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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眼神疑惑。

秦與:“上麵的玻璃你夠不著,還要踩在凳子上擦。”

略微停頓,他又說:“今天我值日。”

蒲晨把抹布給他,在他邊上站了十幾秒,這才回座位。

她接著喝剩下的半瓶酸奶,不知道教室後麵是什麼情況,玻璃有沒有擦好,她不好意思總是回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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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下課,蒲晨站起來收拾書包,故作不經意往後邊看了一眼,秦與那個座位早就空了。

回到家,蒲晨衝個熱水澡就開始寫作業。

剛過十點鐘,秦與在對話框裡提醒她,該把做完的作業拍給他了。

秦與加她的微信不是請教英語上不會的題,是真的為了抄作業。

蒲晨不自信自己的成績,於是委婉道:【我數學和物理很多題都不確定答案,你同桌學習比我好。】

雖然隻是文字聊天,但秦與在鍵盤上敲出這些字時指尖的力度很輕,好像是在對應說話的語氣,【你不是說你不生我的氣了?那你還不給我抄作業。】

蒲晨嘬著吸管,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沒有不給你抄。】

秦與問:【你是不是在吃東西?】

話題過於跳躍,蒲晨差點沒反應過來,她驚詫:【啊?你怎麼知道?】

秦與猜的,看著屏幕上她回的消息,他能想得出她現在的表情。

他支著下巴,單手打字:【在吃什麼?】

蒲晨乖巧回複:【在喝牛奶。】

她怎麼跟個小孩似的,一天要喝那麼多牛奶。

秦與:【你哪幾門做完了?都拍給我。】

蒲晨把做好的作業全部拍下來發給他,她的數學作業還沒做。

秦與點開她發來的截圖,隨手拿支筆對著電腦屏幕抄她的答案。

他剛抄了半張試卷,敲門聲響。

“秦與?”秦明藝剛回來,站在他臥室門口輕聲喊他。

秦與淡淡道:“在寫作業。”

“哢噠”,秦明藝推開門。

秦與頭也沒抬,換成其他學生正在抄作業看到母親進來,那還不得手忙腳亂關掉頁麵,他卻沒事人一樣,該怎麼抄怎麼抄。

秦明藝手裡端著一個果盤,隨意洗了幾樣水果放裡頭,她不知道秦與愛吃什麼,路過水果店時揀最貴的買。

“吃點水果再寫。”她把果盤放桌邊,沒話找話說。

秦與哼也不哼,當水果不存在。

秦明藝搬一張椅子在書桌邊坐下,氣氛尷尬,她隻好跟著秦與一塊看電腦屏幕,問道:“作業多不多?”

秦與沒吭聲,騰出手拍了下旁邊的一疊試卷。

秦明藝對屏幕上的答案視而不見,沒有多嘴問是誰的試卷,也沒拿出各種大道理來說教,她今晚早回來是聽了陸柏聲的勸,回來多陪陪他。

母子倆相顧無言十多分鐘。

秦明藝不指望兒子主動開口跟他說話,她說起:“你爸過幾天要來看你。”

秦與來了句:“他又要結婚了?”

秦明藝被噎。

秦與:“你讓他把請柬直接寄給我,用不著專程跑一趟。”

兒子渾身都是刺,秦明藝不敢刺激,她好生說道:“沒聽說你爸要結婚,就是來看看你。”

秦與:“我有沒什麼好看的,臉上又沒長錢,他實在想看的話你拍個視頻給他,讓他一天多看幾遍。”

“......秦與。”秦明藝無可奈何。

秦與抄完一門作業,把試卷折起來放一邊,從一疊試卷裡抽出一張語文試卷,他關掉當前頁麵,在對話框裡找蒲晨的語文試卷圖片。

“聽說你們學校每周日下午休息半天,到時媽媽帶你逛逛蘇城。”秦明藝主動找話跟兒子說。

秦與忽然頓筆,轉頭看母親,問:“你是又談了新男朋友,還是決定跟陳致侖複合再繼續你們的婚禮?”

陳致侖是母親黃掉的第三任未婚夫。

秦明藝受不了兒子這個語氣,她說話聲不由拔高:“秦與,不管是你爸還是我,我們就是單純關心你,想帶你出去走走,你能不能好好跟我們說話?”

“我怎麼不好好跟你說了?”

“你這叫好好說?”

秦與“嗬”一聲,轉回頭接著抄題。

秦明藝伸手從果盤裡拿了幾顆草莓,再不轉移注意力她非瘋不可,孩子是她自己生的沒辦法,換彆人她哪受得了這個氣。

她吃了兩口水果,順順氣,“現在跟你聊天怎麼就那麼難?好好跟你說話你偏要冷嘲熱諷、陰陽怪氣。”

秦與接過她的話:“沒人陰陽怪氣,那是你們自己心虛。”

“......”秦明藝想發火來著,忍了又忍,她跟他擺事實:“你爸要來看你,你說他要結婚,我要帶你出去逛逛,你又扯到我交了新的男朋友,你這是好好說話的樣子?”

