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晨回到辦公室,倒杯溫水,喝了半杯靜靜心,十多分鐘後投入到工作裡。
她一忙起來就忘了跟秦與發消息,沒顧得上問他跟姥姥他們玩得怎麼樣。
期間她出去一趟,處理客戶公司的一個商標糾紛案子,回到律所已經是下午五點半。
同事喬靜見她回來,放下手裡的案卷,湊到她辦公桌前。
蒲晨剛倒了一杯咖啡,還沒喝兩口,她問喬靜:“是不是有事?”
喬靜很少八卦,今天實在過於好奇,她小聲打聽:“誒,晨晨,秦par就一個兒子吧?”
蒲晨:“......”
她在不明所以中點點頭。
喬靜:“我看到你男朋友了。”
她晃了又晃蒲晨的胳膊:“你男朋友怎麼能這麼帥,他一來,下午所裡的小丫頭全都沒心思乾活,都在誇他帥。”
蒲晨吃驚:“他來律所了?”
喬靜:“對啊,他喊秦par媽,不是你男朋友還能是誰。以前我們還挺同情你,心想秦par的兒子再優秀,那也不能當秦par的兒媳婦,在這樣的婆婆手下乾活,得少活多少年。”
下午群裡的小丫頭一個個自己打自己臉,說要是能交到秦與這樣的男朋友,恨不得天天給秦par賣命,絕無半句怨言。
蒲晨後來問了秦與才知道,他中午專程來律所找她吃飯,誰知道她去了客戶那裡,趕不回來,他就沒發消息給她。
六點半,暮色四合。
蒲晨還在埋頭看資料,有高跟鞋的聲音由遠及近。
她抬頭,是秦明藝來找她。秦明藝手裡拿著包,另一隻臂彎裡掛著風衣,看樣子是要出去。
“今晚彆加班了,早點回去。”
蒲晨指指桌上的一疊資料:“等我看完就回。”
秦明藝:“我今天也早下班。”
頓了頓。
她看著蒲晨說道:“晚上到家裡吃飯,姥姥和姥爺都在。”
蒲晨怔然望著秦明藝,一時忘了回應。
幾秒之後,她慌忙打字:“好的。”
“秦律您先回,我收拾收拾就走。”
秦明藝知道蒲晨毫無準備,讓她先走是給自己留時間買禮物,“不需要買東西,又不是第一次見麵,不用見外,我等你一起。”
她站在門邊等蒲晨。
話已至此,蒲晨不好再推脫。
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桌子,去衣架拿自己的開衫穿上,穿的時候著急,頭發壓在開衫裡沒弄出來。
秦明藝上前兩步,幫她把長發整理好,說:“不著急,姥姥和秦與還在做飯,我到樓下等你。”
蒲晨還沒從秦明藝剛才仔細又貼心的動作裡回神,一直目送秦明藝遠去。
去秦明藝家的路就是回她自己家的那條路,她每天都要走兩趟,今天傍晚這一次,從沒有過的期盼和感慨。
第一次去做客,她總不能空手過去,準備其他禮物已然來不及,她在學校附近的花店買了一束秦明藝喜歡的花。
秦明藝在地庫等著她一塊上樓,她買花耽擱了十多分鐘,秦明藝就等了她十多分鐘。
“你這孩子,不是說了不用見外。”
蒲晨笑笑,沒說話。
她以為秦與知道她來,可等開門的那一瞬,秦與愣了下。
秦明藝已經換好鞋子進去,她衝母親說:“媽,晨晨也過來了,您多加兩個菜。”
玄關處,秦與給蒲晨一個擁抱,“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愛情和親情從來不是單選題。”
蒲晨用力點頭,她記得。
他說,他們以後會爭取到更多。
而現在,他們有的比想象中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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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在秦與家吃過那頓晚飯,蒲晨明顯感覺到秦明藝對她的態度變了很多,當然工作上還是那樣嚴苛。
十二月份時,秦明藝約她逛了一次街。
到了商場,秦明藝說要給秦與買幾件冬天的衣服。
選衣服款式時,秦明藝征求她的意見:“你覺得這件怎麼樣?一共三個顏色,你選一個。”
那天她們收獲頗豐,給秦與一共買了五件。
忙忙碌碌中,便到了一月底。
卓萱給她發消息,說以後離她近了。
蒲晨直覺,卓萱可能要去上海工作,她比卓萱本人還要激動:【確定要去上海?不許騙人,不許反悔!】
卓萱:【我從來不騙你。年前應聘了一家律所,昨天通過麵試,年後去上班,一切從頭開始。我正在找房子,上海的房租可真貴,隻能找遠一點的。以後休息我去蘇城找你玩。】
蒲晨沒問她跟陳遠洋現在怎麼樣,也許現在還沒在一起,但卓萱能跨出這一步,不用想也是因為陳遠洋。
這步,她整整用了七年的時間跟自己作鬥爭。
不知不覺這一年走到了除夕,蘇城的大街小巷透著濃濃的年味。
這幾天高一班級群裡格外熱鬨,班長在群裡說,過年期間要舉辦同學聚會。
殷浩是最積極響應的那個,聚餐的場地和活動都是他安排。
聚餐那天,是大年初四。
過年這幾天她跟秦與各自住在自己家,陪著家人熱鬨。
那天上午,趙姝來巷子裡找她:【晨晨,我在樓下哦,陪我去學校逛逛,我好幾年沒進學校了,正好學校放假,我們到教室門前找找當初的感覺。】
蒲晨:【等我幾分鐘。】
她找外套穿上。
外麵客廳裡麻將聲“啪啪”作響,姑姑陪著陸爺爺還有秦與的姥姥和姥爺在搓麻將,爸爸正給他們準備中午飯。
今年春節陸爺爺留在蘇城過年,姥姥和姥爺回北京住了幾天,大年初三隨著秦明藝又來蘇城。
陸老師和冬冬不在家,不知道去哪玩了。
秦與昨晚跟人聊項目聊到半夜,這會兒應該還沒起,他說傍晚來接她參加同學聚會。
蒲晨跟他們招呼一聲,拿上包出門。
可能是因為今天沒時間跟彭靖陽約會,趙姝沒刻意打扮,擱以往,她不會穿羽絨服,都是大衣配裙子,今天穿了件長款羽絨服。
趙姝走過來抱著她胳膊,說:“今天可真冷。”
蒲晨笑說:“我以為你不知道冷呢。”
“不許笑!”趙姝假假生氣衝她翻白眼。
她問趙姝:“怎麼突然想起來去學校逛?”
