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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後 仙苑其靈 4260 字 6個月前

加侍郎府的婚宴。

那日熊威因為公事去晚了, 進門時與準備離宴的李老夫人打了個迎麵,熊威這人雖然看著大大咧咧,人前卻是個懂禮守矩的人, 他向來和永安侯府交好,便順道又將李老夫人送上馬車。

他早就聽聞李蕭寒有一對兒雙生表妹,好奇地打量了幾眼,對上何凡靜那雙嫻靜的水眸時, 熊威極為明顯地怔了一下。

熊威年長李蕭寒三歲,家中正房早年病逝之後, 便納了兩個小妾,他對小妾寵愛有加, 分寸卻是掌握的極為妥當,從來都不會做出逾矩之事。

熊威身形健碩, 那肩膀就將近要有兩個何凡靜那般寬偉, 麵容不若李蕭寒俊美,卻也十分端正硬朗, 何凡靜與他對視時, 絲毫沒有尋常女子的嬌羞, 反而也帶了一絲探究。

李老夫人先進的馬車,緊接著何凡柔也鑽了進去。未見何凡靜跟進來,李老夫人掀開車簾一角向外看去,將外麵這兩人的神情全然落入眼中。

待回去的路上,李老夫人有意無意在兩個姑娘麵前說起了熊威的事來,何凡柔神情爾爾,完全沒有興致,何凡靜卻是聽得極為認真,有含糊的地方,甚至要會問上一句。

李老夫人心下了然,往後再帶他們兩個出去,便又多了一份心思。

這郎有情妾有意,再加上李老夫人從中周旋,熊威的聘禮送到永安侯府也不過隻有短短兩個月的時間。

李老夫人又硬是扣了何凡靜一些時日,待人徹底進了京兆尹府邸,是上個月的事。

熊威同李蕭寒的關係,再加上一個何凡靜,若當真永安侯府有難,熊威不會袖手旁觀。

果然,熊威在聽到李老夫人派來的人說完之後,立刻就坐不住了。

“婼羌的公主便是入宮請安之後,也當回侯府才是。”何凡靜柳梅微蹙,便是心中有所猜疑,也沒有明說,隻是不解地問道:“殿下這樣安排,到底是出何緣由?”

熊威心裡清楚,李蕭寒臨時入宮請旨換下葉默去婼羌,能讓裴懷連夜改主意,定是畫了一個大餅,暫且不說餅能不能成,光是他一去不返,且還留在婼羌尚公主這兩件事,但凡來個有心人在裴懷麵前讒言兩句,李蕭寒回京後仕途都不會再順。

熊威是不知李蕭寒做了辭官的打算,他能夠猜出是葉默在裴懷麵前說了什麼,裴懷如今對葉默無比信任,短短兩年便又將他從工部直接調入內閣。

葉默此人不至才華橫溢,且還極善謀劃,明明出身寒門,又無世家照應,理應官路難行,可他卻劍走偏鋒,完全無視那些想要同他結交的人,他似乎隻聽裴懷的,在不知不覺中,竟又像是裴懷也知聽信於他。

其實這個道理並不難懂,明麵上是裴懷執政,可皇上隻要還有一口氣,他便始終隻是代理朝政,更何況皇上至今還未立太子,裴愉也還未死,他如何能真的做到心安。

這看似唾手可得的至高權利就在眼前,可遲遲不能握入手中,裴懷的心態也在時間的流逝中慢慢有了變化。

葉默便是利用了這個點,徹底獲得了裴懷的信任,畢竟在他眼中,滿朝文武都有可能因為陛下的一道旨意背離他,隻有葉默是他親手扶持上去的人,也隻有他才會真正的聽命於他。

都是官場的人精,熊威能看出來的,旁人也看得出來,隻是葉默偏又做事滴水不漏,找不到任何錯處,想要借機打壓他都無法入手。

“夫人莫要心急,侯爺如今身在戰場,不管宮中有何打算,都不會選在這個時候,不然豈不是讓前方的軍士們心寒麼?”

