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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最近那大理寺卿查的緊,朝中好幾個戶部的官已經被他拿下壓在了大理寺。”

“我瞧著那戶部尚書可風光著呢。”周氏覺得榮國公就是不想讓陸錦澤娶上那位戶部尚書府的小姐。

“我就知道你是偏心,怎麼,心疼你那兒子娶了個下賤的丫鬟,也想讓我兒子娶個下賤丫鬟?”

“周妙然,你今日是怎麼回事?”

榮國公怎麼說就是說不通周氏,“不管怎樣,這門親事我是不會同意的,你也彆想再摻和進什麼戶部尚書府。”話罷,榮國公覺得幸虧今日是先吃了晚膳,不然按照現在這情況,他連飯都吞不下去。

不,現在囤積在胃裡的那些飯都開始往回倒了。

榮國公起身要走,周氏一把拽住他,“陸詹空,我告訴你,這門親事你是答應也要答應,不答應也要答應!”

身為母親,周氏願意為陸錦澤豁出一切。

“你怎麼就聽不懂呢?”榮國公真是又氣又無奈,“愚婦啊,愚婦啊!”榮國公都要氣得跺腳了。

幸好,一直躲在外頭的李媽媽見情況不對,趕緊進來勸,“夫人,您少說點。公爺,您消消氣。”

“李媽媽,你到底是我的人,還是他的人?”周氏一手拽著榮國公,一手拽著李媽媽。

李媽媽道:“奴婢當然是您的人。”說完,李媽媽又轉向榮國公,“公爺,您說的奴婢都聽見了,既然這戶部尚書府您覺得不好,那您覺得哪家的小姐合適呢?”

“李媽媽!”李媽媽是周氏的奶娘,按理來說,一個小小的奶娘是管不到這種事情的,可周氏是李媽媽一手奶大,因此,她說出這種話來倒也不算逾越。

“如今朝廷局勢未穩,二郎還小,親事可以先放放。”

“那要放到什麼時候?等那陸硯安跟賤婢把野種生出來嗎?”

“什麼野種?周妙然,你嘴巴放乾淨點。聽瀾他是榮國公府的大公子,日後是要繼承爵位的!”

榮國公這句話,將周氏的憤怒推到了頂點。

她滿心盤算著想讓自己兒子承襲爵位,可在榮國公心裡,他這二兒子根本就不是兒子,大兒子才是心肝寶貝。就算他這個心肝寶貝殘廢了,他依舊還是準備將這個爵位捧到他麵前。

“陸詹空,我不會讓你如意的!這爵位定然是……唔唔……”李媽媽見勢不妙,趕緊一把捂住了周氏的嘴。

榮國公瞪著周氏,自然知道她要說什麼。

其實,在陸硯安墜馬前,榮國公早就跟他說過這件事,可他這位長子對於爵位一事一點都不上心,甚至還覺得這個爵位會妨礙他的仕途。

他這大兒子心中有大誌向,不願意躲在父輩的陰涼下。

不過自從墜馬後,男人就沒再提過爵位的事情,榮國公猜測,這應該是又想要了,畢竟人都這樣了……既然想要,他這個做爹的自然要給,這是他欠他的。

“還有一件事。”

既然今日周氏說起了婚事,那麼榮國公也就不瞞了。

“聽瀾的那位夫人畢竟是衝喜迎進來的,身份太低,過段日子你找她過來,讓她自己跟聽瀾和離。”

“和離?陸詹空,你要做什麼?”周氏掙脫開李媽媽的手。

“給聽瀾另外找門好親事。”

“陸詹空,你還說你不偏心,你怎麼能偏心成這樣?二郎這幾日又病了,你去看過嗎?啊?你就知道那陸硯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他兒子呢!”

