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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了。天亮以後還有得忙,她帶著兄妹倆,抓緊功夫眯眼睡了一會。

到了天亮之後,雍正駕崩的消息正式傳了出來,弘曆繼位,待雍正喪事之後,擇日正式登基。

禮部官員主持操辦喪事,福晉公主等誥命夫人剪發除去耳釘配飾,正式服喪。

這次傅丹薇沒有撒手不管,親自叫上高氏與烏拉那拉氏,由王敬忠跟著,去長春仙館走了一圈,查看有無不妥當之處。

九州清晏很快搭起了靈堂,供官員跪拜哭靈,正式哭靈拜祭,要等棺槨移回紫禁城之後。

弘曆在雍正的棺槨前,哭得死去活來。被臣子們哭著相勸,才勉強沒哭了,下去稍作洗漱歇息。

雍正的棺槨被送回紫禁城前,新皇弘曆回了一趟正院。

兄妹倆現在沒有去處,傅丹薇帶著他們在屋裡學習,見到弘曆進門,一起抬眼看了過去。

弘曆看著幾人,說道:“不過一日未見,你們難道已經認不出汗阿瑪了?”

傅丹薇不動聲色打量著弘曆,他身上穿著孝服,胡子拉碴,容顏憔悴,整個人氣質大變。

不是因為外形帶來的改變,而是從內裡,透露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亢奮,與意氣風發。

“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傅丹薇突然想到這首詩,荒涼滑稽交錯。

雍正駕崩,弘曆與熹貴妃這對母子,他們雖是親人,卻是早在歡慶的他人吧。

畢竟,一個已是至高無上的皇上,一個即將是大清最尊貴的女人了。

沒關係,他們以後也會是歡歌的他人。

傅丹薇垂下眼眸,帶著兄妹倆上前,腿一曲,下跪叩拜新皇。

第五十七章

弘曆慢了一步, 待傅丹薇跪了下去之後,上前扶起她,順便讓兄妹倆一起起身, 心疼地說道:“丹薇, 哪怕我是皇帝,你我還是夫妻,何須講這等虛禮,以後切莫跪來跪去了。”

傅丹薇淡淡說道:“禮不可廢。皇上回來作甚,前麵不忙了嗎?”

弘曆走到塌幾上坐下,歎了口氣說道:“如何不忙,汗阿瑪去得快, 留下了一大攤子的事情,我忙得不可開交。明日得一早啟程,將棺槨送回乾清宮停靈,這一忙又得許多時日。恰好趁這空檔,回來看看你,坐下來歇著說一會話。”

傅丹薇微微皺眉, 讓永璉帶著糖罐子去西次間學習, 陪著弘曆坐了下來, 伸手去提壺倒茶,弘曆說道:“放著我來。”

弘曆口中說著, 伸了手出來, 見傅丹薇已經提起了壺,便把手收了回去。

傅丹薇垂眸, 倒了茶遞過去, 弘曆接過吃了一口, 滿足地歎道:“還是你這裡舒適。丹薇, 回到紫禁城後,我住在養心殿,你住得近一些吧,我來回也方便。”

傅丹薇捧著茶杯,掀起眼皮看了眼弘曆,他看上去躊躇滿誌,估計已經迫不及待要大展宏圖,不僅僅是前朝,連著後宮都已經安排好。

太急了,真的太急了。

果然,根本無需傅丹薇回答,弘曆已經自顧自說了起來:“汗阿瑪的嬪妃們,得遷出現在的住所。我佛號叫“長春居士”,你就住在長春宮如何?丹薇,過些時候我準備立你為皇後。”

說到這裡,弘曆看向了傅丹薇,眼裡光芒四射,“隻有你堪當我的皇後。”

傅丹薇明媒正娶的嫡福晉,還有永璉與糖罐子,如果弘曆不立她為後,她就殺了他們母子,正好一起辦喪事,省錢省力。

“其他人.....”弘曆猶豫了片刻,方繼續說了下去:“富察氏去世得早,看在永璜的份上,我準備追封她為哲妃。高氏封為貴妃,烏拉那拉氏封為嫻妃。蘇氏雖出身不顯,總歸育有三阿哥,額涅說了,無論如何,當給個份位,就封她為純嬪吧。剩下的,如金氏封為貴人,海氏封為海常在等,待日後有功勞時,再晉份位。”

傅丹薇靜靜聽著弘曆估計早就想了一百次的後妃封號,問道:“沒有皇貴妃嗎?”

