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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後 仙苑其靈 4305 字 6個月前

時,發覺看不明白,原來他們說的是婼羌話。而若依蘭徳身後的侍女不正是那公子身旁的隨從。

若依蘭徳是婼羌國最受寵的小公主,時常會喬裝打扮溜去邊州玩樂,然邊州因瘟疫鎖城,許久未去實在憋悶至極,好不容易等到開城,她便迫不及待在除夕這晚又溜去了邊州。

若依蘭徳不通水性,往常去玩也不會靠近多樂河,昨晚她實在瞧這龍船新鮮,便忍不住湊了上去,熱娜不住勸她回去,她嫌煩,就自己跑去船尾,也不知怎麼搞得,她手中的折扇掉了下去,她下意識去抓,一不留神就栽倒了水中。

“我的中原話說得不好,你怎麼也聽起來不好?”若依蘭徳不解地問。

林月芽道:“我染過啞疾,尚在學說話。”

“原來是這樣。”若依蘭徳笑著道,“那我們日後一起學,我有一位中原師父,他的中原話很好。”

林月芽隻是輕輕勾了一下唇角,並未立即應下。

“劍蘭,你是真正的勇士,懷著身孕也敢跳水救人!”若依蘭徳思維很跳躍,一下子便又回到這個話題上。

她顯然是誤會了,不過林月芽也不打算去細說,隻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與此同時,感受到腹中孩子的動靜,林月芽這才徹底鬆了口氣。

若依蘭徳又問起林月芽的家世,林月芽便扯了個謊,說她家人早逝,與丈夫在邊州做刺繡的生意,結果前不久丈夫病逝,她在昨晚來多樂河邊為過世的親人祈福。

若依蘭徳竟信以為真,她聽著聽著,眼圈都紅了,“你沒有親人了,你太可憐了。”

她說著,拉住林月芽的手,“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親人,你就在婼羌住下吧!”

林月芽一時愣住,不知該如何回答,好在巫醫此時趕來,若依蘭徳衝她擠擠眼,讓開位置坐到床尾。

這巫醫年紀已有六十,銀發與墨發相接,她緩緩來到林月芽身邊坐下。

診脈後,她望著林月芽慢慢道:“身子並無大礙,無需用藥。”

昨夜將林月芽帶來時,巫醫就曾幫她看過一次,隻是疲勞過度,多休息便可。

若依蘭徳卻是不放心,催著巫醫道:“她可是懷著身孕呐,多樂河那樣冰冷,真的沒有一點事嗎?”

巫醫極為無奈地斜了眼她,“殿下還知那河水冰冷,我當你不知呢。”

若依蘭徳扁嘴道:“連你也來訓我,不理你了。”

林月芽不知婼羌這邊的規矩,見巫醫都能這般語氣同公主說話,倒是頗為新奇。

巫醫笑著搖頭,隨後再次看向林月芽,與之前診病不同,她此時的眼神更像是在打量,探究。

讓林月芽莫名便覺得渾身不自在。

尤其是巫醫忽然閉眼,再睜開時,她瞳孔瞬間成了白色。

林月芽不寒而栗,驚慌地看向若依蘭徳。

若依蘭徳神秘地衝她做出一個噤聲地動作。

片刻後,巫醫神色恢複如常,她讓若依蘭徳和熱娜先出去,她有話要單獨與林月芽說。

若依蘭徳很是不願意,磨磨蹭蹭好半天才走出去。

待屋裡徹底靜下,巫醫高深莫測地望著她,低聲道:“姑娘,你的身上可是有兩條命啊。”

第七十八章

林月芽頓時愣住。

一樁埋藏在心頭許久的事, 就這樣毫無準備地被倏然翻出。

柳氏當年生下龍鳳雙子,原本應當為一樁喜事,然而兩個孩子出生後, 男胎太過瘦小,連一日都沒撐下來, 就此離世。

這樣的情況在雙生子裡不算少見,可祖母卻不這樣認為,她見林月芽白白淨淨, 越長越好, 便氣不打一處來,整日對著她責罵,說都是怨她, 若不是她搶了哥兒的命,他們林家如今已有長子。

