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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更加疲乏了,仿佛這一咳,把他好不容易恢複的精神都消耗光了,整個人都透著搖搖欲墜,眼角淡淡的一抹紅,睫毛被咳嗽得生理淚水打濕了,破碎感與脆弱感交織到一起,衝淡了陰鬱和戾氣。

“弟子但憑師尊做主。”師兄聲音虛弱,強撐著說出來的。

明明很不情願,說的時候麵無表情,語氣也沒什麼起伏,但一身的氣場卻仿佛能止小兒夜啼。都這麼心不甘情不願了,卻完全沒有反對,摁頭成親的感覺不要太明顯。

師兄都這樣了,艾霜棠還能咋辦,有再多的疑問都暫時憋了回去。

也不知道師兄做了什麼,艾霜棠隻能看到他貌似掐了一個手決,然後道侶之契就宣布完成了,全程毫無感覺。

道侶來得太猝不及防,艾霜棠恍恍惚惚,有點懷疑人生。

生怕弟子找不到伴,乾脆內部消化嗎?

一前一後走出房間,艾霜棠還有些回不來神。

師兄說道:“我知道師妹心裡有許多疑問,跟我來吧。”

艾霜棠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小跑的追上去,跟著司殷來到他的居所。

跟她住的地方一樣,司殷的居所也是獨立的一處,環境優美,鳥語花香,也是三層樓,有個大大的平台,擺著桌子和椅子。坐在這裡視野開闊,風吹過來很舒服,偶爾有小鳥落到欄杆上,嘰嘰喳喳的叫著。

司殷扶著艾霜棠讓她坐到位置上,自己坐到對麵,倒了一杯白水,輕輕推到艾霜棠麵前,然後給自己也倒一杯。唇上的血跡已經擦拭乾淨,淡淡的唇色,透著仿佛大病初愈的虛弱。

他端起白水輕輕抿一口,放下茶杯,說:“師妹是奇怪,為何師尊突然讓我們結為道侶,是嗎?”

艾霜棠:“嗯!”

她也喝了一口茶杯裡的水,跟自己平日裡喝的有些不一樣,清涼微甜,入口後便感覺神清氣爽,不似普通的白水,或許加了什麼。

司殷平靜的說:“並不是突然,師尊特意下山收師妹為徒,就是為了讓我倆結為道侶。這一月裡我都在閉關療傷,所以才會拖到現在,若師妹剛上山的時候我沒有在閉關,師尊立馬就會讓我們結道侶之契。”

他眺望遠處的風景,看著天邊的鳥兒振著翅膀飛過,“師妹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你。有些話,就算師妹不問,我也會告訴你。”

艾霜棠:“呃……”

司殷收回落在遠處的視線,看向艾霜棠,“既然你我已經成為道侶,有些事情,師妹你就必須知道。”

艾霜棠有種不好的預感,硬著頭皮問:“師尊為何專門找我?”

總不會真是什麼天選之子吧?

“因為你是異世之魂。”司殷語氣輕描淡寫,絲毫沒有覺得自己挑破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艾霜棠當場就被白水嗆到了,咳嗽咳得驚天動地,震驚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這掉馬掉的也太快太猝不及防了吧,甚至師尊還沒見到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掉馬了!師尊和師兄都知道她是異世之魂,所以得道高人果然都能掐會算?

等到艾霜棠不再咳嗽,司殷才繼續慢慢說道:“師尊說我的命格慘淡,將來必定不得好死,苦思冥想,試過許多方法都沒用。恰好這個時候,師尊發現了你的存在。道侶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這個‘變數’或許能夠成為我的一線生機,扭轉乾坤。”

艾霜棠錯愕,憋了憋,才忍不住說道:“可‘變數’未必就是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也有可能變的更加差。”

萬一師兄沒能逆天改命,她可不背這個鍋!