熊威寬慰了兩句,便立刻備馬入宮。

長公主入宮之後,按照以往的習慣,她還是打算先去看望皇帝,然這次剛下馬車,便被裴懷的人直接引去瑞合宮。

木糖糖和木魚魚在殿外的廊上玩鬨,看見長公主與宮人進來時,兩個小家夥都停了下來。

小桃領著他們上前與長公主行禮。

長公主認出小桃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可隨後想到這位婼羌公主已同李蕭寒成婚,將小桃留在她身邊也屬正常,然而目光落在兩個孩子身上時,她眉頭倏然蹙起。

“這孩子是?”

小桃屈腿答道:“是侯爺的與奇曼麗公主的孩子。”

長公主蹙眉更深,“這才半年之久,他們……”

他們怎麼可能生出這麼大兩個孩子來,除非這不是李蕭寒親生的骨肉,想到這兒,長公主臉色沉了沉,朝殿內走去。

林月芽自從進了瑞合宮,臉上的麵紗便摘了,聽到外麵傳來響動,她起身也迎了出來。

不論是輩分還是地位,她見到長公主都是要行禮的,二人在殿門處碰麵,林月芽不顧長公主麵上的震驚,先是鄭重地行了一個婼羌禮,“婼羌的奇曼麗見過大齊長公主。”

隨後便又按照大齊的禮數,衝長公主道:“兒媳見過母親,望母親身體康健,萬事順遂。”

長公主徹底呆愣在原地,她張著嘴想要說話,可過了許久都未說出一個字來。

最後還是小桃將兩個孩子領進屋,林月芽帶著他們按照先前教的規矩,衝長公主行了一禮,長公主才漸漸回過神來。

目光再次落在兩個孩子的麵容上,看到那五官神韻皆與李蕭寒相似時,長公主忽地一下酸了眼睛,語氣帶著顫唞地看向林月芽,問道:“他們便是、便是當初的……”

“是。”林月芽點頭道,“回母親的話,糖糖和魚魚皆是侯爺的孩子,生於大齊三十四年春。”

長公主略微思量了一下,便徹底明白過來,她不知當中到底出了何事,但已經徹底明白過來,麵前之人的確是林月芽,而這雙孩子也確實為李蕭寒的骨肉。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許久後才長長呼出。

怪不得半年前李蕭寒連夜要出使婼羌,放棄上京的一切都要在留在婼羌尚公主,她還以為是李蕭寒終於想通了,可造化弄人,娶回來的竟還是她。

罷了。

長公主無奈地扯了下唇角,她走到桌旁坐下,朝那兩個孩子招手道:“過來,讓祖母好好瞧瞧你們。”

木糖糖認生,磨磨蹭蹭不敢過去,木魚魚看了眼林月芽,見她點頭,便笑著來到長公主麵前,甜甜地叫了一聲,“祖母。”

長公主的心尖上好似有塊兒糖,讓這細糯的聲音瞬間融化。

在宮中用過晚膳,長公主打算離開時,卻又宮人將她攔住,“殿下吩咐,夜裡路黑,不如長公主今日便在宮中歇下。”

長公主麵色倏然沉下,“好一個裴懷,我要見陛下!”

宮人麵無表情退下,立即又侍衛將瑞合宮大門合上,外麵落鎖的聲音讓所有人心頭一顫。

一連三日,瑞合宮內的吃喝用度皆是按照長公主的規格,但他們如同拘禁,連大門都未曾邁出過。

熊威那日尋了個由頭入宮求見裴懷,在說完正事後,他似是有意無意地提了一句婼羌公主今日入宮的事。

裴懷頓了一下,抬眼看他時,神情中多了一絲探究,語氣倒聽不出異樣來,他按照葉默說得那般與熊威說了一遍。

熊威自是點頭稱讚,隻是最後似是無意地問道,“臣方才進宮時,似是看到了長公主的馬車,也不知長公主要何時回去?”

