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身臨其境,照理不可能毫無反應。
就算她當年沒有親眼目睹父母被害的情景,而且很小就背井離鄉去國外讀書受訓,但小時候共同生活過的這個地方說什麼也不可能忘記。
她是故意到那裡去打探虛實嗎?看看時隔二十年又重新在原址開起花店的人是不是雙胞胎姐姐,或者跟案件相關的人。
可偏偏她什麼都沒問,萱子和小詹顯然都不是店主,她也沒有打聽店主到底是誰,買好花就走了。
店裡生意好,她也有可能是偶然路過那個花店順道進去,買一束花裝飾自己的住處,不能代表什麼。但是就像萱子所說,她並不住在春海市,就算偶然來錄節目或者旅行,花店千千萬萬,怎麼就這麼巧進了這家連名字都沒有的花店呢?
這麼多偶然疊加在一起就不再是巧合。何況趙元熙就不相信這世上有所謂的巧合。
Saki怎麼找到那裡去的,本身就很值得懷疑。
有人跟她說了什麼嗎?或者根本就是有人在有意尋找她,把她帶到那個地方去。
趙元熙猛地站起來,匆匆朝樓上去。
長安有點擔心,看了看閔婕:“熙熙她怎麼了,會不會發生什麼事?”
她好像感覺到暴風雨即將到來的前奏。
她開了很多年咖啡店,這些天元熙特地向她學習怎麼衝好喝的手衝咖啡,怎麼用全自動的機器壓出最醇厚的意式濃縮,每天都儘心弄給聶堯臣喝,恩愛有心,兩人就像所有相親相愛的情侶一樣。
可這會兒她連咖啡都沒顧得上衝,剛才拿下來的一對馬克杯還孤零零地放在吧台的台麵上。
閔婕手搭在她肩膀上,輕輕拍了拍說:“我去跟丁先生說一聲,今天本來出海捕龍蝦的計劃要擱置了。我得去碼頭通知他們先把遊艇準備好,有人可能要離開了。”
…
趙元熙回到樓上,聶堯臣果然正複盤兩人剛才那個棋局。
他坐在床邊,手中擺弄著那些棋子,眼睛裡卻空空的,思緒並不在棋局上頭。
見慣了他一門心思投入的模樣,偶爾看到他這樣心不在焉就覺得格外明顯。
電話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的,他沒有下樓找她,這麼久了沒有聞到咖啡香氣似乎也沒覺得奇怪。
因為他想著彆的事情,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趙元熙徑直走過去,並不避諱他,一把就扯掉了身上薄薄的睡裙,換上日常外出穿的衣物。
聶堯臣終於抬眼看向她。
“我要回去。”
反正兩人幾乎空著手來的,也沒什麼行李好收拾,她就這一句話,直截了當。
“你要回哪去?”
“回國,回春海市。”
聶堯臣放下手裡的棋子,站了起來。
“那邊的事情還沒有結束,遇到一點麻煩。”
元熙冷笑:“我知道,你媽媽嘛,對吧?”
其實也是預料之中的,照芮瓊芝跟他二叔的關係,怎麼可能眼看著自己的情人被冠上殺人的罪名。
“你聽到了我的電話?”
“你已經收走了我的手機,阻斷了我跟外界的聯係,要是連你跟人說話都不想被我聽見,乾脆點,拿個籠子把我關進地下室,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她伸出手腕,表示願意束手就擒。
聶堯臣低頭看她的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從來沒想過要把你關起來。”
他和她,還不知誰才是對方的籠中雀。
“那現在就走,我陪你玩遊戲也玩得夠久了。”
她不可能在這裡無限期地陪他耗下去。
她內心的煎熬全靠表麵的順從和放縱來掩飾,他並不能真正體會那有多麼難熬。
見他站著不動,她已經轉身打算自己下樓去。
他上前拉住她,力氣大了些,拉得她幾乎撞在他%e8%83%b8口。
這段日子看她胃口好,睡眠也好,以為她豐腴了些,可是眼下才發覺好像還是那麼瘦。
“不要攔著我。”她眼睛裡的溫度冷卻到冰點,“你不帶我回去,我就去找彆人。這個島上除了你那些體麵的朋友,還有彆的男人,隻要足夠籌碼,總有人願意幫我。”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反正她已經是個喪失底線的女人了。
聶堯臣被她的話刺痛,手不自覺收緊:“我們不是說好了,這樣的話今後再也不說了嗎?”
她使勁掙脫他:“誰跟你說好了?你說好的那些條件都兌現了嗎?”
聶堯臣終於意識到她並不是僅僅聽到他講電話才有這麼大反應,而是應該發生了些什麼其他的事。
“到底怎麼了,你把話說清楚。”
“行,那我們就說清楚。聶堯臣,你是不是去找過我妹妹?”
他明顯愣了一下。
“說話呀,怎麼不吭聲了?我問你是不是找過我妹妹趙元卉!”
打聽元卉的下落,有意無意透露她姐姐在做的事,引導她到那個花店去找親姐,實現所謂的一家團圓?
聶堯臣抿緊了唇。
這個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趙元熙太了解他了,假如沒有做過,他一定直接否認。
他現在這樣,是因為語言表達功能跟不上他的大腦思維,正在組織語言該怎麼把這件事合理地解釋給她聽。
可他的神色卻又出賣他,仿佛直接反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趙元熙對他的信任和耐心終於在這一刻崩塌了。她不想再看著他的神色猜來猜去:“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我隻要聽是與不是,非此即彼。”
“是。”
姐姐,你看,我也得了二十塊錢,我們去買糖吧?
