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當他和烏棄雲還未收到官方通知時,便因家中食物補給中斷而不得已出了門。

當時沒有斷電,沒有通知,樓裡一切看起來還算平靜,他們在安全通道門打不開的情況下,隻能前去乘坐電梯。

可那個於他們先一步就已站在電梯裡的‘男人’背對他們,在電梯門合上後突然猛得朝他撲來。

烏棄雲下意識護住他,肩膀被咬出拳頭大的傷口,就連沾著血絲的骨頭都清晰可見。

……

思及過往,司檁眼皮微顫:“你——”

他遲疑一瞬:“接下來這幾天我想住在你這邊。”

為了安全保障,司檁不會放烏棄雲離開自己視線。

答應最好,不答應他也有辦法讓烏棄雲強行答應。

“當然可以,你想住多久都好。”

烏棄雲給司檁盛了一碗熱騰騰的湯,說的無比自然:“彆想太多,先吃飯。”

冷空調還開著,喝熱湯也不會覺得燥。

司檁的胃不自覺地瑟縮著,他低頭抿了一口,體內泛起暖意。

對於一個在末世生存十年的人而言,這碗湯可稱得上人間美味。

桌上的菜不算山珍海味,就是常規三菜一湯,兩個男人吃剛剛好。

可這樣普普通通的家常菜,在末世後卻成了最奢侈的存在。

司檁足足吃了三碗。

烏棄雲也慢騰騰地陪他:“看來我手藝有進步。”

司檁擦了下唇邊,他吃飯不算優雅,更講究速度,畢竟在末世喪屍可不會等你好好吃完飯。

即便躲開喪屍,也躲不掉那些眼熱你物資的同胞。

司檁眼皮微垂,是一個半笑不笑的弧度:“這是我近十年吃過最豐盛的一頓。”

烏棄雲隻當他在開玩笑:“那司老師以後跟著哥混,頓頓吃好。”

司檁也揚了下嘴角,他撫著自己的胃,難能以一個放鬆的姿態靠在椅子上,像一隻吃飽喝足的大貓。

放鬆也不過一分鐘的事,時間緊急,或許是他的重生帶來的蝴蝶效應,老天不允許曆史痕跡發生變動,在他利用互聯網對有關部門發出示警後,病毒爆發竟然提前了。

他們不剩多少時間了。

烏棄雲的這套房型和司檁那套有所不同,是三室一廳,一個是主臥,一個是貓房,還有一個房間空在那兒,隻有一個書桌和書架。

一箱箱礦泉水齊刷刷地排列在書房裡,上麵放滿了麵包方便麵巧克力之類的食物,每一寸空隙都被填滿。

黑色的大貓在裡麵鑽來鑽去,滿是好奇。

烏棄雲洗完碗,不知何時走到司檁身後站著:“總共一車廂。”

司檁望著一箱箱堆積起來的物資,沉默半晌輕聲道:“雲哥,我儘力了。”

上一世,他儘力地將屍變的烏棄雲護得乾乾淨淨,沒給他碰一口同胞的血肉。

重來一回,他出門首件事就是利用網絡給各地相關部門發送示警,告知他們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讓對方儘快做出反應,如果能將病毒抹殺在萌芽狀態,將是最完美的結果。

那所有人都不用心驚膽戰地度過餘生,他也還能有大把時間和烏棄雲相處,道明心中壓抑多年的……感情。

可司檁知道希望不大。

上一世到最後也沒有人知道病毒究竟為何而起,找不到根源,又無人生出抗體,又或者說,後世醫療係統崩潰,有了抗體也難以發現。

烏棄雲也沒問他是什麼事:“儘力就好,其它交給天意。”

司檁微微挑眉,話鋒一轉:“雲哥,借我點錢。”

“不用借。”

烏棄雲彎腰拎起蹭來蹭去的馬桶刷:“你還想買什麼,帶著我一起就好,我帶著錢。”

現在晚九點,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燈紅酒綠的街頭站著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有些和朋友約了酒局,有些是剛下班騎著電瓶車趕著回家,街邊還有一些小推車賣著夜宵,小女生拎著一桶花想賣給路過的年輕男女。

大家都在為生活奔波,隻可惜,這樣的枯燥與寧靜都持續不了多久了。

司檁坐在副駕駛上,看著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有些出神。

烏棄雲突然側過身,擋住了他前方視線。

司檁的手險些擰上烏棄雲脖子,直到聽見哢嚓一聲,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幫自己寄安全帶。

他已經十年沒有和人近距離接觸過,剛剛的距離對他而言稱得上危險狀態。

末世後的車毫無用處,因為根本無路可開,廢棄車輛將路全部遮了去,就算開車,他們也不會在像末世前一樣遵紀守法生怕扣分罰款。

兩人呼吸交錯,烏棄雲似乎沒發現他剛剛的殺意:“彆想太多,或許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

待烏棄雲坐正,司檁胳膊肘支在車窗上,食指抵著唇邊。

他倒不怕什麼,上一世他一個人都活了十年,這一世烏棄雲還在身邊,也不必多想。

“手電筒電池已經定了貨,壓縮餅乾也到了,我們現在就可以去取。但是醫藥不行,我們沒辦法在一個藥店一次性買大量藥物,必須要一家家店去跑。”

藥物也是末世必需品,而不論什麼藥在藥店買多了,都容易被其懷疑,從而不予出售。

其實司檁還在網上訂了一批,但最快也要明天送到,就怕路上發生意外。

同時,他下午還讓烏棄雲外賣叫了一批藥到家裡,但現在要買的這批要送去市郊。

司檁出門給相關部門發送完警告郵件後的第二件事就是去中介看市郊房子,他選了一套有圍牆的小彆墅,隻有一個車庫入口和花園入口。

如果順利,他會和烏棄雲在病毒完全爆發前搬入那裡。

烏棄雲沒有質疑他是不是太過敏[gǎn],也不追根究底,似是交付全盤信任:“青川路那邊藥店很多,我們可以多跑幾……”

