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慌，以最快的速度查了出來，正是江錦宏挪用的。

老爺子知道這個結果的時候，並不驚訝，畢竟能這麼神不知鬼不覺地挪用公款，江錦宏作為董事長自然是第一個懷疑對象，公司上下都會為他大開方便之門。

可惜在追款的時候，卻遇到了阻礙，江錦宏把錢全部都投到了幾支股票和基金裡，本來想掏空彆人的錢，而現在是他的錢被掏空了，彆人賺得盆滿缽滿。

當看到賺錢那個人的名字時，老爺子依然不意外。

他忽然想起顧思語說過的一句話，你們江家祖墳冒青煙了。

這句話用在這裡非常應景，老江家地祖墳真是冒青煙了，才能有這兩個不肖子孫。

父子倆相約在老宅的書房見麵了，江聞燁進來的時候，老爺子正躺在搖椅裡，從窗外投射進來的陽光照在他身上，老爺子閉上眼顯然是睡著了。

連續幾天的忙碌，他已經顯得更老了，仿佛隨時會在睡夢中離開這個世界。

江聞燁沉默地看了幾秒，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

可惜他敲了幾聲，椅子上的老人並沒有動靜，直到他用力拍，才清醒。

“唔，年紀大了，就容易犯困。”老爺子睜開眼，聲音沙啞地感慨一句：“不服老不行啊。”

說完，還長歎了一口氣。

江聞燁輕笑一聲：“老頭兒，你今天找我做什麼，我們倆都心知肚明，既然是要談錢的事情，就彼此現實冷酷點兒，以利益說話，少給我打感情牌。”

“你又放什麼狗屁！不孝的東西，老子我都快蹬腿閉眼了，還不能說自己老，你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吧？心腸這麼硬！”老爺子氣得呼哧喘著粗氣，拿起拐杖就要敲他的腿。

江聞燁自然是快速躲開，找了把離他最遠的椅子坐下，中間還隔了張茶幾，老爺子就算想打人也夠不著。

“那是您老教得好，有樣學樣，我的心腸就硬起來了。”他慢悠悠地道，還給自己倒了杯茶。

明明是諷刺至極的話，但是他卻一點責怪的語氣都沒有，顯然已經習慣了，隻是在陳述事實。

老爺子沉默片刻，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終究還是他氣短心虛了。

“說說吧，你要怎麼才能拿出這筆錢，幫助集團渡過難關？”他直奔主題。

這幾筆賬追不回來，後期可能引發出極大的問題，不止是審計局那邊要追查下去，如果傳出去，對合作的項目是巨大的打擊，再有一些其他公司聯手打壓，江-氏很可能要倒台。

老爺子叱吒商界多年，永遠抱著最壞的打算，哪怕□□已經是龐然大物，但是千裡之堤毀於蟻%e7%a9%b4，沒有誰能真正的屹立不倒。

“誰告訴你，我願意看著江-氏繼續活下去的？我的願望就是這破家庭作坊，趕緊倒閉吧！免得你一天天都營造出一種家裡有皇位要繼承的氛圍，你看看把江錦宏逼得，沒兒子都心理變態了！”江聞燁抬頭看了他一眼，翹起二郎腿，毫不客氣地說著混賬話。

他這副坐沒坐相的無賴模樣，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年前，讓老爺子恨得牙癢癢。

“我的股份賣給你，就用這筆錢，你既然看不上家庭作坊，那就把它變成你看得上的模樣吧。”老爺子沉默良久，才說出這句話來。

說到最後，他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這回顯然不是裝的。

江聞燁喝茶的手一頓，挑眉看他：“老頭兒，你不會是想把我抓去當苦力吧？我永遠不會當□□的奴隸。”

“我的股份賣給你，之後江-氏如何，我就不會再插手了。你要是有本事，就把公司抓到手，掌控董事會，愛改什麼名字改什麼，就算改成江聞燁是顧思語的狗，我也沒意見。”

老爺子顯然已經下定決心，這次的語氣已經變得瀟灑許多，像是把這些年壓在心頭的重擔都卸掉了一般。

江聞燁沒吭聲，隻是沉默地喝茶，顯然還在思考。

“就當是我求你，我這一輩子的心血都在這個公司上，比對我兒子都好。你哪怕想看它倒閉，也判個死緩吧，等我蹬腿閉眼了，再執行死刑吧。”老爺子閉了閉眼，軟下聲音求他。

江聞燁的眉頭緊皺，原本有些軟化的態度，卻一瞬間變得冷硬起來。

“嗬，你求我，我可擔不起。當初我唯一求你的那次，你怎麼拒絕我的，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他忍不住冷笑出聲。

其實接下□□，變成他的地盤，對於江聞燁是好處多多。

之前他設計一整條計劃時，就生出過這個心思，沒想到臨到最後快要成功了，卻被老頭的一句話擋住了。

老爺子不該用這句話，雖然是在求他，但更多的是讓他想起當年的心寒，以及這些年父子倆的隔閡。

當年他回老宅，第一次向老爺子低頭懇求，本來老頭兒已經要答應了，但是江錦宏跳出來作梗，最終老爺子沒點頭，而是冷言冷語地拒絕了他。

這讓江聞燁記恨了許多，雖說他知道哪怕有這筆錢在，像常平那種人還是會背叛他的，他也變得理智成熟了，但是當時心寒的感覺，怎麼也忘不掉。

老爺子看了他一眼，拄著拐杖起身從一個上鎖的鐵盒子裡，拿出一張單子遞給他。

“當年你求我，我嘴上沒答應，但是錢彙給你了。”

