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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肉還要再燉一會兒,天也還早,不到吃晚飯的時候。

孟一寧將自己那兩張地契拿出來遞給夏文澤,並跟他說了將地今年都留下自己種的事兒,“我是這麼想的,你看你有彆的想法嗎?”

兩畝多地,其實一點不多,給他做,再慢五六天也就都做完了。

夏文澤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這地拿回來了,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他頂多能幫著放放種子,幫著挑水澆水,翻壟蓋土這些是一點也幫不上。

“這你彆多想,你隻說你是想繼續將地租出去,還是拿回來我們自己種就行。”孟一寧自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那要是能拿回來自己種,那還是自己種的好。”往年地租出去,也是迫不得已,七分地,他自己手要是好的,完全能顧得過來。就是他傷的是右手,莊稼人乾活,又大多使的右手。

“那就這麼著吧,你那七分地拿回來,我的兩畝地晚點去村長那裡問問,要是人家還沒開始種,我也給拿回來,就兩畝多地,往年在孟家我也沒少乾,這點地我自己也能顧得過來。”孟一寧將地契收起來,“那行,一會兒我們就去四伯家一趟,這事兒宜早不宜遲,這春種大家都忙著種地,萬一人家都種下了,就得再等一年了。”

“行。”夏文澤也不再說彆的了,心裡則是想著地拿回來,他能幫得上的就儘量幫上,不能都讓寧哥兒自己做。

這會兒沒事,夏文澤拿著柴刀往竹林去,孟一寧跟在後麵,“多砍幾根,家裡缺的竹筐還挺多的。”

“好。”

村後的竹林並不是屬於村子的,而是屬於夏文澤的,原本是屬於夏家的,當年將夏文澤分出來後,這老宅後的竹林也就一起分給了他。

自從傷了右手後,夏文澤便就開始鍛煉自己的左手,雖然沒有右手那麼靈活,但隻要慢點做,還是沒問題的,就像砍竹子,他左手也是可以的。

不過孟一寧並沒有讓他砍,而是拿過柴刀自己砍,“你把砍好的竹子拖一邊去,一會兒我把上麵的枝杈去了。”

夏文澤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裡的情緒,聽話的將砍下的竹子拖一邊,雙眼卻是一直盯著孟一寧的背影看。

一連砍了六根孟一寧才停下,“這些應該夠了,不夠到時候再砍了拿過去也成。”

夏文澤拿過柴刀沉默的將竹子上的枝杈去了,孟一寧眨了眨眼,知道這人這會兒估計又擰巴上了,“那你把枝杈去了,我回去翻下鍋裡的雞肉。”男人嘛,他知道,自尊心。

夏文澤聞言鬆了口氣,“行。”

孟一寧搖了搖頭,他倒不是多照顧夏文澤,隻是無論是原身還是他自己,都乾活乾習慣了。

雞肉燉得很好,孟一寧又給鍋裡麵添了些水,想著多燉一會兒雞肉燉爛乎點會更好吃。

夏文澤將弄好的竹子就放在竹林,拿著柴刀回來,孟一寧給他打了溫水洗手,“你不還買了些糖,抓一把一會兒拿給四伯家小孫子。”

“嗯。”夏文澤洗完手,去抓了一把糖放身上,“寧哥兒,這會兒天涼起來了,你加一件衣服。”