弘曆愣了下,目光銳利,上下打量著傅丹薇,問道:“你生氣了?”

傅丹薇神色尋常,說道:“我沒生氣,聽皇上說了一堆封號,從皇後到答應都有了,就差一個皇貴妃,有了才完整啊。”

傅丹薇不是在說反話,她真的一點都不生氣,不值當。

大清從順治時入關,順治當年被多爾袞按得死死的,連蓋印的功能都沒有,印章玉璽都在多爾袞手上。

加上其他手握實權的旗主,可以帶刀上朝,一言不合就要拔刀在傀儡順治麵前互砍。順治死得早,到死都沒什麼作為,起居注都沒能記上幾句話。

到了康熙上位,搬倒輔政大臣,奪去八旗旗主手上的權利,他才算進關以後真正意義上的皇帝,弘曆則是實打實的皇三代。

古人雲富不過三代,貴也一樣。弘曆最崇拜的人是康熙,卻沒有康熙務實的作風,與雍正更是背道而馳。

到了他這裡,物價上漲,其他的跟著溢價。比如後妃的封號,簡直是通貨膨脹到了一定地步,一出手就大方得很。

現在弘曆滿懷著一腔帝王霸氣,在他屁股上點個火,他都能竄上天的那種。

傅丹薇絕對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去潑他的冷水,更不值當與一個中了獎的範進說要冷靜。

除非給興奮得過了頭的範進幾巴掌。

弘曆失笑,說道:“也是,你不是那小心眼子的人,我先前想過高氏封為皇貴妃。後來一想,她封為貴妃已經是頂天了,再封為皇貴妃,實在是過了些。”

“不過丹薇你放心,無論皇貴妃貴妃,誰都越不過你去。”弘曆深情保證。

傅丹薇已經說不出什麼心情,平靜說道:“先前皇上說讓我住在長春宮,我想了下,我還是住在樂善堂吧,那裡我住久了,也習慣了。在圓明園裡,我依舊住在長春仙館,天地一家春,就讓其他嬪妃住,她們也能住得寬敞些。”

樂善堂離養心殿遠,弘曆不大樂意,皺眉說道:“樂善堂算是我的潛邸,得改個名字,稱作堂實在是太小家子氣了些。我想好了,欲把樂善堂改成重華宮,重新修葺一翻。不過重華宮離養心殿遠,我每日來回不方便。”

弘曆最初與弘晝兄弟倆一起住在毓慶宮,大婚後搬到了乾西二所,雍正賜名叫“樂善堂”。

幸虧毓慶宮不是雍正取的名字,不然弘曆得一起改掉。傅丹薇掩去了眼裡的譏諷,說道:“反正一年四季皇上幾乎都住在圓明園,沒幾時住在宮裡,那裡就當做是老宅,有人住著才有人氣。趁著在圓明園時,正好方便修葺。”

東西六宮,不管哪一宮,大致都相差無幾。黃瓦紅牆綠簷,長長逼仄的夾道,被切割成四方形的天,實在令人麵目可憎。

雖說有一些不想見到弘曆的原因在,更多的卻是想住得舒服些。如果把紫禁城比作牢獄,傅丹薇願意選一處清淨點的地方。

樂善堂的構造與其他宮殿都不大相同,後來弘曆住進去之後,他的女人太多,已經經過了多次修葺。裡麵有戲台,閣樓,紅花綠樹,比起其他宮殿的大同小異,不僅寬敞許多,住著更為舒適自在。