“你……”榮國公氣得都快要腦梗了。

他看著坐在地上撒潑打滾的周氏,最終卻還是隻無奈搖了搖頭。

誰能想到呢?一開始他們也是有甜蜜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周氏剛剛入榮國公府,柔情小意,羞怯如院中剛剛綻開的曇花。

然後,他們有了愛情的結晶,榮國公一開始對陸錦澤也是寵愛有加。

可自從有了兒子,周氏就開始變得不對勁了。

從前的她對陸硯安多加照拂,說話柔聲細語,可陸錦澤一出生,周氏對陸硯安的態度就從一開始的和善轉變到了後來的刻薄。

榮國公從未想到,他的大兒子居然會連飯都吃不飽,甚至被嬤嬤虐打。

如果不是他偶然發現這件事,還要被周氏蒙在鼓裡。

他從未覺得周氏是個如此心腸惡毒的女人,可事實證明,她雖未親自動手,但卻默許了這種做法。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爵位。

人一旦有了欲望,就會無限拉低自己的道德底線。

周氏慢慢變得讓榮國公不認識了。

權衡之下,榮國公將陸硯安帶到自己身邊教養。

他這兒子性子仁善,對於打罵他,苛刻他的那些嬤嬤和丫鬟們都予以諒解,那個時候他才隻有八歲,那麼小的一個孩子,在冷冽的冬日穿著單薄的夏衫,被凍得麵色慘白,瑟瑟發抖,卻跟他說。

“父親,他們隻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罷了。”

低賤的下人,為了生存,為了得到主人家的青睞,他們用儘手段,討好著那位榮國公夫人。

那位榮國公夫人,傾儘全力,為自己的兒子謀福祉,用儘手段想將陸硯安除掉,然後扶自己的兒子上位。

在陸硯安看來,誰都沒錯。

榮國公看著這孩子平靜無波的視線,有那麼一瞬間,竟覺得自己活得還不如一個八歲的孩子通透。

正巧那時,榮國公與還未出家的明惠大師認識,這位大師聽到陸硯安的話,立刻覺得這孩子聰慧至極,將他認作自己的學生。

至此,陸硯安就成為了這位前任首輔大人最小,卻最聰明的一位弟子。

也是那一日,榮國公終於明白,他不該再如此縱容周氏。

榮國公有意疏遠陸錦澤,希望他好好向他哥哥學習,小小年紀,不該產生如此濃厚的嫉妒之心。

可周氏此人,愛子心切,她得知八歲的陸硯安被老首輔收為弟子之後,將這一切都歸於榮國公的偏心上。

她將自己的滿腔不滿和憤怒全部都宣泄到了陸錦澤身上,她督促陸錦澤,一定要超越陸硯安。她告訴陸錦澤,父親不愛他,偏心哥哥,他若想要得到父親的注意,就一定要將陸硯安比下去,不管用什麼手段。

一個扭曲了的母親,教出了一個扭曲的孩子。

榮國公原本想將陸錦澤從周氏那邊帶出來,好好教育,不想周氏死活不肯,硬是說他要害自己的親生兒子。

麵對周氏的一哭二鬨三上吊,榮國公也沒辦法,隻能隨她去。

可也就是因為這個錯誤的決定,所以才釀成之後的種種禍事。

榮國公走了,周氏還坐在地上哭。

李媽媽看著哭得如此傷心的周氏,也忍不住紅了眼眶抱住她。

“夫人,您這又是何苦呢?二公子剛跟公爺關係好一點,您就這樣吵鬨,不是讓公爺和二公子離心嗎?”李媽媽如此一點撥,周氏恍然大悟。

她趕緊爬起來。

“夫人,您要去哪啊?”

“我去找他道歉,二郎剛剛跟公爺關係好一點,我怎麼能乾出這種事情來呢。”周氏神色呆滯,喃喃自語,李媽媽托抱住她,“夫人,您彆去了,現在公爺正在氣頭上,您去了也沒用,不如還是將公爺交給的事情辦好吧?”