“我知道了。”孟一寧從廚房出來進屋加了一件衣服,他的衣服上都是補丁,倒是洗的還挺乾淨。

初春的一早一晚都天涼,風吹在身上涼颼颼的。

晚霞迎著乾活歸家的人鋪滿了樹梢房頂,有些調皮的光斑跳落在地上,落在歸家的人身上,清風拂過,煙囪上的煙霧便舞動著身姿飄向遠方。

雞鳴狗吠,孩童的嬉笑聲,大人嗬斥孩子的聲音,以及那些八卦時的眉飛色舞,裡麵都是平凡的幸福。

孟一寧幾乎有些癡迷的看著這一幕,在末世,是從來看不到這樣的場景的。

基地裡都是來去匆匆,滿眼沉重的人,哪怕是三四歲的稚童,眼裡也不見半點光。

夏文澤感受著身邊有些安靜的人,微微側頭看過去,就見人滿眼都是光亮的看著曬壩那邊。

順著視線,夏文澤輕聲跟他說道:“那是夏五嬸家的女婿,聽說今年要下場應試,很有希望中秀才。”聲音裡隻是在敘述一件事實,並沒有意難平以及羨慕。

孟一寧點點頭,也沒去說他看的不是那什麼夏五嬸家的女婿。

曬壩這會兒挺熱鬨的,家在曬壩附近的都出來聚在曬壩邊上的石頭坎上坐著閒聊,嬸子們一邊手上做著手工活,一邊眼睛還時不時瞅著點邊上瘋跑玩鬨的自家小輩,嘴裡還不得閒的跟邊上的人聊天。

眉眼之間都是輕鬆的笑意。

而夏文澤說的那個夏五嬸家的女婿這會兒就是曬壩裡最亮的那個崽,被不少人圍著,其中有幾個還是村子裡的讀書人。想來應該是在問今年秋季應試的事情。

第12章

▍我爹說!!!

“你呢?想去應試嗎?春試是趕不上了,但是秋試你是可以去的吧。”孟一寧話裡也沒有半點彆的情緒,隻是很平常的詢問。

夏文澤輕輕握了握自己的右手,“我想明年下場試試。”雖然他臉上的傷無法讓他朝堂為官,但卻不妨礙他去考個秀才功名。

有功名在身,家裡的地也能免不少稅錢。

他這幾年一直沒有放棄過鍛煉左手寫字,如今寫字是一點問題沒有了,隻是差點速度。再給他一年時間,明年春試他應是可以下場試一下的。

孟一寧勾了下嘴角。

兩人走過來,曬壩裡不少嬸子大娘夫郎大叔等都見到了,不少相熟的都向兩人打招呼,“寧哥兒這是去哪兒呢?”

“三嬸子,我去村長家一趟。”孟一寧輕聲回著,臉上帶著些微的靦腆。

問話的三嬸子眼睛在夏文澤身上掃了一眼,“澤小子這也是去村長家?”

“是的三嬸子。”夏文澤聲音溫潤,沒有因為大家打量的視線而有何神情變化。

“寧哥兒呐,我聽說你被分出來了?”另一位嬸子帶著些八卦的語氣問道。

孟一寧垂下眼睫,語氣裡也少有的帶著些難過,“是的二嬸,爺奶他們嫌棄,啊不是,爺奶他們說我是該嫁出去了。”

垂著的眼睫遮住了孟一寧眼裡的狡黠,隻有跟他站得近的夏文澤見到了他在垂下眼睫時,嘴角稍縱即逝的那抹弧度。

夏二嬸子眼裡的八卦之光咻咻的冒,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轉,“那你這是?”昨兒個她才聽隔壁的翠芬說夏五兩口子給澤小子定了門親,隻是那兩口子嘴緊,愣是沒跟人說定的誰家。

這會兒見平日裡連話都不說一句的兩人竟然相攜著往村長家去,這可不得讓人多想。

周圍豎起耳朵聽八卦的人手上的動作都有點停了下來。

孟一寧眼角餘光瞅著這一幕,嘴角抽了抽,很是艱難的維持住了自己的人設,“我,”孟一寧說了一個字,眼角小心的看了一眼邊上的夏文澤,又趕緊像是害羞似的把頭垂了下去。

孟一寧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在場的大娘們可都是眼睛利的,當場就有不少人將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

“你們這是?”▂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孟一寧臉上帶著些紅暈,伸手勾住了邊上夏文澤的手,眼神雖然害羞,但也帶著坦蕩,“嗯,我跟阿澤哥定親了。”

