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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蘇慢慢的床沒有搬回來,入夜,兩個人躺在了一起。

一人一條被子,楚漢邊界分外乾淨。

蘇慢慢一般睡得晚,她輕輕喚身邊的陸硯安,“你睡了嗎?”

第一次跟人同床而眠,男人躺在那裡,鼻息之間都是女子身上散發出來的淡香,還有一股沐浴之後的濡濕氣息,浸潤入他的肌膚骨血之中,連呼吸都變得奢侈起來。

“沒。”

“你知道嗎?你是我的藥,男主一般都是瘋批。他們最喜歡像個變態似得嗅著女主的脖子,或者抱著女主才能睡上一個好覺之類的。”

說完,蘇慢慢偏頭,正看到男人映襯在繡球燈下透著琥珀色的眼眸,她突然開始覺得自己多話了。

這句話,好像分明是在暗示著什麼。

可其實,她隻是單純分享自己的讀書心得罷了。

“姐妹,你在想什麼?”蘇慢慢幽幽的問。

“……你在想什麼我就在想什麼。”

“我什麼都沒想。”

“哦,那我也是什麼都沒想。”

“你能不能把床頭燈關了?”

男人抿了抿唇,問,“你睡不著?”

“有點。”頓了頓,蘇慢慢道:“我試試吧。”說完,她閉上了眼,半分鐘後,身邊傳來小娘子平穩的呼吸聲。

陸硯安:……

四周安靜極了,隻有窗戶處傳來芭蕉葉被雨水敲打的聲音。

外頭落雨了。

秋雨急切,“劈裡啪啦”一陣亂甩,伴隨著秋風湧入裡屋,吹起青色的帷幔。那帷幔像波浪似得上下翻湧,透出一股稀缺的美感。

繡球燈下,小娘子酣然入睡。

她靜靜躺在那裡,眉宇之間透著一股化不開的安靜純潔。這張臉很乾淨,不止是臉,他能從瞳孔一路看到她那顆純淨的心。

你說她不聰明,她偏有些小聰明。

你說她聰明,有時候又笨得可愛。

陸硯安微微傾身上前,指尖撫過她麵頰上沾著的那縷發絲。

小娘子發出一聲囈語,男人指尖一頓,等她再次平穩,才替她將麵頰上的發絲挑開。

柔軟滑膩的肌膚,像剛剛剝殼的雞蛋,遠遠看著,就如透著一股芳香之氣的花蕊。

小而飽滿的唇,漂亮的薔薇花顏色,濃密如扇的眼睫毛,眉眼染著柔色,像一尊漂亮的木偶。

繡球燈下,男人病態蒼白的臉上顯露出一股瑩潤血色來,他微微眯著眼,收回自己的指尖,然後重新躺入被褥中,薄唇輕啟,好笑地呢喃出兩個微不可聞的字,“太監。”

翌日,周氏將那神棍找過來了,她先去見了人,上前就是劈頭蓋臉一頓罵,“我知道你是個神棍才找的你,你若是有真本事,就彆上我這來!”

老道士:……

老道士身穿青色道袍,長發豎起,身形清瘦,手持一柄白色拂塵。他麵頰也很瘦,帶著一股凹陷下去的乾癟感,蓄著長長的白色胡須,乍看之下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我就是個神棍啊!”

老道士行騙那麼多年,真是頭一次碰到這樣的。

從前的他要用力證明自己是個真有本事的道士這種假事,現在的他卻要努力證明自己是個神棍的真事。

“可那陸硯安為什麼越活越好了?”

“這,這我也不知道啊。”難不成是歪打正著了?

老道士心想,他裝了那麼多年的道士,難道是上天垂簾,給了他一點神力?

想到這裡,老道士感興趣的問,“夫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周氏將陸硯安的情況都跟老道士說了,並狠狠皺眉道:“你說這是什麼怪事?摸一摸手這病就好了,難不成那女人還真是藥不成?”

