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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我又在杞人憂天了,我爹肯定沒事。媽媽,千萬彆把我的話說出去,真蠢,我都不好意思了。”

這是打算放棄向郎主求助?蘭媽媽吃驚地看著她,忍不住勸道:“彆慌著走,郎主在河東也埋了眼線,等等那邊的消息再做打算。”

顧春和搖頭淺笑:“那不是正中東宮下懷了麼?沒事蘭媽媽,反過來想,假如太子真想用我父親牽製王爺,肯定不會殺了他的,反而會儘力保證他的安全。”

畢竟人活著才有用,死了,就變成一步死棋,再也派不上用場。

如此安慰著自己,她慢慢走下竹山。

午後正是一天最熱的時候,太陽烤得大地一片蠟白,熱氣蒸騰,眼前的景物都變得扭曲了。

她聽見有人在喊她,可腦子昏昏的,做不出任何的反應,隻機械地邁著腳步,重複一步又一步的動作。

“顧春和!”謝景明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看著我,我是誰?”

顧春和愣愣看著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謝景明歎了口氣,彎下腰,直視她的眼睛,“我是攝政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沒有什麼能難住我。你該多信任我一點。”

顧春和心頭猛地一顫,隨之心裡翻上一股熱浪,又甜又酸又澀,衝抵得她眼睛熱辣辣的,“我……我沒有不相信你。”

謝景明輕輕抹去她腮邊的淚水,“謝元祐算計你父親,是因為他想扳倒我,說到底還是因我之故,是我對不住你們。”

顧春和拚命搖頭,眼淚流得更凶了。

“彆哭,我肯定會平平安安把你父親帶到你麵前。”

“可那是陷阱,太子他沒安好心,還不知道有什麼後招等著你。”

“笑話,他設了陷阱,我就一定會跳進去?”謝景明笑聲朗朗的,“你也忒小瞧我了!再說那是我的泰山老大人,謝元祐竟敢拿他老人家威脅我,我可咽不下這口惡氣。不把河東路攪個天翻地覆,我也不用要這個攝政王的名頭了。”

看他一副十拿九穩的樣子,顧春和眼中重新燃起了光亮,“真的?”

謝景明抬手,將一綹碎發彆到她耳朵,“我與謝元祐幾次交手,吃虧的都是誰?”

都是太子!

顧春和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知不覺間,%e8%83%b8口不似方才那般憋悶了。

“所以你儘管安心,平時做什麼還做什麼,有個十天半月,就能和你父親見麵了。”謝景明輕聲笑道,“我心裡很快活,你開始為我著想,為我擔心啦,春和,你很喜歡我對不對?”

顧春和沒言語,抿嘴一笑,轉身走了。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林蔭間,謝景明的笑容慢慢變淡,一張臉繃得緊緊的,腮邊的肌肉輕輕抽搐了兩下。

他並不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樣成竹在%e8%83%b8,或者說,根本沒幾分把握。

王家曆經三代,把河東路經營得鐵桶一般,他費儘心力才安插進去一個曹國斌,此前幾次動用老曹打探消息,已經驚動了王家,若再來一次……

謝景明深深吸口氣,冷聲吩咐:“許清,給老曹傳信,暗殺北遼使臣團,把河東路局勢攪亂,不惜一切代價把顧庭雲帶回京。”

你東宮不是想和北遼私下談判嗎?叫你談,先把你談判桌掀了!管你陽謀陰謀,釜底抽薪總不會錯。

“是!”頓了頓,許清忍不住說,“郎主,昨兒個顧娘子去門上問丟沒丟信,肯定知道顧先生給她寫信了,那兩封信要不要給她送去?”

謝景明沉%e5%90%9f片刻,“這個時候給她,無異於不打自招。算了,不給也罷,反正過不了多久就能見麵。”

消息很快傳到了並州觀察使曹國斌這裡。

曹國斌三十多歲,高高壯壯,滿臉的絡腮胡,乍看就是個大大咧咧的武夫,但那雙小眼睛又黑又亮,精光四射,隱隱露出幾分算計的神情來。

“刺殺使臣團?”他看著密信,眉頭擰成了一個大疙瘩,“這要搭進去多少人手,太不劃算了!郎主這個命令太奇怪。”

曹夫人在旁道:“郎主肯定有他的打算,你照做就是。”

“還要不惜一切代價救顧庭雲。”曹國斌很不讚同地搖搖頭,把密信放火燭上燒了。

“顧庭雲死了比活著對咱們更有利,彆管誰殺的,都能牽扯到東宮,咱正好借機宣揚太子的不仁不義,看誰還會擁立他。順便挑撥河東地麵上的的兩撥北遼人打起來,再把王家拉下水。”

他拍拍手,“這時候和談也談不成了,郎主也有理由發兵河東了,坐收漁翁之利多好。偏偏為了個顧庭雲……許清怎麼回事,孰輕孰重他不可能不清楚,也不知道勸著點郎主,”

曹夫人停下手中的針線,正色道:“你不要自作主張,郎主的性子你清楚,壞他的事,活剝了你都是輕的。”

曹國斌賠笑:“我就嘴上發發牢騷,豈敢不聽郎主的命令?不過此次風險大,你和阿柔乾脆去京城避避,就說回娘家生產,我沒有牽掛,也好放手大乾一場。”

曹夫人撫摸著微凸的小腹,麵帶遲疑,“阿柔的心思你不是不知道,真到了京城,我可拘不住她。”

“拘不住就拘不住,”曹國斌不以為然,“大不了碰幾回釘子,她也就歇了心思。話說回來,阿柔就是性子野了點,萬一……郎主好這口呢?”

曹夫人耐不住翻個白眼,“快拉倒吧,郎主要是對她有興趣,早就收了,何至於等到現在?”