江聞燁接過，這是一張彙款單，等看清楚上麵的信息時，他的手忍不住抖了抖。

他後來就快走投無路，都想去借高利貸的時候，忽然銀行卡裡多了一大筆錢，還有一條陌生人發過來的信息。

【知道你急需用錢，借你的，不用找我。——好心人】

江聞燁當時立刻打電話過去，卻被告知關機，之後數次聯絡，也都石沉大海。

而這筆錢終究來得有點晚，常平當時告訴他，已經找到投資人了，不需要了。

兩人還一起慶祝來著，實際上那時候常平已經和江錦宏勾搭在一起了。

江聞燁並沒有浪費這筆錢，變成了他做大生意的啟動資金，等回轉之後立刻照著卡號還了回去。

他收到了第二條來自陌生人的短信。

【還款已收到，祝你成功。】

江聞燁試圖追蹤這張銀行卡，可是卡是國外的，錢被取出之後就杳無音訊了。

這麼多年，他都以為真是運氣好，天降好心人，而現在看著老爺子拿出一個舊手機，開機後發給他一條短信。

【年輕人，現在就是你報答好心人的時候，雷鋒精神要傳揚下去。】

號碼正是當年那個，每次換新手機，他都記得保存，甚至備注還是好心人。

看著眼前的事實，江聞燁忍不住咬牙，心裡既想罵人，又感覺有一道小而醜陋的疤痕消失了，徹底不見蹤影。

“老頭兒，你也好意思自稱好心人，雷鋒知道都要報警的程度。”他氣急敗壞地嚷了一聲，一揚脖子將茶水都喝光了。

“你要知道，你爹永遠是你爹，薑還是老的辣。”老爺子眯起眼，一副愜意十足的模樣。

“錢稍後到賬，不要耍賴。”江聞燁放下話，起身就離開了。

房門被輕輕關上，老爺子再次靠在了躺椅上曬著太陽，嘴裡忍不住哼著小曲兒。

他現在好像明白了，什麼叫做兒孫自有兒孫福。②思②兔②網②

明明他沒享受過兒孫繞膝的福，但是現在的內心竟然很充實。

兩個兒子裡，至少有一個不是孬種，雖然這個不肖子孫，巴不得不認他這個爹，但是他改變不了。

第81章 父子談心

江錦宏恢複自由身的時候, 他已經成了個相對意義的“素人”。

董事長的位置徹底丟了，公司股份也被人吃了大半，還因為挪用公款欠了公司一屁股債, 最後是老爺子告訴他, 拿出買棺材的錢把他的坑填平了。

“老子供你吃供你喝, 平時對你偏聽偏信，簡直比對我小老婆都好, 我就算再不是個好爹，但是這話你不配說。現在我又拿出棺材本把這窟窿填平了，我也不想追回這筆錢了, 對你隻有一個要求, 那就是不要再瞎折騰了, 你這個腦子現在根本玩兒不過老三。”

老爺子臨放他走之前，還是忍不住叮囑幾句。

江錦宏其實已經心灰意冷，江聞燁這一下子徹底把他拍死在沙灘上，什麼雄心壯誌、男人尊嚴都不肖想了, 他每天一打開手機，推送的新聞都在譏笑他是個沒用的東西。

但是他自己認命是一回事兒，聽到老爺子挑明又是另一回事兒。

江錦宏非常不滿, 為什麼短短幾天，事情就變成這樣了？

他才是老爺子的好大兒不是嗎？為什麼現在老頭兒張口閉口都是江聞燁。

“老三究竟有什麼好的？你天天掛在嘴邊誇他, 當初他把你頭砸破了，還是我開車送你去醫院的呢！人家根本沒多看你一眼，轉頭就去股市炒股了, 親爹在他眼裡都不如一支股票, 這些事情你都忘了？”江錦宏立刻拍桌叫囂, 情緒十分激動。

老爺子直接怔住了, 他剛剛說話的態度已經很好了好吧？況且他都說了不追這筆錢，這個狗兒子絲毫不關心這些，瞎扯什麼鬼。

“你說得什麼玩意兒？我哪裡誇老三了，你是被刺激傻了，還是耳朵聾了。我這是為你考慮好吧？也就我還沒閉眼蹬腿，他沒下死手，他要是再狠一點，你現在已經在牢裡踩縫紉機了懂不懂？老子心平氣和跟你說，讓你不要衝動賣蠢，你踏馬給我扯什麼犢子？”老爺子簡直氣得跳腳。

打人還不打臉呢，他這幾天因為壓著江聞燁掏錢買股份，自認為壓過小兒子一頭，他大獲全勝，久違得體會了一把當爸爸的快樂。

結果這個癮還過去呢，就被大兒子幾句話給潑醒了。

是，他是被江聞燁打得頭破血流，那個不肖子孫見他沒死，連醫院都沒去。

但這都陳年舊事了，他現在這麼一大把年紀，就想活在稍微幻想的美好生活裡，不行嗎？非得把他敲醒。

“還有你剛剛說得親爹不如一支股票，那我在你眼裡，比一支股票強到哪兒去？老子自知生了兩塊叉燒，都是叉燒你還想比一比，誰包的餡兒多嗎？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老爺子忍不住冷笑一聲，顯然因為被大兒子戳到了痛點，說出來的話就比較難聽了。

江錦宏張張嘴，最後也沒能說出反駁的話來。

因為老爺子在他眼裡，也的確不如一支股票，不過這也怨不得他，都是遺傳，老頭兒對他們也是如此，誰也彆說誰。

“我不想跟你多廢話，你愛作死就作死吧。這回老三拿了江-氏股票，你得了幾筆巨款，我算是把此事擺平了，也是我最後一次插手。再往後麵，你要出手對付老三，被人送進局子裡，彆指望家裡有人給你送飯。”老爺子輕呼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江錦宏一聽這話，又不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