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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師傅審了一天的兵哥哥,做了一天筆錄,下班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了,還沒吃飯,餓的饑腸轆轆的。

海事檢察廳跟海軍藥研中心是在同一條路上,距離不過五百米,不想回家打擾工作了一天,辛辛苦苦的老媽,半夏就準備去顧民家弄點吃的,再湊和一夜。

走了幾步又止步了,因為她突然想起來,大哥前幾天剛剛被單位派到瑞士,做科研交流去了,他今年都快四十了,是個不婚主義者,也是個單身貴族。雖然他家肯定有吃有喝,但半夏從小到大不喜歡一個人呆,夜裡會害怕,她就不去了。

不過不怕,半夏還有一個家,就是二嫂宋向陽家,二哥這些年一直在國外,一年回來兩三趟,她也還在部隊工作,家就在海軍家屬院裡。

去她家湊合一夜,也行。

邊走,半夏邊給老媽發信息,說自己不回去了,讓她早點睡。

女兒才剛剛參加工作,就要加班到夜裡十點,林珺當然心疼。

而且,她自己就不太會做飯,唯一的兒媳婦宋向陽比她還手笨,因為一直吃的是單位食堂,方便麵都泡不好,女兒累了一天,林珺當然不希望她再挨一夜的餓,這時已經從冰箱取了米粉出來了,說:“自己打個車回家,媽給你煮粉吃。”

“不用了,媽媽,你都坐了一天的診了,早點休息吧。”半夏說。

林珺不容反駁:“趕緊打個車回家,媽已經打開火了。”

半夏是老來女,不比彆人,參加工作時父母還很年青,林珺今年已經63了,雖說腰還沒佝,頭發也沒白,但體質明顯不如從前,還總為了仨哥哥而著急上火的,半夏就不喜歡忤逆她,凡事都願意順著她。

轉身往馬路上拐,她忙說:“你隻要把粉煮熟就行啦,剩下的我來弄。”

餘光一瞥,她怎麼覺得身後跟了個人似的。

這一片整個屬於海軍軍區,因為整條街上沒有商業和旅遊,到了夜裡,街上人就很少了,車也不好打,要想快點打到車,還得繼續往前走,到距離東海港比較近的地方。

巨型的榕樹遮天,馬路寬闊而車輛稀少,路上更是一個行人沒有。

半夏走著走著,隻覺得身後那人靠的越來越近,她突然止步又彎腰,伸手往前,似要撿什麼東西,但一轉身,辣椒噴霧已經噴出去了。

“你哥,你哥!”後麵的人趕忙捂眼睛。

T恤加短褲,一雙大涼鞋,卻原來是她的點點哥哥。

半夏手拍%e8%83%b8脯,說:“我就說嘛,這可是軍區,到處都是攝像頭,誰這麼大麼大的膽子,敢欺負一個穿著製服的兵姐姐。”

法典大學畢業後,服了兩年兵役,然後就轉業到東海市公安局,緝毒大隊工作了,前段時間一直在海上,今天才剛回來,半夏穿軍裝的樣子,他還是頭一回見。

半夏已經被爸爸媽媽,全院裡所有認識的叔叔阿姨們全誇過了。

可不論任何人的誇讚,都比不上點點哥哥。

她故意挺起%e8%83%b8膛,把公文包端在側放,學著宣傳欄上,檢察官的標準站姿站的端端正正,要給哥哥看。

上下打量一番,法典說:“真好看。”又說:“就是太瘦了點,麵相也不夠凶,沒有檢察官的氣勢和威嚴。”

這算誇嗎,整個兒一通批啊。

這時有車停下,半夏扭頭坐副駕駛了,法典隻好坐後麵。

當哥哥的,妹妹剛上班,在做什麼工作,跟領導,同事處的怎麼樣,法典也化身嘮叨大媽了,絮絮叨叨問個不停。

而半夏呢,剛剛參加工作,很新奇,就想發個朋友圈顯擺一下,但又不能顯擺的太厲害,正在挑照片,想挑一張既不張揚,但又能表現自己在賣力工作的照片,懶得應付法典,就含含糊糊的。

