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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得了旱的產不出糧食的旱地五畝,是我們村裡長輩看不過去,偏心也不能這麼偏心,黎家老屋都是黎大那時候出力氣蓋的,後來多得了慌基地一塊……”

“銀子一個也沒有得,當時年後辦喪事,黎李氏自己認了當時有八十兩銀子,我聽得真切……”

外頭圍觀湊熱鬨的一聽,頓時嘩然,這不是沒錢,分明有八十多兩銀子,可幾十文的藥錢愣是不給出,聽村裡叔公說,那黎家老屋祖宅還是黎大出力氣最多給蓋的。

叔公拿了分家契出來,村長也在,戰戰兢兢老老實實說了明白。

黎二也到了。

原是沒請黎二過來的,是黎二聽了自己跑過來的,可到了公堂上就不敢多說,好歹是生他養他的父母,隻是流著淚說:“難不成就黎三是你倆兒子,我和大哥都不是嗎。”

黎老頭老太轉頭就罵黎大黎二畜生,當初就該溺死了,竟然來告父母,造了什麼孽生下你們。

公堂鬨哄哄一片混亂。

府尊敲了驚堂木,肅靜了,才說:“今日告你們二人者並非你們兒子,黎大與黎二並未忤逆父母,何談不孝?再敢擾亂公堂秩序,板子伺候。”

第63章 府縣生活23

“掌櫃的掌櫃的不好了。”

金玉酒樓的夥計急急忙忙跑了進來。徐掌櫃先斥責了聲不許大聲,急急忙忙的嚇著客人怎麼辦。可今個奇怪,到了晌午吃飯時間,竟然是沒多少人來。

夥計被罵的縮著脖子。

“什麼事?”徐掌櫃訓完了夥計這才問。

夥計才說:“黎記鹵煮的秀才相公和黎老板把他們爺奶告了,如今衙門外頭都是瞧熱鬨的人。”

“啥?!”徐掌櫃驚的大聲,“你說清楚些。”

夥計也是聽說的,“好像是前幾天有對老夫妻一直去黎記鬨事,說是黎大的爹娘,鬨了有三四天,今個才知道這老夫妻是個毒心腸,把黎大的夫郎給害死了不說,見黎記鋪子掙了錢,還來要銀子,現在顧秀才和黎夫郎沒法子隻能告了官。”

“人都請過來了,現在外頭都在說,這老夫妻惡毒的厲害,活活把人給拖死了,有八十兩不給看病吃藥,就是耽誤人,說什麼哥兒賤命一條。”夥計學的亂七八糟,想到什麼說什麼。

徐掌櫃聽的也亂,難怪今個晌午了都沒什麼食客,他聽了也想去瞧熱鬨,可酒樓還開著門那就不能走,隻能抓心撓肺,等府尊大人斷完了官司,自然會知道結果——孫子告爺奶還是頭一次聽說。

當然當公婆的害死兒媳婦也是第一次見。

這可真是一門難說的奇案,也不知道府尊大人怎麼斷。

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可沾了人命那就不同了。

“你去聽,聽回來好好學,彆學的烏七八糟的。”徐掌櫃叫小夥計去瞧熱鬨,心都不在酒樓了,再說今個看樣子一時半會沒人來。

小夥計得了掌櫃的話,高興啊,拔腿就跑,剛跑出去沒一半,又匆匆忙忙折返,嘴裡喊:“不好了不好了掌櫃的,我瞧見官差咋往咱們酒樓方向來了。”

徐掌櫃正想罵夥計剛教了彆大呼小叫轉頭就忘,就被後頭的話給驚住了,衙門裡正斷著官司,怎麼差爺還有空來酒樓吃酒不成?不對路啊,難不成是路過?

