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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的玫瑰 無聊到底 4351 字 5個月前

一時有些接不上話。

褚辭把話繼續說了下去:“從前的事,我記不得了,但我醒來就在那裡,我有應對那些怪物的本能,能找到相對安全的地方躲藏,也會一些緊急處理傷口的方法……我想,以前的我,應該也過著和你們一樣的生活……”

少女這番話,聽得柴悅寧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其實,她從看見褚辭的第一眼就知道,這個年紀很輕的姑娘有著不輸很多人的地麵生存經驗。

其實,她也差不多是這個年紀,就已經跟著隊裡的前輩們在地麵吃過不知多少苦了。

其實,就在剛才出去買菜的時候,她還動過拉褚辭入隊的心思。

可不知為什麼,真正準備開口的時候,心底又浮出了一絲不忍。

她不禁想,如果父親一直在,如果當初自己有得選,應該也不會在十幾歲的時候走出城區,跟著那些曾經和父親一起出生入死的叔叔伯伯們去地麵討生存吧?

柴悅寧輕歎一聲,向前走了兩步,身子半靠著房門,問道:“不想換種輕鬆點的活法嗎?”

“我……還是想加入你們。”褚辭說著,抬起眼來,小心翼翼,又萬分期待地問了一聲,“可以嗎?”

“你還真是不怕啊。”

“……嗯。”

柴悅寧沉思片刻,不再多說什麼,隻點了點頭,笑著向褚辭伸出了一隻手:“那麼,歡迎你的加入,這裡是基地第十三傭兵隊。”

褚辭怯生生的眼底亮起一抹微光。

她握住了眼前那隻向自己伸來的手,那雙手的主人,一如初見時那樣,眼底攜著一股令人安心的溫暖笑意。

***

褚辭入住六區的第二天,第十三傭兵隊臨時聚集在自己的小基地裡,開了個不怎麼正式的會議。

五個人全票通過了新隊友的入隊申請,並拿出存放已久的酒水,炒了五六個小菜,有說有笑地慶祝了一番。

褚辭顯然酒量不怎麼樣,小小兩杯便已喝得臉頰發紅,卻還是見桌上有人喝就跟上一杯,認真得仿佛在學習,而不是喝酒。

乾地麵傭兵這一行的,誰不是一身舊傷還自我感覺良好,壓根沒有受了傷就不能喝酒的說法。飯桌上,隻要有酒,誰愛喝都不會有人攔著。

柴悅寧隻是到一旁折騰了會兒那台總是信號缺失的老舊收音機,回來時便見褚辭已經喝得眼神都有些迷糊了,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晚飯過後,柴悅寧扶著喝得暈暈乎乎的褚辭,三步一晃蕩地走回到了家門口。

她一手托著整個身子都快癱倒自己身上,嘴裡直嘟囔著難受、想吐的褚辭,一手刷卡開門,把人扶進了廁所。

似是知道到了地兒,褚辭一下鬆開柴悅寧,趴洗手池邊吐了起來。

柴悅寧連忙去廚房兌了杯糖水過來,一邊拍著褚辭的後背,一邊小聲念叨起來:“桌上一老一小倆酒桶喝那麼多也就算了,你跟著喝什麼啊……”

她說著,讓褚辭漱了個口。

糖水喝下後,褚辭就一直蹲在廁所裡,什麼話都不說,也如何都不肯出去。

柴悅寧拉不動,隻能獨自回到沙發上坐下,聽起了基地廣播。

廣播裡,熟悉的女播音員播報著今天的新聞。

先是說什麼有中型異獸經過了基地上方,軍方成功將其獵殺,目前已轉送往主城研究中心。

後又說什麼主城擬真生態區將在五日後對外城居民開放付費參觀,外城各城區都會設置售票點,屆時持票者在受檢後均可進入主城。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門票的價格肯定貴得嚇人,說不準得讓一個普通的外城居民白乾個一年半載。

主城區可真會賺錢啊,外城那麼窮,還要這麼薅。

柴悅寧聽了一會兒,微末的醉意緩緩上了頭,人也隨之感到有幾分疲倦。

她緩緩閉上雙眼,想先眯一會兒,再去給褚辭兌杯糖水。

半夢半醒間,她聽見廣播裡在說信號塔的事。

不需要集中精神也知道,一定又是清理信號塔四周所有黑藤的計劃受到了一定的阻礙,信號塔收複時間延後。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柴悅寧在聽見廣播裡不斷提到“黑藤”這個詞的時候,總覺得自己聞到了一股來自地麵的味道。

那是一種……淡淡的,有點潮濕的,像是生長在雨季的黑藤所散發出的幽香。

這種香味,在地麵上隨處可聞,隻是大部分時間都會被血腥味掩蓋,最是容易被人忽略。

柴悅寧不禁迷迷糊糊地想,自己酒量本就不好,下次不能多喝了,都喝出幻覺來了。

她深吸了一口長氣,掙紮著起身,想給褚辭再弄一杯糖水解酒,順便給自己也來上一點。

她頭腦還不大清醒,鼻尖幻覺猶存,她暈乎乎地走進廚房,燒起了熱水。

不一會兒,她聽見了一種奇怪的聲音。

窸窸窣窣,像是植物之間相互發生了微小的摩攃。

那聲音很短很小,很快便被燒開的水聲掩過。

她不由得皺了皺眉,屏住呼吸,壓低腳步,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輕輕走去。

右手,不自覺摸上了腰間的匕首。

“嘔……”

