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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屋裡那些本次新招來的其他幾人,甚至包括淩誌,都略帶嫉妒地看了眼顧思遠。

嘖……

他們雖還不熟悉這位陸科長是何方神聖,但先前實測此人是主考,此刻又知道了其職位,再看那高傲的人事員工對此人的態度,便知應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

這還沒開始工作,就能被這樣的人看中,顧思遠直接走在了他們前麵啊。

顧思遠作為當事人,心情始終相當的平靜。

不過,他身旁的謝亦陽,卻完全不是這樣。

兩人在人事那邊辦理完所有事項,走出農修廠的大院子,推了自行車離開後,一直都快走出那一片廠區,走上縣城的中心街道。

而謝亦陽同誌,卻依然在捧著那本紅皮工作證,目不轉睛、翻來覆去地看,幾乎要將那薄薄兩頁紙翻爛,一直到現在都回不過神來。

顧思遠瞥了眼身旁的小媳婦,頗有些憂傷,自己這一個大活人,感情還比不上一個小本子。

又走了一會,顧思遠終於忍不住,手指1輕輕撥了下自行車龍頭上的車鈴。

“叮叮……”,聽著這清脆的響聲,謝亦陽才懵懵地抬起了頭,疑惑道:“嗯,怎麼了?”

顧思遠一把搶過工作證:“彆在太陽下看,傷眼。”

謝亦陽鼓了鼓嘴,又從顧思遠手中將工作證搶了回來:“我現在心裡高興,看什麼都不會傷眼,哪怕顧裡裡那個討厭鬼出現在我麵前,我都會覺得他是個好看可愛的小哥兒。”

“……”顧思遠。

他媳婦這也太唯心了。

就在這時,一道頗為尖細的嗓音響起:“謝亦陽,你怎麼會在這兒?”

兩人齊齊轉頭看過去,他們似乎是走到了清水縣城唯一的一家百貨大樓前。

當然,此時的百貨大樓隻是誇張說法,其實整個建築也隻有一層而已,但麵積卻比普通的供銷社大了不少,東西種類也多了不少,甚至還有收音機、黑白電視機這樣的稀罕電子物品賣,雖然數量很少,隻有區區幾台。

而此時,百貨大樓門口處,正有兩人目光不善地朝他們走過來。

顧思遠眯了眯眼,大概猜到了這兩人是誰。

果然,下一刻謝亦陽便不高興地道:“關你什麼事?我想來就來,怎麼,謝錦玉,這縣城是你家開的?”

謝錦玉聽著這語氣,心裡不悅到了極點。

“謝亦陽,百貨大樓是你這樣的鄉下人能進來的嗎,哦呦,你身邊這位不會就是你嫁的那個鄉下人吧,嗬嗬……”

說著,他便轉身去看仔細打量顧思遠,下一刻,卻微微愣住。

若不是先入為主,知道謝亦陽老公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鄉下人,但看這人的氣勢,那簡直比城裡人還城裡人。

謝亦陽不高興地擋在他麵前:“嗬嗬,謝錦玉,看你買的這些東西,應該是要結婚了吧,居然還好意思這麼盯著我老公看。”

謝錦玉也回過神來,立馬不屑道:“誰稀罕看啊,長得再好,還不是一個鄉下人,澤鑫哥可是在縣政府上班的。”

謝亦陽不屑地冷哼一聲:“他那個廢物樣子,一個高中考了三四年都沒考上,能去縣政府,還不是靠得他爸。”

謝錦玉麵色微沉:“你彆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謝亦陽可算找到顯擺機會了,一把舉著手上的紅本本工作證:“嗬嗬,誰酸他,我們家思遠憑自己考進縣農修廠當技術工人,這才是本事呢,而且還深受科長看中,你少拿那個二世祖的陳澤鑫來跟我們家思遠比,不配。”

“縣農修廠?”謝錦玉的聲音都變了。

縣農修廠可不是一般的廠,那是縣委書記兼任廠長的,不管地位還是待遇,都是全縣最好。

“嗯。”謝亦陽得意地應了一聲,就拉著顧思遠走了。

等兩人出了縣城,又重新坐上了自行車。

謝亦陽摟著顧思遠的腰,臉貼在他寬闊的背脊上,輕聲問道:“老公,我剛剛是不是太壞了?我故意顯擺的,我還罵人了。”

顧思遠搖頭:“沒有,很有朝氣。”

謝亦陽臉蛋在顧思遠背上輕輕蹭了蹭,微眨眼緩聲道:“我脾氣不好,以前在縣城的時候,養父養母就說從來沒見過我這樣脾氣壞的,我果然不是他們親生的,一點也不像他們,還說謝錦玉脾氣好從來不惹事、不跟人吵架的。”

謝亦陽抽了抽鼻子:“可是……明明每次都是那些小男生主動欺負我,但我隻要一罵人打人,他們就覺得是我的錯……”

“你沒有做錯,脾氣也不壞,那些人欺負你,你罵回去打回去自然是對的,如果你罵不過打不過,我就跟你一起。”顧思遠聲音溫和,但目光更溫柔。

可惜謝亦陽坐在後麵看不到,不然肯定臉蛋全紅。

但聽著這話,謝亦陽便已經笑得極為燦爛,雙手越發用力抱緊前麵人的腰:“你怎麼這樣,彆人家老公都是說,‘以後你就再也不用自己動手了,因為現在有我了之類的’……”

顧思遠哼笑一聲,嗓音淡淡:“我看你罵人的時候,精氣神十足,很開心,不忍心剝奪你的愛好。”

“……”謝亦陽。

他老公真會說話。

他謝亦陽是這種以罵人吵架為樂的哥兒嗎?

