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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榮華富貴,毒殺了他的大兒子。

“此女子是一定要抓到的。”榮國公陰沉著臉,“我原就看不上她出身低微,如今還做出這種惡毒之事來!”榮國公氣得一巴掌拍上身旁的桌子。

“我早就應該讓聽瀾把她休了!”

榮國公發泄完,烏華塢才拱手正色道:“不瞞公爺,前任京兆府尹下獄之後,我就接任了這個職位。今日過來不隻是為了說親,更是為了查案。”

“查案?”周氏反應極大,她麵色微白,她努力擺出笑臉,“這事已經很清楚了啊,就是那蘇慢慢毒殺的聽瀾,還查什麼呀?”

“夫人此言差矣,辦案講的是證據,若是都憑一張嘴斷案的話,我說是夫人毒殺了大公子,我就能將夫人下獄了不成?”

烏華塢說話的時候是笑著的,可周氏的臉色卻瞬間慘白。

“你,你胡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毒殺聽瀾呢。”

“我隻是打個比方,夫人慌什麼?”

“我慌什麼?我沒慌啊。”周氏慌得簡直無法掩飾。

正在此時,那邊突然踉踉蹌蹌地奔過來一個女婢,“大公子,大公子……”

因為跑的太急,所以那女婢連話都說不出來,隻顧大喘氣。

終於咽氣了?

周氏激動不已,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刻飛過去。

榮國公麵色大變,趕緊起身過去。

烏華塢也若有所思的跟了上去。

陸錦澤走在最後,他的臉上始終掛著一抹悲切之色,演技好到讓烏華塢都開始懷疑,他或許真是為他的大哥在傷心。

清竹園內,白色的燈籠被風吹得左搖右晃,秋葉順著地麵往上飛轉,久未打掃的泥沙塵土迎麵而來。

榮國公走在最前麵,他紅著眼眶,一把推開屋門。

跟在他身後的周氏已經醞釀好,她從榮國公身側進來,還沒睜眼就開始嚎,“我可憐的兒啊,你怎麼去的這麼早,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

周氏嚎完,才發現四周原本應該跟著她一起升起來的哭嚎聲並未出現。她終於反應過來,睜開眼,就見裡屋內,一位女子端莊坐在床邊,正在給陸硯安喂水。

而原本應該死翹翹的男人不知為何竟醒了過來,甚至麵色看起來還不錯。

榮國公由大悲轉為大喜,他一把撩開珠簾,疾步走到床邊,“聽瀾,你醒了?”

“是的,父親。”陸硯安微微頷首,表情淡然。除了麵色蒼白,體態孱弱之外,他確確實實是又活過來了。

周氏愣在那裡,硬憋出來的眼淚還掛在麵頰上。

她麵目猙獰地看著蘇醒過來的陸硯安,怒氣無處發泄,一把拽住蘇慢慢的胳膊就要將她拽出去,“蘇慢慢,你怎麼會在這裡!你這個下毒的毒婦!”

蘇慢慢猝不及防被拽著歪了一下`身體,不過還不等她的身體離開繡墩,一直安安靜靜站在一旁的十三突然出手。

他一把抓住周氏的腕子,圓臉微微繃緊,“夫人,我們大奶奶嬌弱,請放手。”

周氏慘叫一聲,鬆開蘇慢慢。

蘇慢慢這才重新坐回繡墩上,然後繼續給陸硯安喂水。

“夫人,這位就是大奶奶?”烏華塢從後麵慢悠悠地走出來。

蘇慢慢看他一眼,然後慢吞吞的把目光收回去。

烏華塢托腮,“夫人不是說這位大奶奶攜巨款跟野男人跑了嗎?”