法典得不到妹妹回應,在後麵扯她頭發:“車上玩手機傷眼睛,放下,好好跟你哥說話。”

半夏給扯疼了,當然也不高興,一邊翻著手機,一邊說:“那好,我問你,胡阿姨前兩天給你介紹的對象怎麼樣,你看上了嗎,到底要不要結婚,有沒有商量好,什麼時候要孩子,要一個還是兩個?”

兄妹總是最知道對方軟肋的,這簡直了,一句句都是深入靈魂的暴擊。

法典舉白旗了:“看吧看吧,隨你怎麼看,看瞎眼睛最好,哥還指望著,萬一哪天被人廢了,你養活我呢,你倒好,要先弄瞎自己的眼睛,看來我以後沒指望嘍。”

他這一句,立刻就熄了半夏想發朋友圈的心思了。

因為法典是一名海上緝毒警察,半夏是他的家屬,而緝毒警察的家屬,是要嚴格保密自己的私人信息,以防給毒販可趁之機的。

要說法典也是可恨,一開始他參軍了,是在陸軍部隊,草綠色的軍裝,半夏可喜歡了,還想著他將來肩上星星能越扛越多,像二嫂一樣當團長,當旅長呢。

可法典並沒有,他完成兩年義務兵期後就轉業了。

然後到了海事公安局,當了一名緝毒警察。

仨哥哥,從小到大,法典害半夏受的傷最多,讀小學時有一回他騎大杠自行車,從後麵上杠,一腿把半夏從自行車上踢出去,害半夏鼻子碰破,血流了滿身她都沒有生過氣,反而因為怕挨罵,倆人一起,把事情瞞了下來。

但因為法典要當緝毒警,半夏發了脾氣,有整整一個月沒跟他說過話。

究其原因,是因為她小時候那個長長的夢。

她夢裡,有三個緝毒警察被掛在了牆上,直到現在半夏都記得,他們是顧小北,王旭東和達雲。

法典乾什麼不好,非要當緝毒警,將來被掛在牆上咋辦?

當然,半夏的反抗是微弱的,不被重視的。

她的小胳膊拗不過法典自己的意誌,最終,他和王旭東去了海事公安局,在緝毒科工作。

警服,他們自打領回來就壓在箱底,從來沒穿過。

警號,除了家人和上級,也沒有彆人知道。

從此,法典就一直在海上跑,出生入死,朝不保夕的,談個對象吧,動不動失蹤十天半個月,最長的一個也才談了三個月,當然,一個個的,最後全黃了。

這樣一想,半夏就不跟哥哥鬨脾氣了,從包裡翻出個小電風扇來,手背到後麵幫哥哥吹著,輕聲問:“這趟出海有收獲嗎,沒被鯊魚咬吧,鯊魚呢,抓到了嗎?”

“收獲有,但隻有小魚小蝦,大鯊魚,難撈啊。”法典語氣裡不無遺憾。

毒品走私是世界性的難題,也是東海海運方麵最叫公安頭疼的問題,當然,毒品有百倍的利潤,有的是人為了錢鋌而走險,而近幾年,隨著社會發展,物流頻繁,毒品犯罪愈發猖獗了。