誤會太大了。

顧思遠和謝亦陽兩人回到雲溪村之後,先騎著去了隊長家裡,這會正是午飯時間,周建黨一家人剛從地裡上工回來。

顧思遠將自行車還回去的時候,還塞了一小把剛買的糖果。

周建黨連忙推辭,這年代糖可是精貴東西。

謝亦陽積極道:“隊長,你就收了吧,我們家老三被農修廠錄取了,這是高興呢!”

“好好。”周建黨點了點頭。

半晌,他才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看著顧思遠和謝亦陽:“啥。你剛剛說啥?”

謝亦陽要得就是這個效果,趕忙又大聲重複了一遍:“隊長,我說,我們家老三考進縣城的農修廠了,當技術工人,星期一就要去上班了,這工作證都已經發下來了。”

他這幾句,基本上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的,而且聲音忒大,不僅周建黨一家,周圍的隔壁四鄰基本全都能夠聽見。

周建黨揉了揉耳朵,難以置信地再次重複了一遍:“你是說老三,進農修廠當工人了?”

謝亦陽點點頭,再次把他的寶貝工作證掏了出來:“隊長,你看,這就是農修廠的工作證,上麵還有照片呢,可正式氣派了。”

周建黨連忙一把搶過看了起來,他能當生產隊隊長,自然是認字的,反反複複對著那工作證看了幾遍,確認上麵就是他們前進生產隊的顧思遠。

他老懷欣慰地拍拍顧思遠的肩膀:“思遠啊,你這真是不錯,真不錯,農修廠好啊。”

等顧思遠和謝亦陽從周家走出來的時候,一路碰到許多人探頭探腦。

也有那活泛的,就直接開口問了:“小謝啊,我剛剛聽到你說,你們家老三是要進縣城當工人了?”

謝亦陽連忙點頭:“是啊是啊,多虧我們家老三上進啊,當初雖然剛結婚就去挖河道,但就是這樣,他也認識了一個開車的師傅,花錢請師傅教了開車和修車,上次咱們隊拖拉機壞了兩次,不就是我們家老三修得嗎,這回農修廠招技術工人,老三就去考了,這一下就考上了,今天去把工作證都拿回來了。”

演講完一大段,謝亦陽又習慣性將工作證拿出來顯擺。

這下,村裡人都忍不住麵帶豔羨。

這平日看著最老實、不聲不響的顧老三,居然進了縣城當工人,端上了鐵飯碗?

聽說農修廠可是縣城待遇最好的廠子了,不僅每個月二十塊錢的工資,還有糧食、還有布票、肉票什麼的,這簡直了……

不得了,不得了啊。

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傳播的,反正等顧思遠拎著一路嘚瑟完的謝亦陽回家時,顧家人也都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而那時,馮鏗也在他們家。

顧裡裡和馮鏗已經交往了有些日子了,因為經營著共同的事業,兩人關係如膠似漆,馮鏗也把顧父顧母哄得很好,最近經常在顧家吃飯。

今天中午也一樣。

顧母剛做好了飯,幾人坐在桌子旁,還沒動筷子呢,顧家老大就興衝衝地跑了進來:“爹,娘,你們聽說了嗎,老三他考進農修廠了,他要進縣城當工人了!”

“啊?”

坐在桌子旁的顧父和顧裡裡幾人對視一眼,完全像是在做夢的模樣,這是在說什麼呢?

他們沒聽錯吧,居然說他們家那個老三,要進縣城是農修廠當工人了,這怎麼可能?

就連他們家正在上中專的老四,今年畢業了之後,也不一定能分配進農修廠呢,那可是全縣城最好的廠子,要求多嚴多高啊!

顧父首先瞪了顧老大一眼:“這一分家,個個就跟發了癲一樣,一點成人樣子都沒了,大白天的哪裡聽到一些鬼話,就跑回來胡說八道的……”

顧母也冷笑一聲:“我昨兒倒是聽說老三今天要去縣城看看農修廠招人結果,結果就被你傳成已經當工人了。”

顧老大被父母這接二連三的否認,也忍不住蹙了蹙眉。

難道,真是自己聽錯了?

馮鏗見狀,便道:“有些話,村裡傳來傳去的,便變了味道。”

顧裡裡也故作體貼地笑了笑:“大哥,其實這也不怪你,都怪三哥三嫂自己太高調好麵子,就去參加個招人考試,也非要弄得這麼高調,搞得現在全村人都知道了,待會等結果傳回來,難看的那也是他們自己。”

顧老大微微蹙眉,覺得顧裡裡這話不大合適,但當著爹娘的麵,他也不好對這個所謂的福氣寶弟弟多說什麼。

不過,他不說,卻有人說。

“嗬,我當是誰在這背後說人是非呢,原來又是你啊,顧裡裡!”

顧家門外,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

顧裡裡抬頭一看,赫然便是他最討厭的謝亦陽和顧思遠兩人回來了。

他麵色微變,卻嘴硬道:“什麼是非,我說得不是實話嗎?”

“嗬嗬……”謝亦陽冷笑一聲,邊往裡麵走,而後砰一聲拍在他們吃飯的桌子上。

“這是要乾什麼,你弟弟就是說你們一句怎麼了,你還想掀桌子不成嗎?”顧母不高興地變了臉色,又偏頭瞪向顧思遠,訓斥道:“你也不管管你媳婦,一個哥兒,看著跟個流氓似的。”

顧思遠漠然抬頭,看她一眼,對著謝亦陽道:“你要掀桌子?我幫你就行,你力氣小。”

“……”顧家人震驚jpg。

這說得是人話嗎?

“嘿嘿……”謝亦陽耳後微紅,黏黏糊糊地看向顧思遠,撒嬌般道:“不掀桌子,我還有其他事……”

“好。”顧思遠淡然點點頭。

謝亦陽又轉頭看向顧裡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