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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四伏的侵蝕區域中,當然還是延續老本行來的更穩妥一些。

景其臻還回頭大致看了一眼鹿淩熙爬的那棵樹的高度--基本和房頂持平,隻要這個村子裡的村民不會飛,他藏身的位置的確是個能高台位打狙壓製的角度。

輕舒了口氣,景其臻抬手拍了兩下大門,同時直接喊道:「你好,有人嗎?」

正在吵架的兩口子,彷彿卡殼了一樣,原本吵嚷的聲音突然停了兩秒。

片刻後,男人踩著拖鞋,不耐煩的從房子裡走了出來,口中還嘟囔道:「大晚上的,誰啊?」

景其臻的語氣立刻變得熱情了許多,隔著大門驚喜的喊道:「你好你好,我們是來這裡旅行的遊客,在山裡迷路了,感覺這邊像是個村子,就摸過來了,到了村子裡之後,就看到您家裡這燈還亮著呢!」

一個村子裡的人基本都互相認識,三更半夜也不太容易出現陌生人。

那個男人還有些戒備,走過來,透過門縫看到,景其臻一行拿著手電筒,又有老人又有女孩子的,的確不像是那種打家劫舍的壞人--再說了,窮山溝裡,搶劫的一般也不來這邊。

景其臻站在那裡,任由男人打量,看到他猶猶豫豫的表情,還忙不迭的補充道:「今天實在是太晚了,我們就像找個地方租個房子安置一晚,或者你能幫忙給指個路,告訴一下咱們村子裡的村長住在哪兒?」

眼看著景其臻已經伸手把兜裡的錢都掏出來了,還做戲做全套的「哎呦」了一聲,「這都是外國的錢,在國內不能花的,拿錯了拿錯了!哎,你們能幫忙找個回收金飾的金店,我們把這個金項鏈賣了也行!」

男人看著那陌生的鈔票本來還毫無感覺,可是,對上嚴鴻那摘下來的大粗金鏈子之後,那就頓時是一陣心動了。

猶豫一二之後,男人打開門,「大晚上的,村長和別人家裡早就睡著了,你們先進來吧!」

剛剛還在吵架的女人也從房子裡走了出來,板著臉橫著眉,一幅很是潑辣的樣子,不耐煩道:「誰來了,怎麼回事?」

堂屋裡因為燒火做飯的原因,牆壁上留下了挺多灰撲撲的煙灰,牆邊上吹這個拉繩的開關,房樑上則是掛著一個用了很久後裡麵已經變黑的白熾燈泡。

男人:「外麵的一群人在山上迷路了,來借住一晚上。」

女人一抬手,插著腰頓時又罵道:「他們這麼多人,咱們家裡哪有能住下的地方!」

男人:「怎麼就住不下了,讓我媽把西屋騰出來,咱們都在東屋睡,西屋先給他們湊合一晚上。再說了,人家給錢的!」

景其臻依舊是剛剛那套說辭,臉上也始終都帶著笑容。

聽到這裡,看了一眼景其臻等人身上款式別緻、明顯不帶任何補丁的衣服,本來還梗著脖子的女人頓時也不吭聲了。

大概是看在錢的份上,女人雖然不耐煩,卻也沒再說什麼。

因為來來回回的動靜,東屋的簾子突然被掀開了一個角。

一個看上去也就十來歲的小男孩,穿著有些補丁的舊衣服,好奇的從門簾子裡麵探頭張望了一眼。

那個男孩有著這個年代農村孩子常有的瘦弱身體,不過,看他好奇而靈動的眼神、以及雖然破舊卻足夠整齊的衣著,其實能判斷得出,這個孩子在農村這個特定環境下,得到的照顧其實並不差。

