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紫黑色的肖涵心笑了笑:“這下沒人能阻擋了。”
肖涵心神色莫辯,此次事情變成這般,真不知是好是壞?
但此刻,她隻能勉強支著身子,對唐晟輕輕點了點頭:“嗯。”
然後,峰頂上響起了輕微的聲響。
那是人走路的聲音,踩在落葉和樹枝上,沒有刻意的放輕,所以十分清晰地傳到了還存活的幾人耳中。
唐晟抬頭看了過去。
卻見那群先前上山的盔甲精兵,忽地井然有序地從中間分開了一條路,而那條路上慢慢走上了幾道身影。
他眼眸猛地睜大。
顧思遠站在山道口位置,負手而立,看著這峰頂上的場麵,麵色並不算好看。
他淡淡道:“下回還是少死一些人吧!”
“……”
謝沉雲從微愣中醒過神來。
甚至怕顧思遠怕得要死的雷炎,都忍不住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這眼前一切,還不都是你之一念造成的,現在在這假慈悲裝心軟了。
顧思遠沒有理會二人目光,隻對著左右冷聲吩咐道:“還愣著乾什麼,所有能動的全都抓起來,屍體完整的再補上一刀!”
“是!”眾軍士響聲應道。
“……”謝沉雲徹底沉默。
瞧瞧這狠毒話語,跟方才的傷春悲秋模樣,多麼不符合。
他對顧思遠還是了解地太少了。
顧思遠負手往前走了幾步,似是在檢閱謀劃成果,也是在檢查是否有人詐死。
唐晟看著顧思遠、看著謝沉雲,看著雷炎,看著楊泰。
最終,把目光定格在顧思遠臉上:“是你,這些精兵是你的人?雷炎也是聽你的吩咐……”
說著,他又看向了楊泰:“你居然也聽他的,所以之前,你是故意那般不斷拱火的?故意讓各大勢力和我們發生衝突?”
楊泰輕輕笑了笑:“你終於反應過來了。”
唐晟咬牙切齒。
但是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雷炎聽這姓顧的話可以理解,大約是那天在淩虛閣時被抓住了,被此人用什麼手段要挾控製了。
但楊泰是個心高氣傲之人,平日在吳家軍中與他爭鋒相對,怎麼會在這般容易就被操控?
而且,今日之事,一旦傳出去,吳家軍必然成為天下公敵,楊泰跟他同為吳家軍少帥,此舉哪有半點好處?
除非眼前之人,能給楊泰帶來更大的好處……
他仰著頭,死死瞪著顧思遠:“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謝沉雲冷笑一聲。
顧思遠壓根沒有理會。
楊泰卻是上前,狠狠一腳踹了過去,將力竭的唐晟踹了個趔趄。
他大聲嗬斥道:“我大周天子在此,你這叛逆,竟然還敢放肆!”
唐晟整個人身體一顫。
大周天子?
天子?
他盯著顧思遠,眼珠幾乎瞪出了眼眶:“你……你居然是那昏君!”
肖涵心亦是難以置信。
此人居然就是那大周朝的帝王,那無道昏君?
楊泰又立刻一腳踹過去:“還敢胡言亂語,陛下之聖明決斷,運籌帷幄,豈是爾等愚笨之人能夠體會!”
“嗬嗬……”
唐晟立刻吃吃地笑了起來。
是啊,如果不傷一兵一卒,就將大半叛軍勢力、門閥勢力關鍵人物葬送的人,還算是昏君,那真不知什麼人才算聰明了?
不過,也多虧楊泰那兩腳,將他踹得這麼近。
下一刻,他用儘僅剩的內力,抬掌往著顧思遠撲了過去,擒賊擒王,抓住顧思遠當人質,這是他唯一的生路了。
……
第130章 不懂
十六、
“陛下!”
所有人一瞬間麵容慘白到極點。
而就在這時, 肖涵心果然不愧和唐晟是一對,竟也十分默契地從另一邊往著顧思遠所在攻擊而來。
肖涵心之功力比起唐晟更要高明不少,而且, 她在剛才的打鬥中幾乎沒怎麼受傷,更是尚有餘力。
見著這一幕,謝沉雲心跳幾乎停滯。
不過,就在來那兩人到達近前的一刹那, 變故突生。
他們在場所有人, 看到那金尊玉貴、不會武功的皇帝陛下,慣常冷著麵孔, 突地雙掌抬起, 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反手抓住了唐晟和肖涵心的手腕。
於是,所有凶猛攻勢就此結束。
顧思遠神色不變,掌心內力微現。
“啊!”
唐晟和肖涵心兩人剛剛運掌的手腕, 直到肩膀位置, 瞬間軟成了麵條,骨骼儘碎。
“啊……我的手……啊……”
接連不斷的淒厲慘叫,傳到周圍所有人的耳中。
兩人口中不斷噴出的鮮血,直接染紅了整個上半身。
顧思遠猛一鬆開他們的手腕, 像扔垃圾般將人扔在地上, 冷嗤道:“自尋死路的蠢貨!竟敢妄想對朕動手, 幾次三番饒你性命, 不過是看你還有些用處!”
見著這驟然變化,場間眾人立刻戰戰兢兢跪成了一片:“屬下護駕不利, 罪該萬死,陛下神功蓋世。”
其中唯一沒跪下的自然是謝沉雲。
謝沉雲看著顧思遠, 原先的滿腹擔憂,都變成了深重的疑惑。
他好看的眉頭蹙起,猶豫問道:“你……你的內力?”