曹國斌嗬嗬笑了幾聲,找幕僚商量暗殺的法子去了。

汴河附近,黑黢黢叢林中,十幾條人影拚命奔跑。

“甩掉了嗎?”柴桂再也跑不動了,跪倒在地,張著大嘴呼哧呼哧不停喘粗氣。

護衛倉惶地架起他,“不能停,他們馬上就能追上來。”

“謝景明,我……”柴桂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的人手損失大半,這樣下去,還沒到淮南他就得死在謝景明手裡。

一咬牙,他吩咐調轉方向,“去河東。”

護衛不解,“柴家在河東沒有人手,去那裡乾什麼?馬上就到淮南,到了咱們就安全了。”

“你懂個屁!”柴桂暗罵一句,一甩胳膊掙開他,抬腿就往北走。

這幫手下以為謝景明想抓他做質子,其實根本不是!

他心裡門兒清,因為他設計謀害顧春和。

隻要姓顧的女人一死,謝景明必定方寸大亂,不但妹妹能如願嫁給他,順利的話還能激得謝景明和東宮硬碰硬乾一仗。

可惜不順利,被謝景明識破了。而他擅自行動,破壞了柴家的計劃,縱然平安回到渝中,祖父也不見得能容他。

那個女人怎麼就沒死!

柴桂眼中放著陰狠的光,既如此,就去河東,和北遼使臣團談條件。大不了劃江而治,柴家占半壁江山,一旦成功,他就是開朝的皇帝。

月亮偷偷躲進雲後,夜變得更黑了。

已是子夜時分,呂氏院子的燈還亮著,她捏著哥哥的來信,盯著煌煌跳動的燭影發呆。

蔡淑蔓提起顧春和險遭蛇咬的事,女兒當成意外,她可不能,到底掌家十幾年,一下就想到了其中關鍵。

趕緊給娘家哥哥去信,倒把哥哥問了個一頭霧水。

總算搞清楚和自家沒關係,但哥哥也說了,叫她想個由頭,儘快分家。

呂家是太子派係,二爺任事不管,二房一向是她說了算,不消說,肯定和娘家保持一個立場。

而國公爺更偏向妻弟攝政王。

呂氏敏[gǎn]地察覺到,東宮和攝政王表麵上的平靜就要維持不住了。

果不其然,到了七月中旬,還沒等呂氏琢磨出借口和老夫人商量分家,河東路就傳來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

北遼使臣蕭賢,被人當街砍死了,凶手正是被逐出顧家的不肖子,前探花顧庭雲!┆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還不算完,使臣團抄起家夥要找顧庭雲算賬,結果和歸順大周的五百號遼人乾起來了。

那五百人名義上是大周人,王家不好幫著使臣團打他們,更不願意幫著他們打使臣團,索性袖手旁觀,兩不相幫。

使臣團帶了千人的兵力,誰都以為他們能勝,結果那五百人戰鬥力極為強悍,幾乎是追著使臣團打,硬生生把使臣團從豐州攆到了並州。

這走向,連謝景明也始料未及。

第57章

顧春和並不很相信這些消息, “我爹連刀都不會耍,怎麼可能當街砍殺遼國使臣?”

謝景明解釋道:“當時劉溫和幾個邊防軍在他身邊,還有不少歸順的遼人, 混亂之中,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顧春和眉頭緊蹙, 顯得憂心忡忡的,“砍殺使臣的罪名太大了,北遼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事關兩國和談,莫說太子, 就是官家也不會放過我爹爹。”

謝景明安慰她,“他在並州, 並州觀察使曹國斌是我的人,我不發話,誰也抓不走他。”

這句話總算讓顧春和鬆了口氣,“那就好!王爺,我想搬出去住。”

謝景明一愣,“為什麼要搬走?”

“這次不比之前,爹爹的罪名太大了, 我不好繼續住在國公府, 老夫人不說,我卻不能不知道眉眼高低。”

“找到新住處了?”

“還沒有,打算住幾天客棧, 依眼下的情況, 爹爹應該來不了京城了, 我想去並州找他。”

“不行, ”謝景明馬上道, “河東很快就會亂起來,你還是在京城最安全,放心,我肯定會把他接到京城的。也不用另找房子,你就住在攝政王府又有誰敢說閒話?官家也不會因你父親的事遷怒我。”

顧春和猶豫半晌,實在沒有更好的主意,“那我和老夫人說一聲,提前收拾收拾東西。”

謝景明一直把她送出臨水閣。

天上的雲壓得很低,濛濛細雨霧一般灑下來,竹葉上的水珠好像美人眼中的淚,順著葉尖一顆顆滴下來。

沒由來一陣煩悶。

他並未把全部實情告訴她,按計劃,應是他的人殺掉蕭賢,再嫁禍給歸順的遼人——蕭賢一直想把叛逃的五百人全殺了,在他暗線刻意的宣揚下,這在豐州不算什麼秘密,雙方一度劍拔弩張,蕭賢被他們暗殺也合情合理。

遼人暴戾凶悍,雙方必定拚個你死我活,豐州一亂,他的人手帶著顧庭雲混在難民中間,很容易就能脫離王家的監視。

可殺蕭賢的竟是顧庭雲!曹國斌的人在乾什麼?

“郎主,”許清小心翼翼呈上一封密信,“河東暗線傳來的消息。”

謝景明沉默著看完,臉色更加陰沉,“好個曹國斌,他的人分明就在現場,居然一直袖手旁觀。”

許清道:“老曹最是扣門,咱們培養幾個人不容易,大概齊,他想讓那兩撥遼人兩敗俱傷了再出手,嘿嘿,能省一個兄弟是一個兄弟。”

他們常年和北遼作戰,對遼人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