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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他們都在荷塘那頭宴請到訪的客人,隻有這幾名貴客說要親自見到兼竹仙君,他們都不去宴席,便安排在了這邊等候。”

“嗯。”

應過一聲,懷妄便叫他退出去。兼竹見懷妄果然支開了旁人,趕緊加快腳步跟上去,準備隨時控場。

繞過繪有山河圖的綈素屏風,座上幾人聽見動靜紛紛抬眼而來。

在座的都是他們的老熟人——念邏手裡捧了堆零嘴,似乎對陸地上的食物興趣濃厚。沈橘依舊是一身橘紅的衣衫,翹著二郎腿下方繡花鞋一點一點。

烏瞳抱著胳膊看過來,大概是等了很久,他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真慢。”

諶殊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起身笑著道了聲,“阿彌陀佛~好久不見。”

“念邏陛下,沈姑娘,烏瞳兄,佛子。”兼竹一一招呼。

身側懷妄也點點頭,“佛子,沈姑娘。”兼竹轉頭看了他一眼,懷妄視線又掃過念邏和烏瞳,語調十分不熱情,“喔,還有你們。”

念邏,“哼。”

烏瞳,“嗬嗬。”

兼竹打斷他們的陰陽怪氣,“等了多久了?”

念邏表功,“你剛成功渡劫本王就過來了。”

兼竹看了眼他手邊堆成小山的零嘴殘渣,目光慈愛而包容,“看得出來等很久了。”

“……”念邏羞赧地將零嘴殘渣朝一旁拂了拂。

烏瞳不認識念邏,但他瞧著這一幕總有種濃濃的“父慈子傻”既視感——尤其那堆零嘴殘渣,宛如一脈相承一般。

他彆開目光將這略顯離譜的既視感甩出腦海,接著看向兼竹。後者正側臉同念邏許下“打包零嘴”的承諾,突破大乘後他整個人比先前氣質更加內斂溫潤,眉眼間都如清風長河。

他視線定了片刻,兼竹也正好轉過來。烏瞳開口,“動靜真大。”

兼竹知道他說的是那九天雷劫,“我也沒辦法,要提意見可以同天道說。”

烏瞳,“……”

一聲輕嗤,一個木匣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入兼竹懷裡。兼竹猝不及防,趕緊伸手接住,“這是什麼?”

“恭喜你突破大乘的賀禮。”烏瞳懶懶說完,看懷妄沉冷地看向他,又勾勾嘴角,“基本的交友之道我還是懂的。”

最後一句似有針對,懷妄開口,“基本的為人之道還可以再學學。”

烏瞳,“仙尊都不急著彌補,我就更不用學了。”

懷妄,“你也不必處處向本尊看齊。”

兩人的相互擠兌中,念邏出聲,“嗬,幼稚的男人。”

烏瞳轉頭擰眉,“誰?”

念邏目標明確,指向懷妄,“他。”

那頭兩人統一了戰線,懷妄一下變得孤立無援。悶氣正要生起來,耳垂就被一隻手輕輕捏了捏。

擠兌的話停下了。懷妄愣住,兼竹不疾不緩地開口,“沒關係,我還挺喜歡幼稚的。”

緋紅一下自耳垂蔓延,懷妄低頭對上兼竹明潤的眸光,悶氣瞬間煙消雲散,心頭如被樒汁浸泡般沁甜。

懷妄就垂著頭任他揉搓耳垂,“嗯。”

念邏見狀蔫兒了下來,“哼”一聲坐到旁邊哢嚓哢嚓吃著零嘴。烏瞳瞥了二人一眼,適可而止地停下了擠兌。

終於能插上話的沈橘起身道,“看樣子你們是修成正果了?”

這個“正果”指的是懷妄從“情郎”變為“正室”。兼竹失笑,轉頭問懷妄,“你說呢?”