裴懷麵露疑惑,“你何時關心起長公主了?”

熊威笑容憨厚地道:“臣那夫人之前一直在侯府受長公主照拂,這不是近日剛好得了護心的參茶,便說是送過去給長公主補補身子。”

這些事即便不提,裴懷也不會不知,他大大方方說出來,總比從彆人口中說出來要強。

裴懷喝了口茶,望著他道:“皇姑母時常入宮,多則住上半月之久,少則也得四五天,你若是想當麵送她,怕是要多等些日子了。”

熊威神色未變,笑著點了點頭。

回到京兆尹府中,關上屋中門窗,熊威的麵色才瞬間白了下來。

“夫人,怕是要變天了。”‖思‖兔‖在‖線‖閱‖讀‖

熊威的猜測不假。

皇帝一直以來,對這位胞妹疼愛有加,甚至可以說對長公主的關愛要比他任何一位子女都要多。

裴懷這次敢直接將長公主押在宮中,便是動了翻天的心。

果然,長公主一直在宮中留到了月底。

陽安那邊的急訊也是月底到的,魏王與李蕭寒那一戰,身受重傷不治而亡。

裴愉接過魏王大旗,想要與裴懷談和,以晉城為界,一直到西州。由他自立為王,從此和大齊無關。

裴懷拿著這份和書,來到皇帝宮中。

皇帝正在榻上喝藥,聽到外麵傳來響動,他渾濁的眼睛緩緩抬起,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他冷哼一聲,“你還知道來看朕。”

裴懷上前行禮,自責道:“兒臣不孝,這幾日朝事繁忙,時常忙至深夜,便未敢來擾父皇休息。”

皇帝又是一聲冷笑,“你怎麼說起話來同老三似的,可莫要去學他那般裝模作樣,有何話與朕直說便是。”

裴懷愣了片刻,握住信件的手愈發用力,語氣頗為生硬地道:“父皇,兒臣是裴懷。”

“嗯?”皇帝明顯頓了一下,他眯著眼再次細細看向那道身影,許久後才恍然大悟,“哦,是老三啊,太子呢,為何沒見他來看朕?”

裴懷上前兩步,麵無表情地看著皇帝道:“父皇說的是哪一位太子?二哥當初被封為太子,不久後重病離世,至於大哥,兒臣也不知當初是犯了何事,惹得父皇重怒之下廢除太子之位。”

他說著,便坐在龍榻旁,繼續道:“如今太子之位懸空,父皇可想好要何人做太子了?”

皇帝呆愣了許久,猛然抬眼,“裴愉、裴愉人在何處?他不能死,他是朕的第一個兒子,是朕看著他一點點長大的,他的字還是朕親自教的……”

“快傳令下去,叫人暗中護住他,莫不能讓老三對他下了黑手!隻要他離上京遠遠的,便可保住性命……”

“老三啊,老三也不知像了誰,你看他這麼多年來,表麵上不爭不搶,實際心思重著呢,他還當朕不清楚,朕心裡清楚得很……”

皇帝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到最後說著說著,打了個哈欠,他抬袖擦了擦眼睛,整個人的神色似又變了變,垂眸瞥見裴懷手中的信,忽又問道:“這是什麼?可是陽安那邊來信了?”

裴懷此時將信攥在手中,那張臉早已失去了昔日的溫潤。

他一雙微紅的眉眼,帶著怨氣地望著皇帝道:“是,這是陽安送來的急訊,李蕭寒果然不出父皇所料,是個驍勇善戰的將領,魏王被他重傷,已然離世,而裴愉……”

“他正是被父皇看好的李蕭寒,親手斬殺。”

皇帝登時愣住,片刻之後,一口濃濃的鮮血噴湧而出,一旁的內宦驚地捂住嘴,正打算跑出去喊太醫,卻被裴懷一個冷眼止住動作。

皇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