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五個塑料板,還有兩枚銅板,另外兩個裡麵包的是遊戲幣。
這已經是周二了,而在明天的晨會上,兩個書記要進行權力的正式移交。
屆時他就是正職書記了,國資委通知的,是下周五拿錢去競標。
不知道是秦秀在幌自己,還是顧謹耍詐,但顯然,再找銀元已經來不及了。
而再不拿出錢,慈心就會落到彆人手裡。
攥手良久,沈四寶打開了抽屜。
他習慣性的先戴了一副手套,從抽屜裡取出一隻牛皮紙文件袋,打開,從文件袋中抽出一張紙來,這是一張《醫藥研發專利證》,但是複印版,而在專利證的末尾,寫著龍飛鳳舞的二字:林珺。
一大遝紙,沈四寶麵無表情的一張張翻著,署名全是林珺。
每一張的抬頭上都有一行字:絕密文件,不得翻閱,複刊,盜版必究!
翻著翻著,沈四寶突然拿頭撞牆,痛哭了起來。哭完,吸了吸鼻子,他冷靜的打了幾個電話,然後下樓,直奔勞保店。
進門就關店門,並把文件袋交給了秦老娘,且囑咐她,讓在店裡靜等。
說有人一會兒會前來取東西。
秦老娘接過文件袋,看了一眼,手捂上了衣服兜兒。
因為她兜裡有一張顧謹給的照片,照片上,就是這樣一個大文件袋。
捂著照片,秦老娘手顫顫危危:“女婿,秦秀十八歲就跟了你,這些年省吃儉用,賺的錢全給了你,她還為了你,乾了好多見不得人的事,你可不能害她呀。”
“媽你想什麼呢,你是我媽,秦秀是我最愛的女人,我現在所做的一切可都是為了你們。”沈四寶說:“東西先放你這兒,一會兒會有人來取的。”
說完,他又陪兒子吃了個早餐,這才去上班了。
走之前他也想過,這幾天他一直很忙,顧謹會不會來策反過老丈母娘。
但轉念一想,他又不怕了,畢竟他還喊了黑8,專門叮囑過,老太太要敢不聽話,就騎摩托車撞死她的,一老太太而已,敢壞他的大事,那就去死吧!
沈四寶的爺爺可是解放前有名的悍匪,他爹還割過小八路的腦袋,他本個反革命的後代,前四十年活的不如一條狗,如今改革開放了,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
這座有四十年曆史的,國家級的中藥大廠,他非拿到手不可。
……
顧謹今天專門請了假,在家辦公室。
但叮囑兒子,吃完早飯就去秦老娘家鋪子門口玩耍,替自己盯梢去。
當然,顧謹不是沈四寶肚子裡的蛔蟲,也不確定他會不會以身試法。
而且公安在慈心布了眼線,已經快一個月了,這邊毫無動靜。
但沈四寶已經被他逼的狗急跳牆了,按理來說,背水一戰,他會出手的。
“法典,彆的不用管,但那個文件袋你要盯好,拿到它。”顧謹說。
“可我連壞人是誰都不知道呢,便衣我也不認識呀。”顧法典有點發愁。
顧謹笑著說:“放心吧,隻要他們來了,好人和壞人,你一眼就能認得出來。”
“真的嗎?”顧法典還是不信:“我雖然不是近視眼,但沒有孫悟空的火眼金晴啊。”
爸爸會不會把他想得太厲害了點,男孩好沒自信啊。
顧謹說:“當然是真的,畢竟你可是慈心陳浩南,手下還有三隻雞,對不對?”
爸爸居然知道陳浩南?