“砰——”

烏棄雲蹙著眉頭,司檁全身肌肉繃緊,被突如其來的巨響炸起警惕。

“公交車失控了。”

司檁尋聲看去,那是一輛載滿人的公交車,突然刹車失靈似的在路上劃出了兩排尖銳的彎痕,並和一輛紅色小車發生碰撞。

小車已經翻了,公交車也沒好到哪裡去,直接衝進了城市花壇裡。

已有好心人下車去查看情況,也有人打開手機報警叫救護車,可那個男人剛靠近紅色小車,想把受傷的車主拉出來,就再次聽到一聲巨響——

“砰——”

車炸了。

那位上前試圖施救的男人被爆炸氣壓掀飛好幾米,攤在地上哀嚎幾聲不動了。

烏棄雲握緊方向盤,眉頭緊鎖。

隻有司檁依舊平靜,十年末世,他已經親眼見證太多生死。

他將手覆在烏棄雲手背上:“彆看了。”

烏棄雲也清楚他們幫不了什麼,於是剛準備右轉,就聽見那輛撞見花壇裡的公交車上發出一陣激烈的驚恐尖叫。

“救命!!”

“彆過來!!!!”

“救命啊啊啊啊啊——”

“草啊啊啊啊啊啊!”

從他的方向可以看見,那輛車上下車門都緊閉著,裡麵似乎發生了什麼令人驚恐的事,那些乘客瘋狂地扒著窗戶,試圖將其打開,從中跳出……

還有一個胖胖的男生,從窗戶鑽出一半,後半身突然像是受到傷害,口中隨即發出一聲淒厲的喊叫:“救命!!”

“誰來救救我……”

他痛苦地望著斑馬線旁嚇呆了的行人:“求求你們!!救救我!救救我……”

他的聲音慢慢變低,直接被什麼東西拖回了車內。

烏棄雲立刻解鎖車門想要下車,卻被司檁按住手:“彆去!”+思+兔+網+

他抿著唇,曾橫行末世的司檁難得低聲下氣:“雲哥,彆去。”

烏棄雲回首,眉頭緊鎖,兩人對視半晌,司檁率先妥協。

他迅速解開安全帶:“我和你一起,如果救不了我們要立刻離開,自身安全最重要——”

烏棄雲車內有逃生錘,可敲碎玻璃。他和司檁小跑著過去,其他路人也都反應過來,不少人一起衝向公交車準備施以援手。

可當能夠清晰看見公交車內情形後,司檁卻強硬地拉住烏棄雲:“走!”

公交車裡本穿著製服的公交司機滿嘴血肉,趕著四處逃竄的乘客就撲上去,司檁瞬間明了,是司機病變成行屍才導致公交車失控。

“啊啊啊!誰他媽能來救救我!!!”一道粗獷的男聲在公交車內響起,隱約都能聽見哭腔。

若是隻有司機一人,司檁可以製住他等執法人員到來,其他被咬傷的人就算病變也需要時間……

可離近了才發現,裡麵至少有三個屍變的人!

他們本打算弄碎門的玻璃,讓乘客出來,但現在不行了。

司檁不給烏棄雲上前:“不能把它們放出來!放出來後,這裡的行人都會遭殃,隻要被抓傷或咬到,就會——”

烏棄雲側眸:“就會變得和它們一樣?”

司檁慢慢鬆開了烏棄雲胳膊,沉默地抿了下唇:“嗯。”

他像是透過這個充滿活力的烏棄雲,看到了對方上一世悲劇的影子,那個在乾癟瘦弱的身影不斷在他腦海中閃爍。

司檁不是聖人,更不是救世主,除了烏棄雲其他一切他都可以坐視不管。

路人也都停下腳步,被車內一切震撼住:“我的媽!!這什麼鬼東西……”

“瘋了……哥你彆過去了!等警察到吧!”

也有人惡心吐了:“嘔——”

眾人都屏住了呼吸,恐懼開始無聲漫延。

“砰——”

一個穿著格子短裙的女生突然從內部撞上車門玻璃,周圍人嚇得推搡著後退。

她像是被恐懼扼住了嗓子,說話都沒了聲音,但從口型卻不難認出她在說什麼:“救救我……”

她正視著司檁的方向,眼神充滿著驚恐絕望:“求你……”

“啊啊啊啊——”

司檁沒動,下一秒女生就被一道黑影襲擊,朝著她的側腦猛得咬下,第一下沒成功咬合住,但指甲已經嵌入女生細瘦的胳膊中,血液慢慢滲出。

沒給任何人緩和的時間,那隻已經稱不上是人的東西再次下口咬在女生側頸上,撕下一片血肉。

“天啊!!”

“瘋了,瘋了!!!”

有人驚恐地捂住嘴巴,有人控製不住地嘔吐起來,眼淚溢滿雙眼,蒙住了這個血腥的世界。

警車來得極快,未見其影先聞其聲。

司檁強行拉著有些怔愣的烏棄雲離開,不用在對方麵前繼續做個見死不救的惡人著實讓他鬆了口氣。

他也曾熱心過,可在末世裡行走十年,再滾燙的心也涼透了。

司檁語速極快:“我們得抓緊時間!”

事態比他想象的還嚴重,按照這樣的情況,秩序很快就會亂套,而且這一世目睹行屍殘害同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