“這,這……”周氏疼得不行,直覺自己的胳膊都要這奴才給捏碎了,連腦子都轉不動了。

她哪裡知道蘇慢慢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周氏下意識看向陸錦澤。

男人站在那裡,望向蘇慢慢的眼神散著光,就如同餓狼看到了垂涎已久的新鮮嫩肉。

十三站出來,擋在蘇慢慢跟前,“夫人誤會,大奶奶一直就在篁落廟內,隻是二公子接大公子接的突然,忘記接大奶奶了。這幾日,大奶奶一直專心禮佛,三日吃齋念佛為大公子和榮國公府祈福,今日才聽說大公子病重的消息從篁落廟內趕回來。”

“那下毒的事呢?”榮國府上前一步,一把搶過蘇慢慢手裡的茶碗,滿臉警惕,“去請禦醫過來。”

禦醫又被請了過來。

他看到死而複生的陸硯安,大吃一驚,趕緊替他把脈。

脈象雖弱,但跟一開始的斷斷續續不一樣,顯然是被續上了命,隻是這命不知道還能續多久。

“奇跡,真是奇跡。”禦醫連連稱讚,表示自己從未見過人都病成那樣了,居然好能緩過來一口氣的。

“那我兒的病這是好了?”榮國公激動不已。

禦醫搖頭,“人是醒了,可這病和這毒……”

榮國公懂了,人醒了隻是第一步,後續還能不能活著,非常難說。

“請問大奶奶,大公子醒來之時可有什麼征兆?您喂他吃過什麼藥?”禦醫儘職儘責。

蘇慢慢指了指榮國公拿在手裡的茶碗,“醒過來之前什麼也沒吃,醒過來之後喝了幾口熱茶,又用了一盤糕點。”然後又指了指一旁的空糕點碟子。

禦醫若有所思地頷首,然後神神秘秘的將榮國公帶到外屋。

“公爺,我剛才看的清楚,大公子確實是神仙難救。可如今卻醒了,我懷疑……”

“懷疑什麼?”

“公爺還是請個道士來看看吧。”

醫學的儘頭是玄學。

榮國公:……

榮國公的表情變得極其複雜,他突然想起之前蘇慢慢給陸硯安衝喜,陸硯安醒了。後來陸硯安吐血,幾近昏迷,雖然榮國公並不知道那是演的,但他清晰記得自家兒子說過,“蘇慢慢就是他的藥”,然後身體又好了。

難不成……這世上真有玄學一說?

禦醫走了,榮國公沉思半刻,朝蘇慢慢招手,“你,過來一下。”

蘇慢慢不明所以地站起來,朝榮國公走過去。

榮國公看著朝自己走來的蘇慢慢,暗暗握緊手裡的茶碗。

正當蘇慢慢走到珠簾處時,原本還安安靜靜靠在那裡的陸硯安突然開始咳嗽,並且顯露出呼吸困難的症狀。

榮國公趕忙道:“回去回去,快回去!”

蘇慢慢又一臉懵逼的回去了。

陸硯安順勢抓住她的寬袖,狀態平穩下來。

門口,一直遠遠觀摩著的烏華塢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而一旁陸錦澤的眼神卻越來越亮,甚至到了讓人無法忽視的地步。

“公爺,公爺,這就是個妖女毒婦,還是趁早讓小侯爺抓回去吧。”周氏雖然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她直覺榮國公對蘇慢慢的態度產生了奇妙的變化。

榮國公沒有搭理周氏,隻問蘇慢慢,“你確實沒有下毒害過我兒?”

蘇慢慢眼神澄澈,毫無半點躲避,她坦蕩蕩道:“我從未下毒害過陸硯安。”說完,她那雙乾淨的眸子落到周氏身上,“公爺,我覺得您還是查查其他人比較好。”

榮國公順著蘇慢慢的目光看向周氏。

周氏滿頭滿臉的冷汗,她注意到榮國公的眼神,趕緊避開。

“小侯爺,如今我兒已醒,家事就不勞您費心了。”榮國公轉身朝烏華塢說完,就讓管家帶他出去。

烏華塢笑眯眯地拱手,最後朝蘇慢慢看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聽瀾,你好好休息。”榮國公話罷,轉身看向周氏,“最近你就待在小佛堂裡為聽瀾抄寫佛經吧。”

