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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如顧鴻所言,這小丫頭跟顧靈完全不一樣,她看得穿大人的心思,她還有自己的主見,甭看人憨,心裡有杆秤的。

既孩子這樣說,顧母也就不好再強求了。

等顧謹和顧靈倆忙完事兒,來接人時,老太太也就跟著走了。

送完老太太回來,晚八點,休息時間,就連最近幾天焦頭爛額,不敢離開臥室的小憲都專門呆在這邊,要陪小北坐一會兒。

這時小民小憲抱的心思,還是希望他們真誠的道歉能搏得小北的原諒的。

所以向來不怎麼會待客的小憲從茶幾下麵翻出果盤,削巴削巴,還親自給小北削了個蘋果,遞給了他。

小民給大家泡了茶,繞開林珺,第一杯都先端給了小北。

看大家一起坐了,林珺說:“小北,你倆表哥吧……”

小北立刻說:“他們在首都檢察大陳可是名人,陳廳,許廳,馬廳,哪一個資曆比得上我爺,為什麼人家都能正廳退休,我爺卻不行,就是因為他們。”

顧鴻退的時候隻調研員的待遇,退休金低不說,廳級的福利待遇,他全沒有。

能反聘是因為他一生清廉,能力著著,但待遇,是倆大孫子搞沒的。

林珺默了會兒,再說:“你們要是團結一點,對你爺爺的好處會更大。”

小北立刻反唇:“舅媽你錯了,小民小憲是移民,是老外,於我爺爺來說,其實最好的方式,就是當眾宣布跟他們斷絕親子關係,您明白吧,如果那樣,我爺爺在檢察廳,腰板就能挺氣來,也將重新擁有話語權。”

這小子腦子賊清醒,看得也很遠,此時收了在顧母麵前的乖巧,侃侃而談,咄咄逼人,隻差指著小民小憲的鼻子,喊他們滾出國了。

林珺再默了會兒,試著說:“他們曾經是藍國國籍,其實想要恢複……”

雖然小民還沒有這種想法,但小憲確實想過恢複他的藍國國籍。

可這時小北二郎腿一翹,呷了口茶,冷眼掃著林珺,卻來一句:“舅媽,你知道我爸媽是為什麼離婚的嗎,是因為我爸出軌,既然女人無法原諒出軌的男人,要離婚,那國家為什麼要接納一個移民後,又返回來的人?”

環顧四周,他說:“好馬還不吃回頭草呢,大哥二哥應該沒有那種想法吧。”

這哪是孩子呀,這簡直是顆核彈,他威力巨大。

小憲已經聽不下去了,一張黑臉都給氣白了,因為涵養,沒說什麼,起身,默默走了。

小民是老大,性格也相對柔和,主動邀請,說:“小北晚上跟我睡?”

小北笑著說:“不不,我跟法典睡吧,大哥二哥都是老外習慣,我不習慣的,還是法典好,他嘛,逆來順受的主兒,彆人怎麼欺負他他都無所謂,對吧。”

這一挑,不就是要挑法典四年孤身一人的傷疤了?

可憐的法典都要吐血了,想他為了留下倆哥哥,多麼的辛苦,多麼的不容易,可小北就像塊板磚一眼,幾句話,砸的他們家眼看就要四分五裂了,他說:“睡就睡,但小北哥哥,咱就不聊天了吧,你大概是來之前吃多了臭豆腐……嘴巴,可真臭!”

天太晚,半夏已經縮在林珺懷裡睡著了。

眼看小北起身去洗澡,林珺望著小民和法典,都是大孩子了,也沒什麼好瞞的,她於是把小北來時抱的心思跟這倆講了一下。

說是婚禮,但其實那場酒的附加值,已經遠遠超過了一場婚禮的意義。

顧謹屆時不收禮錢,隻請賓客們吃飯,複婚是由頭,讓親朋好友見見半夏,見見小民小憲,見證顧家的重新團圓才是最重要的。

那是顧謹感恩蒼天,卻無以為謝時的一場報答宴。

偏偏這時來個攪局的,咋辦?

小民摩梭著十指細長,比鋼琴家的還要精致的雙手,突然說:“媽,要不我揍他一頓,揍到他閉嘴算了?”

能把向來好文鬥不好武鬥的小民都氣到想打人,就說小北厲不厲害。

林珺笑著搖頭,小北不算啥,小憲已經蹲過局子了,她可不想小民再蹲局子。

這時她看法典。

“要不到時候我喊黑8來,帶幾個哥們,專門盯著他,防他搗亂?”法典試著說。

因為媽媽不喜歡他混道,法典以為她不會答應。

但林珺居然點了點頭:“行,萬不得已,咱就這麼乾。”

如果小北是個冷靜的,理智的好孩子,她願意跟他溝通,講道理。

但他要是塊板磚,油鹽不進,林珺也沒辦法,隻好讓法典給他上點顏色了。

……

次日就是除夕啦。

不過這個年,顧家過不得閒,初六就要正式辦酒了,雖說席是包在酒店的,但煙酒糖茶得自己買,宴席廳也得自己去布置。

小憲要忙工作,脫不開身。

但小民和法典被顧靈征用了,從今天起,要跟著她一起去采買東西。

大清早的,倆人得去政大了。

小北跟小民小憲兄弟不一樣,也跟東海市的孩子們不大一樣。

甭看他是個男孩子,但他居然特彆會打扮自己。

早晨起來就一直在廁所裡搗飭自己。

半夏悄悄溜進去看了一下,發現他居然在往頭發上噴摩絲。

噴完以後,就不停的把頭發梳啊梳,梳的高高的。

而等他從廁所出來,半夏驚訝的發現,當他把頭發梳高以後,他就跟法典的個頭一樣高了。

哪怕半夏是個小女孩,很小很小的孩子,也被小北這種心機給驚呆了。

身高不夠頭發湊,他又壞又聰明,好討厭啊!

