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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後 仙苑其靈 4310 字 6個月前

葉默抬眼看她,“可我一想到你肚子裡是她的骨肉,我便……”

葉默頓住,酒精讓他頭腦發脹,又是靜了一陣,才低聲接著道:“月芽,我對你不夠好麼?”

林月芽不是傻子,她自然知道葉默對她有意,隻是這張紙沒有捅破之前,她隻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隻要她們之間一切都恪守禮數,待邊州的瘟疫結束,她會立刻離開。

“我虧欠你的,會還。”林月芽字字真切。

葉默卻是抬眼哀愁地望著她道,“月芽,跟在我身邊不好麼?你放心,我不會向他那樣待你,我給你身份,將你明媒正娶,從前的一切我可以不在乎,但是他的骨肉不能留。”

林月芽震驚地看著葉默,之前她還抱著一絲僥幸,想著興許是她和李蕭寒在一起時間久了,便對誰都起了懷疑,葉默待她這樣好,怎麼可能動害她的心思。

直到葉默親口說出這番話,林月芽如當頭棒喝,不可置信地望著他緩緩搖頭,“不,不能這樣……”

林月芽一時沒了主意,她也不知為何,從前敢和李蕭寒較勁耍狠,如今卻不敢在葉默麵前如此。

她望著葉默,滿眼都是困惑,她實在不知道葉默到底怎麼了,為何要變成這個樣子。

葉默對上她的眼神,許久後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月芽,連你也瞧不起我是麼?”

林月芽怔住,她沒想過葉默會說出這樣的話,她立即搖頭道:“沒有,是我配不上你。”

葉默那樣大好的前程,理應娶一位才貌雙全的女子才是。

林月芽溫聲勸道:“你值得更好,更好的女子。”

可葉默卻不這麼認為,他認真地望著林月芽道:“如果我說,在我心中,你便是最好的,你可否願意?”

林月芽額上滲出一層細汗,若是在以前,她大可對葉默說實話,直接拒絕他,可如今她不敢了。

葉默低笑了兩聲,再看她時,眼神帶著諷刺,“如果今日是李蕭寒在問你這些,你會如何回答?”

“你和他不同,他非君……”林月芽說話緩慢,“子”字還未說出,便被葉默打斷。

他似笑非笑地道:“我們的確不同,他從一出生就是天之驕子,而我呢,一介寒門,受人冷眼,眼睜睜看著你落在他手中,卻什麼也做不了,你可知,我聽他洋洋得意的在我麵前提起你時,我有多麼難受?”

“但我什麼也做不了。”

除了像個傻子一樣拿荷包和曾經她們的過往來刺激李蕭寒,其他的他什麼也做不了。

葉默無比失落地道,“我無權無勢,便是考取功名又能如何?”

說著,葉默站起身,“所有人都對邊州避而不及,你以為裴懷當真是欣賞我的才華?”

林月芽看不到葉默的表情,隻是聽他低笑了幾聲,“他是無可奈何,既不想得罪世家,又不想損失朝臣,那便隻能叫我去,若是立功回去,便會成為裴懷手中的一枚得力棋子,若是死在這裡,便隻是賤命一條罷了。”

也不知是否因為飲酒的緣故,林月芽從未見過葉默的這一麵,他向來恪守規矩恭謙,絕不會一口一個裴懷這樣稱呼三皇子。

“葉默,”林月芽實在不想聽下去,便將他喊住,“你喝醉了。”

葉默回過頭來,那雙好看的眉眼泛著水霧,他深吸了一口氣,又緩步向她走來,“我是喝醉了,我以前從不飲酒,第一次喝酒是裴懷賞我的,我嗆得咳嗽時,所有人都看著我笑……”

“就如同笑話一條狗一樣。”葉默重新坐回床邊,他將身子探到林月芽麵前,“我什麼也不能做,反而還要謝恩。”

聞到他口中的酒氣,林月芽再度蹙眉,“你該,休息了。”

葉默的身子又靠近幾分,低聲問:“你會笑我麼?”

林月芽搖頭。

葉默靜靜地看著她,像是要從她的神色中找到最真實的答案,片刻後,他蹙眉道:“他們也笑過你,對不對?”

林月芽緩緩點頭。

“所以啊,”葉默輕輕笑道,“你能理解我,因為我們是一樣的。”

葉默說著,明顯眼中露出激動的神色,他拉住林月芽的手,湊到她耳旁無比堅定地道:“終有一日,我會讓所有人的跪在我們腳下,讓那些笑過我們的人呢,哭著求我們。”

“月芽,”葉默直起身,他抬手撫著林月芽肩上散落的長發,輕柔平緩的語氣裡是前所未有的堅定,“我一定可以做到。”

林月芽從未這樣害怕過,她竟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葉默,見她一直不語,葉默收回手,眉梢微抬地問她,“你不信我麼?”

林月芽連忙搖頭,“我信,我信你,但是……”

她下意識就看向桌上的湯藥。

葉默的唇角始終掛著淡笑,眉眼間卻透著幾分寒意,“我無意傷害你的,你應當知道。”

林月芽心裡害怕極了,麵上卻強裝著鎮定,點頭露出一個笑容,“葉默哥哥,待我最好。”

林月芽許久沒有這樣喚過葉默,他們最初那一年在永安街認識的時候,林月芽這樣稱呼過他,從前皆是無聲的,如今真的聽到這聲葉默哥哥,葉默看她時眉眼中的那股寒意也瞬間消失不見,唇角的笑意變得真切。

與李蕭寒待得久了,除了學會察言觀色,林月芽還學會在人前做戲。

她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將手放在腹部,一雙透亮的眸子似是馬上就要落下淚來。

葉默合眼長歎,片刻後慢慢睜開,望著桌上的那碗藥,“月芽,我隻問你一句,你說真心話便可,你願意跟著我麼?”

