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的回答,“我的意思是,在師弟眼中我修為是不是很低?”
“怎麼會,師兄的修為比我還高。”
“可是我比不上很多人。”
兼竹在心底歎了口氣,他感覺洛沉揚對修為過於執著了。他隻能像教小兒學步那般耐心開導,“師兄不過剛踏上求道之路,怎能同修行上百年的人相比?師兄乃我門中首席弟子,已是同輩人中的天之驕子。”
“但我總歸是要走出宗門,要比當然是同外麵的人比。”
“師兄,修行不是為了同誰比較。”
“我知道。但是師弟,這種比較是無法避免的,隻要走出宗門它就存在。”洛沉揚抬眼看向兼竹,“難道師弟沒有這樣的感覺嗎?”
兼竹祥和地搖搖頭,“沒有,我是死宅。”
隻要不出門,就不存在比較。
洛沉揚,“……”
他沉下一口氣,“罷了,我說的這些師弟現在無法感同身受,以後就知道了。”
兼竹眼見著和洛沉揚說不通,便也不再開口。後者身上有著天下第一宗首席大弟子的驕傲,使得其無法認同自己這名“師弟”的說辭。
他言儘於此,最多往後叫懷妄提醒掌門,糾正一下他那下任接班人某些過於執著的念頭。
…
兩人正說著,麵前又落下一道白光,卻是去而複返的懷妄。
懷妄落在他二人跟前視線掃過,接著看向兼竹,“你同我來,我有話和你說。”
兼竹朝洛沉揚點頭示意後便跟著懷妄離開,兩人順帶叫上了剛從一旁回來的薛見曉和諶殊。
諶殊胳膊肘上竟真的窩了隻小白兔,正被他輕輕撮著腦袋,舒服地團成一團白球。
兼竹不自覺地“咕咚”一下。懷妄轉頭看來,“……”
“施主。”諶殊出聲打斷他不禮貌的目光。
兼竹狀似無意地彆開眼,“不是晚飯?”
小白兔靈性地抖了抖。諶殊摸摸它的腦袋以示安撫,“還不夠胖,不急。”
幾人,“……”
小白兔,“?”
洛沉揚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眉心一蹙:剛才仙尊同兼竹說話時的自稱……好像是“我”?
·
三人跟著懷妄到了一處無人的林間。
這會兒沒有旁人,兼竹開門見山,“追蹤過去是什麼情況?”
懷妄的神色看上去並不樂觀,“掇延就在隙城,但他的位置如流沙散落飄忽不定,無法準確定位。”
一旁的諶殊和薛見曉聞言皆是一愣。
懷妄的修為天下第一,神識自然也是無人能及。眼下竟然連懷妄都無法定位,對麵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大概的區域呢?”兼竹伸出兩根手指比劃,“這個能定位到嗎?”
懷妄搖頭,“不行。”
兼竹惋惜,“你也有不行的時候。”
懷妄,“……”
薛見曉一口氣吸起來差點沒呼出去:日,兼竹敢說仙尊不行,他還真敢!
諶殊撚動佛珠的指尖微微一頓,一枚珠子自指腹下滑過。阿彌陀佛……
懷妄看了他一眼,眉心壓下——兼竹好像總說自己不行,這次這般說,上次在鮫人族也這般說。
可明明在幻境裡,兼竹的反應不是這麼說的。
兼竹似沒察覺到自己說了什麼,他在凝固的氣氛中很快開啟了新思路。既然現在以懷妄一人之力暫時無法找到對方的藏身之處,但他們不是還組成了個什麼同盟?
“你們上次結盟的幾個宗門內近期可有傳出什麼消息?”