海上有個外號叫鯊魚的大佬,花活極多,手段層出不窮,而且迄今為止,人們連他是什麼國籍,多大年齡,男的女的都不知道。

緝毒隊是最費警員的。

有好些做臥底,做著做著就不見了。

當然,老一輩精力跟不上,就得找一幫年青,敏銳,精力旺盛的。

法典和王旭東,是公安廳直接去部隊挑的人,挑他們到海事工作,就是為了抓到那條大鯊魚。

半夏已經是大人了,而爸爸媽媽,姑姑姑父,所有人都跟她說,那隻是個夢,而且夢是反的,他們不會有事,可半夏心裡總是半信半疑的。

她始終忘不掉被掛在牆上的那三個人。

她還專門跟爸爸寫過名字,王旭東,達雲和顧小北。

不過現實是,顧小北並沒有加入緝毒隊,是王旭東和法典加入了。

至於另外一個,叫達雲的,因為牽涉到公安內部的保密問題,半夏就不知道他有沒有加入其中了。↑思↑兔↑網↑

可是,小北沒去,卻換成法典,半夏更擔心啊,法典可是他的親哥哥!

原來每回法典出海出任務,半夏總是吃不香睡不著,經常一夜夜坐在窗邊等天亮,等哥哥回來,可時間長了,人就疲了,也就認命了,瞧瞧,她現在都能心平氣和的問鯊魚了。

聽哥哥說沒抓到,也再不會像原來那樣揪心,難過,失望了。

繼續給哥哥吹著小風扇,半夏說:“媽媽給咱們煮粉呢,保姆阿姨有鹵好的鵝腸,鴨腳,我再給你炸兩個香噴噴的雞蛋吧。”

法典在海上天天不是盒飯就是泡麵,倒不是餓,而是饞,說:“一個蛋不夠,你得給我煎三個。”

“明早再吃吧,晚上吃多了不好消化。”半夏說著,聽到手機響,於是打開。

是一個叫D.Y的人給半夏發的,他發了一張圖片,應該是在遠海,海水清可見底,海裡遊著幾條魚,最中間的是一條Amphiprioninae。

它的中文名海葵魚,但還有個大眾耳熟能詳的名字,小醜魚。

半夏小時候最喜歡看的電影,《海底總動員》裡的主角尼莫就是這種可愛的小醜魚,這一看,半夏就來興致了。

她立刻回消息:你在哪兒?

D.Y:南沙群島。

南沙群島也會有小醜魚的嗎?

半夏先輸入一行字:能給我抓一條嗎?但旋即刪了,說:多拍幾張照片給我,謝謝你呀。

合上手機,她覺得背後有不對,轉手手機敲上去,法典立刻哎喲一聲。

但法典不服,他說:“這小王八蛋,整個兒一詐騙犯,從高中開始哄你的吧,這都多少年了,他到底敢不敢出現,哥幾個會會他去,總是打遊擊,騷擾你又不見麵,他幾個意思,當我們兄弟是星期天啊,玩我們呢。”

半夏給氣的呀,說:“點點哥哥,他隻是我一個網友,我們不會見麵的,我也沒有跟他聊過過激的內容,他是個傑迷,還是個攝影愛好者,而我也是傑迷,我喜歡欣賞攝影照片,好嗎?”

法典說:“他就是個騙子,我查過他的IP好多次,他一直在用IP轉移,半夏,使用翻牆軟件是違法行為,如果他要見你,你一定要告訴我,哥必須抓捕他。”

半夏側首瞄哥哥一眼,說:“那你要失望了,人家從來沒提過見麵的要求。”

法典往前一湊,說:“既然不想跟你見麵,他乾嘛老跟你聊天,從你高中開始的吧,我們封他一個號,他再審請一個,我們再封一個,他再審請一個,這麼多年了,我覺得他不是想跟你聊天,他是想挑戰我們兄弟的威嚴!”

D.Y,是半夏初入網絡學衝浪時加的好友,年齡應該跟她差不多大,跟她一樣愛聽周傑倫,愛分享音樂,對了,他跟周傑倫一樣,也是摩羯座,他還特彆喜歡攝影,而攝影,也是半夏的愛好。

所以倆人就比較投契,這麼多年,一直在聊天。

不過雖說倆人一直在聊,可半夏把自己保護的很好,對方連她家住在哪個城市,家裡幾口人都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對方多大了,住哪兒,隻知道他們有個共同點,就是,都是傑迷。

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