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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落說:“有了營生是吧?那周周先忙,營生買賣要緊。我吃的也差不多,一會鍋裡水燒了,我洗一下,慢慢聽你們說。”

自家人不來客套的,黎大和黎周周性格就是如此,先緊著重要事乾。顧兆便不多說,等灶屋熱水燒好了,給爹兌洗澡水,便去和周周一起處理下水。

黎大是關著門在堂屋洗了個囫圇澡,一進裡屋,他走了倆月,屋子裡乾乾淨淨的半點灰都沒有,被褥都是曬過的還有陽光味,衣櫃裡的衣裳也是乾淨整齊的。

倆孩子都是有心了。

換了衣裳,洗過澡,黎大是來了精神,這會才仔細瞧起來,院子開了一片菜地,灶屋門正對著還有種了什麼,綠芽子杆子,瞧不出來是啥。

靠著牆角井水那兒,周周和兆兒坐在小板凳上,旁邊放了倆大木盆,裡頭都是下水。黎大一眼就瞅出來了,想了下說:“你們倆乾的營生買賣就是鹵下水?咋還起個鹵煮。”

“爹厲害,一下子就猜出來了。”顧兆拍了句爹的馬屁,然後又說:“是周周一人乾的,我就是打打下手,生意好,賣不過來,我倆就想後頭再鹵點彆的,什麼都能鹵。”

黎大點點頭,打了井水去刷騾子,天氣太熱了,他洗了澡,騾子路上勞累了幾天也要好好鬆快鬆快,便卷了袖子挽了褲腿,拿瓢舀著水給騾子潑上去,用刷子好好刷刷,洗個痛快。

騾子舒服的不成,打著響鼻,拿腦袋蹭黎大。

黎大拍拍騾子脖子,愛惜著說:“咱們都鬆快鬆開,好樣的。”

“爹,我說生意好賣不過來,你咋不好奇問問呢?真信我們倆啊?”顧兆乾著活同爹說話,他還想吹吹他家周周呢。

黎大:“我又不是沒吃過周周鹵的下水,凡是吃過的就沒有說不好的,周周乾活麻利,你又不是個讓周周吃虧的。”

言下之意,黎大是信任倆人的。之前還操心倆月,這倆孩子放府縣,開銷大咋辦,如今算是一個舒坦,周周賺的能顧上生活開銷就成,到時候他在乾一份營生,給兆兒讀書能補貼上……

這個時候,黎大還不知道鹵煮營生賣的又多快和多有賺頭,黎大想著就和包子鋪麵條鋪子,顧個一天開銷差不多。

等黎周周把下水處理完,鹵在鍋裡。顧兆把院子剛弄的狼藉收拾了一遍,買了的炭火燒了爐子,上頭架著鍋燒了開水,先給爹泡了一壺茶,兩人下了麵條。

吃飯前,顧兆先去裡屋一趟,回來手裡捧了個木匣子。

“相公。”

黎周周給相公拿筷子,等著相公吃飯,瞧相公捧著錢匣子出來乾嘛。顧兆是剛沒顯擺他家周周成功,這會得了機會,跟喝茶的爹說:“爹,這是周周過去一個多月賺的,本兒都刨去了。”

他放在桌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銅錢的重量沉甸甸的,就是比銀子有成就感。

這可是周周一文一文賺回來的。

黎大開了盒子一看,當時就愣住了,茶也喝不下去了,“就、就全是周周賺的?”

“是啊,周周可厲害了。”顧兆吃麵條。

黎周周有些不好意思,相公在爹麵前這麼誇自己,但是心裡湧出一種自豪自信來,就他也能賺錢,還能賺很多,能養相公養家裡。

那木匣子長方形的,一眼瞧上去,先是銅錢串了兩條,一條半貫,兩條就是一貫一兩銀子,那角落還有二兩碎銀子,剩下的是零散的銅板。

這盒子裡光看大頭,就三兩多了。

“一個月賺了多少?”