顧思遠神色微緩,對著他淡聲道:“這幾個月每日潛心練武,倒還有些用處。”
“……”謝沉雲輕輕點點頭。
謝沉雲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離宮的短短數日,顧思遠給他的印象,幾乎一步一步顛覆了以往的認知。
他的武功竟然這麼高,能夠一瞬間擒住唐晟和肖涵心二人,並且廢了他們,就如同喝水吃飯一般輕易。
顧思遠沒有意識到謝沉雲的微妙心思,轉身看向趴跪在地上的楊泰:“不必在這耽誤了,帶著傳國玉璽回去吳家軍,接下來等戲收場,不要再發生任何意外!”
“是。”楊泰匆忙應道。
陛下沒有責怪他,就是最好的了。
已近黃昏。
夕陽斜照,晚風自江麵吹來,映著玄青山上的屍橫遍野,以及玄甲軍士們穿梭其間不斷補刀而濺起的鮮血,有些詭異的陰森。
顧思遠負手站在崖畔,靜靜看著眼前這一切,心中無悲無喜。
隻是良久,覺得身邊人有些安靜的過分。
他轉頭看過去,冷聲道:“怎麼一直不說話,不像你平日的性子,被嚇到了?”
謝沉雲搖搖頭。
想了想,他又仰頭問道:“今日之事,是你來江城之前就策劃好的嗎?”
顧思遠平靜道:“也不算,來之前隻是有個計劃雛形,覺得是個好時機,直到在淩虛閣見到霹靂堂的人後,才真正確定了具體行動步驟。”
謝沉雲沉默。
好吧,感情自己這些日子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為這破大會氣得要死的時候,人皇帝自己早已經決定好,要將這些叛臣賊子送上西天了。
甚至還是個一石二鳥的計劃,順便將此事嫁禍給吳家軍,讓這些叛逆自己內部亂起來。
他輕%e8%88%94唇,繼續問道:“陛下計劃確實天衣無縫,所以,那天在淩虛閣時,你也是故意放唐晟走的?”
顧思遠毫不猶豫一頷首:“不錯,否則憑他之功力,朕若真想擒住,易如反掌。”
謝沉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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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鼓了鼓嘴巴又問道:“可是,憑陛下這般才能,為何不直接兵威席卷天下,叫天下人見證平獨鎮逆之能,震懾那些亂臣賊子,反而要這般折騰一大圈,甚至將玉璽都給楊泰帶回去了。”
某種時候,隔山觀虎鬥,自然是利好的辦法。
但對顧思遠來說,他是帝王,天然便有立場處置這些叛逆,而且憑顧思遠展現出的智慧,也完全有能力處置。
這般下來,後世史書說不定還會留上一段功績佳話。
顧思遠看著遠處的半江瑟瑟,落日照河山,壯美至極。
這樣美麗的景色,要更多人看見才是。
他微沉%e5%90%9f一聲:“窮極生亂,狗急跳牆,今日玄青山上,那些門閥世家雖然心懷不軌,但至少明麵上還屬大周朝廷管轄,並未舉旗造反。”
“此外,還有那些護衛他們的各大武林門派高手,習武之人,不服朝廷管轄,最愛以武犯禁,若他們知道朕今日之雷霆手段後,屆時隻怕會鬨出許多紛爭事端來,到時死傷頗多,朕不忍如此。”
“……”謝沉雲。
謝沉雲看著身後的場景,忽然有些迷惑。
是他不懂顧思遠。
半晌,他隻能乾巴巴輕笑一聲:“陛下真是個好皇帝,這般心軟仁善,所以才會特地花心思去策反雷炎、楊泰等人,好讓他們做將此事牢牢栽贓在吳家軍身上。”
“這倒並無。”顧思遠一搖頭。
“啊?”謝沉雲蹙眉。
顧思遠看著他,語氣淡淡道:“策反雷炎和楊泰這點小事,又何須花什麼心思,朕之所至,何人不拜服。”
“……”謝沉雲。
謝沉雲徹底沉默了。
好吧,雖然說得不是一件事。
但確實,就你這老謀深算的本事,誰不聽話要跟你作對,那也確實是找死。
顧思遠看著場間一切漸歇,轉頭極為自然地牽起謝沉雲細白手掌,道:“下山吧,是時候去黃州了。”
“好。”
謝沉雲輕輕應了一聲。
他低頭看著兩人相握的手,忽覺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陰翳,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
此次玄青山事變,所帶來的後果注定深遠。
尤其山下那群士兵‘撈魚’時,顧思遠還特地讓他們放了幾個活口出去。
因此,極短的時間內,吳家軍奪得傳國玉璽,並且謀害諸門閥世家、武林大派的消息,便傳遍了天下。
不過,這些事已不需顧思遠去煩惱。
這日傍晚時分,在黃橙橙的落日伴隨下,顧思遠一行人進入了黃州城內。
城中央的某座彆院之內。
顧思遠摟著謝沉雲高坐上方,旁邊站著許久不見的王壇胖公公。
黃州刺史等本地官員,則斂眉屏息立在下方。
“陛下怎麼能夠這般任性,私自離開大軍外出?”魏正平一臉陰沉道。
他說這話,倒不是多麼關心天子安危,隻是這小皇帝眼看著越來越不受掌控。
實在不是好事!
顧思遠瞥他一眼,懶懶道:“反正吳家那群叛逆還沒有打過來,朕跟愛妃出去玩一趟又有何不可?魏卿,你最近怎麼這麼囉嗦!”
說著,他捏了捏謝沉雲的肩膀。
謝沉雲從呆愣中猛然回過神,臉上擠出幾絲笑意:“是啊,魏公公,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天下是您當家做主呢,這陛下去哪兒,還要向您稟告一聲?”
魏正平滿目寒光瞪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