“這倒是也說不準。”老道士為了裝神棍,也讀過一點書。

“這人與人,人與自然之間,奧妙眾多,無法輕易參透。說不準,那女人真是大公子的貴人呢。”

周氏當然不允許陸硯安有什麼貴人存在。

一開始,她隻是想讓蘇慢慢遠遠的離開,現在,她的想法變了。

周氏想到陸硯安逐漸好起來的身體,再看陸錦澤那邊病懨懨的模樣,總覺得是陸硯安吸走了男人身上的精氣神。

不然她好端端的一個兒子,怎麼病成這樣了?

“我要你做一件事。”周氏抬眸看向老道士,“若是事成,必有重謝。”

老道士知道周氏的家底,也知道這份重謝一定很重,他趕忙道:“夫人請說。”

周氏抬手,“附耳過來。”

“這位就是我請來的仙人。”

周氏將老道士引入陸硯安的屋子。

男人躺在床上,身邊坐著蘇慢慢。

一大清早,周氏就把這老道士帶了過來。蘇慢慢瘋狂偷著打哈欠,整個人搖搖晃晃的,根本就沒睡醒。

“多謝仙人救我性命。”陸硯安躺在那裡,一邊捏著蘇慢慢柔軟的手指頭,一邊溫聲開口。

老道士也是第一次看到陸硯安的真容,這一看,直接就被震驚到了。

按照人設,陸硯安的臉和氣質,就如佛子轉世一般,浸潤著一股讓人臣服的溫和慈悲感,他的一舉一動,都帶著憐惜世人的聖母之情。尤其是眉間一點朱砂,真如觀世音菩薩男身轉世,透出一股聖潔純淨之感。

老道士盯著看了一會兒,心中莫名發怵,產生了一種褻瀆神靈的感覺。

他迫使自己轉頭,看向坐在床邊的蘇慢慢。

這位小娘子也是生了一副天生的好麵孔。

乾淨,漂亮,雖不如陸硯安那張天生的佛子臉,但也是一位麵善之人。通俗點說,就是好欺負的老實人。

老道士略微心安。

這人嘛,欺軟怕硬。

老道士看著蘇慢慢這副楚楚可憐的麵容,窈窕柔軟的身段,心中產生一股可惜之感。

這樣好端端的一個美人,那位大夫人也實在是心狠。

“這屋中……”老道士從寬袖內掏出一個八卦羅盤,就跟指南針似得。現在,那個八卦羅盤瘋狂轉動,然後猛地一下指向蘇慢慢。

蘇慢慢:?

“妖氣!”

“有妖氣!”

老道士指著蘇慢慢,麵露震驚,差點跳起來。

蘇慢慢:??

小娘子緩慢抬手,指向自己的鼻子,“我?”

麵對一臉懵的蘇慢慢,坐在蘇慢慢身側後方的陸硯安眸色卻霍然陰沉下來,他的視線穿過老道士落到周氏身上。

周氏並未察覺到陸硯安的探查,她隻是盯著老道士和蘇慢慢,唇角微不可見地勾起,像是正等著好事到來。

“這屋中,妖氣彌漫,而你,則是妖氣聚集所在!”老道士越來越興奮,像個大馬猴似得蹦躂。

蘇慢慢更加迷茫。

到時候了,周氏上前,滿臉焦急,“仙人,這是什麼意思啊?”

“意思就是,你家這位大奶奶,並非人!”

蘇慢慢:……

如果說這老道士真有本事,能探查出她靈魂易主的事情,蘇慢慢或許還會害怕,可她知道,這老道士分明就是個老神棍,一個老神棍,怎麼可能知道她的秘密?

而且說什麼妖氣,現在滿屋子都是藥味好嗎?

“啊!”周氏驚叫一聲,詢問道長,“這要怎麼辦啊?”

好差的演技,比起她來差遠了。

道長道:“妖人,必火焚之,方能獲救!”

蘇慢慢緩慢轉頭看向陸硯安,“要燒我?”

