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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嫌棄乾隆的大驚小怪,不禁暗自警告了他們一眼。

乾隆跟八輩子沒吃過飯一樣,連著吃了兩碗米飯,連著湯汁都沒有放過,拌在飯裡吃了。

吃完飯漱口之後,乾隆坐下來吃茶消食,讓李玉伺候著兄妹倆去遛狗,把傅丹薇留下來說話。

傅丹薇知道正事來了,果然,乾隆吃了兩口茶之後,放下茶碗徑直問道:“額涅先前說,宮裡到處在修葺粉刷,鬨得雞犬不寧,還要讓她搬宮殿。額涅實在是頭疼,吵著要回圓明園去處。”

傅丹薇說了過年修葺粉刷的事情,“先前不到十五就到了圓明園,都快近一年沒住過人了,慈寧宮更是多年沒住人,大過年的,不得不修。是我先前沒考慮周全,太後娘娘回圓明園,再住在天地一家春就不妥當了。”

乾隆一想也是,眉頭皺得更緊了。

傅丹薇暗自冷笑一聲,“不如這樣,讓太後娘娘去暢春園住上一段時日吧,以前康熙爺住過,孝敬憲皇後住過,太後娘娘住進去也合適。”

第五十九章

眼不見心不煩, 傅丹薇隻要乾隆同意他的聖母住到暢春園去,以後想要再回來就難了。

哪怕逢年過節,宮裡要其樂融融一家團圓, 不過是短短幾天, 傅丹薇就當做是過年走親戚,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沒人喜歡頭頂上壓著個指手畫腳之人,以前雍正在的時候,太後不敢太作妖。高貴妃她們在長春仙館,太後在天地一家春,彼此之間幾乎是井水不犯河水。

如今雍正一去,自由沒了, 太後還想要分她們手中的權力,不用傅丹薇後麵出手,高氏與嫻妃自己都會變成鬥雞,將太後撕碎。

至於蘇純嬪,她本來就是靶子,隻要她足夠聰明, 懂得安分守己。不然的話, 她的三阿哥, 就是她最大的原罪,足夠她死一萬遍。

乾隆左思右想, 傅丹薇說得沒錯, 他才登基,哪怕是雍正剛去, 宮裡不大肆慶祝, 總要乾淨整齊才像樣。

太後要清淨, 搬到暢春園去住最好不過, 住在清溪書屋,不至於令她委屈。等到壽康宮修建好之後,再把太後迎回來住即可。

說實在話,乾隆哪能不明白太後想要掌管宮務的意思,隻是太後這麼多年,從來沒有管過事,乾隆知道她的斤兩。若她管出事情來,丟的是他這個新皇的臉。

乾隆沒再多管,在這件事上和稀泥,沒兩天,太後就被送去了暢春園。

蘇純嬪卻沒能跟著去,她又病了。

高貴妃與嫻妃兩人客氣周到,場麵話話說得滴水不漏,將幾個小答應塞進了她的宮殿。

照說一個嬪,本來就不能單獨住一個宮殿,更不能住主殿。高貴妃與嫻妃,沒照著規矩來,讓蘇純嬪住了主殿,給足了麵子。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以前在長春仙館,蘇純嬪的屋子,還不如小答應住的偏殿屋子大。現在她獨享主殿,還是覺著擁擠了。往窗外一看,兩邊就是小答應的住處,等於鄰裡之間,雞犬相聞。

