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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後 仙苑其靈 4326 字 6個月前

寒神色不明,就這樣巍然不動地看著她,那一巴掌不算輕,讓他臉頰又麻又熱。

“你、你要乾什麼,要是再不下來,我、我便叫人了。”林月芽被他盯得心裡發毛,便不敢再開口辱罵,轉而開始低聲地開始威脅。

林月芽也隻是為了嚇唬他,若當真將人叫進來,看到眼前一幕,最後恐怕吃虧的還是她自己。

林月芽不會蠢到搬石砸腳。

李蕭寒也定是猜出來了,便依舊未動,目光直直地落在她麵容上。

片刻後,他終於出聲,“自小到現在,你是第一個抽我巴掌的人。”

林月芽表麵上還在氣惱,實際上心裡已經開始害怕,她垂眸不敢看他,身子也在隱隱發顫。

然而李蕭寒接下來的話,完全出乎意料。

“月芽,”他輕念出聲,語氣少見地溫潤下來,“現在可消氣了?”

林月芽不可置信地再次抬眼看他,李蕭寒的神色果然未見出寒意,唇角上甚至還帶著一抹笑意。

林月芽愈發覺得不懂麵前這個男人了,他難究竟是真的沒有生氣,還是又在醞釀什麼更加瘋魔的事。

“你、你究竟要做什麼?”林月芽麵容依舊冰冷,隻是語氣已不似方才那樣憤慨,“我如今已經不是林月芽,我是婼羌的公主,你不可對我這樣冒犯。”

“其實……”李蕭寒頓了一下,語氣平緩地與她解釋道,“方才我原本已經打算離去,但你一直拉著我不肯放手,口中還在不斷呢喃。我聽不真切,便湊近來聽……”

李蕭寒說至此,無奈地扯了扯唇角,“是你主動迎上來的。”

“不可能。”林月芽立即否認。

“若不可能,這是什麼?”李蕭寒將手從被褥拿出,伸到林月芽麵前。

那修長的兩根手指上滿是黏膩,林月芽瞬間臉頰漲紅。

李蕭寒慢慢下來,卻沒有離開,而是順勢就靠在床頭上,他拿起方才給她拭麵的帕子,一麵慢慢擦拭手指,一麵低聲問道:“你方才可是夢到了什麼?”

林月芽忽然記起,她方才的確是做夢了,夢裡也確實是在和李蕭寒做這樣的事,不過與其說是做夢,倒不如說是極度昏沉時又回想起了從前的過往。

這樣想來,李蕭寒說得也並不無道理,也許當真是她半夢半醒時先對他做了什麼。

身前的人影離開,林月芽便立即坐起身來,“不論如何,我方才明顯意識不清,你那樣便是趁人之危,是卑鄙小人的行徑……”

“還未消氣麼?”

李蕭寒蹙眉望著指尖,林月芽還當他在嫌棄,卻沒想他忽然將那兩根手指抬到麵前,輕嗅了一下。

隨後便彎了唇角,“月芽,你還是未變。”

第八十六章

林月芽臉頰又是一陣滾燙, 她下意識罵出聲來,“你無恥,滾出去!”

李蕭寒依舊沒惱, 且還淡笑著對她道:“繼續,想罵什麼便直接罵吧, 不要顧忌。”

“你到底發什麼瘋?就這樣欠罵麼?”林月芽簡直覺得李蕭寒不可理喻,她如今完全看不懂李蕭寒在做什麼,若是放在從前, 在她罵他第一句的時候, 他便會沉下臉來,後麵就更不會再給她開口罵他的機會。

“月芽。”李蕭寒幫她拉上被子,遮擋住不經意間露出來的膝蓋, 隨後抬眼望向她,似笑非笑道:“原來以前你都是這樣罵我的……”