“好,好。”周氏趕緊點頭。

榮國公道:“現在就去。”

周氏立刻提裙出去了。

現在,就隻剩下陸錦澤還靠著門框站在那裡。

他的視線穿過榮國公,直直地落到蘇慢慢身上。

蘇慢慢努力忽略陸錦澤的眼神,她低垂著脖頸,柔軟的秀發搭在肩膀一側,看起來柔弱無依。

可實際上,蘇慢慢並不是不敢跟陸錦澤對視,而是她隻要一看到陸錦澤的臉,就會想起寶月。

她甚至連她的屍首都沒能帶回來。

“安隨,你也先回去休息吧。”

“是,父親。”$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榮國公走出清竹園,身後跟著的管家高興道:“公爺為了大公子已經好幾日沒合眼了,現在大公子醒了,您趕緊去歇息一會兒吧,明日還要上朝呢。”

“聽瀾雖然醒了,但情況不容樂觀。”榮國公眉頭緊皺。

榮國公本來從不信那些什麼遊方道士的胡言亂語,可現在看到自己死而複生的大兒子,心中的信念也開始產生動搖。

“去請一尊菩薩回來,供在我書房裡。”

管家一愣,既然拱手,“是,公爺。”

“還有,我上次讓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管家左右看了看,上前跟榮國公耳語道:“查到了,夫人每月都會給府中那位專門替大公子調理身子的醫士另外付一筆銀子,是私人出的。”

榮國公想起今日周氏的表現,還有烏華塢意味深長的表情,心中懷疑的種子開始生根發芽。

“繼續查,不必顧慮什麼,一切以大公子為重。”

管家得了榮國公的準話,點頭道:“是。”

屋子裡的人終於都走了。

蘇慢慢板正地坐了這麼久,腰背開始疼痛。她略略歪了歪身子,看到浸潤在繡球燈下的陸硯安,心中升起一股怪異感。

拋開了同鄉人的濾鏡後,蘇慢慢又想起之前陸硯安殺死紅蓮教那個聖女的時候連眼睛都沒眨。

一個人,真的能變化的如此迅速嗎?

雖說環境催人成長,但陸硯安的成長也太快了些吧?他就像是跳出了程序的亂碼一樣,瘋狂而扭曲的從牢籠裡掙紮了出來,那種鮮血淋漓的暴戾,直到現在,蘇慢慢都忘不了。

他真的隻是一個簡單的紙片人嗎?

因為被作者設定了聰明頭腦,所以洞察了先機,選擇與她同盟。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個人也太可怕了。

蘇慢慢開始懷疑,這副溫和如佛子的皮囊之下到底隱藏著怎樣一個紙片人的靈魂。

按照設定,陸硯安原本不該是這樣的,可現在他確實就是這樣的,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問題呢?還是……他根本就不是紙片人,他又在騙她?

蘇慢慢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她明確感覺到陸硯安還有其它的事情瞞著她。

這個男人身上藏了太多秘密。

不過蘇慢慢認為,她現在跟陸硯安隻是合作關係,不用涉及太多隱私,她隻要知道,陸硯安跟她的目標一致就好了。

至於其它的……就不在她的探索範圍內了。

她又不是要跟他談戀愛,也不是要跟他結婚,知道那麼多心底的小秘密乾什麼?

他們不過是回歸陸硯安的初衷,互相利用罷了。

等事情成功,他們就橋歸橋,路歸路,各自過生活去了。

想通以後,蘇慢慢的表情也漸漸放鬆下來。

她開始質疑剛才陸硯安那段表演。

“你真的假的?”

離開十米遠就開始呼吸困難了?

蘇慢慢一邊蹙眉,一邊起身往後退,一直退到珠簾處。

“真,真的……”男人終於忍不住開始急促喘氣。

蘇慢慢立刻回到床邊,然後陸硯安就跟續上了氧氣的老年人似得,露出一副“終於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