堂屋的牆上正好掛著一個老式的日曆,曼曼拿著手機不動聲色的將其拍了下來,上麵的時間是1992年2月27日。

1992年是閏年,2020年也是閏年,它們都有著四年一遇的2月29日。

注意到這個時間點,曼曼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收緊,她麵上不動聲色,卻迅速將這個消息傳遞給了其他同伴們。

這次的侵蝕區域裡,也理所當然的沒有了手機信號。

不過,有了唐淞安排的後勤支援,除了自己的手機之外,景其臻他們一行人還全都配備了專業的對講機,再加上九十年代的村子裡房子矮小、信號乾擾也少,在沒有任何網絡支撐的情況下,起碼幾公裡內通話無憂。

門外,依舊棲身在樹立扛著□□的鹿淩熙,一隻耳朵佩戴著耳機,自然也聽到了景其臻他們這邊的全部動向。

男人和女人還時不時沒好氣的拌個嘴,還有麵對願意付錢的陌生人時略帶防備的熱情,一片混亂嘈雜後,景其臻等人終於全都進了西屋,女人嘴上一直埋怨著男人什麼,卻也動作麻利的去翻箱倒櫃的找被子,男人則是抄起袖子去給景其臻一行人燒水了。

然而就在這時,景其臻他們這邊的微型耳機裡,卻突然傳來了鹿淩熙那邊的動靜。

輕微的「滋啦」雜音後,一個單純而迷茫的女孩童音清晰的傳了過來。

「大哥哥,你為什麼住在樹上呀?」

還在屋子裡的人,驟然聽到這個動靜,所有人瞬間頭皮發麻。

鹿淩熙更是心裡一哆嗦,手指發白的扣緊了槍。

第 26 章

景其臻倒吸了一口冷氣, 也顧不上這戶人家裡正在燒水的男人會不會起疑了,拿著手電筒直接就從西屋又跑了出去,口中急促的叫道:「咦我的東西好像不小心丟了明明剛剛還在著我去外麵門口找一下!」

嚴鴻自然知道景其臻的用意, 「我幫你一起找!」

現在門口的鹿淩熙那邊情況不明,三更半夜突然響起的女童聲,怎麼聽也不像是好事,嚴鴻從手邊抄起一個手電筒後, 也忙不迭的跟了出來。

那個女人這會兒剛好從箱子裡翻出來兩床自己當初結婚時做的被子, 都是大紅大紫印花的被麵, 隻是這些年的時間下來,顏色不可避免的有些黯淡了。

見景其臻火急火燎十分急切的樣子,女人雖然橫眉豎目的,卻還是嘴硬心軟的和男人提了一句道:「你也幫他們找找去!」

曼曼心細,也擔心這對兒目前看著是人類狀態的夫妻要是大晚上出去,再接連觸發個什麼新劇情, 那才是火上澆油呢,連忙阻止道:「不用不用,他們兩個大男人出去找就是了, 哎,這位大哥大姐怎麼稱呼?」

方奶奶和金桂娟見狀,也配合默契的紛紛開口。

方奶奶笑瞇瞇的瞅著簾子後麵正探頭的小傢夥,「這是你們家的孩子吧?幾歲啦?看著長得就聰明!」

一提起孩子來,話題自然就打開了。

女人的注意力,自然也放在了孩子上麵, 還忍不住催了一句道:「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去!」

尤其老肖那邊還一直額頭冒冷汗呢, 男人看見之後,還特意多關心了一句:「這兄弟是怎麼了?身體不好還是不舒服了?」

方奶奶唉聲歎氣的信口胡謅道:「哎, 都是工作累的,平時坐辦公室不鍛煉,身子骨虛,真到了山裡一走山路,整個人都累癱了。」

樹上的鹿淩熙自然也從耳機裡聽到了景其臻他們這邊的動作,他止不住的在心裡想要和他們說,別過來,卻又不敢貿然開口,生怕引起背後女童更多的注意力。

因為極度的恐慌,時間在短暫的等待中被無限拉長。

背後,女童疑惑的聲音再度響起:「大哥哥?」

鹿淩熙緊張得呼吸都變的急促了,咬緊牙關,一口氣下來有些僵硬的回答著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內容的話:「因為樹下沒有大哥哥可以住的地方……吧?」