林月芽驀地愣住,她忽然覺得怎麼罵也沒有用了,李蕭寒分明是罵不走的, 她歎了一聲,將目光落在李蕭寒肩頭的傷口處, 語氣生硬地道:“你在不走,天便該亮了。”

李蕭寒看了眼窗外, 沒有回話。

林月芽蹙眉道:“糖糖和魚魚就快醒了,我不想他們看見。”

李蕭寒一開始以為她說的是不想孩子們看到他, 隨後看到林月芽的眼神, 他才反應過來,是怕孩子看到他身上的血。

“可有紗布?”李蕭寒輕聲問道。

林月芽下意識點頭, 隨即又蹙眉搖頭, “這裡沒有藥, 你回去換吧。”

“無妨,我帶著藥的。”

李蕭寒說著,變戲法似的從身上摸出一瓶藥來。

林月芽實在沒有辦法,李蕭寒此時儼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若是不去拿紗布過來,他當真就要待到天亮。

林月芽披著衣服從床上下來,輕手輕腳的從櫃子裡取來東西放在李蕭寒麵前,隨後又坐回床榻,裹上被子。

李蕭寒看到她這副樣子,又沒忍住彎了唇角,“你不幫我麼?”

很明顯他沒有辦法自己去包紮傷口。

林月芽掃了一眼窗外,“叫你的人進來幫你的。”

李蕭寒道:“我沒帶人。”

林月芽明顯不信,氣惱地壓低聲道:“李蕭寒你得寸進尺。”

“罷了,”李蕭寒低歎一聲,“我自己來吧。”

說完他便揚起手開始費力地解著身上的紗布,林月芽就這樣蹙眉看著,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

直到那紗布被徹底取下,猩紅刺目的傷口出現在眼前時,林月芽抿住雙?唇,冷著臉將目光移開。

“這兩年,你過得可好?”李蕭寒額頭上冒出一層細汗,他是刻意在和林月芽說話,來分散注意。

林月芽望著一處黑漆漆的角落,輕道:“很好,比在永安侯府強上百倍。”

藥被灑在傷口的時候,李蕭寒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林月芽飛速地掃了一眼,隨後很快又將目光移開。

“這我便放心了。”他痛到失了語調,卻還在咬牙堅持著與她說話,“是葉默帶你來的婼羌?”

林月芽倏然一愣,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她沉默著不再回話。

“便是不回答,我也猜得出來,婼羌距離邊州這樣近,你一個人身懷六甲的情況下,是絕對不可能隻身前往的,嘶……”

李蕭寒去剪紗布的時候,不慎將傷口抻了一下,再次疼到吸氣。

“邊州是個好地方,便是我發現你是假死,也絕對不會來邊州尋你。”

卸下紗布或是上藥,李蕭寒倒是可以勉強自己來做,可這重新纏上紗布,他便是極難去完成了。

他抬眼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林月芽,“你放寬心,我未曾動過陸淵,他在你離開之後,便辭官離京,如今人應當還在江南。”

果然,提到陸淵後,林月芽朝他看來。

江南在大齊最南,而邊州在最北的位置,這當中的用心無需多言。

李蕭寒無奈地輕笑一聲,伸手拿起紗布,開始嘗試自己動手去裹傷口,可他的左肩隻要一抬起來,便疼到無法使力,更不要提和右手去配合。

看到他笨拙又痛苦的模樣,林月芽終是沒忍住將手伸到他麵前。

李蕭寒愣了一瞬,將紗布放在她手心時,眉眼中皆是笑意。

屋裡瞬間恢複安靜,林月芽跪坐在他麵前,她動作輕柔小心,很快便將傷口包裹好了。

下床準備去放東西時,李蕭寒忽然伸手將她拉住,“月芽,你可曾念過我?”