男人道:“應該是。”

蘇慢慢:……

“來人呐!”周氏急喊,門外突然湧進來一堆人,“快把這妖人綁了,不能再讓她禍害大公子了!”

“等一下!”麵對家仆手裡碗口那麼粗的繩子,蘇慢慢急忙出聲阻止。

“這位仙人。”她抬眸看向站在不遠處,拿著那隻瘋狂轉動的羅盤的老道士。

老道士緊張地看著她。

蘇慢慢起身,走到他身邊,然後突然貼身上前。

老道士一驚,卻沒躲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作為一個老色批,老道士麵對美人自己的投懷送抱,顯然十分享受。

蘇慢慢對著老道士的耳朵說了幾句話,然後退回去。

老道士的麵色瞬時慘白,連手裡的羅盤都拿捏不住,直接砸在了地上。

麵對這一變故,周氏不明所以。

老道士哆嗦著雙腿,那股子仙風道骨之氣也沒了,就如一個佝僂老人一般站在那裡直哆嗦。

周氏瞪著那老道士,上手推搡了一把,老道士竟直接跪到了地上。

“仙人,你乾什麼呢?”周氏大驚,想把老道士攙扶起來,卻因為氣力不足,所以始終沒有把人弄起來。

“弄,弄錯了,是這個羅盤壞了。”老道士伸手去拿地上的羅盤,然後一按下麵的開關,羅盤就開始瘋狂轉動,根本就沒有指向性。

“大夫人看,是羅盤壞了,根本就不關大奶奶的事,不關大奶奶的事。”

周氏瞪圓了一雙眼,實在是不知道這老道士為什麼突然反悔。

“重謝,重謝!”

周氏壓低聲音提醒。

老道士卻像是沒聽到似得,隻說是自己判斷失誤,然後擠開人群,瘋狂逃了出去。

周氏傻眼了,衝進來的家仆們也傻眼了。

站在屋子門口的趙躍緩慢鬆開自己後背的刀,蹲在房廊上的十三也將自己的樹葉子收了起來。

“你跟仙人說了什麼?”周氏沒忍住,質問蘇慢慢。

蘇慢慢無辜眨眼,“沒說什麼呀。”

周氏猛然覺得,這蘇慢慢說不定真是妖女,披了一張老實人的皮,卻將她耍得團團轉!

今日,這人是不燒也得燒了!

“抓起來!”周氏一聲令下,家仆蜂擁而入。

趙躍從外一躍入內,亮出手中長刀,所過之處濺起一片血花。

陸硯安抬手一把將蘇慢慢扯過來。

小娘子歪倒在男人懷裡,撞得鼻子酸疼,她正欲起身,不想男人一把按住她的腦袋,將她的臉按進了自己懷裡。

男人的手按著她的後腦勺,很緊,五指分開,壓著她的發髻,帶著微涼的溫度。

蘇慢慢的視線被遮蔽,呼吸之間隻能嗅到男人身上淡淡的藥草香。那濡濕的水痕,浸潤男人的衣料,直貼到肌膚上。

蘇慢慢能清晰的感受到陸硯安的心跳聲。

一下,一下,像跳躍的鼓。

血花飛濺,落在男人蒼白纖瘦的手背上,也濺在了那片乾淨的青色帷幔上,像潑開的朱砂。

這些家仆們雖人高馬大,但畢竟不是專業習武之人,哪裡比得過趙躍這種天生的打手。

他們被趙躍一刀砍傷後,紛紛躺在地上哀嚎。

周氏作為深閨婦人,哪裡見過什麼血,登時就被嚇得麵色慘白,差點站立不住。

趙躍的刀往前一遞,朝向周氏方向。

那刀尖的血,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砸在白玉地磚上,形成一灘小血窪。

周氏雖怕,但骨子裡還帶著榮國公府大夫人的傲氣,“你,你敢!我是榮國公府的大夫人!”

趙躍手裡的刀連抖都沒抖。

他的主人隻有一個。

趙躍偏頭看向坐在床鋪之上的男人。

男人麵無表情地看著周氏和這一地狼藉血色,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