至於長春仙館與後妃住的天地一家春,兩個地方比起來,更是不可同日而語。天地一家春是後妃住處,因為雍正的嬪妃少,裡麵的屋子不多,住起來勉強夠用。

如果弘曆所有的女人都住進去,就算傅丹薇是皇後,隻能分到那麼一兩間。最大的可能,要住進熹貴妃以前的屋子。

傅丹薇一想到熹貴妃,便想到那揮散不去的檀香,隻怕青磚石都浸入了,已經散發著佛的光輝。

傅丹薇自認為沒有佛性,怕承受不住。尤其是弘曆已經與熹貴妃商量過後妃的封號,一朝翻身做主,熹貴妃應該比弘曆更為躊躇滿誌。

他們母子,現在應當都跟打了雞血一樣,傅丹薇要避一避,免得被雷劈到。

弘曆思索了一會,目光灼灼盯著傅丹薇,柔聲說道:“還是你長情,守著我們兩人的家。也是,原先的地方住習慣了,讓我搬也舍不得。就依了你吧,原來的住處還是不變。”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網⑦友⑦整⑦理⑦上⑦傳⑦

這個誤會就大了,傅丹薇不會傻到去糾正弘曆的誤會,說道:“皇上過會還要去靈堂,先去洗漱一下吧。”

弘曆依依不舍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問道:“你晚上煮了什麼點心,我想吃一口填補一下肚皮。這些天都沒能好生吃飯,餓得慌。”

守孝不能吃葷腥,傅丹薇考慮到永璉與糖罐子的營養,隻能變著花樣做牛%e4%b9%b3與奶酪,將各種素食做得美味可口些。

這個季節的藕吃起來清甜可口,晚上蒸了藕丁包子,傅丹薇留了幾個做點心,加上新鮮煮的雞頭米桂花甜湯,當做夜宵吃已經足夠豐盛。

傅丹薇很不想給弘曆吃,免得他的力氣用不完,見他不吃就賴著不走的樣子,隻能忍下嫌棄,說道:“我去讓廚房送上來,等皇上洗漱出來正好享用。”

弘曆滿意點頭,傅丹薇想了下,說道:“如今不比往日,廚房裡還是以前的人,煮的都是些家常飯菜,不知會不會違了規矩。”

自從成了皇帝之後,弘曆的飯菜,都是由禦膳房所做。用膳就不再叫用膳,得叫禦膳,有試膳的小太監,規矩繁瑣。

弘曆%e8%83%b8口湧動著激情,他剛登上帝位,很想讓傅丹薇一起見識下帝王威嚴。看了下西洋座鐘,時辰已經不早,隻能說道:“先照著以前的來吧,無妨,我不在意這些,以後再改就是。”

傅丹薇看了弘曆一眼,沒搭理他顛三倒四的話,轉身去吩咐許嬤嬤,李玉跟著走了上前。

頓了下,傅丹薇照常吩咐了,許嬤嬤應是,轉身退了出去,李玉跟著前去了廚房。

果然皇帝就不一樣,傅丹薇盯著李玉的背影看了一陣,轉身去了西次間。

永璉與糖罐子兩顆小腦袋湊在一起,不知道嘀嘀咕咕在說什麼,見到傅丹薇來,兩人一齊抬起頭看向她。

傅丹薇打量著兩人,問道:“在說什麼悄悄話呢?”

糖罐子皺起了小鼻子,永璉探頭往外看了一眼,猶豫著沒開口。

傅丹薇走近了些,永璉跳下椅子,蹬蹬跑到傅丹薇麵前,她彎下腰,永璉在她耳邊小聲說道:“額涅,我與妹妹在說,阿.....汗阿瑪看上去好奇怪。”

傅丹薇哦了聲,問道:“怎麼奇怪了?”

永璉撓了撓頭,為難地說道:“我說不清楚,反正就是奇怪得很。不是傷心難過,也不是不傷心難過,就像是過年時,戲台上唱戲的一樣。”

傅丹薇嘴角上揚,難掩譏諷。

都說小孩子的眼神清澈,能看透牛鬼蛇神,果真如此。

弘曆就是那戲台上唱戲的,哪怕他演得再賣力,卻無法掩飾他骨子裡透出來的興奮。

“不許亂說,仔細著打你們板子。”傅丹薇神色嚴肅,低聲教訓兄妹倆。

兄妹倆麵麵相覷,怏怏點頭應下了。傅丹薇摸了摸他們的腦袋,溫和地說道:“知道了就好,出去吃點心吧。”

自從雍正駕崩之後,糖罐子聽到點心,再沒有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