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務處在三樓,底下正是籃球場,現在是上課的時間,有幾個班的學生在圍著塑膠跑道跑圈。哨子聲從跟跑的體育老師嘴中傳出。聲音格外響亮。

兩人走著走著,林夕問陳老師:“陳老師,像朱秀麗羅樹珍這樣的學生多嗎?”

陳老師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教學樓,對林夕說:“多啊,怎麼不多呢?就這麼跟你說,在初一的時候,一個班級有三十個女生,到了初二,可能隻有二十五個,等到初三考試,女生就隻會剩下二十個了。”

“等到了高中,貧困地區的學生,來讀書的能有十五個就不錯了。等到高三,能參加高考的,就隻有三四個了。”陳老師沒有說男生。

男生裡,像李強那樣的是個例。很多不讀書的男學生,基本上都是自己不想讀的。但他們要是想讀,就是砸鍋賣鐵,他們的父母也能讓他們讀上。

而且他們不讀書也有彆的出路,父母有房,家裡有地。女孩子就不一樣了,女孩子不讀書,在這邊人的觀念裡,她們就隻有嫁人這一條路可以走。

有的女孩子有主見一點,出去打工以後,在外麵找個男人,眼光好一點的,往後的日子會過得好一點。但大多數的女孩子都是回來嫁人的。

她們往後的日子跟她們的母親一輩一樣,改變會有,但不會太大。

林夕的內心裡有個想法漸漸成形。她暫時還需要回去再調查調查。

跟老師互相加了聯係方式,林夕囑咐羅樹珍幾個人要是有什麼事情直接聯係她後,她就走了。

剛剛走到校門,羅樹珍幾個人就跑來了。蒙市一高屬於是軍事化管理學校,不到放假的日子,學校裡的寄宿生是不能出校門的。

就算是請病假,也得接到老師的電話或者由著老師把學生帶出去。羅樹珍幾人看著林夕的車子沒了影子,他們互相看了一眼,羅樹珍道:“我們走吧,不要辜負陸老師,也不要辜負林姐姐。”

幾人轉身,再次堅定地走向教學樓。在這一刻,隻要學不死就往死裡學的念頭深深地植入到了幾個人的腦海裡。

在來的路上,林夕已經把自己的電話號碼說給他們了,林夕讓他們好好讀書,有什麼事情給她打電話後就走了。

林夕去看了明姝,比起上次見麵,明姝已經恢複了很多,給她們的水壺裡加了基因修複液以後就走了。

明姝自己操縱著輪椅把她送到小區門口。

林夕從蒙市回到蓮花村,蓮花村沒有什麼變化,隻不過過年前種在路邊的桃花梨花已經開了,粉的白的開了一路,漂亮得不像是人間。地上的虞美人也打了花苞。

林夕甚至還看到了有陌生人在花樹底下拍照。林夕把車子開進自家院子。池香萍、姚雨然都在家,至於小月,在過完年後,她已經給送到興水村的幼兒園了。每天早晨有車子來家門口接,晚上會送到家門口。

小月一去上學,姚雨然顯然要輕鬆了很多。

林夕停穩車子,抓了一個蘋果在嘴巴裡啃:“我看外麵已經有人在拍照了,有遊客過來了?”

“是啊,王鵬那小子不是發了個抖音嗎?他那條抖音看到的人多,你一走,就有遊客過來了。”來蓮花村旅遊不要什麼門票,風景好,離市區又近,在蓮花村玩完了以後直奔王家坪,看了水又看了草原,這樣的旅遊路線誰不喜歡?