再說小民,昨晚冷靜下來仔細想了一下,還是想再跟小北溝通一下的,正好出去采購是個機會,於是他邀請小北,跟他們一起去買東西,路上大家正好聊聊。

但小北擺手說:“不不,因為你們這些年不在,爺爺一到過年就傷心難過,奶奶也總是哭著過除夕,一到除夕我就傷感,就不想出門,你們自己去吧。”

他這叫什麼話?

小民不好再叫他,於是說:“半夏,咱們走吧,哥今天帶你去玩兒。”

半夏看著用頭發湊身高,猛然拔高了個頭的小北,搖頭:“不了吧,大哥,我今天留在家裡陪小北哥哥。”

咦,妹妹居然不想跟他們?

不過家裡有媽媽,而今兒呢,降溫,外麵怪冷的,倆兄弟也就自己走了。

小憲那邊,終於拿到了部隊的支援:一根移動直屬的網線。

看起來似乎有點可笑,但這於小憲來說特彆重要,因為平常他一上網,家裡的電話就等於廢了,而且電信的網線慢得要死,卡的要死,還動不動掉線。

一根好網線,於小憲來說,勝過一切。

在顧謹和王劍鋒看來,想讓小憲黑飛機,卻隻送一根網線,這支持未免太小了點,但小憲卻一個勁兒的說:“夠了夠了,至少一月能幫我媽省幾大百的電話費,這就已經很好啦。”

“憑這個,怕黑不到一架飛機吧?”顧謹在電話裡說。

小憲忙著玩電腦,懶得跟他爹廢話,隻說:“邊走邊看吧,我也說不準。”

他門一反鎖,晝夜顛倒,飯都不吃,直接閉了關了。

再說林珺,她不擅長廚藝,但難得一回過大年,全家都在,她必須做一頓像樣的團圓飯出來,在廚房也忙的四腳朝天。

而今天的客廳裡,隻有小北和半夏倆。

於半夏,小北是壓根兒沒放在眼裡的,他今兒才準備好好挑點事呢,之所以不跟小民和法典走,是因為他覺得小憲傻乎乎的,更容易攻克。

他的計劃是,先挑出小憲的怒火,再挑出小民的,法典的。

等到婚禮那天,他就可以當著賓客們的麵,讓他們先互相攻擊,讓小民和小憲下定決心走人,到時候他再上場,驅趕他們,給顧鴻的老領導,和他的同學看。

他,顧小北,要用一已之力,證明他和他爺爺的愛國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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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小憲那邊的門鎖著,不出來,他又不知道對方在乾啥,乾著急呀。

他聽得到,裡麵一直有鍵盤的響聲,啪啪的,可不論他喊,他叫,他推門,小憲仿佛耳朵聾了似的,根本不理他。

於是小北出出進進,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不過走著走著,他突然回頭望半夏,卻是靈機一動。

他想到了一個可以激小憲出門的辦法:他,要弄哭半夏!

林珺是大人,即使他弄哭半夏,礙於麵子也不會說他的。

但小憲不一樣,看得出來,他們兄弟賊疼半夏,也護短。

半夏要哭,他肯定會過來,到時候不就可以正麵交鋒了?

欺負小屁孩兒,小北最在行了,她在看電視,手裡拿了枚棒棒糖,舍不得吃,隻玩來玩去的,小北一把搶過棒棒糖,啪一聲丟垃圾桶了。

按理個小屁孩兒,半夏該哭了吧。

但她沒有,她都沒慌,隻抬眼看了看小北,挪挪屁股,躲開了他。

小北心說這孩子有點意思啊,他於是一把搶過遙控器,半夏在看《神雕俠侶》,正好看到楊過跳崖,最緊張,最刺激,要和小龍女相見的部分。

啪一聲,小北把台換成了拳擊,兩個肌肉大光頭,在電視上打來打去,這是小孩子最討厭看的,小北覺得半夏肯定會哭,會找媽媽,找哥哥告狀。

但她還不,她依舊隻是冷冷掃了小北一眼,起身打開了電腦。

電腦,顧鴻給小北買了一台,但小北學習太忙,也就偶爾掃掃雷。

他以為半夏是無聊,亂摁的,還在想怎麼把這孩子弄哭。

結果這時電腦裡傳來椰風挑動銀浪,夕陽躲雲偷看的音樂,而半夏呢,手指特彆熟練,她不看鍵盤,一隻小手操縱著幾個鍵,樂的美滋滋的。

小北這一看,有意思了。

屏幕上有個小半夏,麵前排了一隊卡通小猴子,在吃她手裡的果子。

半夏玩熟了,操給著電腦上的自己,有條不紊的喂著小猴子。

所以這就是遊戲吧?

小北聽說過,外國孩子可喜歡打遊戲了,而遊戲,能叫人玩物喪誌。

他雖然好奇,但下意識厭惡這種東西,搖上半夏的椅子,他晃了一下。

孩子坐不穩,遊戲也就玩不好,鼠標一鬆,遊戲宣告失敗。

半夏是這樣,她相信公安,也怕公安,所以她認為小北將來應該不是個壞人,可他會在墓碑前抓法典,這是不對的,所以她很生氣,她也想教訓小北,隻是沒想到很好的辦法,就乾脆抱起手臂,吸著鼻子,一動不動。

小北心說怪了,要彆的孩子,被人這樣欺負,肯定會哭,會告狀的。

這孩子咋一聲不吭的。

他於是加大力度,踩著椅背搖了起來。

半夏險些就要跌出去了,但她不想認輸,於是兩手箍著凳子,努力平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