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告彆的人也該告彆了。”
“……”
他餘光瞄向身旁烏紫色的俊鳥。
在懷妄分出神來傳訊的這檔,同他講話的幾名大能察覺出他的走神,不由緊張:
“仙尊,怎麼了?”
“仙尊可是想到了什麼?”
“難不成還有什麼症結沒有解開?”
“……”懷妄收回目光,“無事,找個地方詳談。”
一行人浩浩蕩蕩隨著懷妄去向了彆處,隻留下小部分人連同萬佛宗的一百零八枚燈泡一起收拾青霞門的殘局。
這些被魔氣侵染的弟子急需安置,但佛光隻能鎮壓魔性而不能拔除魔氣,真要根除怕還是得請謝清邈出手。
兼竹看著前方一行人走遠,他同諶殊說,“我們也走吧。”
說著他起身飛到諶殊的頭頂,試圖搭個順風佛。然而後者頭頂過於光滑,兼竹剛落上去就呲溜一下滾了下來!
翅膀在半空中及時撲騰起來,兼竹又飛回枝椏上,“佛子個人衛生做得不錯。”一看就是經常洗頭。
諶殊笑道,“施主你又頑皮了。”
“……”
一人一鳥準備離開,兼竹看向烏瞳。烏瞳來這裡想必隻是為了查清那些魔物的來源以及是誰在往魔界頭上潑臟水——現在事情已了,也該回到魔界了。
他同人告彆,“烏瞳兄,後會有期,有緣再見。”
烏瞳睨著他,“我有說要再見?”
兼竹:?
他瞅著烏瞳,這段時間二人關係還不錯,總不至於再也不見。
烏瞳張開翅膀跟上來,“我和你們一道走。”
兼竹:???
烏瞳卻不給他詢問的機會,“還不走?”
兼竹看了一眼懷妄離開的方向,一行人在幾句話間已經看不見蹤影。他想想覺得也不是什麼大事,烏瞳是隻好鳥,要跟就跟著吧。
他撲打翅膀,“那我們走吧。”
諶殊的笑容依舊無懈可擊。
·
三人一道回了越江城中的客棧,進到客棧中,兼竹和烏瞳又化作人形。諶殊推開客房的門,薛見曉和黑羊正等在裡麵。
薛見曉被憋壞了,一聽見開門聲就蹦起來,“和尚!”
說完他又看見後麵的兼竹,“你可回來了,你這羊餓壞了,你再不回來他就要把本少主給吃了!”
黑羊適時地“咩”了一聲,仿佛在證明他所言不虛。
薛見曉聲音嗡嗡的,兼竹和諶殊早已習慣,烏瞳卻皺了皺眉。他身上冷戾的氣息太重,又剛和尊者廝殺過一場,血腥味還未消散。
薛見曉的話戛然而止,他盯著一身紅衣黑甲的俊美男子,“這誰?”他說完反應過來,糾正措辭,“這是哪位?”
兼竹看他一臉謹慎,笑了一聲,“我朋友。”
薛見曉對他的說辭很是懷疑。烏瞳瞥了兼竹一眼,沒有反駁。
薛見曉見狀勉強地送上誇讚,“好俊一朋友。”
兼竹趁機帶人融入集體氛圍,“還很酷。”
薛見曉閉上嘴:怎麼感覺兼竹對他這朋友淨是溢美之詞?身後的房門隨著三人進來重新關上,他問,“仙尊呢?”
兼竹,“當領頭羊去了。”
黑羊捕捉到關鍵詞,“咩?”
一隻細白的手薅上它的羊腦袋,“和你無關,你是替罪羊。”
黑羊:……
眾人:……
兼竹似乎並沒有察覺到自己措辭的不妥,他將這幾日以來青霞門內發生的事同諶殊和薛見曉講了講。
言罷,薛小少主感覺自己的三觀受到了衝擊:這簡直駭人聽聞!令人發指!讓人不齒!