“旅館隔壁的燒烤攤都已經擺起來了,小任的燒烤已經烤上了。”任大姐的男人沒有去世之前,她都是按照當地的風俗被稱呼為誰誰誰家的。

她男人走了以後,大家叫了一段時間她的名字,後來不知道是誰先開口叫的小任。於是村裡年長的人都這麼叫她。像林夕這樣的小孩子,叫她任大姐比叫她嬸嬸更讓她開心。

林夕小時候不懂為什麼她會這樣想,等她長大了,她就明白了。

無論是小任,還是任大姐,都是她自己。誰誰誰家的、什麼什麼嬸子,在任大姐看來,那都不是她。

林夕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燒烤攤開業了?那我得去看看。”

滇省人喜歡吃燒烤,林夕也不例外,她啃著蘋果就往民宿那邊去了。她出門好幾天,其實也挺掛念她的民宿的呢。

此刻的林家塘對麵已經變了樣了。她民宿門口的泥土地已經鋪上了青灰色的地磚,民宿邊上蓋起了一間四坡五脊,青瓦白牆的屋子。

透過雕花的木頭大門,林夕看到任大姐正在烤串,屋裡的木桌旁,坐著剛剛林夕看到在花樹底下拍照的年輕人。

林夕走了進去,看到王鵬正拿著個手機在那拍照。

“今天不上班?”林夕拍了拍王鵬的肩膀。

“我今天早上把我媽送回去了,回來我就在家待著唄。反正像我這樣的銷售,也不用坐班。”王鵬聳了聳肩,然後調出他剛剛拍攝的視頻。

“你看看我這個視頻怎麼樣?”王鵬愛拍照,林夕總刷到他的朋友圈,無論是人還是景,他都能拍得很不錯。林夕點開視頻播放鍵,白色的包漿豆腐從高處落在烤網上。

有些包漿豆腐彈跳力驚人,還在鐵網上跳了跳,而後,沾著油的刷子落在白色的豆腐上,油瞬間將豆腐浸潤,在炭火的炙烤下,白色的豆腐皮變得金黃,調料一點點地撒上去,最後豆腐終於被盛出,放到滿是辣椒麵的碟子裡。

這還沒有完,包漿豆腐過後,肉串上場了,牛肉一瘦一肥的從醃製好的木盆裡取出,一塊塊地串在竹簽上,再放在架子上。

刷上一層薄油,炭火將肥肉烤得滋滋冒油,調料一點點地往上刷,最後撒上一層辣椒麵,香味仿佛透過屏幕傳了出來。

林夕趕緊把手機遞給王鵬:“你小子真不當人,到時候視頻傳上去,肯定會有一批半夜不睡覺的饞貓刷到。”

王鵬笑得格外憨厚:“我這不也是在為咱們國家的夜宵行業貢獻一點微薄之力嗎?”

林夕沒跟他胡扯,看完了王鵬視頻的林夕很餓,她朝著在透明操作間裡的任大姐喊:“任大姐,我要一份包漿豆腐,五串牛肉串,兩串小瓜,兩串菌腳,兩串火腿腸。”

點完了自己的,林夕轉頭看向王鵬:“你要什麼?我請客!”

“那行,我就不跟林老板客氣了。大姐,十串牛肉串,十串羊肉串,一份包漿豆腐,三串火腿腸,兩串小瓜。”

任大姐戴著口罩,頭上戴著廚師帽,手上戴著手套,把店裡那兩個小姑娘點的串上上來。

“你們等會兒,我現在給你們烤。”任大姐滿身都是乾勁兒,昨天村裡來的遊客不多,但是她這個小燒烤店還是有很多人來的,任大姐昨天的收益就有三百。除掉材料,純利潤一百多,這讓任大姐高興壞了。

林夕跟王鵬也沒有坐在這裡乾等,他們往隔壁林夕的民宿去。一個月下來,她的民宿已經見到雛形了。

木地板鋪上了,大門外的木頭連廊繞著屋子做了一圈,扶手也是做了仿木頭的。連廊還連著一處涼亭,涼亭和連廊之間是一條人造的小溪,小溪潺潺而過,裡麵的水是從外麵的池塘引進來的,清澈見底的小溪裡還有小魚遊過。