隨著一聲嘔吐從廁所裡響起,柴悅寧走至門邊。

銀發的少女麵紅耳赤地蹲在蹲便處,吐得眼淚水都出來了。

柴悅寧揉了揉太陽%e7%a9%b4,發現這裡除了一股酒味兒,根本沒有其他奇怪的味道,不由鬆了口氣。

她想,自己可能是被基地廣播影響,有點過度緊張了。

她上前為褚辭遞了幾張紙,又回到廚房,把剛燒開的水和放涼了的水兌在一起,加了點糖,送到了褚辭身邊。

“下次不要喝了。”

“嗯……”褚辭雙手抱著糖水,貓兒似的小聲應著。

“在這裡蹲著也難受啊,睡一覺就好了,你要是怕吐,我給你在床邊端個盆。”

“嗯……”

小半輩子沒怎麼照顧過人的柴悅寧歎了一聲:“來,起來,彆蹲著了……”

她把褚辭從地上拽了起來,一路半扶半拎地將人帶到了床上。

彆說,這姑娘不抵抗的時候,身子還挺輕。

柴悅寧這般想著,轉身走進廁所,衝了個水,又摸了個塑料盆。

“據近些年的研究可見,越是高級的異獸,對黑藤的依附性也就越高。戈和光博士認為,人類如果能夠通過安全的科學方式與黑藤進行融合,或可對異獸感染產生一定的抗體。隨著外界樣本越來越多,研究實驗不斷進行,基地的未來充滿著希望,相信在不久的將來……”

隨著收音機被按停,屋內的燈光也暗了下來。

躺上床的少女縮進被窩,用被子把全身裹得嚴嚴實實。

柴悅寧把塑料盆放在了床邊,坐在打好的地鋪上發了會兒呆,也裹著被子躺下了身。

睡夢之中,恍惚又聞見了那一縷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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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那一天,牡丹柴柴家中奇怪的香味增多了。

第10章

開始同居的第三天,床上床下的兩人醒來時都多多少少有些頭疼。⑤本⑤作⑤品⑤由⑤思⑤兔⑤網⑤提⑤供⑤線⑤上⑤閱⑤讀⑤

中午,柴悅寧煮了份番茄雞蛋湯,分成兩大碗,泡軟了便宜管飽又便於儲存的乾餅,吃得分外滿足。

午後,柴悅寧估算了一下自己手裡的餘額,又預計了一下尤蘭那裡幫忙售賣的貨物分賬大概有多少,最後鬆了一口氣,帶著褚辭去了一趟四區的醫療所。

外城的醫療所,醫療水平大多不怎麼樣,甚至可以說,部分醫護人員都不一定學過醫。尤其是外傷那一塊,挺多年紀大了,不想再去地麵冒險的老傭兵,隻要懂得些處理傷口的辦法,就都可以參與其中。

說到底,最大的原因還是人才缺失,醫療所沒得選,便也隻能寧濫勿缺。

畢竟誰都知道主城好,無論是吃穿用住,還是住房、教育和醫療的水平,都比外城好上太多。多少人為了更好的生活條件,拚了命地想要獲得一張主城區的住房卡,那些真有學問的人,又有幾個願意留在外城?

關於褚辭失憶的事,柴悅寧托人四處問了問,聽說外城四區的醫療所裡有一位姓張的大夫,對腦損傷一類病狀有點研究,也許能幫忙看看。

無論是不是真能治好,柴悅寧都抱著試試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強的心態,記下了那位張醫生的名字。

從六區去往四區,並不需要太多的時間。

基本沒怎麼來過四區的柴悅寧,帶著褚辭一路問尋,找了好半天,才在那彎彎繞繞的擁擠城區中找到了該區的醫療所。

張醫生八十來歲,頭發花白,這年紀,比基地歲數都大,精氣神卻還過得去。

褚辭排到號後,老人來來回回認真檢查了一遍,便擺了擺手,慢悠悠地說了一句:“年輕人,健康得很,回家去吧。”

“可她什麼都不記得了。”柴悅寧站起身來,補充道,“就是半個月前忘的,不隻是對人和事的記憶缺失,她對部分常識和物品的認知也消失了。”

張醫生若有所思地與坐在麵前的褚辭對視了幾秒,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老花眼鏡,問道:“這個東西,你認識嗎?”

褚辭皺眉,張了張嘴,似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卻又如何都說不出來。

張醫生又問:“它是用來做什麼的,你知道嗎?”

褚辭:“它能讓您看得更清楚。”

張醫生點了點頭:“這是認知性失憶,不算少見,知物卻不識物,對生活沒什麼影響。”

柴悅寧看了褚辭一眼,忙問道:“這能治嗎?”

“你說她半個月前受傷失憶,可她前額後顱都沒有近期受過傷的痕跡,如果真受到了腦損傷,大概率是由某種聲波乾擾造成的。”

“那……”

“想治也有辦法,給你三個方向。”張醫生慢吞吞地說道,“第一個,尋到聲波源,分析頻率,記錄振幅,通過控製其中變量進行刺激療法。不過人是在霧區受傷的,源頭應該不好找,找到了,我這裡也沒有那麼好的治療儀器。”

柴悅寧:“彆的方法呢?”

張醫生:“第二個,用她在意的東西,熟悉人或事,一點一點喚醒她過往的記憶,這算是溫和療法。”

柴悅寧:“可她是浮空城的人,在基地沒有熟人,身上除了一張身份磁卡,沒有彆的隨身物件了。”

張醫生:“第三嘛,也是最簡單的法子……”

柴悅寧瞬間豎起了耳朵。

張醫生:“小丫頭沒瘋沒傻的,看上去那麼機靈,認知重塑起來肯定也不費勁,還求什麼呢?既然沒什麼影響生活的毛病,記憶什麼的,就順其自然吧,沒準睡一覺醒來,忽然就全想起來了。”

柴悅寧:“……”

坐在張醫生麵前的褚辭垂眸抿了抿唇,沉默地拉了拉柴悅寧的衣角。

柴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