懷妄收回思緒,“尚無。”
兼竹笑了笑,“是真沒消息還是隱瞞不報,我們也不得而知。”
諶殊道,“阿彌陀佛,萬佛宗內的確是沒有消息。”
“嗯。”懷妄應了一聲。最初瀛洲靈氣複蘇的消息便是萬佛宗的墟淨大師帶給他的,上次青霞門鎮魔也是萬佛宗出手,相較來說可信度最高。
比起萬佛宗……幾人想著,視線不約而同地轉向一旁的薛見曉,“天闕宗可有消息?”
薛見曉擺手,“我哪敢同他們有什麼消息?”
幾人:……也是。
諶殊的聲音不急不緩,“薛宗主和以前相比可有什麼不同?”
“沒什麼吧?”薛見曉陷入回憶,“我之前一直在外遊蕩,前不久才被抓回家,但很快又被你們帶出來了。就回家的那次我和我爹相處看來,他還是老樣子。”
天闕宗這邊也暫時得不出什麼消息,目前唯有萬佛宗同他們的盟友關係最為牢固。
兼竹抵著下巴想了想,“既然不能精準捕撈,乾脆就廣撒網。”
懷妄聽懂了他的意思,轉頭看向諶殊,諶殊收到訊號點點頭。薛見曉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又是一句話不說,就好像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他不敢去問懷妄二人,隻能逮著諶殊,“和尚,這是要乾什麼?”
諶殊摸著兔腦袋,笑容中透著神聖的光,“掃雷。”
“???”
幾人商量過便要回去。
薛見曉跟在後麵垂頭喪氣,他感覺自己就是個小廢物。說著要出來鍛煉自己,卻好像什麼忙也沒幫上。
“就沒有什麼我能做的嗎?”
兼竹看他實在無聊,“不如你就跟著我門中弟子一道曆練。”
薛見曉,“我活得像個臨遠宗編外人員。”
兼竹笑了一聲,“我和懷妄之後免不了暫時離開,你可幫忙照看一二。”
薛見曉聽著覺得自己還是有點用,“行。”
…
他們回到弟子們的臨時駐地。
雖然臨遠宗弟子們暫緩曆練,但不能真的讓人這般悠閒。
懷妄想了想,破天荒的就地開始講授修道心得。
眾弟子聞言不由欣喜:懷妄仙尊的授課,天下恐怕僅此一次!求仙問道有時候隻差一點悟性,若經高人點撥參透道法,往日的修行便是一日千裡。
他們想著紛紛在空地上坐下,認真聽起了懷妄的講習。
兼竹也隨著眾人一道坐下,托著下巴聽懷妄講課。
他還沒看過懷妄正兒八經講課的樣子。
懷妄站在前方,視線淡淡地落向人群之中,出口的聲線如高山冰雪化作泠泉,落入耳中隻覺靈台清明。
他在下方聽著,目不轉睛地看著懷妄,不過由於眾弟子都聽得聚精會神,他這般專注地看過去也沒引起他人的注意。
倒是懷妄感受到他的視線,好幾次忍不住將目光放在他身上。
但在眾目睽睽之下又不能過多停留,隻能裝作無意地轉回目光,不將那些隱秘而曖昧的情緒暴露在他人眼前。
幾次下來,兼竹身側的何師兄終於若有所察。
趁著懷妄在回答另一名弟子的提問,他悄悄同兼竹附耳,“仙尊是不是看你好幾次了?”
兼竹欽佩他的敏銳,“可能是看我坐沒坐相。”
“……”何師兄看了一眼他支棱起來的那條腿,覺得這個理由令人信服。
懷妄的授課持續了接近一個時辰,最後在眾弟子崇敬的目光中結束了這次講授。
兼竹正待起身,他身形一動那條新做的發帶便自何師兄眼前晃過。
後者一秒捕捉,抓住他的袖子,“唉,等等。師弟你換發帶了?”
兼竹這才反應過來,他反手摸了摸新發帶,“嗯。”
“你原來那條呢?”何師兄神色緊張。畢竟在他們的蒹葭蒼蒼小話本裡,那條銀色發帶承擔著重要的戲份,“那不是蒼譽兄給你的,你萬分珍重嗎?”