竟然能夠從茫茫人海裡精準發現她這個“變數”,師尊果然牛逼,衝這一手的本事,艾霜棠就是服氣的,可這拉郎配還是感覺太喪心病狂了。師兄的命格要是當真凶險到連這幾年都等不起,不知道什麼時候或許就會嗝屁,她可不覺得自己真能有這般起死回生的效果。

這話必須得先說清楚。

司殷並不意外,緩緩道:“師尊這般,除了是因為我,也有你的緣故。師妹出生於凡俗世界,怕是對這方天地的修仙界並不了解吧?”

艾霜棠果斷點頭,知道要來重點了。

“這一方天地,已經有八千年無人能夠飛升了。”司殷拋出這句話後,似乎想讓艾霜棠消化一下,喝光茶杯裡的白水後,慢悠悠給自己又倒了一杯白水。然後繼續緩緩說:“這八千年裡,凡是渡劫的修士全都遭遇雷劫而死,本該供修士飛升引入仙界的天門遲遲不開,渡劫時的天雷一直劈到修士身隕為止。”

艾霜棠咽了咽口水,雖然渡劫跟她這種才學會引氣入體的修仙小萌新距離太遙遠了,但聽到前路不通,果然還是有些瘮人。這麼大的事情,一定會引發連鎖反應的吧,底下修為低的修士可能沒感覺,但頂層的修士肯定不可能無動於衷。

既然是八千年裡無人能夠渡劫成功,被認為是不正常的現象,那八千年前應該不是這個樣子的,所以才會特意提出這個時間點。

司殷:“現在修仙界普遍認為,渡劫之所以失敗都是因為天門不開的緣故。下界修士無法升入仙界,而渡劫的修士修為已經漲到不容於下界的地步,所以雷劫便一直不停,最後導致渡劫者受雷擊而亡。若能夠打開天門,自然迎刃而解。”

說著,他停頓了一下,看著艾霜棠,“異世之魂,對有心人來說是很有研究價值的素材,能夠讓人得到很多啟發。師尊能夠發現你的存在,彆人自然也可以,隻不過師尊是為了給我逆天改命的時候偶然發現師妹你的存在,旁人的話,有這個能力的基本都關注飛升,或許一時半會兒不會發現,卻也無法保證永遠不會發現。”

“師尊在彆人發現師妹你之前,把你帶上山,讓我們締結道侶之契,既是為了讓我求得一線生機逆天改命,也是為了幫師妹混淆身份,隱藏異處。”

“天門不開困擾了修仙界八千年之久,饒是修士壽命悠長,也是很長的時間。有的人若是因此瘋了,歇斯底裡了,甚至是動了歪心思,師妹不必覺得奇怪,人都有欲望,就算是修士,也有想要得到的東西,真正無欲無求又怎能將修為提升至渡劫期,隻不過渴求的東西常人無法滿足而已。”

“不論是為了飛升,還是為了性命著想,都不會得過且過,坐以待斃,必定會想方設法尋找破開困局的辦法。哪怕,為此會有所犧牲,也在所不惜。”

司殷端著剛剛重新倒入白水的茶杯,一口喝乾,這話題讓他情緒有些不穩定,動作稍微急躁起來。眉宇間的戾氣陰沉又浮現出來,眸子裡的光深幽的見不到底。

“我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因為上一個受害者,便是我司氏一族。”

第三章

艾霜棠頓時渾身打了一個冷顫。

心裡頭拔涼拔涼的,卻還是忍不住想繼續聽。

這種時候不能不聽啊,總要知道所謂的有心人能夠凶殘到什麼地步,也好讓自己心裡有個數,以後多多鞭策自己。師兄既然選擇說出來,應該不算她主動揭他的傷疤。

司殷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之中,眼神有些空茫,周身的氣場卻十足的壓抑冷厲,無形之中仿佛空氣都開始降溫。