“什麼事?”周氏腦子裡一團亂。

李媽媽提醒道:“當然是讓大公子跟蘇慢慢和離的事情了。”

“李媽媽,你說,他是不是偏心?一會兒說二郎還小,不著急婚事,一會兒又讓我替他勸說讓蘇慢慢跟陸硯安和離,他是不是要讓陸硯安去娶那戶部尚書的嫡女?”

李媽媽見周氏這副幾乎要魔怔的樣子,趕緊替她順了順後背,然後又喂下一碗茶。

“夫人,您想的太多了,要我說,這事……”李媽媽欲言又止。

“在事怎麼了?你也覺得公爺偏心對不對?”

李媽媽歎息一聲,最終卻是什麼話都沒說。

她一直都在幫著周氏做事,從前的她也是年紀輕,不禁事,被周氏一哭一鬨的,就全幫著她乾了。

可最近想來,自己這一路走過來,做的那些事情,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或許是今日周氏的哭喊讓李媽媽產生了這個疑問,也或許李媽媽早就有了這個疑問,隻是一直隱忍在心中沒有發作。

其實那位大公子生或死,跟李媽媽都沒有多大關係。

她隻希望她家夫人好好的。

因此,隻要是她家夫人希望她去做的事,李媽媽都會去做。

李媽媽隻動搖了一瞬,然後又堅定了信念。

“夫人,您先起來。依奴婢看,二公子的親事您就暫時先彆摻和了,若是弄巧成拙,那邊二公子怪罪起來那可怎麼辦?”`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我是為他好啊,如果我這個做娘的不替他操心,那誰替他操心呢?他那個偏心的爹嗎?”

李媽媽的腦袋都疼了。

“夫人,您先替公爺將事情辦了,等公爺消氣,再去問問戶部尚書府的情況,若是真出了問題,二公子是要怨恨你的。”

周氏終於聽進去李媽媽的勸。

“要那蘇慢慢和離不是一句話的事嗎?”周氏還停留在蘇慢慢是個言聽計從的笨蛋美人上,因此,她立刻就讓李媽媽派人過去把人找過來。

彼時,蘇慢慢剛剛跟陸硯安討論到明天要怎麼才能在保證於清明安全的前提下引出暗殺者。

“夫人要見我?”

“是。”過來傳話的大丫鬟用鼻子看人。

蘇慢慢下意識看向陸硯安。

陸硯安朝她輕輕搖頭。

蘇慢慢道:“不去。”

陸硯安:……

大丫鬟氣得鼻子都歪了,因為有陸硯安在場,所以也不好指著蘇慢慢的鼻子讓她小心點,過會兒大夫人就過來整治你了,隻能氣呼呼地轉身走了。

“你難道已經知道周氏有什麼陰謀了?”蘇慢慢轉頭看向陸硯安,雙眸亮晶晶。

“不知道。”

“那你搖什麼頭?”

“我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搖頭的。”

蘇慢慢:……

那頭,大丫鬟在榮國公夫人麵前一通添油加醋的哭訴。

“那蘇慢慢是根本就沒把您放在眼裡啊!她難道是覺得,大公子會承襲爵位,她才是日後執掌中饋的大奶奶不成?”

好嘛,打蛇打七寸,周氏今日這七寸真是要被人給打爛了。

周氏氣得怒起,“把人給我綁來!”

李媽媽趕緊勸阻,“夫人,畢竟是咱們榮國公府的大奶奶。”說完,朝那大丫鬟狠瞪一眼。

大丫鬟心虛低頭,趕緊跑了出去。

“我去請。”李媽媽請纓出戰。

這回,蘇慢慢乖乖來了。

周氏情緒已然平複,隻是端茶的手還有些微微顫唞。

蘇慢慢站在那裡,有點害怕自己剛才不小心把這位大夫人氣得腦中風了。

“今日讓你過來,是要你跟大郎和離。”周氏已然猜到這丫鬟嘗到了榮國公府大奶奶的好處,不願意輕易和離。

“隻要你願意跟大郎和離,我可以給你一座宅子和三個鋪子。”

果然,小娘子露出猶豫之色,顯然是不滿足的。

周氏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