養尊處優的小少主又陷入了知識盲區,“為什麼會有人主動墮魔?正常人對魔不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他說完室內安靜了一下,諶殊的指腹撚過光滑的佛珠表麵,烏瞳垂著眼眸看不出什麼情緒,兼竹薅在羊腦袋上的手一滑,差點揪下一撮羊毛。
他儘量用自然的語調輕聲道,“忘說了,烏瞳兄是個很厲害的,魔修。”
薛見曉瞬間覺得血液嘩嘩倒流,他支支吾吾地找補,“難…難怪這麼帥氣、高貴、冷酷!”
兼竹和他一起找補,“而且熱心、正義十足。”
烏瞳沒有看薛見曉,隻掃了兼竹一眼。他本就不是合群的性格,隻是一瞬心血來潮跟過來,眼下的氛圍顯得他有幾分格格不入,他抱著胳膊轉身往門外走。
“烏瞳兄?”
“我出去走走。”
房門吱呀一聲關上,室內又恢複安靜。
薛見曉瑟瑟發抖,魔修竟在他身邊!他又看向兼竹,魔修竟是他朋友!
他直起身來扒拉兼竹的胳膊,“完了,他是不是生氣了?我不是那個意思!他會不會夜裡把我給偷偷解決了?你為什麼會認識魔修?”
兼竹被扒拉得外衫都垮下一截,他重新攏好衣襟出聲安撫,“烏瞳兄不是這麼記仇的人。”有仇一般都當麵手撕了。
薛見曉細細看過他的神色,確認對方的說辭不是善意的謊言,稍微放下心來,又把關注點投向彆的地方,“你好像對烏瞳的印象很好。”
“承蒙照顧。”
咯噔。薛見曉心頭一跳,“仙尊知道嗎?”
“知道什麼?”
“你對他印象好。”
“當然。像我這般直白坦蕩,在見到烏瞳兄的第一眼,我就同懷妄感歎他好酷。”
“……”那你可真棒。
薛見曉小心翼翼,“仙尊怎麼說?”
兼竹,“他不置可否。”
薛見曉覺得懷妄更像是在忍氣吞聲,不要開口就氣到崩人設。
在短暫的沉默之間,兼竹轉頭看了眼緊閉的屋門。
今日八方臨門,十幾裡內來了很多名門正宗,他想到烏瞳魔修的身份,還是決定避免節外生枝的可能。
況且當了好長時間的鳥,也該出去走走了。
“我去叫烏瞳兄回來。”
薛見曉,“你去哪兒找人?”
兼竹,“去茫茫人海中找。”
薛見曉把險些出口的話咽下:我看你就是海裡的那朵浪,遲早被懷妄……
吱呀,屋門卻已經被關上。
·
出了客棧,外麵的街道上有了不少人聲。
兼竹四下看了看,來來往往的行人間沒有烏瞳的身影,想來已經走遠。他給烏瞳傳訊,“烏瞳兄,你在哪裡?”
烏瞳沒有隱瞞自己的去向,“出了客棧向西有座橋。”
兼竹應下,按照烏瞳給出的方向走去。
正是大清早,街邊很多店鋪出攤,早茶鋪上熱氣繚繞,白霧騰騰。兼竹走出一截,便看前方橋下立了道紅衣人影——四周空氣清冷,街道路麵和橋梁的護坡都是灰白色,襯得烏瞳更加顯眼。
兼竹走過去,“烏瞳兄。”
烏瞳靠著橋邊側頭看來。
兼竹說,“你剛剛沒生氣吧?”烏瞳嗤了一聲,他便知道前者是沒放在心上了。
他也靠在橋邊,晨風微涼,拂麵而過很是涼爽。橋下河水泛著波光,映著頭頂稀疏的雲絮。
“很多名門正宗的人都在附近,烏瞳兄還是不要亂跑,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烏瞳不爽,“你們名門正宗就是麻煩。”
他說完又道,“你的老相好也麻煩。”
兼竹知道他說的是懷妄去當領頭羊的事。確實是麻煩,若換做他自己,大概也懶得去參與。
但他了解懷妄的為人——作為當世唯一的大乘,天下第一的仙尊,必然逃不開擔負蒼生大道。
“他若願意,便隨他去。”兼竹看著下方的河麵笑了笑。@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烏瞳嘴唇動了動,沒再說什麼。
兼竹又問,“你打算多久回魔界?”