“我司氏一族乃司命上仙下凡曆劫時留下的血脈的,卻突然慘遭滅族,幸存的族人被視作藥人販賣豢養,更是稀罕珍貴的藥材,血可入藥,肉可入藥,骨可入藥,就連魂亦被利用的徹底。之所以遭此劫難,是有人想要利用司氏一族的血淚引司命上仙下凡。”

司殷端著茶杯的手用力收緊,杯子發出裂開的聲音。他臉色陰沉的可怕,意識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氣場越發的陰鬱暴戾,隱隱之中還透出了瘋狂,仿佛下一秒就會發狂一般,卻在緊要的關頭拉住了理智,在瘋狂與清醒之間徘徊。

“自司氏一族覆滅後,這五百年裡幸存的族人一直在不斷重複這種命運,被飼養起來,被殺掉,就像牲畜一樣。司氏是下界唯一擁有仙靈之氣的人,其仙靈之氣對修士修煉大有裨益。人性的貪欲與殘忍,催生出了更多有關司氏的悲劇。” 思 兔 網

“正派修士雖容不下這種事情,一旦發現就會鏟除,但司氏一族的命運並沒有得到任何改變。對司氏一族的迫害,一直都是屢禁不止,野火燒不儘,春風吹又生。”

艾霜棠感覺渾身有些發冷,風吹過來涼颼颼的。

這要是人口販賣還好說,都成了血、肉、骨以及魂,那還怎麼分辨啊,往容器一裝,甚至是直接煉成藥了,跟人間蒸發了有何區彆,根本找不到痕跡。

都能夠乾出把人入藥這種喪儘天良慘絕人寰的事情來了,再腦補的更加黑暗一些,完全不會誇張正。正常人才乾不出這種事情呢,就算萬物皆可入藥,有一些底線是絕對不可以觸碰的。

艾霜棠心裡還有個懷疑斯,這司氏一族的遭遇或許並不是特例而已。

就算假設司氏一族遭此橫禍之前並沒有這樣的事情,在司氏一族的事情發生了以後,可能就不再是這一族的悲劇了,人性的扭曲與貪婪會延伸出其他更多的悲劇。

因為司氏一族的事情讓某些唯利是圖的人意識到一個事情,人原來是可以入藥的。

倘若以人入藥的利益足夠巨大,就會有更多的人鋌而去做這個事情,司氏一族是一個開端,打開了一條罪惡血腥的利益鏈。真正的司氏一族供應上遊客戶,以次充好的供應中下遊客戶,把活生生的人變為藥材。

黑心商家以次充好的事情難道沒少發生嗎,罪惡的奴隸貿易都能發展的那樣風風火火,說明隻要利益夠大,什麼底線都有人願意去踩。

隻不過,以司氏一族的血淚引司命上仙下凡,腦殼真的沒問題嗎?

這是想要司命上仙親自給爽爽?

艾霜棠覺得應該沒人會這麼傻逼吧,所以就換了一個思路,小心翼翼的猜測:“既然下界修士無法探明飛升的天門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那就把問題反饋給上界仙人,求仙界解決?”

呃……

果然還是想要司命上仙親自動手給爽爽??

這種事情,就算司命上仙腦殼有大病,也肯定不會放過策劃了這一切的人。

連修士飛升的天門都不開了,那這下界大概就真的跟上界徹底斷開聯係了。就算想要懇求仙界幫忙,怕是也聯係不上,既然正常的辦法不行,那就反其道而行,反向操作,不能把人請下來,就把人氣下來。隻不過這樣操作的風險實在太高,跟找死沒有區彆,大概策劃這一切的人,有著犧牲我一個幸福千萬家的精神?

操作實在太騷了,騷到智障。

艾霜棠連忙喝一口白水冷靜一下,也覺得師兄現在急需冷靜,看起來實在太不對勁了,有點叫她害怕。

另外,她總算知道師尊到底為什麼如此著急,連等個幾年都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