兼竹看著他一臉隨時擔心塌房的模樣,失笑一聲解釋道,“出門在外有諸多危險,那發帶珍貴,我先收起來了。”
何師兄聞言鬆了一大口氣,“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那發帶受損。”Ψ思Ψ兔Ψ文Ψ檔Ψ共Ψ享Ψ與Ψ線Ψ上Ψ閱Ψ讀Ψ
兩人說話並沒有壓低聲音,不遠處懷妄動作一頓,目光越過眾人落在兼竹好看的側臉上。
.
沒多久便是天黑。
這次曆練選在駱駝嶺,嶺中也有不少靈植靈獸,並非萬分安全。弟子們輪流安排了值夜,剩下人的可暫且休息。
他們原本已安排好了住處,但現在多出幾人,總不能叫仙尊和他們擠一個帳篷。
兼竹也不能當著眾人的麵再叫懷妄給他搭小木屋,便由著幾名師兄張羅,給懷妄單獨支了個帳篷。
帳篷支好,天色已晚。
兼竹還站在懷妄旁邊,何師兄大著膽子招呼他,“師弟,師弟快過來!”
他揣著袖子看過去,“師兄何事?”
“回去一起休息啊。”何師兄招招手,“正好我們那帳篷裡還寬敞,你今晚就挨著我……”
他話沒說完就感覺有道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但這會兒光線昏暗,他也不知是誰在看自己。
在何師兄話頭停頓的這一瞬,懷妄轉頭和兼竹說,“你同我來一下。”
兼竹在心底笑了一聲,麵上卻一副正經的模樣,“是,仙尊。”
他說完轉頭朝還愣在原地的何師兄揮揮手,接著在後者的注視下跟在懷妄身後一道進了那頂帳篷。
何師兄盯著那重新合上的帳篷,眨了眨眼。
他身側突然多了道人影。洛沉揚看著二人一同鑽進帳篷的背影,心頭在意更甚,“這回你怎麼不上去攔住了?”
何師兄回過神,“我為什麼要攔住?仙尊找師弟有事,我哪能插話。”
洛沉揚被他的雙標哽了一下,“你不是將兼竹師弟護得緊。”
何師兄聞言不以為意,“那又不一樣,那可是仙尊。仙尊一心修道,無情無愛,就算師弟同他在一個帳篷又怎樣?我反倒覺得比跟我們待在一起安全。”
他說完還意味深長地看了洛沉揚一眼。
“……”洛沉揚被他看得說不出話,瞥了眼帳篷轉身離開。
…
帳篷內,兼竹正盤腿坐著,懷妄坐在他對麵。
這臨時搭的帳篷條件並不完備,外麵的光能隱隱透進來,底下還有凹凸不平的草葉泥土。
兼竹從乾坤袋中掏出自己隨行的床鋪——好大一床,掏出來的時候差點懟在懷妄臉上。
懷妄微微側頭避過,“……”
兼竹從床鋪背後探出半個頭,“你先讓讓。”
懷妄往一旁挪了挪。床鋪自兩人中間鋪開,兼竹嫻熟地將床鋪好之後往上麵一躺。
上麵還留了一半的空位,對懷妄來說像是一種默許。眼下隔著帳篷沒有旁人瞧見,白天裡那些壓抑的情緒紛紛跑了出來。
他心中一動,一手撐在兼竹上方側身躺了下來。
這床鋪倒大不小,單人躺著寬敞,兩人擠擠也行。兼竹和懷妄側躺著麵向對方,他們離得太近,發絲和呼吸都交纏在了一起。
兼竹一手枕在腦後,看著近在咫尺的懷妄笑了一下。
懷妄壓著呼吸,心臟在%e8%83%b8腔內砰砰跳動著,“笑什麼?”
“仙尊的作息好像變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