對了,他家有漫畫呢。
男孩終於找到爸爸的知識盲區了:“不是三隻雞,是山雞呀爸爸。”
“去吧,一定盯好文件袋。”顧謹說。
餌已掛好,就不知道沈四寶那條小魚會不會上鉤了。
……
另一邊,顧靈一邊給半夏梳著頭,一邊跟她聊天。
一起生活好幾天了,她也問了很多,更了解半夏在農村時的生活了。
據說沈老娘腿腳不便,在家,像抱柴禾,喂雞喂鴨,洗碗的活全是半夏乾。
村裡有些熊孩子,因為她沒有家長照顧嘛,還總喜歡打她。
而據她說,有一個被寄養在外婆家的男孩,是村裡唯一對她好的人,半夏邊說邊比劃:“我很凶的喔,二狗哥哥教過我打拳,要是發脾氣,我是會打人的。”手舞足蹈,威風凜凜。
所以她村裡的小哥哥名字叫二狗?
土到掉渣。
團著小侄女,顧靈悄聲說:“小姑喜歡凶凶的女孩子,但媽媽可能不喜歡呢。”
半夏立刻反駁:“才不會,半夏可以保護媽媽,她肯定會喜歡上我噠。”
顧靈眸子一轉,又悄悄說:“小姑比你媽媽還柔弱,也需要人保護呀。就不能小姑愛半夏,半夏愛小姑,不跟媽媽走,留下來保護小姑呀?”
這個問題難倒小女孩了,她猶豫了好久,居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小姑,對不起啊,我的力量太小了,隻夠保護媽媽,不夠保護你呀。”
她一哭,就會惹到外麵顧謹,他會大發脾氣的呀。
顧靈手忙腳亂:“彆哭啦,不然你爸要凶我!”
“可是半夏好難過,半夏保護不了小姑。”孩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顧靈急的手拍%e8%83%b8脯:“小姑是大猩猩,大灰熊,自己保護自己,咱不哭。”
“小姑你一定保護好自己呀。”小女孩收了哭,抽泣著說。
顧靈猛捶自己兩拳頭,長舒一口氣,還好,沒驚到她哥。
她是真心疼愛半夏的,也敢說,要讓她帶這孩子,她會彌補她曾經受過的所有委屈,讓她永遠生活的快快樂樂,無憂無慮。
但不知道為什麼,半夏從沒見過林珺,卻把所有的愛和寄托全放在林珺身上。
林珺是個大小姐性子,不擅長家務,原來家裡一直長雇著保姆,顧謹於家務方麵,做得都比林珺做得更多,有時候顧靈看不過眼,也會過來幫忙做頓飯,總之,他們一家可沒愧對過林珺。
可就這,她還是在妍妍死後大吵大鬨,鬨著把婚給離了。
據漂亮國的醫生診斷,說她吵吵鬨鬨情緒不能自控是因為抑鬱症,而抑鬱症,是因為家庭壓力。
抑鬱症是個啥顧靈不太懂,說瘋又不像瘋,說不瘋吧,把全家折磨的喘不過氣。
在她看來,就是純粹的脾氣壞!
這些年顧謹寫信,她頂多回個安好,顧謹打電話她也很少會接,問她的近況,還得通過林瑉,小民和小憲呢。
而據小憲說,林珺的精神狀況比之前更差了,那不就意味著她的脾氣更壞了?
孩子現在那麼期待媽媽,要等媽媽來了,發現媽媽不如她所想,可怎麼辦?
捶著%e8%83%b8膛,顧靈簡直要愁死了。
但她愁,半夏和顧法典可開心了。
今天雖不是周末,但慈心廠的保安們,大部分放假了,此刻全在廠門外的冷飲攤上坐著聊天,當然,因為大家都找到過毽子嘛,所以認為人人該有一套房,此時聊的也全是房子,他們甚至想好該怎麼裝修新房了。
顧法典奉旨出來盯梢,爸爸又給了他一張百元大鈔。
給妹妹買了一份芋泥,顧法典又闊氣的給他的小弟們一人買了一支小奶糕,此時蹲在馬路邊,跟狗哼子似的,正盯著勞保店。
爸爸說壞人長個壞樣子,他一眼就能認識,可來買勞保的都是熟人,顧法典看誰都很普通。男孩很猶豫,爸爸頭一回給任務,他怕他完不成呀。
但忽而,半夏唔的一聲,扔下甜品跑過來了:“哥哥,我好怕。”*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顧法典說:“哥帶著仨小弟守著你呢,你有啥好怕的?”