姐姐,彆告訴媽媽我半夜偷吃哦,我的糖分你一半。
姐姐,外麵發生什麼事……爸爸和媽媽呢?我害怕。
大家好,我是Saki,今後也請繼續支持我哦!
你好,有沒有適合居家擺放的花束,麻煩給我包起來。
……
無數的回憶,無數的畫麵,此刻像仙人球上細而密的刺,紮破了她心底最後一點肥皂泡般的幻想和僥幸。
她忍受了這麼多年骨肉分離,費心想要守護的東西,在彆人那裡根本一文不值,什麼都不是。
她揚手就打了聶堯臣一耳光。
不輕不重的一下,可能不足以讓他疼,但他們都聽到很清脆的聲響,像有什麼東西在兩人之間徹底碎掉。
元熙眼裡像要滴出血來,示意他什麼都不必說了。
她今天一定要回去。
聶堯臣急了,重新拉住她,不管是不是語無倫次,也不管她是不是接受,將心裡的打算一股腦全都倒出來:“我打聽你妹妹的下落隻是為了尋找更多的線索,雖然你以為她當年什麼都沒看到,但也許她能想起一些你平時沒有留意的細節,可以把你媽媽的死和我二叔……”
“夠了!”她轉過身,“我跟你推心置腹的說過,我不希望把我妹妹卷進這件事情裡麵來!她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有自己喜歡的事業,可能還有自己喜歡的人,她不是我!為什麼就不能放過她,啊?你們這些人為什麼就不能放過她?非要毀了她所有的一切,非要把她變得像我一樣才滿意,是嗎?”
聶堯臣的眼睛裡浮現出一點迷茫,很艱難地梳理著她這段話的含義。
“為什麼她跟你不一樣?你也有你自己的事業,你也有喜歡的人。”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不,我沒有。”她臉上的神色是他前所未見的冷淡,“我活下來的全部意義,就是為了尋找我爸媽死亡的真相,還他們一個公道。我從來沒有把上古集團那份秘書的工作當成自己的事業,花店也不是,它們都隻是我實現目標的工具,你也一樣。我沒有喜歡的人——因為我從來沒有真心喜歡過你!”
第72章 我隻是想最後看她一眼!……
趙元熙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的春海市,就像不記得她是怎麼離開的一樣。
但這回她意識清醒,不受人掣肘,更沒人限製她的自由。
一切恍惚而不真實,像從一個世界掉入另外一個世界。
聶堯臣沒有跟她同行,但出了機場,由肖灼開車來接她,顯然也是受他所托。
肖灼收起活潑話癆的一麵,難得的麵色凝重,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大概也是有人悉心交代過的。
車子停在她公寓樓下,邱含琦已經等在那裡。
不知怎麼的,元熙想起潛水時在海裡的感覺,四麵都是水,有什麼東西拉拽著你,一直往深處下墜。
腿腳像有千斤重,下了車之後就一步都邁不開。
還是含琦走到她身邊來,張開懷抱抱住她。
還什麼都沒說,元熙的眼淚就下來了。
不是說真相還沒有大白,聶家花園還沒能進去搜查嗎?那這糟糕的預感又是怎麼一回事?
“熙熙,你鎮定一點,聽我說。市局今天剛批複了新的搜查證,聶家老爺子做主,也已經同意了對聶家花園的搜查,同事們都已經到現場去了。我知道你今天回來,就過來接你,看你想不想去看一眼現場。”
正如事先計劃的那樣,檢察機關提前介入案件,為了證據鏈條嚴謹不出紕漏,含琦作為受害者家屬的朋友,申請了回避,不參與案件的直接偵辦,正好可以陪在元熙身邊,跟她一起關注事情的進展。
那天聶家老爺子聶坤鵬的出現,出乎所有人預料。
聽說老爺子已經在敬老院住了好些年,沒有特殊的緣由都不會在公眾麵前露臉。
連他都驚動了,可見這次事情是真的鬨大了。
如果僅僅是芮瓊芝一哭二鬨三上吊的抗議,警方依照正常程序走——提高案件的等級,取得檢察機關支持等等手段,進入現場取證隻是時間問題,就像之前專案組也已經做好了要等待的準備。
但聶坤鵬德高望重,不止是在春海市,而是在全國範圍內都有知名度的老企業家,他代表家族出麵,這影響就大了,必須慎之又慎。警方麵臨的困境是,沒有確鑿的證據無法直接進入私人房屋搜查,而不進入搜查又難有實質證據,辦案辦成了悖論,結局怎麼樣就不好說了。
夜長夢多,證據是不會永遠靜止的在一個地方等人去挖掘的,隨時有可能被人為的銷毀和破壞。
聶坤鵬進入那個花園洋房,看了看這個曾經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地方,隻問了兩個問題:阿臣現在人在哪裡?警方的負責人是哪位?
刑警支隊的支隊長親自到場跟老爺子說明情況。
得知孫子人不在國內,他顯得格外平靜,“不是說今晚這屋裡還丟了東西嗎?找吧,找不到我也不能安心。”
沒有想象中的強勢拒絕,得理不饒人,甚至沒有一點偏幫兒媳婦芮瓊芝的意思。
曲嘉倩在一旁都有些心虛了。
聶鬆站在他身邊,謹守著自己晚輩的身份,一言不發。
“我已經立好遺囑,這房子是留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