黎周周便跟爹說:“一天兩桶下水,刨去本能掙一百二十文,一個月就有三兩六百文了,我是五月中下賣的下水,如今差不多有四兩,家裡日常開銷一個月不算房租,約莫一兩銀子不到。”

那就每個月還能落下二兩六百文。

黎大:!!!

最後黎大都不知道說啥,就府縣人的錢這麼好賺嗎?

“還是周周厲害!”顧兆誇老婆。

黎大反應過來,對對,是兒子厲害,旁人怎麼賺不了這麼多,就是周周踏實肯乾不怕吃苦,手藝也好。

“周周出息了,好啊。”

黎周周得了爹的誇讚,有了些底氣,跟爹說這半個月來琢磨的計劃,“爹,我還想著您回來後,在鋪子裡砌個大灶,訂個大鍋,中午加一鍋素的鹵,還有雞鴨這些,先慢慢添,先多一鍋吧。”他也不敢說賣的好,先加一鍋試試先。

“是爹,周周現在去買下水,要到最西邊的肉鋪,一走就是一個時辰,一來一回就倆時辰了,附近倒是有肉鋪子,可那邊便宜,下水也多。”顧兆跟爹說。

黎大一聽不由心疼兒子,這滿滿當當的一匣子錢也是周周辛苦換回來了,再看周周雙眼清亮,心裡是有主意的,便說:“咱家有騾子,以後早上我趕車去買,本來路上還琢磨要做點啥營生,現在不想了,周周有了大本事,爹跟著周周打下手。”

“哪裡有什麼大本事。”黎周周嘴上說著可眼神是亮的。

付出的勞動得到了回報,還有家人的肯定支持,黎周周是乾勁十足。

這事便定了。

黎大是個閒不住的,莊稼人不乾活乾啥,一年到頭能歇多少時候?再說,如今院子裡這些活算啥。

歇了沒一個時辰,便套了騾車要去買磚、黃泥回來砌灶頭,還有鍋也要定。還是小夫夫倆把爹攔著,讓爹在屋子裡睡一下午,好好歇歇,不急一時半會的。

黎大嘴上說不困,可真躺到床上,翻了幾個身,本想著不習慣睡床指定要睡不著,可沒一會就打起了鼾聲,心裡沒啥操心的了,可不是精神鬆快睡得快了。

下午鹵煮開張,前頭又是生臉,隊伍排到了二十位。

“鹵煮想換點花樣,今個加了豆腐豆乾進去,一份素的豆腐豆乾嘗鮮價,四文錢,因為量要比鹵葷的少一些,就是嘗嘗味,改日鋪子裡盤了大鍋灶,可能會添點彆的。”顧兆跟來客說。

本來就是打兩勺的鹵葷的,一聽還鹵著豆腐豆乾,雖然他平日裡是不愛吃這個,軟踏踏的沒啥口感,可四文錢也不貴,帶回去給孩子媳婦兒嘗嘗,便說:“那給我再來一份鹵素的。”

這鹵素的確實量少,差不多半勺子左右,就是個搭頭,但價錢也不貴,大家都買了嘗鮮。

又是兩刻買完賣光了,收了鋪子,沒排到的客人便急著問:“黎老板,你剛說過幾日鋪子裡蓋大鍋灶,這啥時候啊?能不能快點?”

每天就想吃這麼一口,結果排半天沒排到,可不是難受嘛。

黎周周給了準話,“應該三四天吧,我還要定個大鍋。”

“到時候會推出新品,有鹵雞鹵鴨。”顧兆在旁邊笑說:“不過這就貴了。”

這客人滿不在乎貴不貴的,能買到就成,說:“那是自然,這雞和鴨子都不便宜,賣的貴了也是值得,也不知道鹵雞鹵鴨是啥味。”

已經期待新品了。

四周街鋪鄰居一聽,還要鹵雞鹵鴨,都期待著呢。想著貴那不見天吃,就買來嘗嘗滋味,主要是鹵的多了,下水這便宜的可不是好買了嗎。

先說買鹵豆腐豆乾的方老板回去,等著下午開了飯,家裡人嘗了豆乾豆腐,便誇不絕口,說好吃,尤其是家裡老母親牙都鬆動了,以前他買的鹵下水回去,老母咬不動這個,隻愛鹵汁泡著飯,或者放麵條裡,說有味道好吃。