葉默的語氣聽不出脅迫,甚至還藏著些許卑微。

可林月芽順著他眼神看去,便不由毛骨悚然,她壓住心中忐忑,笑著對葉默道:“願意。”

葉默緊緊握住她的手,想了許久,終是鬆口,“罷了,你既是想生,便生下吧,但是孩子出生後,必須送走。”

林月芽抬袖抹掉快要落出的眼淚,露出笑容,感激地對葉默點頭,“好,出生便送走。”

第七十五章

往後的這一段時間裡, 林月芽更加積極的練習發音,有的時候喜果都教累了,嗓子都已經沙啞, 林月芽卻不管不顧地還在練習。

有一日,葉默夜裡回來, 看到她房間點著燈還未睡下,便來到她門前,正要敲門, 就聽到裡麵傳來林月芽吱吱呀呀學說話的聲音。

葉默轉身準備回屋, 然而走了兩步之後,又忽然停下折返回來,他輕輕叩門。

林月芽將門打開, 看到葉默的時候愣了一下,隨後露出笑容,然而她就站在門口,沒有想要請他進去的意思。

“你明日要, 早起,”林月芽的理由十分充分, 且還關切地催他,“快去休息。”

“嗯。”葉默笑著對她點頭, 可隨後,他眉心輕輕蹙起, “方才聽你嗓子都有些沙啞了, 為何這樣著急呢?”

林月芽略微一頓,不自然地垂眸道, “你不在, 我很無聊, 就想快點,學會。”

這番言語,隱隱透著想他的意思,而這份不自然,落在葉默眼中,便以為是含羞。

葉默頰邊微紅,他這幾日因即將解封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還以為林月芽是在暗指他沒有陪她,便輕輕撫著她臉頰,解釋道:“這幾日太忙了,待過幾日邊州解封,我帶你去街上逛逛可好?”

林月芽仰起臉,憧憬地對他點頭。

葉默有片刻的失神,他的手不由自主就從臉頰緩緩落在了林月芽的唇畔,指腹觸及那片略帶溼潤的柔軟時,他喉結抑製不住地滾動了一下。

林月芽心跳如擂鼓,她微微向後側身,眯著眼道:“起風了。”

葉默垂眸收手,便是不舍,也不想讓她病著,隻好道,“那便快些進去,不要著涼了。”

又過了幾日,邊州終於得來上京的消息,即日起邊州正式解封,城門大開。朝廷新發來的物資也一並送到,百姓們湧上街頭,邊州瞬間就熱鬨起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林月芽在小院裡也感受到了周圍那歡躍的氛圍。

如今她說話語調與音量已經能夠控製平穩,不過依舊需要邊說邊想,時而還會卡頓。

林月芽拉著喜果在屋裡聊天。

“邊州有什麼,好去處?”

喜果從小就在邊州長大的,她對邊州最為熟悉,於是滔滔不絕地與林月芽講了起來。

“馬上就過年了,我們這裡過年最是熱鬨,好多婼羌國的人都會過來,你可見過他們?”

林月芽不僅沒有見過,聽都未曾聽過,她好奇地搖搖頭。

喜果繼續道:“婼羌國的女子個子很高,眼睛特彆大,他們的穿著打扮和咱們完全不同,她們喜歡用緯紗遮麵,隻露出一雙眼睛……”

林月芽聽得認真,得知喜果還會說幾句婼羌話,便又要跟著學。

喜果總共就那兩句,林月芽又學得快,沒一會兒便學會了。

最後喜果又說起了邊州過年的習俗,每年除夕,邊州的百姓都會前往多樂河放花燈,綿延流長的多樂河裡,無數花燈自東往西,它們承載著人們對未來的希望,對過去的揮彆。

喜果一臉惋惜地說著,“我長這麼大隻去過一次,那年徑流量低,還沒看到龍船。”

“為什麼不多去,幾次?”林月芽不解。

“多樂河雖美,卻很是危險,我爺爺腿腳不好,從不肯帶我去。”喜果裝作不在意地繼續笑著說,可小姑娘的眼眶卻漸漸紅了。

林月芽知道她想爺爺了,便什麼也沒說,抬手在她肩膀上輕輕拍了幾下。

喜果的眼淚忍不住吧嗒吧嗒掉了下來,她連忙回過頭去擦,林月芽卻是歎了一聲,輕聲道:“想哭便哭吧,無妨的。”

聽到這話,喜果徹底趴在桌上失聲痛哭起來。

待她哭聲漸漸停下,林月芽幫她倒了杯水,推到她麵前,“今年想去看嗎?”

喜果先是點頭,隨後又搖頭,“我要伺候夫人,不能亂跑的。”

林月芽故作為難的樣子,想了片刻,望著她道:“那我也想去呢?”

喜果臉上閃過一抹喜色,可接著她又連忙搖頭,“不行不行,多樂河危險,每年燈會都會有人落水,夫人如今懷著身孕,大人肯定不會讓您去那種地方。”

“這樣啊,”林月芽失落道,“聽你說得那般美,我想去看看,可我不通水性,便不給大人添麻煩了。”

晚膳時林月芽的情緒一直很低落,葉默問她,她又笑著裝作無事發生。

用過晚膳,葉默將喜果叫出去詢問。

喜果仔細想了一陣,今日林月芽同往常並沒有什麼區彆,若非說有什麼會影響她心情,那便隻能是除夕夜去放河燈的事了,好像自從說完這件事,林月芽便有些悶悶不樂。

葉默對多樂河了解不多,他隻是這幾日聽知州提過幾次,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