女童沉默了。

片刻後,她的聲音有些遲疑:「好像是這樣?我看到過,鬆樹和小鳥的家都在樹上。」

這麼一會兒的時間裡,景其臻和嚴鴻已經從這戶人家的院子裡衝了出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強光手電筒的光線直直的打過來。

女童被光亮晃了一下,頓時「哎呀」一聲,發出低低的驚呼。

--鹿淩熙藏身的那棵樹下,一個也就七八歲大,穿著髒兮兮很不隨身的破棉衣、趿拉著大了一圈還露腳趾的舊棉鞋的女孩,正仰起頭,好奇、不解還有些畏懼的看著鹿淩熙的方向。

因為手電筒的強光,女孩下意識的別過臉去。

景其臻赫然看到,這個衣著破舊的小女孩臉上皮膚有些乾裂,手上依稀還有凍傷。

她抽了抽鼻涕,聲音卻是單純的不安和迷茫:「大哥哥?」

最重要的是,這個小女孩,至少目前看起來,也是個普通人類。

握著槍渾身僵硬的鹿淩熙,正緩慢的轉過頭來,他感覺自己的脖頸都幾乎要銹蝕住了一樣,脊椎骨都隨之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響。

景其臻背對著嚴鴻,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自己則是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蹲下`身來,盡量溫聲問道:「小妹妹,這麼晚了,你怎麼--不冷嗎?」

景其臻本來是想問她為什麼「不回家」的,但是,看這個小姑娘現在的打扮,也知道,她的「家」對她來說顯然不是什麼令人安心無虞的地方,話說到一半上,便又強行改了口。

說話間,景其臻還自顧自的直接就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小姑娘的身上。

隨著景其臻和那個小姑娘開始了交流,鹿淩熙也終於把這口氣給喘勻了,轉過頭來看向景其臻和剛剛出聲的那個小女孩。

這是一個看上去也就七八歲的小女孩,因為營養不良,身體看上去格外的單薄和瘦弱。

以景其臻一米八的個頭,把他穿在最外麵的風衣裹在小女孩身上,基本就直接把小姑娘給徹徹底底的裹了個嚴實。

仗著自己的風衣外套足夠寬大,景其臻根本就沒讓小女孩把手臂伸到袖子裡,而是就這麼把人家給嚴嚴實實的裹起來了,之後,還動作麻利的就把風衣外套的拉鏈拉上來,就連帽子,都直接掀起來嚴嚴實實的蓋在了小姑娘的頭頂上。

鹿淩熙和嚴鴻:「……」

他們覺得,景其臻絕對是故意的。

他這麼把風衣的拉鏈一拉、帽子上的繩扣一緊,這個三更半夜冒出來的小女孩甭管有沒有問題,反正,景其臻的風衣外套絕對起到了很好的限製行動以及減速效果……

正如鹿淩熙和嚴鴻所想的那樣,景其臻細心的給小姑娘理了理鬆散太多的衣領,還伸手稍微緊了一下帽子上的繩子拉扣,直接在小女孩的下頜那裡打了個蝴蝶結。

這一連串的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全部做完之後,景其臻還順手拍了拍小女孩的頭,若無其事的溫聲問道:「暖和了沒?」

剛剛脫下來的風衣外套上還帶著之前主人身體的溫度,衣服的下邊緣一直垂到了地麵上,略微沾染了些許塵土,而對於衣衫破舊的小女孩來說,這個溫度,卻暖和的讓人近乎失神。

小女孩被裹在暖和的風衣裡,寬大的帽子一蓋,一張小臉幾乎都看不見了。

她的身體稍微動了動,帶著風衣外套也稍微晃了晃,有些笨拙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