涼亭的後麵是一個人造假山池塘,裡麵種著移栽過來的蓮花,綠色的葉子浮在水麵上,水底下有幾條金黃色的錦鯉遊來遊去。

林夕看著沒有一點花的假山池塘,覺得還是有點單調了,她打算等一下子問問白青婷她們那個世界有沒有四季常開的蓮花。

從涼亭出來,兩人走進民宿內部。一入門就是木頭做成的收銀台,收銀台的後麵是核桃木打成的博古架。收銀台的對麵是一組新中式的沙發茶幾。

沙發後麵的窗戶是米黃色的百葉窗,仿古的木頭牆麵上,掛著幾張林夕從徐歡歡世界收羅來的字畫。

往右邊走是茶室。茶室滿屋都做成榻榻米,怕冬天冷,林夕還在上麵做了電暖裝置。牆上掛著兩幅字,一幅上麵寫著茶,另外一幅寫著靜。!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從茶室的窗戶往外麵看去,正對著池塘,但不走到窗戶邊,是看不到涼亭的。

茶室的正對麵是共享廚房、共享水吧,水吧和共享廚房之間是通往二樓的樓梯。

二樓做了十個房間,房間的朝向、麵積都是一樣的,其中有五間大床房,三間雙床房,兩間三人房,二樓的共享區域是外麵的露台,露台正對著林家塘。

此刻看去,林家塘上滿是碧綠的荷葉,遠處是綠水青山,村裡采藕打魚的船從江麵上路過,意境瞬間拉滿。

再看看房間,每個房間都有個不一樣的主題,每一間房間都是以花來命名,每個屋內的擺設、床品都是不一樣但是格外貼合房間主題的。

王鵬從第一個房間逛到最後一個房間,視頻拍了一個又一個,他朝林夕豎起大拇指:“你這民宿也太好了,我看了都想直接住下去。尤其是那個牡丹房,哇塞,床單被罩上的牡丹繡得也太好了,跟真的一樣。”

民宿的床很大,都是特彆定製的兩米五的,上麵的被罩也是徐歡歡特地找人做的,幾個繡娘忙活了半個月才能繡好一套床品。

這也是林夕深思熟慮過的,她的民宿走的是精品路線,那再用爛大街的純白色床品就顯得沒有那麼搭了,這種主題房間才是她想要的。

林夕講:“精品路線嘛,總得有點不一樣的。而且咱們村不是好多人家都打算做民宿嘛?我就不跟他們搶客戶了。”

林夕不缺錢,但村裡的大多人家都缺,並且現在大多數村裡人都已經去市裡或者縣裡買房子了,那些空著的房子空著也是空著,有些有經濟頭腦的人就已經決定拿來做民宿了。

相比起林夕的民宿,他們的民宿價格格外親民。林夕的民宿要兩三百一間房間,他們的百八十就足夠了。

“才這幾間房子,你不怕虧本虧死了。”

王鵬嘟嘟囔囔,但他明白林夕的意思,她這是想給村裡沒有收入的老人們留點生存空間呢。像任大姐那樣有自己的手藝的也是極少數的。

林夕看著遠山,笑了笑,經過那忙忙碌碌每日為錢奔波的日子後,現在的林夕隻想過點平靜的日子,而且她覺得,像她這樣在大城市忙忙碌碌打拚的人肯定也很多。

總有一些人會厭倦那樣的生活的,那麼去一個風景秀麗民風淳樸的地方住一段時間,散散心就是大家最好的選擇了。

林夕的目標人群就是他們。

她有種預感,自己的旅店生意不會差。

這個想法是在民宿建立之初她就有了的,隻是當初沒有這麼的全麵,要不然她也不會專門求一個有茶室有吧台的旅館了。

“你要好好給我拍啊,等我賺大錢了,我請你吃飯。”林夕笑嘻嘻地給王鵬畫大餅,兩人從小玩到大,關係也好,誰還不知道誰呢?

王鵬沒管她,拍了視頻後兩人就往任大姐的燒烤店去,正好趕上肉串新鮮出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