正想著,兩位官差到了酒樓門口,高聲喊:“黎正仁是不是在此,跟著我們走一趟……”

原來是來找黎賬房的。

早半刻,衙門前瞧熱鬨的圍觀群眾早義憤填膺議論紛紛了,都是被黎老太黎老頭的言論驚到了,什麼叫‘哥兒賤命一條’,什麼叫‘誰想得到就給死了’。

藥是抓了,可一兩副的藥熬成了白水,那還是藥嗎。

分家契白字黑字寫的明白,麵上看大頭三兒子占得最多,因為黎老頭黎老頭是跟小兒子過,這也不為過,後來加了說不要老屋和田,給了黎二,黎二給送了十幾年八文錢一升的便宜米,這也算孝順回報了。

兩兄弟這麼分家是定沒人說什麼,挑不出什麼大毛病,做父母的多多少少都有偏愛的,隻要不過就成。

可一看黎大分的,那好家夥,圍觀吃瓜群眾都聽不下去了。

這是親兒子嗎?

黎家的地,還是大兒子出力出的最多,分的都是啥,不長糧食的旱田,剩下的還是村裡叔公看不過去要了一塊慌基地蓋的茅屋,那水田還是借黎大錢買的。

聽到這兒火氣已經勾上來了,可還有人說日子艱難能過也能過,犯不著將父母告官,這是大不孝——

然後就聽到了,啥賬麵上的沒銀子,黎老太還藏著私,藏了八十多兩沒拿出來,全給了三兒子了。

黎大得了啥,黎大屁都沒得,夫郎還給拖死了,這可是一條人命啊。

歹毒!

太歹毒了!

要真是因為錢、田地、屋院分家不公,將父母告上公堂,那今日定是把子女脊梁骨給戳爛了,當官的也是先拉下去打板子,可黎家這事真不是分家不公鬨得,主要是人命。

“……當初分家時,黎正仁年歲小,有個十二三歲,本來在讀書,黎大死了哥兒後,知道裡情就說要分家,黎二狗不願意分,黎大執意,那就分了,田給的少,錢沒有,還說以後兩人跟黎正仁過日子,跟老大斷絕關係再也不來往了,是不是?”叔公抖著手問堂前的黎二狗。

這話字字句句是黎二狗夫妻當初說的,斬釘截鐵半點後路沒留。

“你們倆這是恨黎大,嫌黎大不繼續給黎正仁當牛做馬拉長工,供黎正仁讀書是不是?就該黎大死了哥兒還要繼續不聞不問當聾做啞供著黎三對不對?”叔公看的透。

不提還好,提了這些,黎老太就一肚子的氣,說:“我能不恨,要不是老大短命死的,我兒那麼聰明就該讀書,算命的都說了正仁是做官的命,我們能跟著享清福,死了哥兒就死了,以後正仁出息了,還少的了他。”

“老大就是混賬畜生!”黎老頭罵。

外頭瞧熱鬨的頓時嘩然,能被氣死。

叔公抖著手都不知道說啥,淚眼渾濁說:“糊塗啊糊塗。”到現在都不知道悔,心裡頭隻裝著黎三,幸好他過來了。

兩天前傍晚村裡來了個生人,說是受顧秀才托付送信找人的,叔公識字,但年歲上去老眼昏花瞧不得了,最後還是叫了村口王家的小田來念信。

信寫的簡單直白,小田念完了,村裡輩分高的唉聲歎氣,沒想到黎家老太老頭竟然會逼到這樣地步,大家心裡同情黎大一家,可一提見官作證都害怕了。

唯獨叔公站了出來,叔公今年七十三,還不知道能活幾天,托了黎大家的福,如今兩年的光景地裡收成富裕了,家裡蓋了屋,堆著糧,攢的銀子,兒孫和樂,沒啥讓他憂愁的。

便說他去,哪怕大老爺要打他板子那也認了,不能讓黎大家又被黎三硬生生的給拖累拖垮了。

村長便也站出來說一起,後來黎二跟上了。

鄭家小廝小齊趕得騾車,顛簸的走了一天,因為路上叔公年歲大,吐了幾次,休息了會,耽誤工夫沒進了城門,在外找了村子夜宿。

小齊會辦事,沒敢勞幾位年歲大的露宿城外,現在天這般冷,凍出個好歹就不好了,臨走時老爺給了他銀錢,讓他機靈一些。於是小齊找了城外近的村裡,花了錢,讓主人家騰了一間房,有個熱飯熱水的。

