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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妄的安撫卓有成效,加上有他陪在一旁,兼竹對外界的警戒便不似往常那樣敏[gǎn]。

他這一覺睡到大天亮,睜眼時正對上微鬆的衣襟下兩道線條流暢的鎖骨。兼竹愣了愣。

他一動,身前的人就稍稍撤開了點,但摟著他的手卻沒鬆開。懷妄低頭看來,“你醒了。”

聲線帶著清晨特有的嘶啞,夾雜了些許不易察覺的情動。

兼竹在茫然中緩緩回神,接著意識到了什麼。

他抬眼看向懷妄,後者垂落的睫毛下眼底映著自己的輪廓。他問,“累不累?”

他感覺懷妄替自己安撫了一夜。

“不累。”懷妄看了他會兒,在兼竹要起身時倏地收回手,率先翻身而起。

他起身的動作很快,被子剛掀開就背過了身,兼竹視線掃過他的腰下,“……”

他開始思考懷妄是忍了多久。

桌上的茶壺被拎起來晃了一下,水聲嘩啦輕響。懷妄提起水壺走向門外,“我去給你換壺熱水。”

兼竹翻身坐起來,看著他推門而出的背影——倉皇之中故作冷靜。

沒過一會兒,屋門再次打開。

懷妄回來時已恢複了常態,手裡還拎著一壺熱水。兼竹等在桌邊,桌麵擺了兩個茶杯。

懷妄走近了才發現杯底落了兩片花瓣。

他腳步頓了一下。兼竹卻已伸手接過他手中的熱水壺,嘩啦倒進杯中。

滾熱的沸水衝開杯底的花瓣,桃紅色的兩片花瓣在水中上下翻騰,又被兼竹一道靈力牽引著,兩片花瓣尖對在了一起,疊成一個心。

懷妄怔然地看著那並不陌生的花茶。

兼竹還在欣賞自己的傑作,沒注意到前者的神色,“愛心早茶。”他介紹說,“我發現乾坤袋裡有一把不知道從哪裡薅來的花,就順便做了。”

懷妄睫毛一垂走過去,“嗯。”

兼竹遞了一杯給他,用靈力將茶水降到合適的溫度,“你試一下。”

修長的手指接住了茶杯,貼上杯壁外側的一瞬,懷妄指尖微顫。兼竹見狀,“燙嗎?”

“不燙。”懷妄說著將茶杯遞到自己唇邊抿了一口。

也不知是什麼花,水中沒有味道,鼻尖卻縈繞著花香。和他當時在幻境中喝的那杯花茶一樣。

“好喝嗎?”兼竹問。

“還可以。”懷妄說。

兼竹眉心皺起來,“隻是還可以,你是不是不喜歡?”按照懷妄的性格,如果隻是還可以,他肯定也要說“好喝”。以此類推,說明他覺得很難喝。

懷妄,“我沒有不喜歡。”

花茶入喉,舌根回甘,甘甜中卻又夾雜著一絲酸澀。

懷妄想,兼竹為他做這花茶,對他應該並非全然無意。但這花茶想必是兼竹以前常常做給那人喝的。

他想要兼竹對他的心意獨一無二,不願他們之間還摻雜著第三人的影子。

兼竹看懷妄一臉興致不高的模樣,不知是不是昨晚精神和身體遭受了雙重的折磨。他本來是想給懷妄泡個愛心早茶犒勞一下——懷妄以前是很喜歡的。

不過現在看來,效果並不顯著。

“你若不喜歡,下次給你換彆的。”

懷妄抬眼過來看了他會兒,眼中又帶上了他不懂的神色。兼竹目光微凝,“……你又在想什麼?”