“你看!”半夏躲閃著目光,看了眼馬路邊的一輛夏利車。
那輛車裡坐著個人,平頭,頭上有疤,他的目光特彆像她死後,沈四寶用電線燙她時的目光,陰森,黑暗,像要吃人一樣。
女孩一害怕就不敢自己坐著了,她伸手了:“哥哥,背背我。”
顧法典於是背起妹妹,再扭頭一看,喲嗬,那不東海市排名第一的社會大哥,毛哥嘛,果然,壞人他一眼就認識。
顧法典先把妹妹放到了小賣鋪裡,眼看毛哥下了車,正準備喊,吸引便衣們過來,可就在這時,秦老娘突然扯著小龍從勞保店裡出來了,風風火火,她在跑。
老太太當然跑不過年青人,毛哥就在路邊等著,伸手要扯她手裡的文件袋。
顧法典緊隨其後,側麵一個斜插把毛哥撲倒在了地上。
小龍也同時摔倒了,秦老太跑了兩步,又折回來扯哇哇大哭的小龍。
而毛哥,一腳蹬開顧法典,再一個飛撲,還是直奔文件袋。
“救命啊,殺人啦,便衣叔叔快出來啊。”顧法典大喊著,一個猛撲。
保安們全被嚇壞了,躲起來了,小賣鋪老板在尖叫。
廠裡還往外呼啦啦的跑著人。
而這時,還真有幾個人從路邊的車上下來,但那輛夏利車也跑了起來,而且直衝衝的朝著便衣們撞了過去,那是輛無牌車,當場撞翻一個便衣。
馬同和金帥幾個也想試著跟社會哥來一把,邊子都沒摸到,給人一個眼神瞪趴了。
關鍵時刻還得看便衣,一個已經被撞倒,頭破血流的便衣爬了起來,朝著毛哥撲過來,但毛哥一邊甩開顧法典,回頭給便衣一腳蹬,又衝向文件袋了。
一把搶過文件袋,他幾步飛奔,夏利車門是打開的,轉眼他已經要上車了。
千鈞一發之際,又一個便衣來扯毛哥的腿,卻被他反手一刀割傷,胳膊上頓時血流如注。
毛哥轉身一躍,眼看就要上車了,但就在這時,側麵駛來一輛摩托,直接把毛哥撞飛到了半空,隻聽一聲轟響,夏利拐彎跑遠,毛哥重重摔在了一張桌子上。
桌子四分五裂。
鳴天一聲槍響,毛哥腦袋上多了一把槍,是被他割破手腕的便衣,吐口血,說:“便衣,再動當場槍斃!”
顧法典此時最關注的是妹妹,所以他跑去找妹妹了,剛確定半夏無事,就聽有人在喊:“天啦,這該不會是林珺的藥品專利吧?”
一個人正在甩著一張紙,邊甩邊叫:“這是咱們廠%e4%b9%b3腺散淤丸的,精確到毫克的配方,我記得當初廠裡從林珺那兒買藥方,花了上百萬呢。”
藥方專利,用古話說,那叫秘方,也是一個大廠耐以生存的基石。
這東西一旦被公開,被翻印,慈心藥廠還拿什麼跟彆的藥廠競爭?
顧法典忙跑了過去:“叔叔,快把它給我,這個不可以看的。”
那是他媽媽花了十幾年研究出來的心血,是為了給妍妍治病才賣掉的。
不怪爸爸說重要,卻原來文件袋那麼重要,裝的是她媽的心血。
那人倒也識相,連紙帶文件袋一起給了顧法典:“我可一個字都沒看。”
雖然這隻是複印件,可捧在懷裡,顧法典就好像在失去媽媽四年後,重新擁抱到了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