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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戚有糧是縣裡麵當工人的, 妹子出嫁, 嫁妝一大半兒都是指望著戚有糧的。

那些值錢的縫紉機錄音機啥的, 全都是戚有糧準備的, 戚家人自己準備的就隻有幾床被子, 還有個裝衣服的紅漆箱子罷了。

戚有美一開始還硬氣得很, 然而當看到自己屋子裡頭原本滿滿當當的嫁妝都快要被搬空的時候, 她心裡麵也慌了神。

要知道戚有美嫁的男人雖然也是南張村的,但是人家是中專生, 年前的時候被分配到縣政府去上班兒了, 家裡麵的條件雖然比不上戚家, 但是有這麼一個進了縣政府當官兒的兒子, 那身價立馬就不一樣了。

自己之前跟自己對象吹牛皮,說她結婚的時候肯定會帶過去三轉一響,這事兒她對象都已經跟婆家人說了,因為這個緣故,婆家人對她的態度還是挺好的。

現在眼瞅著戚澤和戚妄兩人把縫紉機啥的全都搬走了,房間空蕩蕩的,一點都沒之前的那麼擁擠熱鬨,戚有美想到婆家看自己的眼神,眼淚立馬就湧了出來。

“我不活了,你們就這麼欺負我吧,二哥,你就看著你的兒子這麼欺負我嗎?!”

戚有美張著嘴哇哇大哭了起來,一點姑娘家該有的形象都沒有,原本挺漂亮的一個姑娘,現在瞧著卻醜不拉幾的。

聽到自家大閨女一哭,王翠芬心疼得要命,她一抹眼淚,也跟著哭了起來。

“我可憐的閨女喲,你的命咋這麼苦?好不容易嫁個人,結果還被自己的親哥哥這麼對待,我苦命的閨女喲……”

王翠芬唱作俱佳,往地上一坐,拍著大腿就開始哇哇大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罵戚有糧,說他不是個好東西,自己妹妹結婚,他還在這裡拆台子。

王招娣見狀,趕忙去扶著自己的婆婆,哄了兩句見沒有,王招娣轉頭朝著戚有糧嗬斥道:“二弟,你這就太不像話了,這些嫁妝是你當初承諾著要大包大攬準備的,就是因為你說了要準備,咱們才沒給小妹張羅的,眼瞅著三天後小妹就要嫁出去了,這麼短的時間,你讓我們怎麼去準備東西?”

戚阿大立愣著眼睛,朝著自己的二兒子嗬斥道:“戚有糧,你還不快點給我收拾住你那兩個忤逆不孝的小畜生,你非得要活生生氣死你娘不可嗎?!”

一大家子人全都在指責戚有糧,把他罵得抬不起頭來。

戚有糧的性子本來就有些懦弱,又見老娘和妹妹哭得跟淚人似的,自己爹和大哥對他怒目而視,就連自己的大侄子看著他的眼神都透著滿滿的不讚同。

他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也知道這事兒確實是他們一家子做得不太地道,眼瞅著戚妄搬著最後一個小箱子要往外跑,戚有糧的怒火蹭蹭蹭地往上冒。

“戚妄,你個小兔崽子,還不趕緊給我放下,你老子我還活著呢,由不得你們兩個小畜生做主!”

戚有糧這人對著自己的爹和大哥畏畏縮縮的,連大侄子都能對他高聲嗬斥兩句,但是麵對著自己的兒子時,他又是另外一副嘴臉,那凶神惡煞的模樣,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的性子有多暴躁呢。

然而戚妄腳步不停,他一錯身避開了戚有糧,嘴裡麵則大聲說道:“爹,你這話就不對了,我跟我哥要是小畜生,你是啥?大畜生嗎?那我爺爺和大伯豈不是老畜生了?”

“爹,你就算是再生氣,也不能把一家子都罵進去啊!”