林月芽就是在這樣的罵聲中長大的,以至於到現在,她有時候都會隱隱覺得, 好像她不該活著,她之所以活著, 是因為她搶了彆人的命。

所以當巫醫說她身上有兩條命時,林月芽仿佛瞬間就回到了兒時, 被祖母不斷責罵的時候。

她立即將被子拉在身前,垂眸不敢抬眼, 就好像做錯事的孩子, 正緊張地等待大人的責罵。

巫醫見她如此,語氣柔和下來, 寬慰著道:“錯不在你, 一切皆會過去。”

林月芽起初還以為這巫醫故弄玄虛, 可這件事除了家中人知曉,旁人一概不知,她竟連此事都能看出,林月芽一時驚訝的同時,又有幾分害怕。

“不知在大齊是何講究,在我們婼羌,龍鳳雙子乃大吉的預兆。”巫醫道。

林月芽又是一驚,她望向自己的腹部,隨後又滿是疑惑地看向她。

巫醫點頭道:“我不會看錯,姑娘啊,你好福氣。”

說著,她朝林月芽伸手,“將你手心給我。”

林月芽直到今日才聽說,她腹中是兩個孩子,照理來說陸淵的醫術應當能夠查出,可為何從未聽他說過。

林月芽也不知該喜還是該憂,腦子裡還有童年那揮不去的陰影,直到巫醫握住她的手,她才怔怔地回過神來看她。

“早年坎坷,福氣晚來,日後定會青雲直上,成為人中龍鳳。”

巫醫笑著將她的手輕輕放在隆起的腹部,抬眼將目光落在窗外那顆茂盛的樹木上。

“枝葉折斷,亦可再生,落花散去,來年複開。世間萬物皆是如此,可敗可生,可衰可興。反反複複,無窮無儘。”

目光漸漸收回,她緩緩起身,望著四周五彩的石牆,語氣忽然變得有幾分令人捉摸不透,“這是什麼?”

她指著當中一麵牆,問道。

林月芽不解她為何會忽然如此,隻是下意識就回道:“牆。”

“那此處呢?”巫醫轉了一圈,將手又指向另一麵牆,林月芽依舊如實回答。

也不知她轉了幾圈,總共問了幾遍,林月芽覺得自己都快要被問暈之時,巫醫這才停下,她走到林月芽麵前,抬手遮住她雙眼,“那這又是什麼?”

林月芽頭腦昏昏沉沉,茫然搖頭:“我,看不到。”

巫醫沒將手拿開,而是對湊在她耳畔,悄聲道:“你是看不到,但看不見,不代表不存在。”

“我聽不懂。”林月芽實在不明白巫醫說的這些是什麼意思,隻好誠實地道。

巫醫聲音又沉下幾分,“終有一日你會懂的。”

她話音落下之時,在林月芽腦後打了一記響指,林月芽瞬間覺得眼皮無比沉困,隨後很快便失了意識。

許久後,巫醫從屋中出來,對門口守著的若依蘭徳輕聲道:“林姑娘已經睡下了,公主莫要叨擾,待醒來後再進去吧。”

沒人陪她說話了,若依蘭徳努努嘴,帶著熱娜朝另一間屋子走去,可隨即忽然反應過來,停下腳步不解地看向一旁的熱娜,“為什麼是林姑娘,她不是姓木麼?”

