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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看了眼清路後跪地的臣子們,並沒有給個好臉打什麼招呼,“回宮。”

這種場合,那顧兆要攜全家恭送,不過是行的作揖大禮。

“臣恭送聖上。”

“下次再來你這兒玩,回去吧。”曆無病擺手。

容燁也同周周笑笑,說:“回吧。”

直到那頂普通的車馬廂走遠,影子不見了,顧兆看了眼站在他家大門對麵的諸位大臣,有些眼熟的,大都是官位不高的——官位高的老油子不會親自來,這些官階低想‘上進’的,聽到了風聲就過來瞧瞧。

“給這幾位大人備點茶果送過去。”

末時兩刻來的,那就是下午一點半到,等到這會快五點了,也夠辛苦的。這片都是大府邸,沒茶樓——原先有個,是二皇子開的,後來倒了關門了。

等於說這些官員站了三四個小時。

顧兆自是不好全都引進他家,風頭就大了,到時候又是一本參他結黨營私的折子,還得讓他批,源頭上大家都省省事。

“聖、聖、聖上?”柳樹結巴問。

唐柔已經是嚇得臉白,手心冷汗,身體發軟,半天不知道說什麼。小朋友們雖然有些呆住,福寶除外,不過年齡越小的恢複越快,小黑一會會就好了,隻剩下好奇了。

原來剛跟他踢球的就是皇帝老爺啊!

他還接住了皇帝老爺的球。

黎周周讓下人上了熱茶,大家坐下喝口茶緩緩勁兒,一邊同小樹還有大嫂解釋:“以前聖上在南邊打仗,離昭州近了些,有些麵子情。”

具體的沒多說。

不過說這個,兩人還是驚心動魄的沒回過神,喝了一刻茶,分彆是有一肚子話卻不知道說什麼,或是顧忌著,顧兆黎周周就送大家先回去,反正天色也不早了,各家都回去說話。

等人都送走了,黎照曦玩了一天也累了,同他爹和阿爹道了彆快快樂樂回自己院子去了——中二少年黎照曦也是很喜歡享受自己的地盤空間的。

“小樹那麼直爽的人,剛說話都是話到嘴邊壓下去。”黎周周感歎。

顧兆倒是覺得正常,“人長大了,孩子同父母都有意見不同,藏著小秘密,不願吐露的。再者我覺得柳夫郎也不一定是顧忌咱們這些人,人長大了,尤其是關於聖上的事,再謹慎也不為過,總不能還跟村裡說誰家八卦是非一樣隨便聊。”

“你看著我笑乾嘛?”

黎周周就笑說:“我一回來,被窩裡你同我說的還少嘛。”

顧兆理直氣壯道:“咱們夫夫二人,那能一樣?咱倆就是一個人。”他跟周周說了很多曆無病容燁的八卦,說完心裡舒坦了。

為了表示自己言之有物,顧大人一本正經肯定說:“周周你信不信,這會車上柳夫郎就憋不住跟二哥吐槽說八卦。”至於鄭家,顧兆不敢打包票。

曾幾何時,鄭輝同妻子也是敞開了說的。

夫妻一體,沒半分遮掩。

嚴家馬車內。

柳樹已經上拳頭捶嚴謹信了,“你咋不跟我說?害我不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嘴上沒個把門的,要是說錯了話又害了你咋辦?”

嚴謹信聽到‘又’字,便知道上次打了鄭輝,小樹也替他擔憂。

“我說了。”

“你啥時候說的?你咋就說了?我咋沒聽到?”柳樹不信,要是說了,他敢那麼亂糟糟說話嘛,還說‘你們兄弟長得不像但都是一表人才站著一起可相配了’——

他說到這兒的時候,嚴謹信好像咳嗽來著?

柳樹還說你嗓子不舒服多喝點茶,這果茶挺好喝的,酸酸甜甜的……

“我和兆弟的上峰。”嚴謹信提醒:“兆弟已是首輔。”

柳樹還嘟囔你說上峰誰知道,就是沒說聖上,而後才反應過來,顧大人做到首輔位,那是最大的官了,誰還能管著顧大人是顧大人上峰?

自然是皇帝老爺了。

唉,他這豬腦子,有時候反應不過來。

嚴謹信看著小樹自責,還在問他港有沒有說錯話害了你。嚴謹信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他搖搖頭,說:“小樹你從未害過我。”

鄭家車馬上。

夫妻二人端坐了會,鄭輝見妻子臉色白,便說:“剛嚇著你了?我見兆弟和謹信沒說,聖意不願表露身份,就沒直說。”

唐柔搖了搖頭,“沒嚇著,還好。”

可聲音都是發緊的。

鄭輝沉默了幾息,說:“柔娘,納妾是我混賬,你要是恨我埋怨我,我都理解——”

“相公說什麼話,不過是一房妾室。”唐柔做大度賢惠,“這麼多年,府裡就瑩娘和光兒,子嗣不豐,如今添了個弟弟,挺好的。”

鄭輝望著妻子臉上強行的笑意,頓時心中更是自責愧疚。

兆弟說得對,嚴謹信打的也沒錯。

“柔娘,鄭輝在此立誓,以後定不會再有妾室。”

“相公,我做正妻的哪裡——”唐柔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她該說不介意,這納妾應當的,多給相公生幾個,開枝散葉,子嗣豐盈。

可一句都說不出來。

她想到剛黎府時小樹同她說的話,想到周周說的‘你阿娘還在灶屋吃過飯’,她其實想起來了,很久很久以前,丈夫改過自新同她柔情蜜意,接她到府縣去住,剛到府縣就是去黎家的小院,她在灶屋站著吃了個雞蛋。