第二天城門一開,小齊趕車進城,先給叔公、村長、二叔買了包子,都沒敢給叔公買葷腥的,怕這一路折騰吃了葷腥鬨肚子。

將三人在客棧安頓好了,小齊去官學找少爺,之後便是顧兆客棧見了三位,說了話,然後敲鼓遞狀子。◥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黎家這一筆十多年的分家人命官司,要人證有,要物證分家契也有,最後一行都寫了,黎老頭老太跟三房兒子過日子,跟大房劃清了乾係,說黎大餓死都賴不著他們。

這話是原話,當年分家黎老頭恨極了大兒子,從未想過大兒子以後有啥出息會發達,反倒想著小兒子出息了,防有人攀附過來,把話說得難聽,讓叔公加了這麼一筆。

既然都是清楚,三兄弟分了家,各過各的就成了,為何還要出爾反爾去黎記鋪子鬨,堂前幾人所說的、分家契是不是你們簽的。

府尊問。

黎老頭不敢答,黎老太支支吾吾憋出來一句:“好歹我給了他一條命,要他幾個錢不應當嗎。”

“就沒見過這樣惡毒又不知恥的。”

“對啊都說了分家,現在眼饞黎家鋪子生意好,又攀上來。”

“當初分家時可是什麼都沒給老大,現在被纏著上來。”

“老大可憐攤上這麼個爹娘。”

“自己哥兒被拖死了,要是我我也不樂意給一文錢。”

堂外看客紛紛議論,府尊敲了驚堂木讓肅靜,問顧兆與黎周周,你們遞了狀紙,現在還有話要說沒,沒有就斷了官司。

“叔公和村長說的都對,我認。”黎周周點頭。

顧兆跪地拱手行禮,露出苦笑說:“原本家中事情不該牽扯到公堂之上,我家與二叔三叔早已分家,也不是說爹和夫郎吝嗇小心不願給長輩銀子花,即便是分了家也是親戚,有了急事難事,幫一把應當的。”

“可,我家情況不同,若兩位要孝敬銀子,我與夫郎給了,那真的是心中難安,對不住去世的阿爹,為人子與哥婿,與阿爹來說,這才是不孝,實在是兩難,才來請大人斷了官司。”

“一切任憑大人斷定。”

顧兆說完磕了頭。黎周周見了,眼眶發紅,也跟著磕頭。他就是不想給三房銀子,就是不想給這兩人銀子。

圍觀群眾聽完顧秀才的話紛紛點頭,是啊,這黎家情況不同,不是說不孝順刻薄了長輩來告狀,而是要是真給了銀子,這兩老貨害死了人家親爹,這還咋給銀子。

誰能孝順起來?

黎夫郎阿爹可是生了黎夫郎的,這才是該孝順的骨肉情。

外頭說的熱鬨,紛紛說著自己看法,要是他來斷,那定是給倆老的打了板子捉去坐牢,可也有人,兩人年歲大了,又是生了黎大一場該念著這點恩情,不該坐牢,打了板子就成。

女眷婦人聽聞了,氣憤後個個不言語,那些說倆惡毒老東西年歲大,可怎麼沒人想,當初嫁進黎家做兒媳的那個哥兒,當牛做馬操持家務,生了個哥兒被婆母瞧不上處處刻薄,懷了二胎能壞身子小產,那就是因為懷的時候沒休息足,沒有人照料好,才會這樣的。

聽聽那倆老東西說的是人話嗎,什麼叫哥兒命糙,沒成想就這麼沒了,咋哥兒不是人,哥兒的命不是命,就因為是個哥兒就拿著人不當人,當騾子牛馬的使,鐵打的都不成啊。

婦人們、夫郎們想到這兒,不由感同身受,都是嫁了人做媳婦兒的,誰沒受過婆母磋磨,都是咬了牙硬捱過來的,當然婆母也沒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