烏瞳說,“怎麼,急著要分道揚鑣?”
“你這就是過度解讀了。”
“……”
烏瞳的目光落向麵前的河岸,挑著扁擔的城中百姓從岸上走過,小吃攤上騰著熱煙,“看情況。”
兼竹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習慣,聞言便說,“在人界多待會兒也好,人間的逸聞趣事很多。”
他說這話時正撐在欄杆上,腦後的那條銀色發帶隨著他的動作滑落下來。烏瞳注意到,就想起兼竹化作青鳥時頭頂的那撮銀色羽毛。
“這是懷妄給你的?”
他這句話沒頭沒尾,兼竹一下沒反應過來,“什麼?”
烏瞳伸手指向他腦後,“這個……”
兼竹下意識直起身避開他的手。烏瞳的手停在半空,兼竹反手摸到那條發帶,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烏瞳收回手來抱在%e8%83%b8`前,目光掃過他,嗤笑一聲,“看來是了,看你這副緊張的模樣。”
兼竹回道,“對我而言的確珍貴。”
他傾身半趴在河邊圍欄上。烏瞳站在一旁看著他,隻見他眼底暈著盈盈柔光,嘴角微微勾起,像是陷入了一段美好的回憶。
烏瞳沒有出聲打斷。
兼竹便心無旁騖地看著河裡的魚:這個時令吃魚正好。清蒸魚能保持肉質最大的鮮香,鬆鼠桂魚的口感則更豐富一些,成年人不做選擇題,一會兒等懷妄回來,不如一起……
他正出神地想著,忽然察覺到一股熟悉的靈力波動。兼竹若有所感地轉頭望去,就見一道白色的身影穿過人群而來,幾步間停在自己跟前。
真是說懷妄懷妄到。
兼竹直起身來,打算同他說中午吃魚,“懷妄……”
話音戛然而止。懷妄將他一把拉住帶向自己身前,二人間的距離縮近,“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在說什麼?”
懷妄垂頭看他,低聲道,“笑得這麼開心。”
兼竹,“……”不,是因為想到要吃魚。
懷妄說完又看向後方倚著欄杆的烏瞳,握在兼竹手腕上的手緊了緊,將他拉得離自己更近。
烏瞳,“嗤。”
兼竹被他拉拉扯扯,還不忘初心,“懷妄,我們中午去吃魚。”
懷妄低眼瞥他,“什麼魚,你養在海裡的魚?”
“……”怎麼回事,懷妄是不是在內涵他。
兼竹把自己的手從懷妄掌心抽回來,“越江城華福酒樓的魚。”他抬眼,“你要不去,我們就自己去吃。”
他說“我們”是指還等在客棧中的諶殊和薛見曉。話落卻看懷妄眉心擰得更緊,還鍘了烏瞳一眼,“我有說過不去?”
兼竹聞言眉眼舒展,心情愉快,“那就一起。”多一個人,多一道菜。
懷妄這會兒回來找他,必然是事情已經商議結束了。向懷妄確認過那些宗門都準備打道回府,兼竹說,“我叫佛子和薛見曉過來。”
他說完雙手合十,“願酒樓沒有天闕宗。”
懷妄嘴張了張,兼竹一瞬製止,“你先不要說話。”
“……”
旁邊的烏瞳看著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環%e8%83%b8的姿勢沒有動。
兩人說完,兼竹率先朝著酒樓的方向走,“我們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