如今想來那時候的她像是另一個人一般。

太陌生了。

唐柔不知為何一腔心酸委屈就湧了出來,她暗自垂著淚,低低訴說著這些年的苦楚,“你在外頭我一日也睡不好,時常擔驚受怕,怕外頭打仗不安定,怕逆臣傷你,腆著臉求了小樹,求了昭州那邊……”

“府裡閉門謝客,深居簡出,光兒這麼大了,還是一副害羞怕生的性子,瑩娘十七了也沒議親……”

結果回來的是什麼?是丈夫帶著小妾還有一子。

唐柔如何不痛苦,可她又能如何,隻能接受了。

……

十一月初,各地方的鄉試成績就出來了。

有的考上了喜極而泣,家中張羅慶賀。有的是愁雲滿布,連回去盤纏都沒了,隻能靠走的,可還能如何,今年加恩科便是不死心想來試試的,其實學問不紮實,該後年考的。

考上舉人的那就要赴京參加明年二月的會試和殿試,有人不差錢,那就家裡擺完宴,早早租車馬到京裡備考,也能提前摸摸京裡主考官的風向、喜好,到時候寫文章投其所好,想得個好分數。

差錢的——都考上舉人了,就是以前差錢,現如今成了舉人老爺也不差錢。想當初顧兆考上舉人,鎮上鄉紳捧著銀子錢匣子來他家給他主動送錢的。

像顧兆這樣不收的應當也是有,不過少數,大部分都會拿了。

鄉紳說話可好聽了,說什麼隻想沾沾舉人老爺的光,不是為了辦事雲雲,這話一說,加上當時家裡被大喜衝昏了腦袋,不知不覺就收下來了。

所以除非家中有事走不開,大部分舉人都是早早到京裡。這個年自然是京裡過了。

十一月中,黎府就派了車馬去西坪村接老太爺回府。到了西坪村已是十二月十二日,還算是走的快,一路沒怎麼耽擱。

這個季節入冬,天又沒特彆冷下來,是村裡最為難得自在的時候。

地裡莊稼收完了,播了冬小麥的種子,隻留半畝一畝種個大白菜大蘿卜這些,好等冬日裡自家吃或是賣到鎮上的。

以前這時候,村裡漢子閒了那就是睡覺、吃飯、進山撿柴火、紮堆聊天,也有打牌的,不過不賭錢——西坪村有規矩不許賭錢,加上王二狗例子在前,誰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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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多了一處,送自家孩子去學堂的,自然東西兩村男人都送娃娃。以前除了村裡富戶,誰敢想送娃娃念書?那就是家裡在富裕也不敢這麼來,光束脩一年就二兩,還彆提紙筆墨了。

現如今不同,東西坪兩村有了族學,兩村孩子束脩一年半兩銀子,黎姓、顧姓更是不要束脩錢。自然筆墨紙硯要錢,但能用最便宜的。

最重要是,讀書成績好了,還給獎銀子!

每年考試成績前三的,第一名三兩銀子,第二名二兩,第三名一兩。

“其他姓也行?”

“不是黎家顧家娃娃,其他娃娃比他們強了也給銀子?”

趙澤耐心倒是好,一一回應村民。

“是,隻看成績不看姓氏。”

“鄉親們請放心,我們學堂的夫子考核成績定不會看姓氏定成績。”趙澤保證,他知道村民想什麼。

大家夥這會放了心安定了。

趙澤是秀才身,屢屢考舉人都是落敗,本是喪了鬥誌,已經開始培養兒子了,可如今村裡蓋了族學,請的還是進士舉人做夫子,趙澤聽聞消息時,興奮激動難掩,心中也升起了再戰的心思。

如今在族學教書啟蒙,用了工資養他兒子和他自己科舉。教完啟蒙學前班識字,回頭還要去補中班的課程。

村裡娃娃識字啟蒙多了,大多鄉親都想‘試一試’,反正一年半兩銀子,也不算太貴,加上紙筆用最便宜的,要是自家娃娃是根好苗子呢?

黎家的氣派院子就坐在村中,路過的村民誰不心裡羨慕,都想做‘黎大’,自家孩子當官,他們被叫一聲老太爺、老夫人。

因此東西兩村孩子啟蒙率還挺高的,也有遠一些的村子送孩子過來。

中班小班進度,那就是年紀大一些已經過了啟蒙的,像是今年恩科院試,王元和木二郎就去參加了。而黎二家的健安、冬冬,顧家的顧晨顧陽這四位是參加童生考試。

黎府車馬到的時候,村裡可熱鬨了。無外乎,喜訊太多了。

李桂花這些天,天天到黎府院子裡吹牛磕牙,嘴裡喊親家公,臉上是喜氣洋洋的,這裡茶水、瓜子花生乾果是免費吃,一閒下來,李桂花可愛來了。

她也不怕村裡人說是非,因為不止她,劉花香也來,還有村裡其他人。

“元元考中秀才我是半點都不意外,這孩子打小就聰明,兆兒都說能坐得住是當官好料子。”劉花香嗑著花生跟王石頭娘說。

王石頭娘也是這半個多月來,臉上笑就沒斷過。

王家出秀才了!

杏哥兒可真是頂好的。

李桂花心裡撇嘴,這都說了半個多月了,還說呢,不由眉一挑,接了話說:“要我說還是我家有本事,都像他大哥,是讀書好料子。”

“你家老小不是沒考上嗎?”劉花香直言,還在她跟前吹牛。

李桂花說:“陽陽才多大,夫子都說了,我家陽陽機靈,今年差那麼一點點,恩科就是讓他試試,明年指定成的。”

顧晨考上童生了。

劉花香懶得同李桂花扯嘴,反正她家健安也考上童生了,沒成想今年族學蓋好了,這麼快就童生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