懷妄很有自知之明,“努力中。”

沈橘一副“喔喲喲”的表情,大概是覺得這樣還不算“正室”,多半是什麼情趣作祟。

幾人都同兼竹遞上了賀禮,又坐下一道閒聊。

聊過幾句,諶殊忽然笑眯眯地說,“要是薛小少主也在這裡就好了。”

兼竹調侃,“看來佛子很掛念他。”

諶殊眯起的眼縫裡都溢出了盎然的興趣,“當然,小少主的表情一定相當有趣。”

“……”集體沉默。

兼竹心底感慨,這等惡趣味的確很有諶殊的風格。

不過舊友之中也唯有薛見曉沒能到場,提及他被傳喚回家、薛尋雪病重兩件事,堂中氣氛略微沉下。

烏瞳食指敲了敲座椅扶手,“他爹病重是何故?”

聞言,兼竹和懷妄對視一眼。

此事涉及天道陰謀,在場幾人也都曾被牽扯其中,有充分的知情權。更何況天道的陰謀逐漸浮出水麵,天下修士對其而言如同狗彘,唯有告知真相才能及時止損。

他們從對方眼中看出相同的想法,頓了頓還是由懷妄開口,“薛宗主接受了那個‘傳承’。”

親自經曆過抉擇的烏瞳微微挑眉,其餘二人則“嗯?”了一聲,做好了聽故事的準備。

好在他二人都見過符陣發作的情形,解釋起來並不費勁。懷妄暫且隱去了他和兼竹的身世,將天道的陰謀同眾人一一道來。

出口的聲線清冷而平穩,卻在他們心頭掀起了不小的波瀾——天道邪佞,以“傳承”為餌圈養修士,誘其墮魔,源源不斷地補充自身。

這本該是聳人聽聞之事,但從懷妄口中說出,加上先前有不少事實作證,在座幾人不得不信。

席間一時陷入沉默。

事關三界眾生,天垸之亂的陰影尚未完全消散,沒人願意再發生這等災禍。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打破了沉寂。諶殊立掌,平和的眉間多了分嚴肅,“此事最好先告知各門派掌門,不急於公之於眾,避免人心惶惶,叫天……邪靈鑽了空子。”

兼竹點頭,“我們也這樣想。”

天道找上的大多要麼是各派領頭人,要麼是實力強勁之人,讓他們來自查或是向下排查,才能最大可能地減少動亂。

幾人又商議了一番,看時間不早便一同起身。兼竹和懷妄送他們出去,一路走向山門,到了門口準備分彆。

念邏抱著打包的小零嘴,鬱悶的心情一掃而空,“等這些是非平定下來,本王要常來做客!”

懷妄薄唇一動,察覺到兼竹看來的目光,“歡迎。”頓了一下還是沒忍住加了聲,“嗬嗬。”

念邏,“嗬嗬。”

在那兩人對話時,烏瞳朝兼竹抬抬下巴,“有事及時聯係。”

兼竹,“這是自然。”

正“嗬”著的懷妄又立馬轉過頭,將兼竹往自己身側拉了拉。烏瞳嘴角一抽,“幼……”他開口卻像是想起了什麼,“嘖”了一聲改口道,“無聊。”

懷妄湊近兼竹,目光直直,“你是不是喜歡無聊的男人?”

兼竹,“……”

眾人,“……”

兼竹壓下千言萬語,“我特彆喜歡。”

懷妄聞言,麵上一瞬春風得意。念邏不欲看到他這副嘴臉,抱著零嘴轉身離去。

其餘三人也未多留,隻是臨走前朝兼竹留下一道“不容易”的喟歎。

·

同幾人分彆,兼竹和懷妄並肩走回蒼山。

他們也不是不能飛回去,但兼竹看懷妄一點飛回去的意思都沒有,好像非常青睞於在宗門裡“踱步”。

他包容地不去戳穿後者的小心思。

走出一截,懷妄轉頭問兼竹,“他們那聲喟歎是什麼意思,是覺得你和我在一起很辛苦?”