“沒有。”懷妄說,“那就換彆的。”

在兼竹做下這個承諾後,懷妄的情緒肉眼可見地轉好,這一小插曲暫且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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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屋裡坐著,目前沒有彆的行動。

訟閣閣主那邊的進程掌握在沈橘手裡,他們貿然加入隻會擾亂後者的計劃;擂台賽安排在了明天,在此之前無需再做彆的。

現在就隻用等沈橘或者烏瞳發來傳訊。

兼竹本以為六件法器做起來要花很長時間,至少都得等到今晚——沒想到今日還沒過半,烏瞳便傳訊叫他們去拿。

兼竹,“這麼迅速?”

烏瞳,“這有什麼。”一如既往的酷仔發言。

“魔界實力果然豪橫。”他感歎了一聲掛斷傳訊,轉頭叫上懷妄,“走吧,去魔界。”

“好。”懷妄起身。

腰間銅符一震,兼竹沒出屋門,就地開啟了通往魔界的大門。

再次回到魔界,眼前的一切依舊從離開時那般。

遠處連綿的山脈上烽火勾連,兼竹看著那連成一片的烽火台,不由感慨,“還是覺得有點空。”

該多掛點人。

懷妄,“……”他覺得兼竹的想法應該是脫離了審美的範疇,單從自身意趣出發。

前方已能見到規模宏大的魔宮,兼竹問,“你說佛子和薛見曉還在這嗎?”

“薛見曉應該在。”

“有道理。”想到薛見曉時有時無的男子氣概,他深表認同。

兩人很快到了浮途殿外。

大概是烏瞳提前打過招呼,宮衛沒有攔他二人,側身將他們帶進了殿中。

進了殿內,隻見王座高設,烏瞳翹著個二郎腿撐著腦袋坐在上方,“來了。看來給你的銅符你用得得心應手。”

兼竹,“魔界出品,必屬精品。”

烏瞳笑了一聲,站起身朝二人走來,“你們這打扮還挺新奇的。”

兼竹他們這次來魔界沒有再大費周章地換裝扮,就著在訟閣的裝扮直接過來了,反正烏瞳也認得出他兩人。

麵具自臉上消失,兼竹說,“行走江湖,馬甲總要多一點。”

“嗯哼。”烏瞳沒有否認,又瞥向一旁的懷妄。兩人眼神對上,他挑眉道,“有求於人,仙尊對我的態度似乎還是這麼差。”

懷妄淡淡,“本尊還一句話都沒說。”

“嗬,無聲勝有聲。”

“嗬嗬,欲加之罪。”

兼竹禮貌打斷,“要不要先把法器拿上來,你們二位再泡壺茶到一邊去慢慢敘舊?”

兩人,“……”

烏瞳轉頭叫柳越將做好的法器拿上來,“你們先看看吧。”

法器顯然早已備好,很快柳越便端著托盤從殿後走上來。托盤墊著錦布,上麵呈著六種形態各異的珍寶——有玉笛、玉佩、彎刀、骨哨、長鞭、飛鏢。

烏瞳隨手拿起一柄彎刀遞給兼竹,“先認個主,在柳越身上試試。”

神識烙入法器,片刻便讓彎刀認主。兼竹將彎刀交到柳越手上,心念一動,數百道紫金色的光芒自彎刀中噴湧而出,像藤蔓一般牢牢纏在了柳越身上。

“得罪了。”

“無礙。”柳越渾身魔氣迸發,烏雲般的魔氣衝擊著紫金色光芒,光藤上“呲呲”迸出花火。然而任憑柳越如何賣力,卻依舊無法掙脫光藤的束縛。

烏瞳在一旁看著,“柳越乃我魔界統領,實力不輸訟閣那些小嘍囉。”

“這是自然,柳統領一看就龍精虎猛,以一當千。”兼竹不吝惜自己的誇讚,看試得差不多,抬手將光藤收回刀中。

柳越遞回彎刀,接著退了下去。

殿內除了站在兩旁的宮人以外,隻剩他們三人。烏瞳抱著胳膊看了麵前二人幾眼,“倒是沒什麼變化。”

兼竹發出厚顏無恥的聲音,“我的美貌永不褪色。”一旁懷妄的目光落過來,他轉頭,“你好像有什麼意見?”