何況太後突然啟程去了暢春園,把三阿哥一並帶走了,蘇純嬪既感到後怕,又憋屈。她身子本來就弱,不小心吹了寒風,日夜咳嗽不斷。

重華宮似模似樣灑掃了一下,刷油漆這種事情,高貴妃與嫻妃,自然不敢真做。隻稍微在前院書房的廊柱上,隨便刷了幾刷子就交了差。

傅丹薇送走了太後,身子沒過沒兩天就好了。現在後宮她最大,也不要嬪妃來請安,獨自住在在偌大的重華宮,悠閒自在得很。與以前一樣,隻管著吃喝,加上看著兄妹倆的功課。

轉眼間到了新年,太後在大年二十三祭灶時回了宮,不過慈寧宮油漆刷多了點,太後住得不太舒服,頭疼腦熱,連請安都免了。

過完年沒幾天,乾隆照著雍正時的規矩,早早搬去了圓明園,太後跟著很快啟程,回了暢春園。

其他嬪妃搬去了天地一家春,傅丹薇獨享了長春仙館。再次回來,她隻感到恍若隔世,圓明園還是以前的模樣,又似乎完全不同了。

永璉正式去上書房讀書,因為長春仙館大,傅丹薇沒讓他搬出去,把以前的東偏院收拾出來給他住。西偏院則留著,等到糖罐子大一些搬進去。

到了永璉正式上學的頭一天,他搬進了自己的新住處,傅丹薇帶著糖罐子來陪著他,晚飯也擺在了他的屋子。

晚上吃盆菜,傅丹薇笑著說道:“盆菜一般在過年的時候吃,代表著吉祥喜慶的意思。今兒個你搬家,就是喜慶吉祥的日子,以後每天都是。”

盆菜的湯底,傅丹薇這次多加了魚膠,熬化了之後,濃香撲鼻,加上鮮蝦,魚丸等,底下用炭火煨煮著,熱乎乎香噴噴。

外麵冰天雪地,屋裡暖香撲鼻,母子三人圍坐再一起,吃得汗都出來了。

吃完飯,傅丹薇陪著永璉,與他一起收拾明天上學要準備的課本,筆墨紙硯。

現在上書房的阿哥,和親王弘晝的長子還小,就隻有永璜與永璉兩兄弟。

自從富察氏去世之後,永璜就沉默了許多。傅丹薇見過他幾次,雖然看到他們時,臉上的情緒藏不住,還是憤憤不平的樣子,不過到底不敢說出來。

傅丹薇一個大人,當然不會與永璜計較,她隻比較擔心永璜會與永璉起衝突。

無他,以前永璉的學問就能碾壓永璜,過了這麼久,哪怕永璜跟著先生在學,永璉照樣能把他甩到十萬八千裡外去。

妒忌使人發癲,傅丹薇就怕永璜直接來橫的,以永璉的小身板,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在臨睡之前,傅丹薇實在放心不下,叫來伺候永璉的小太監三吉與四喜,仔細叮囑了一番。

永璉在旁邊認真聽著,如今他雖然還是偏清瘦,身高倒竄高了一截,小臉蹦得緊緊的,認真聽著傅丹薇說話。

等到三吉四喜出去之後,永璉眼巴巴望著傅丹薇,叫了聲額涅,然後害羞地絞著手指,期期艾艾說道:“額涅,等下我就去睡覺。”

傅丹薇笑看著他,牽起他的手,說道:“走吧,我與妹妹陪你睡著之後,我們再回去。”

永璉鬆了口氣,高興地嗯了一聲,跟著傅丹薇來到炕邊,踢掉鞋子爬上了床。

傅丹薇側身坐在炕邊,給永璉掖好被褥。糖罐子手臂撐在炕上,雙腿騰空起來,湊近了說道:“哥哥,你快睡吧,我也守著你。”

“好。”永璉乖乖閉上了眼睛,糖罐子見他長睫毛一顫一顫的,忍不住伸出小胖手去撥。

傅丹薇笑著捉住糖罐子的手,小聲道:“哥哥睡覺呢,彆淘氣。”

糖罐子咯咯笑,一下從炕沿上滑下去,又吭哧吭哧往上跳。

永璉眼皮顫動著,努力憋著笑,傅丹薇見狀跟著笑起來,輕輕揉了揉他的臉,“快睡,彆跟妹妹玩鬨。”

糖罐子學著傅丹薇平時哄她睡覺的語氣說道:“乖啊,快點睡覺覺,明天起來給你吃糖。”

傅丹薇忍俊不禁,點了下糖罐子的腦門兒。糖罐子歪著腦袋笑,趁著傅丹薇不注意,飛快往永璉嘴裡塞了顆糖。

永璉忙鼓起臉頰,想把糖偷偷藏住。傅丹薇哭笑不得,說道:“快吐出來,等下彆嗆著了。”

糖罐子不高興了,委屈巴巴說道:“這是汗瑪法給我的,我都舍不得吃,隻給哥哥吃了一顆。”