戚妄這人,想要懟人的時候,那伶牙俐齒的樣子可不是誰都能接得住他的話的,他劈裡啪啦說了這麼一堆話,把不善言辭的戚有糧氣得一個仰倒,險些暈厥了過去。

戚有糧舉起手來就要打戚妄,而戚妄一閃身躲了過去,嘴裡則大聲嚷嚷著:“爺爺,大伯,你們心眼兒那麼好,總不能看著我爹打我嗎?我這細胳膊細腿的,我爹這一巴掌下來,可要把我給打死了。”

“要是打死了我,我爹就隻剩下我哥一個兒子了,要是再不順眼,把我哥也打死了,那我爹可就成絕戶了。”

他這一張嘴,跟小刀似的,劈裡啪啦一通輸出,戚有糧舉起來的手是抬也不是,落也不是,整個人就那麼僵在了那裡。

而被戚妄點名的戚阿大和戚有福兩人見狀,哪裡還好做壁上觀?要真是不開口看著,以戚妄這張嘴,估計能出去宣傳得到處都是——要是真傳出去他們兩個長輩攛掇著戚有糧揍小輩兒,那他們的裡子麵子估計都要丟了個一乾二淨了。

“行了老二,戚妄還這麼小,你也彆打他了,好好說就成。”

“他那細胳膊細腿的,真要被你打出來個好歹,吃藥看病不花錢嗎?”

被戚阿大和戚有福這麼一勸,戚有糧也就坡下驢,沒有再追著戚妄打了,但他還是冷著一張臉人,讓戚妄把從戚有美的房間抱出來的嫁妝給送回去。

“這些東西都是我給你小姑姑準備的,眼瞅著她就要出嫁了,要是沒這些嫁妝,你讓她怎麼嫁人?”

戚妄一直都是個挺懂事兒的孩子,戚有糧覺得自己這番話說出來後,戚妄肯定會聽話,乖乖地把東西都送回去。

不過可惜的是,現在的戚妄已經不是那個會乖乖聽話,讓他鏟豬圈就鏟豬圈,連一句抱怨都不會有的乖孩子了。

他抱著盒子不撒手,振振有詞地說道:“爹,你這話說得不對,剛剛小姑都說了,她不稀罕我們給的嫁妝,是我們上趕著送她的,是她讓我們把這些東西帶走的,人家瞧不上咱們這些東西。”

說著,不等他們開口,戚妄又繼續說了下去:“而且我媽也說了,小姑是要嫁給當官的,人家家裡頭不缺這些,看不上咱們給的正常,我覺得小姑是心疼咱們家,不想讓咱們家掏空家底兒給她辦嫁妝,這我都懂,畢竟小姑人那麼善良,哪裡會是有壞心思呢?她是故意說反話,故意氣著我們讓我們把東西帶走,要不然的話,她剛剛也不會喊著讓我們把那些嫁妝搬走了。”

戚妄說完這番話,也不看戚家人是什麼表情,抱著盒子就衝到了外頭去。

郝曉鳳和戚澤已經將驢車給綁好了,戚妄跑出來後立馬說道:“媽,大哥,咱們快點走,等他們反應過來,咱們就走不了了。”

彆的不說,要是在這院子裡頭被攔下,他們母子三人,還真不一定能乾得過戚家那些人的,不過隻要出了這個院子,為了麵子,戚家這些人也不會追出去嚷嚷的。

剛剛戚澤就已經將大門給打開了,等到戚妄一到,郝曉鳳立馬趕著驢車往外走。

戚家院子也不算大,驢車很快就趕了出去,在出了院子的那一刻,戚妄聽到了裡頭傳來了戚有美驚天動地的哭聲。

聽著對方摻雜著濃濃絕望之意的哭聲,戚妄的麵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戚有美這個人,說白了就是被慣壞了,自私的要命,可又偏偏一點子心機都沒有,但凡是個有心眼兒的,稍微會做點人,事情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要不是因為戚有美足夠蠢,他們也不能順順利利地把他們家給的陪嫁全都給弄回來。

出了戚家的大門後,戚澤也鬆了一口氣,他拍了拍戚妄的胳膊,毫不吝嗇地誇獎道:“阿妄,你真是讓哥哥刮目相看,沒想到你腦袋轉得這麼快,今兒你真是讓哥哥大出意外。”