懷妄現在已經學會了自然流暢地捧場,“沒有,我在欣賞你永不褪色的美貌。”

兼竹欣然,“也不急於這一時,反正永不褪色。”

“……”

烏瞳輕聲一笑,“我說的可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兼竹皺眉。除了他的美貌永恒不變,難道還有什麼不變的?

烏瞳沒有回話,懷妄卻敏銳地抬眼,隨即對上了前者那意味不明的笑容。◎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眼底神色一沉,驀地明白了前者的意味:烏瞳是說他二人離開這段時間,關係沒什麼變化。沒有變化,也沒有進展。

配上烏瞳那略帶戲謔的眼神,著實令人火大。

對視幾息,懷妄嘴唇抿直,忽然抬手拉過兼竹轉向自己身前。

兼竹正拿著那玉笛在手中查看,驀地被懷妄掰過去,他抬頭問道,“童心未泯,你也想玩?”

“你玩你的。”懷妄低頭看了他一眼,接著在烏瞳的注視下,傾身抬手從兼竹身側環過。

“怎麼了?”兼竹下意識要仰頭。

“彆動。”懷妄說了一聲,指尖勾上他腦後的發帶,三兩下拆開又重新係上,“發帶散了。”

兼竹便不再動,任由他給自己係好,“看來是它太絲滑。”

“你若不喜歡,再重新給你做一條。”懷妄係好發帶就撤身收回手。

“沒有不喜歡,絲滑有絲滑的好。”兼竹反手摸了摸,確認是係好了,“不會纏住頭發,防止英年早禿。”

“……”

兩人若無旁人地係著發帶、說著話。旁邊烏瞳抱著胳膊,一言不發地看著。

剛才他二人迎麵走進來,兼竹身後的發帶沒露出來。這會兒轉了個麵,還被懷妄十分做作地提起,烏瞳的目光就落在上麵——

一條嶄新的發帶,末尾還綴了根銀白的羽毛,毛色看著並不陌生。

懷妄係完後看向烏瞳,神色淡淡,像是在回應他剛才的挑釁——這叫沒變化?

烏瞳“嗤”地一笑,接著也朝兼竹走了一步,偏頭看看,“換裝備了?”

兼竹,“出自心靈手巧的懷妄仙尊。”不管是製作還是取材。

“喔。”烏瞳應了一聲沒再提這事,“先認主吧。”

懷妄微微皺眉看著他,總覺得烏瞳不該這麼輕描淡寫地將此事翻篇。他從看到烏瞳的第一眼就覺得這不是隻好鳥,一肚子壞水,不會這般溫和純良,三分退讓。

待兼竹當場將法器一一認了主,正把東西收起來,便聽烏瞳開口,“兼竹。”

兼竹叮叮當當地收著東西,絲毫不耽擱時間,“烏瞳兄,你說,我聽著。”

烏瞳勾起唇角看向他,“你說要法器,我便叫人做出來給你,我可從沒對誰這麼好過。”

叮叮當當的聲音戛然而止。懷妄眼神一緊,直直看向烏瞳,後者神色似半開玩笑。

懷妄開口,“你是什麼意思?”

烏瞳悠悠,“字麵意思。”

兼竹若有所思,烏瞳大概是在暗示自己回禮。他應下,“那我給你回個禮,你想要什麼?”

暗流湧動中的二人轉眼看他。

烏瞳看了他幾息,沒有否認,“你看著辦吧。”

懷妄從烏瞳身上收回目光,一手扣上兼竹的手腕,“該回了。”

眼下的確沒有彆的事,兼竹聞言向烏瞳道彆。烏瞳環著胳膊,“不送。”

魔界之門開啟,懷妄拉著兼竹就走了出去。

從魔界離開,出門直接回到了兼竹屋中。

他將六件法器收到乾坤袋裡,低頭細細清點了一番,又陷入沉思,“給烏瞳回什麼禮比較好?”

懷妄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