永璉含著糖的臉頰,明顯凝滯了一下,然後睜開了眼睛,那雙清澈的眼睛裡有光,祈求地望著傅丹薇。

傅丹薇愣了下,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

在改朝換代的喧囂中,能真正記掛著雍正的,估計沒幾人了吧。

永璉與糖罐子哭靈守孝期間,跟著哭泣下跪磕頭,在天下同悲中,甚至比不過痛哭流涕的乾隆。

孝期過後,兄妹倆也看不出什麼異常,如今傅丹薇卻明白了,他們兩人從來不曾忘卻過。

傅丹薇忍住心酸,說道:“吃吧,額涅守著你吃完,吃完後漱漱口就好。”

永璉嗯了聲,抿著糖,一點一點吃起來。

等到永璉睡下之後,傅丹薇給他放下了帳子,屋子角落留了宮燈,叮囑伺候的太監好生守著,帶著已經打瞌睡的糖罐子走出了屋。

外麵寒氣逼人,彎月掛在天際,傅丹薇蹲下來給糖罐子裹緊風帽,見她一張一合的眼皮,心疼地說道:“今晚陪著哥哥,等你以後搬出來住,我與哥哥也會陪著你。”▃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糖罐子點著頭,努力睜開眼睛,咕噥著說道:“額涅,我不困,我想陪著哥哥。”

傅丹薇親了親她的胖臉蛋,誇道:“糖罐子真乖,走吧,我們回去。”

四下寂靜,月亮的清輝灑在青石地麵上,角落裡,還有未化完的積雪,清幽如夢。

糖罐子突然說道:“額涅,我好似在做夢啊。”

傅丹薇看向糖罐子,她跟著抬起頭,看著傅丹薇認真說道:“額涅,我就是在做夢。夢見哥哥還與我們住在一起,汗瑪法沒有離開。我不想汗瑪法去天上,那裡不好,汗瑪法孤零零一個人,都沒人陪著他。額涅,以後您以後也會離開我與哥哥,去到天上嗎?”

傅丹薇心裡軟軟的,將糖罐子的小手握得更緊了些,柔聲說道:“額涅儘量不那麼早離開你們去天上,不管你與哥哥長多大,我都陪著你們,好不好?”

糖罐子歎了口氣,勉強說道:“好吧。長大真不好啊!”

傅丹薇聽得失笑,剛要說話,前麵一堆燈籠迤邐前行而來,看到這龐大的陣仗,就知道是乾隆出行了。

其實傅丹薇很不明白以前看到的乾隆微服私訪,以他出門的動靜,哪怕在外星球都能知曉。他是如何微服,能讓大明湖畔的夏雨荷認不出來的?

糖罐子嘟著嘴,嘀咕道:“汗阿瑪來了,真是好吵啊。”

傅丹薇捏了捏她的小手,牽著她候在一旁,“彆亂說。”

遠遠地,乾隆就大聲說道:“可是梓潼?”

傅丹薇痛苦地皺起了眉,以前聽到他叫丹薇,她會想打人,現在聽到這聲梓潼,還不如叫丹薇呢。

“外麵冷,站在這裡做什麼?”乾隆走近了,關心地說道:“走,快回屋。”

傅丹薇帶著糖罐子請了安,看著乾隆要去的方向,說道:“永璉剛睡著了,皇上早些回去歇息吧。”

乾隆朝永璉院子方向看了眼,皺眉抱怨道:“怎麼不等我回來再睡,這小子,唉,算了,回去吧。糖罐子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糖罐子說道:“我跟著額涅在陪著哥哥,哥哥一個人會害怕。”

乾隆愣了下,想到當年永璜搬出去時,他親自去看了好幾次,今天永璉搬出來,他也知道,卻沒能趕回來。

“開春一檔子事兒等著,我實在太忙,沒能趕回來。”乾隆愧疚地看著傅丹薇,深情地說道:“幸虧有你,辛苦你了。”

傅丹薇彎著頭頂的彎月,像是一把彎刀。

如果真有神,消滅他就算了。畢竟永璉還小,朝政坐不穩,垂簾聽政不是那麼容易。

她期盼神能代表月亮,割爛乾隆那張討人厭的嘴。

第六十章

翌日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