熱娜也不知為何,聳肩道:“巫醫大人年歲大了,可能說錯了吧。”

巫醫來到大殿上,如實地向最高位上坐著的兩人稟報。

“那名中原女子曾喚過啞疾,被催眠時說話更加含糊不清,臣隻能根據隻言片語來推測,她身份應當十分乾淨。”

能讓巫醫這般說詞,便是證明了林月芽絕非他國細作。↙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她身懷六甲,家人如何放心她去多樂河?”婼羌的王後問道。

巫醫回道:“提到家世的時候,她異常痛苦,想必已是不在,至於臣問到夫君時,她亦是沉默不語,從神情來看,似已不在人世。”

“是個可憐的女子。”王後感歎著看向婼羌王,“她救了若依,既是身份乾淨,又無依無靠,不如就按若依的意思,讓她住在宮中。”

婼羌王點頭應允。

林月芽在婼羌王宮住下的這段時間,葉默接到了來自裴懷的調回令,臨走的那天,他再次來到多樂河,自林月芽墜河後,一連三日未曾合眼,派來的人不住在河中打撈,卻始終一無所獲。

“月芽,”葉默望著這片讓他無比怨恨的河水,低啞著聲道,“待我為你報完仇後,再回來看你。”

他的月芽是那樣美好的一個女子,她原本對生活有著無限的期許,是李蕭寒,是他將月芽變成了這般模樣。

“李蕭寒。”葉默暗暗念著這個名字,憤恨地策馬而去。

葉默趕在正月十五之前回到上京,朝堂上被裴懷褒獎,並直接調進工部擔任侍郎一職。

在這期間,上京又開始有了新的傳言,葉默毅然決然拋下陸淵,不顧自身安危前往邊州治理瘟疫,陸淵一氣之下辭官離京,李蕭寒勸阻未果,眼睜睜看著陸淵離去,從此一蹶不振。

傳言都帶有誇張的成分,李蕭寒是失落,卻不至於一蹶不振,大理寺的案子一件都未曾落下,且還比從前更加上心,也隻有在不斷的破案時,他才能將內心深處的那份傷痛暫時放下。

然而傳言之所以能傳出,多少還是有些依據,李蕭寒雖然依舊那般高冷淩厲,然他的精神狀態多少能看出疲態,整個人也瘦了一圈。

九公主知道這些,原本性子溫婉的她,硬是厚著臉皮鬨了幾次自儘,且日日都要在皇帝寢宮前跪上幾個時辰,老皇帝實在被她擾得心煩,再加上裴懷也去勸過,最終還是將這樁婚事退了。

二月中旬的一個傍晚,林月芽忽然被疼醒,她房間伺候的婢女立即請來產婆。

生產時她痛到幾度快要暈厥,誕出男嬰後,她已是麻木到沒有任何知覺,產婆在她身旁大聲催促她用力的時候,她完全不知該如何用力,就好像她所有的力氣都用在努力保持清醒,不要就這樣合眼而去。

最終在她撕心裂肺地一聲叫喊後,第二個嬰兒啼哭的聲音終於傳來。

“木姑娘果真好福氣,龍鳳雙子,這是天賜祥瑞的預兆!”

身旁人恭賀的聲音越來越遠,林月芽連兩個孩子都未曾看上一眼,便沉沉地昏睡過去。

與此同時,上京的春和堂裡,剛剛入睡的李蕭寒忽然一個激靈坐起身來。

他赤腳跑推門而出,站在月色下,望著四周空蕩的院子,他驚愣地站在那裡。

夏河聞聲立即過來,“侯爺,出何事了?”

月色下李蕭寒一雙眼迷茫又無助,他望著夏河道:“你方才可聽到什麼聲音了?”

夏河搖搖頭,“屬下隻聽到侯爺出門的聲音。”

“你沒聽到女子慘叫的聲音麼?”李蕭寒再度四下張望,那聲音明明就在附近,他不會聽錯。

夏河忽然覺得有些冷,他莫名打了個寒顫,繼續搖頭道:“屬下沒有聽到。”

李蕭寒衝他擺擺手,轉身慢慢向房中走去,一麵走著,一麵自言自語道,“是月芽的聲音,絕對是她,不,不是,她說不了話,那是何人的……”

回到床上,李蕭寒望著身旁空落落的位置,喃喃著:“月芽,咱們的孩子是不是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