老母親年紀大,吃啥都沒味,平日裡吃飯鹽就重,天一熱就沒胃口,瘦的一把骨頭,吃東西不香可不是嘛。

還是方老板去金玉酒樓吃飯,掌櫃的說新得了一味吃食,淺淺的一小碗讓客人嘗嘗鮮,方老板嘗了覺得味道好,十分濃鬱,便想帶回家給家裡人嘗嘗,讓掌櫃的多上一份。

誰知道掌櫃的笑嗬嗬說沒了不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開店做買賣的怎麼還沒吃食了?

方老板納悶著,還是隔壁桌一瞧就說掌櫃的不地道,桌上的叫鹵煮,是石榴街鋪子黎記鹵煮的生意,整個府縣城他就見過這家店獨一份……

都是做生意的,方老板一下子明白過來,這酒樓掌櫃的定是差著店小二去黎記買了鹵煮回來,讓後頭做菜的師傅研究琢磨怎麼弄,當然多買的讓他們這些老客嘗嘗,先勾著胃口。

掌櫃的被戳穿也不尷尬,笑嗬嗬說:“這東西味道好,不過那家鋪子量不夠,咱家要是琢磨出來了,也是福利咱們食客的嘴,是不是?”

“黎記鹵煮確實是量少,我讓家裡仆人去排有時候就買不到。”搭話的便覺得掌櫃的這話不無道理,反正不乾他什麼事,能吃到嘴就成。

方老板記下了,後來就派家仆去買,得了空他自己去。

今日就是他去的。

現在方老板拿了豆腐連著湯汁給母親拌了一碗素麵條,說:“娘,您嘗嘗,這個是豆腐,不費牙。”

麵條是軟爛的,用勺子舀著吃,連著豆腐送入嘴裡,方老板老母親一下子樂了,跟兒子說:“這個好,鹵豆腐好。”

豆乾老母親吃不了,還是費牙,倒是家裡閨女很愛。

黎大一覺起來外頭天黑了,黎周周沒打擾爹,給爹留了熱飯,一碗稀飯,熱騰騰的饅頭,還有一碗鹵煮。爹也愛吃這個。

“你倆吃了沒?”黎大坐下問。

顧兆說:“吃過了爹。”

黎大便不多說,三兩下進食。

夫夫倆就守在一旁,等爹吃完了,黎周周拿了錢匣子給爹,說:“爹,家裡營生賺的錢,您拿著吧。”

黎大沒接,而是看顧兆,他家周周實誠心,根本想不到這一層。顧兆是坦坦蕩蕩的說:“爹,您是一家之主,我和周周是小輩,您管著家裡大頭,是我們倆的主心骨,有您坐陣看著營生,我去書院上課也能踏實些,您不知道周周一人有時候忙不過來,不是說吃食上,是有人鬨事。”

“還有鬨事的?”黎大沉了臉。

顧兆便學了一下,不是啥大事,就是二道販子和食客趁亂起哄的,爹壓著陣,是個定心骨。

黎大一聽完,想了想,說:“這差著小廝不提了,要是什麼客棧小二來買,那就是打著咱家鹵煮方子主意了。”

“我也這麼想。”顧兆說:“現在麵上還沒起爭執,可咱們小門小戶的還是要防著,我都怕以後周周出去采買原料,像是酒糖還有大料,萬一有人跟著進藥鋪詢問呢?”

“不會吧?”黎周周回憶,沒覺得身後有啥動靜跟著。

黎大反倒讚同哥婿說的,“這人心壞著,要防,真要是出了什麼事再說就晚了。”他就周周一個孩子,可不得記著,不成以後他來買。

“爹不用為這個擔憂,我有一同窗,關係特彆好的大哥,他家裡是做藥材生意的,我從他那兒托了關係買,價格公道,量也足,這東西都是曬乾好存放。”顧兆跟鄭輝都打過招呼了。

說是市場價買,請鄭輝農假回來時能多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