他手上的力道不似從前那般大,林月芽輕鬆便能將他甩開,她先將東西放入櫃中,回來後又把床鋪上染血的紗布和帕子拿進淨房。

片刻後她回來看到李蕭寒並未離去,便又沉下臉來,“你該回去了。”

李蕭寒已經將衣衫穿好,人卻還在床上坐著,“你還未回答我。”

林月芽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從未念過。”

李蕭寒不信,“方才你睡夢中明明還念起我了。”

林月芽合眼又歎一聲,“若噩夢也算的話,那便是念過。”§思§兔§在§線§閱§讀§

“噩夢……”李蕭寒緩緩起身,“我們之間僅僅隻有那些噩夢麼?”

“不然呢?”林月芽抬眼看著麵前身材高大的男人,“侯爺如此聰慧過人,難道分不清我哪句是真哪句是假麼?”

昏暗中,李蕭寒的神色看不真切,林月芽隻能夠大概猜出,他應當臉色很不好看。

一陣沉默之後,李蕭寒轉身朝窗台走去。

有一件事憋在林月芽心裡許久,她一直不敢問,因為一旦問出口來,她可能再也無法安寧。

就在李蕭寒開窗準備翻身而出時,林月芽終究是沒忍住,上前幾步對他道:“侯爺,我娘親可還安好?”

她一整晚都在叫他李蕭寒,隻有此刻,她才叫他侯爺。

這聲久違的侯爺讓李蕭寒心頭莫名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他沒有回頭,平靜地回答道:“柳氏身體無恙,一切安好,你大可放心,我絕不會用她來要挾你。”

李蕭寒走後,林月芽躺在床上久久未曾合眼,直到天亮,兩個小家夥哼嚀著起床後,宮人將他們接走去喂牛%e4%b9%b3,林月芽才終於撐不住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醒來後午膳的時間都已錯過。

伺候在林月芽身側的宮人都知曉,她是有起床氣的,若非有萬分緊急的事,便由著她睡到自然醒。

婼羌王今日得知李蕭寒毒已被解,一早就趕去看望,李蕭寒自然還在床上躺著,兩人隻是說著關於傷病和刺客的事,都很默契的沒提旁的。

一連三日李蕭寒都歇在屋中,夜裡也未曾再來尋林月芽。

若依蘭徳這幾日也去看望了幾次李蕭寒,回來的時候都會和林月芽說起李蕭寒的情況。

“其實他好像沒有那樣討厭。”

若依蘭徳對林月芽這樣說的時候,臉頰上蹦出一朵淡淡的紅雲。

直到第四日,李蕭寒才正式和婼羌王進行往後事宜的交涉。

這場交涉沒有想象中那樣長久,總共不過一個時辰,雙方便達成協議。

因為李蕭寒開出的條件,足以讓婼羌安心,他沒有像魏王那樣用銀子直接叫價,相反,他給出的價格是近幾年來最低的收買價,然而婼羌王肯點頭,便是李蕭寒最後開出的這個條件。

李蕭寒要留在婼羌,這便相當於主動留下當質子。

無論什麼時候,隻要他在婼羌,便是西域諸國來犯,大齊顧忌顏麵也不會完全置之不理。

方才在大殿上,禮部跟來的主簿不敢吱聲,如今兩人出來,他便立即開始勸阻,“侯爺此舉萬萬不可,您有爵位在身,又是長公主之子,再加上您身上還有大理寺的職位,絕不能說留下就留下!”

“再者,向來都是強國留弱國的質子,哪裡有我大齊留質子在婼羌的道理?”

趙主簿苦口婆心開始勸他。

李蕭寒神色平靜地望著他道:“趙主簿注意言辭,方才在殿上便已說清,我不是作為質子留在婼羌的,而是為了助婼羌複產。”

“這……”這不還是一個道理。

趙主簿實在不知該如何勸,便隻好道:“我理解侯爺的苦心,可陛下若是知道了,恐怕不能同意啊!”

李蕭寒淡道:“待不同意再說,這便不是趙主簿應當擔憂的事了。”

趙主簿被說得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