兼竹看他如此敏[gǎn],出聲哄道,“不是,是讚歎我們特彆般配。”

懷妄將信將疑。

兼竹趕緊轉移話題,“對了,我渡劫時你從哪裡找來的這麼多天材地寶?”

“有一大半是本來就有的,還有一些是去拍賣場拍回來的。”

落來的視線刹那犀利,“你居然有這麼多私房錢!”

“沒有。”懷妄忙去拉他的手,解釋道,“是本來要賠給謝清邈的。”

兼竹,“……”

兼竹定了定神,“那謝清邈那邊怎麼辦?”

懷妄,“他還沒催,慢慢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兩人調整好心態,一晃一晃地在眾弟子注目下穿過前山回了蒼山。

蒼山席鶴台上,靈鶴跟黑羊正勤勤懇懇地重新翻土引渠。

兼竹和懷妄落地時,二者同時轉來,撲打著翅膀、蹬著蹄子向人邀功。兼竹掏了一大把剛剛從待客堂順來的小零嘴,靈鶴跟黑羊立馬歡快地哢嚓起來。

見它們得到滿足,兼竹揣起袖子走回木屋,“要是人都能像它們這般知足就好了。”

陰謀和罪孽往往滋生於貪念,自身擁有的卻總是被忽略。

懷妄看了眼黑羊蓬鬆的背影,“如果我沒記錯,它是隻饕餮。”本性貪婪。

兼竹聞言恍然,“我差點忘了。”他說完又笑笑,“阿黑還不比有些人貪婪。”

“倒也是。”

幾句話間已回了木屋前。二人未進屋裡,這會兒天色還早,懷妄在院中烹了壺熱茶。

兼竹出門一趟,控場消耗了他大半心神,這會兒便鹹魚般躺在椅子上,由懷妄煮了愛心花茶調好溫度遞到嘴邊。

他轉頭嘬了一口,發出響亮而連貫的喝水聲,十分不大乘,“還好把設宴的事推給了長老們。”

懷妄“嗯”了一聲,又看著水位線調整茶杯傾斜的角度。

兼竹嘬了幾口撤開腦袋,“以往這種宴會都是由掌門來主持嗎?”

茶杯放回桌麵,懷妄點頭,“可惜這次未乙臥病在榻。”

“還挺突然的。”兼竹接了一句,說完忽而頓住。

他的停頓叫懷妄抬眼看來,要詢問的話在觸及兼竹眼底沉下的眸光時收了回去。懷妄也斂了眉,木屋前的院裡一時陷入沉寂。

午後的時光沒了樹葉遮擋,大片地落在院中。

風過無聲,山間石縫裡流下的細水滲入泥土,雷劫後荒頹的山頭有新生的草苗破土而出。

日影在杯中搖晃。半晌,兼竹和懷妄同時抬眼看向對方。

兼竹叫了一聲,“懷妄。”

懷妄起身,銀色的外衫映著日頭,明光一晃,“我去一趟未乙的主峰。”

嚴肅的氣氛中,兼竹忍不住提高警惕,出聲叮囑,“彆忘了你的言靈體質,要知道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

懷妄,“……”

他應下一聲飛身化作一道流光。

兼竹看他轉瞬離開了蒼山,收回目光抬手喝了口微涼的花茶。

第99章 下任掌門

頭頂的日光漸漸偏移, 石桌旁熱茶止沸。兼竹靠在椅上捧著茶杯坐了好久,蒼山的禁製才傳來了動靜。

他轉頭正看懷妄落在石階前,麵沉如水, 眉心緊蹙。懷妄步步走上石階,兼竹起身,在後者走到跟前時伸手往他眉心一戳——

眉心驀地被戳開。懷妄裹住他作亂的手, “怎麼這麼涼?”說著又看向熄滅的爐火。

“剛在石桌上擱了會兒。”兼竹收回手轉而問道,“情況不好?”

懷妄默了默,隨即開口, “進屋說。”

屋門“吱呀”一聲打開,兩道身影一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