“啊,這,啥時候成親啊?”大娘們有一瞬間卡住,但也沒人說什麼,這兩孩子都是好的。這會兒大家倒是更在意兩人什麼時候成親。

孟一寧抿了抿唇,帶著些靦腆的笑道:“我跟阿澤哥手上這會兒都不寬裕,就隻在夏四伯那裡寫了文書,衙門裡也登記造冊了。”這都是好聽的,他跟夏文澤身上在賣野雞野兔之前,加起來怕是連二兩銀子都沒有。

“我跟阿澤哥商量了一下,等到春耕忙完了,我倆再來辦酒席,先攢點錢。”

“這樣也好。”其中一個嬸子有點跟孟老太太不太對付,便直白的問道:“孟家那邊到時候不幫一點?”怎麼說這也是孟老二唯二的哥兒,這麼些年在孟家當牛做馬的,不能連出嫁了那邊都不過問一下吧。

孟一寧帶了些為難,欲言又止的。

“嗨,寧哥兒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可不是。”

“你爺奶他們是啥人,這附近的人誰不知道。”

孟一寧像是被她們說服了,鼓足勇氣,然後便溫聲而茶言茶語的道:“嬸子們,爺奶他們,到時怕是不會幫我的,當然,我沒有怪他們的意思,也不是我要說爺奶的不是,這個,你們也知道的,爺爺不管家裡的事,啥事都是奶奶做主。自打我被趙家退親之後,奶奶對我就更不好,當然,這我也不是要怪奶奶的意思,隻是奶總跟我說家裡日子不好過,小叔在鎮子裡也費銀子,能給我定門親,就已經很好了,銀錢是半分也拿不出來的。”

“啥?你奶跟你說沒錢?”

“這孟老太太可真是摳門到家了。”

“可不是,那孟家老三在鎮子上不是聽說在書院裡當先生,能沒有銀錢?”

“嗨,這不過就是孟老太太的借口而已,還不是舍不得給銀錢。”

孟一寧話落,曬壩裡的嬸娘們就炸了鍋,一人一句,話裡話外都是在說孟老太太吝嗇摳門。

說了半天,才有人問孟一寧,“那寧哥兒當真是分了出來?”雖說也有家裡實在窮得很的哥兒姐兒在沒有辦酒席的情況下就去夫家的,但孟家可不屬於這情況。

顯然大家還是有點不相信孟老太太能做出這事兒來,不說老二給孟家建起來的青磚瓦房,就說孟老三可是鎮子裡書院的先生,這要是家裡這樣,這名聲傳到書院,那孟老三可得沒臉,聽說他還想往上考來著呢。

“嗯。”孟一寧左手掐了自己一下,眼角瞬間就紅了,“嬸娘們你們是知道的,這些年我幫趙家做了那麼多事,甚至有時候還背著奶奶將賣了柴火的錢給趙大哥買筆墨,結果他們就給我退親了,奶奶,奶奶也不理解我,自打退親後,在家裡比以往罵我都罵得凶。前幾天下了一場雨,我去打豬草回來不小心摔到後山的水溝裡,回家人就燒迷糊了,奶奶心疼銀子硬是不給我買藥,我都以為自己要死了。”

孟一寧眼眶裡眼淚要落不落的,“趙家退親就退親吧,我也不稀罕他們家,要硬是拿這幾年的事情巴巴嫁過去了,我怕是日子比在孟家還難過。但讓我最心寒的就是爺奶跟伯伯大娘他們,連那麼點藥錢都舍不得,差點,差點我就。”

孟一寧擦了擦眼角,小臉神情堅定了一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我便也想通了,加上我還做了一個好夢,分了就分了吧。加上阿澤哥人也很好,我被分出來心裡是一點也不難過。”

他可不會說斷親這事兒是他先提的,哪怕日後孟家把這事說出來,嗬,怕是沒人會信他們。

原主本來就在孟家被磋磨得人瘦不說,臉色也因為這幾天的病而略顯蒼白,加上人又長得俊秀,一身帶補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