趙姝風輕雲淡道:“還不是晚上要聚餐,勾起我那時的回憶了。”她歪頭看蒲晨,“晨兒,欠我的小說啥時寫呀?”
蒲晨笑,她一再食言,從大一拖到現在,還是沒影子。
她給自己一個期限:“等你考上你心儀的那所大學,我就開始動筆。”
趙姝說:“今年上岸應該沒問題。”
她期待看到蒲晨筆下,彭靖陽帶娃的樣子。
學校放假期間不許外人進入,蒲晨擔心今天值班的保安不認識她,不給放行,她讓趙姝彆抱太大希望。
趙姝:“放心,我今年運氣爆棚,肯定給進。”
到了校門口,蒲晨看到今天值班的保安是一個陌生的麵孔,她心裡一涼,看來是進不去。
她跟趙姝商量:“如果不給進,改天我們再來。”
趙姝壓根沒聽進去蒲晨說了什麼,她知道自己能進去,因為早跟保安提前打好招呼。
她若無其事地跟蒲晨說:“我們過去問問,陸老師全校有名,保安肯定認識他,聽說我們是陸老師學生,說不定就讓我們進去。”↓思↓兔↓在↓線↓閱↓讀↓
沒想到趙姝運氣還真不錯,保安一聽是陸老師班上的學生,簡單做個登記,開門讓她們進去。
趙姝N瑟道:“怎麼樣,我就說我運氣不錯吧。”
她們回憶著十六歲時的青春,不緊不慢往教學樓走去。
“晨晨,你還記得秦與轉來的那天嗎?”
“當然記得啊。”
那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一天。
那幾天下大雪,江南最大的一場雪,中午從食堂出來,她還被彭靖陽同學的雪球砸中,秦與進教室的時候,她正在發英語試卷,剛好發到班裡唯二不及格的兩人,就是趙姝和殷浩。
那天所有的細節,她清晰如昨。
她們走到了九班門口,趙姝指著十班後門的走廊護欄台,說道:“我記得秦與愛趴在那上麵打遊戲,不知道惹得多少女生一節課去八趟茶水間,就為了多看他一眼。”
蒲晨忽然皺眉,她以為自己幻聽,忙問趙姝:“你聽沒聽到有音樂聲?好像是從我們十班教室傳出來的。”
說著,她揉揉耳朵,擔心耳朵出了問題。
趙姝裝作驚訝的樣子:“呀,我也聽到了,快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裡麵,說不定有同學跟我們一樣,過來懷懷舊。”
蒲晨不再揉耳朵,剛才她被自己嚇一跳,原來不是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
兩人加快步子。
到了十班前門口,趙姝鬆開蒲晨,小跑著從後門溜進教室。
蒲晨看著教室裡坐無缺席時,整個人懵掉。
伴奏曲是一首老歌,殷浩當初布置教室時愁著要用什麼音樂合適,他發消息問陳遠兮,說她是女生,更懂女生喜歡什麼樣的曲子。
他一開始還打算用經典情歌。
陳遠兮回了他幾個字:光陰的故事
她又說:我隻聽老歌,新歌我不知道什麼合適。感覺這首歌適合你們的氣質,你們班的同學都那麼好。
蒲晨站在教室門口,茫然望著教室裡,那些麵孔不再是記憶中的樣子,卻又那樣熟悉。
後麵黑板報應該是今天剛布置好,上麵寫著“永遠的高一十班,十周年快樂!”上麵的他們穿著校服,青春又肆意。
前麵的黑板報是現在的他們,不過蒲晨沒注意看。
座位還是秦與轉來那天的樣子,秦與坐在倒數第二排,跟程強坐同桌,他後麵那桌是趙姝和殷浩。
而講台桌旁的那桌課桌還在,現在坐著的是陸老師,他懷裡抱著冬冬。
冬冬跟她揮手,小聲喊她:“姐姐。”
秦與跟旁邊的人說了幾句話,大步朝蒲晨走來。
他握著她的手,“我跟你一樣,到教室也傻了,沒想到今天班裡人都能到齊,我想給你一個有意義的紀念日,就請班裡以前經常出黑板報的同學幫忙,沒想到大家都來了。”
他另一隻手輕攬著蒲晨,向所有人致謝。
殷浩吃著千紙鶴糖,笑說:“與哥,你這就客氣了哇,看看黑板上寫的那句,永遠的高一十班,我們畢業了也是一家人。”
其他人聲聲催秦與,讓他抓緊進入正題,他們還等著吃喜糖呢。
蒲晨再遲鈍也知道秦與今天要乾什麼,她不想讓秦與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跪著求婚,他不求婚她也願意嫁給他。
她攥著他的手,衝他搖搖頭。
秦與沒聽她的,他單膝跪地,看著她的眼,聲音比平時更溫柔:“我還想跟你說一遍,轉來第一天我就喜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