秦與盯著電腦屏幕,不疾不徐道:“從小到大,你一共帶我出去旅遊過三次,第一次是認識你男朋友,另外兩次是告訴我你要結婚了,想得到我的祝福。我爸每次帶我出去玩,目的跟你一樣。”

“既然都是為了通知我你們要結婚,何必再繞彎子,我不是幾歲那會兒,還對你們抱有幻想,每次被騙還總不長記性,總以為你們會真心實意帶我出去玩一次。”

秦明藝心裡一陣鑽心的疼,隨之而來的是無儘的羞愧。

秦與蹙眉看著蒲晨試卷上的答案,她得多粗心,送分題都能出錯,他沒愛管正確答案是什麼,照她錯的寫。

“對不起,媽媽以前沒考慮你的感受。”秦明藝知道一句道歉於事無補,她再次解釋:“周末我隻是想帶你出去散心,沒彆的意思。”

秦與置若罔聞。

“你寫作業吧,寫完早點睡。”秦明藝關上門離開,在客廳發了一會兒呆,她回自己臥室,撥了何君碩的電話。

電話接通她後知後覺不妥,大晚上打電話給前夫,實在不是前妻該做的事,隻是剛才腦子一熱沒顧得上彆的。

“方便嗎?”

何君碩:“在律所。”問道:案子上的事?”

秦明藝:“不是,聊聊你個人的事。”

何君碩放下手頭的工作,揉著眉心:“你說。”

秦明藝站在落地窗前,單手抱臂,問他:“你前幾天說要來蘇城看秦與,是不是...你又要結婚了?”

何君碩手上動作一頓,“你什麼時候開始關心我私事了?放心,以後不管結不結婚,我都不會再要孩子,不影響秦與財產的繼承。”

秦明藝不奇怪他說的如此直白,她跟何君碩離婚後,十次通話九次聊的都跟律所的利益有關。

但剛才何君碩明確表示不會再要孩子,出乎她的意料。

她跟何君碩的財產並不是隻有律所的股權,這隻是小部分,秦家屬於她的那部分,何家屬於何君碩的那部分,那才是財產的大頭。

當然,他不再要孩子最好,這樣不會在錢上委屈了秦與。

有時想想,她跟何君碩能從初戀走到今天這般田地,除了悲哀再無其他。

“問你結不結婚不是關心你的私事,我也沒那麼多閒功夫,你要是打算四婚,”秦明藝加重了‘四’這個字,“先彆跟兒子說,他現在心情不好。我在反思,這些年除了給他錢,我還給過他什麼。”

何君碩:“你用不著反思,秦與這是不缺錢矯情出來的毛病,你去問問那些在社會上辛苦打拚的孩子,問他們要錢還是要父母的嘮叨。”

秦明藝不想跟他抬杠,忍著火氣:“要不你暫時彆過來,還有一個多月秦與放寒假,到時你來接他回北京。”

“你呢?”何君碩問。

秦明藝:“國外有個項目,我要出差。”‖思‖兔‖在‖線‖閱‖讀‖

何君碩:“過年不回來?”

秦明藝“嗯”了聲。

何君碩猜到她是不想回來麵對家裡的親戚和朋友,秦與之前被人捅傷,鬨得挺大,所有人都以為是她插足人家婚姻,成功上位後,被對方的前妻報複。

但事實不是。

彆人不信,他信她。

她真要是那種主動又能放下麵子的人,當年他跟她的婚姻不會走到窮途末路。

他寬慰她:“那正好出去散散心,彆人說什麼你不用放心上,又不指望他們給你錢,不用拿好臉色對他們。”

秦明藝道了句:“謝謝。”

這是時隔半年,他們第一通跟工作無關的電話。

何君碩跟她多聊了幾句:“兒子現在怎麼樣?”

“不怎麼搭理我。”秦明藝心裡滿是自責,“以後我不打算再結婚,多點時間陪他,你要有時間也多關心關心他。”

何君碩沉默一瞬,“明藝,你有必要這樣?”

秦明藝:“我沒要求你不結婚,隻是讓你抽點空陪兒子。”

何君碩覺得秦明藝小題大做:“他快趕上我高了,還需得著陪?你不用盯他兩天他開始嫌你煩。你有那個時間不如好好放鬆自己。”

秦明藝無話可說,再說下去肯定要吵起來,她氣的是他有時間陪女朋友,沒時間過問兒子。

話不投機半句多,她沒好氣道:“我掛了!”

何君碩最厭煩她動輒就要掛電話:“你跟我發什麼脾氣,動不動甩臉色給我看。”

秦明藝忍無可忍:“何君碩,你搞笑了吧,我對你甩臉色,我敢嗎我?”

她這倒打一耙的本事一如當初。

說的好像那些年都是他對她甩臉色一樣。

他喝了半杯咖啡壓壓脾氣。

“我不跟你吵。”何君碩控製自己的語氣,儘力心平氣和道:“明藝,你能不能彆把什麼錯都往自己身上攬,兒子被傷著,我沒怪你,那種事你也不希望發生,你彆因為兒子現在這樣就小心翼翼。你記住了,這不是你的錯,你不需要討好任何人。”

秦明藝張張嘴,不知道說什麼。

兒子前幾個月被捅傷這件事,成了家裡的禁忌,誰都不願多提。

捅傷秦與的人是陳致侖的前妻,半年前陳致侖還是她的未婚夫,要不是這件事,她跟陳致侖早就領證結婚,開始她的第三段婚姻生活。

而現在,她跟陳致侖成了陌路。

陳致侖和前妻離婚時,正逢他事業低穀,資金流斷裂,公司陷入債務危機,他和前妻那時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最後鬨崩。

之後幾年,陳致侖登山再起。

去年底,他的公司在兩地上市。

而她跟陳致侖這幾年感情一直不錯,他對她格外包容,原打算今年結婚。

就在她們領證前,陳致侖的前妻不知道從哪裡聽說,陳致侖的公司當初根本沒陷入債務危機,所謂的公司欠債,其實是欠了他自己另一個公司的債,另一個公司的注冊地在開曼群島,實際控製人就是陳致侖。

他前妻又不知道聽誰說,她這個律師是第三者,當初陳致侖能順利離婚而不用分割財產,全是她給出的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