要知道之前戚澤勸過自己這個弟弟好幾回,讓他彆那麼實誠,彆啥事兒都乾,他們一大家子回來幫忙,出了錢,力按理來說就該少出些,結果所有事兒全都堆在了他們的頭上來。

戚阿大和王翠芬就不說了,他們都六十多奔七十的人了,就算乾活兒也乾不了啥,作為長輩,他們小的多忙活忙活也沒什麼。⑤思⑤兔⑤文⑤檔⑤共⑤享⑤與⑤線⑤上⑤閱⑤讀⑤

可憑啥大伯和大娘兩個不乾活兒?憑啥戚順年和柳玉玉兩個也不乾活兒?大伯和大娘看著是忙活,但是早上一起來,就說出去要送喜帖啥的,一大早跑出去,等到吃午飯的時候才回來,吃過午飯嘴巴一抹,又跑得不見了蹤跡,等到晚上才回來吃飯。

戚順澤和柳玉玉呢?他們二人說的倒是好聽,嘴上說是要幫著戚有美忙,但是戚順澤借口團團圓圓需要人帶,他自己大多時候都是留在家裡頭帶那兩個孩子的。

而柳玉玉則是陪在戚有美的身邊,跟著她出來進去的,有啥事兒就吩咐郝曉鳳乾,她是連手都不伸的,問她話,就是說她要幫著戚有美張羅,沒時間管彆的。

彆人都說柳玉玉這個堂嫂人好,但是戚澤卻看得明白,這也是個占便宜沒夠的,所謂的好,也不過是嘴上好罷了。

出錢出力也就算了,可是一家子卻沒有一個人記著他們的好,自己弟弟鏟豬圈暈了過去,家裡人都知道,但是吃飯的時候愣是沒有人問一句。

而且吃飯做桌子的時候,說是長輩坐一桌兒,小輩坐一桌兒,結果戚順年和柳玉玉兩人都能坐在主位上,戚澤和戚妄隻能跟團團圓圓做在小桌上吃飯。

就算戚妄不鬨,戚澤都想鬨起來了。

不過就算是戚澤也沒想到戚妄竟然這麼厲害,竟然逼得戚有美將吞進去的那些嫁妝全都給吐了出來。

聽到哥哥的話後,戚妄苦笑了一聲說道:“我之前醒過來的時候,聽到了堂哥和堂嫂兩個的對話。”

戚妄簡單地把兩人對話說了一下,末了,他又說道:“我原以為咱們都是一家子,我多乾點也沒啥的,但是我怎麼都沒想到堂哥竟然是故意折騰我的,堂嫂說要給我紮個針,堂哥還攔著不讓,說讓我吃個教訓,還說我不值當讓堂嫂辛苦。”

這話說出來之後,戚澤還沒來得及說話,郝曉鳳就率先開口了:“戚順年簡直不是個東西,過去他就是個混混子,你們爹還說他現在改好了,我看他從根兒上就是個爛人,改好個屁!”

郝曉鳳的脾氣不錯,往常說話的時候都是溫溫柔柔的,從來也不會跟人生氣動怒,可是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卻不斷挑戰著郝曉鳳的神經。

看在戚有糧的份上,郝曉鳳可以忍,但是她可以忍受,卻不能看著自己的兒子受委屈,她的兩個兒子也是戚家人,憑什麼戚家其他男人都能安安生生待著,她的兩個兒子就要受苦受累?

“咱們回去,以後這南張村咱們再也不來了!”

郝曉鳳狠狠地說道,她一甩鞭子,抽在了驢子的屁股上,驢子昂額昂額地叫了兩聲,加快了行進速度。

夏天兒天兒熱,鄉下通電也沒多長時間,唯一的家用電器就是電燈了,風扇啥的更是想都彆想,吃過飯後,大家夥兒基本上都在外頭乘涼,趁著天黑不用上工,一邊兒乘涼大家一邊兒侃大山。

村子就這麼大,郝曉鳳趕著個驢車過來,大家想不注意都難,尤其看到驢車上那縫紉機啥的東西,大家夥兒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村子裡誰不知道戚家老三戚有美要嫁到兒子到縣裡當官的柳家去?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