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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後 仙苑其靈 4278 字 6個月前

“月芽。”他輕輕喚她,“彆怕,這裡冷,我帶你走,你不是說喜歡江南麼,我帶你去江南……”

李蕭寒一度哽咽到說不出話,到最後他索性不再開口,伸手就要進去拉她。

祝梨不安地頻頻看向陸淵,陸淵表麵悲痛的神情下,緊張到長袖中的手臂也在不住顫唞。

就在李蕭寒手指觸碰到林月芽的時候,他忽然開始猛烈地急咳,最後唇角滲出一抹鮮血,他眼前一黑,直直向後倒去。

夏河將李蕭寒從裡麵抱出來後,祝梨立即將棺木合上,陸淵趕到李蕭寒身旁替他診脈。

李蕭寒之所以此刻會暈倒,一個是他心緒波動實在太大所致,還有一個便是因為那棺木上被陸淵下了藥。

陸淵細細查看一番,見李蕭寒並無大礙,稍稍鬆了口氣,可他卻不能如此對夏河說。

“侯爺心結鬱氣,得立刻送回府中休養,便是醒來後也萬不可再讓他心神如此波動,否則日後會落下咳疾的病症。”

想了想,陸淵又補充道:“便是侯爺醒來要做出什麼衝動的事,你們便是違抗命令也得將他攔住,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陸淵刻意說得嚴重,便是為了讓夏河速速離開。

夏河聽到這番話,連連應是,片刻也不敢耽擱便帶著李蕭寒立即離開。

待馬蹄聲漸漸遠去,祝梨這才連忙將棺木打開,林月芽被陸淵小心翼翼地從裡麵抱出。

回到小屋,陸淵又將林月芽麵容和手背上的斑點擦拭乾淨,露出白皙的肌膚。

陸淵從她口中取出一粒丹藥,片刻之後,她雖然人未醒來,氣息與神色都與之前不同,整個人似是瞬間就活了過來。

每隔一個時辰,陸淵便給她灌下一碗湯藥,直到天色暗下,榻上之人的麵色才逐漸恢複紅潤。

祝梨勸他去休息一會兒,陸淵卻一直不肯,他知道過不了多久,林月芽便會離開,這次分彆,日後怕是難以再見。

他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她身旁,直至黑夜降臨,一輛馬車停到院外,陸淵才不舍地移開目光。

葉默從馬車上一下來,便大步往小屋走,祝梨在前引路。

兩人進門時,陸淵也已經站起身,他垂眸站在桌旁,整理著早就備好的藥,葉默進門直接衝到林月芽身側,見她氣息均勻,人也完好,這才鬆了口氣,轉身與陸淵說話。

他仔細聽著陸淵的交代,一一將那些藥的禁忌記在心中,最後陸淵說完,葉默衝他畢恭畢敬地拱手。

“這件事便不是你,我也會做,你不必如此謝我。”陸淵淡淡說著,眼神又飄向了床榻的方向。

葉默狀似不經意地橫過一步,擋住陸淵的視線,他語氣卻十分謙卑,“真元兄仁義君子,不論事出何因,往後若有任何需要相助的時候,葉默便是傾儘全力也會相助。”

陸淵淡笑著衝他微微頷首。

馬車漸行漸遠,最終化成一個點,消失在眼前。

祝梨一直未敢開口,直到此刻他實在忍不住了,煩悶不解地問道:“公子,祝梨想了許久都想不明白,明明做事的是咱們,怎麼到最後林姑娘跑去彆人那兒了!”

這不是白忙活麼,簡直就是替他人做嫁衣,在祝梨眼中,他們家公子是何等的聰明,怎麼在男女之事上卻這樣癡傻,祝梨實在想不明白。

陸淵的目光還在消失的遠處停留著,他長出一口氣,許久後才道:“她與葉默心意相通,我又怎能挾恩圖報?”

陸淵在見到葉默那樣珍惜的荷包是出自林月芽之手後,他便全部想明白了,林月芽不顧一切想要從李蕭寒手上逃脫,除了李蕭寒本身做的不夠君子以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便是陸淵以為林月芽的心是在葉默身上的。

後來葉默也在信件中親口對他承認過,若是沒有李蕭寒,他在高中之後,便會想儘一切辦法幫林月芽贖身,將她明媒正娶。

陸淵做不到像李蕭寒那樣的奪取,他隻能退在身後對她送去祝福。

其實有那麼幾次,他心底某個陰暗的角落也曾羨慕過李蕭寒,然而每次動了那些念頭時,他又會立即讓自己靜心。

“祝梨。”陸淵聲音也帶了絲沙啞。

祝梨以為是他的喃喃聲惹了陸淵心煩,便立即閉嘴。

卻沒想到陸淵頓了一下之後,竟開口問他,“我是不是很沒出息?”

祝梨怔然地看向陸淵,他臉上的神情是祝梨從未看見過的,“公子,你、你……”

他知道陸淵在指何事,其實祝梨心裡也曾埋怨過陸淵,明明他對林姑娘有心,卻為何總是無法踏出去那一步,祝梨是恨鐵不成鋼,卻又無可奈何。

可當他真正看到陸淵這副失神的模樣時,那些埋怨的話便說不出口了。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祝梨攥住手心,衝陸淵露出明朗的笑容,“您是祝梨見過這世間真正的端方君子。”

“走!”祝梨將小院的木門推開,嬉皮笑臉地衝陸淵道,“何以解憂,唯有吃肉,再配三兩酒,

一覺起來,便還是上京最溫潤的陌生君子。”

“祝梨啊,”陸淵勉強地勾起唇角對他道,“這次恐怕三兩不夠。”

祝梨愣了一下,隨後朗笑出聲,“好說,那我便陪公子痛飲到天亮!”

葉默接到林月芽後,便一路疾馳地往邊州趕路,馬車的顛簸讓林月芽漸漸恢複意識,等徹底醒來時東方的雲朵已被晨光照亮。

她緩緩抬起眼皮,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時,心中咯噔了一下,隨後便感到一陣眩暈,側身就要嘔吐,可她許久未曾進食,隻是乾嘔了片刻,便又渾身無力地躺回原處。

“月芽?”葉默握住她的手,滿眼皆是擔憂,“可感到好一些了?”

陸淵叮囑過林月芽醒來後不能立即進食,便是餓得緊,也隻能先用一些流食。

葉默打開水囊,裡麵是提前備好的清粥。

林月芽整個腦袋都還處於沉悶的狀態,她被葉默扶起,喝下幾口粥又休息了片刻,這才逐漸回過神來。

她看清身旁之人是葉默的時候,滿眼皆是震驚。

她雖然未曾開口問過,可有時候冬枝也會和春蘿在她麵前簡單地聊上幾句,她知道邊州如今正在鬨瘟疫,葉默此刻人應當在邊州治理瘟疫,怎會和她在一起。

葉默拿著帕子幫她擦拭唇角的時候,林月芽下意識就向一邊躲閃了一下。

葉默溫笑的麵容閃過一絲不可查覺的異樣,眨眼間便又恢複如常,他將帕子遞到林月芽手中,輕道了一聲,“抱歉。”

林月芽接過帕子時,才看到這帕子是兩年前她送給葉默的,也不知洗過多少次,如今邊角處的線頭都已磨出,帕子的顏色也漸漸泛白。

林月芽抬眼望著葉默,疑惑地指著他比劃道:你不是應當在邊州麼?

葉默點頭道:“是,對外我現在依舊在邊州。”

葉默眼下泛著青黑,一路的疲憊再明顯不過,他頓了一下,隨後露出一個淺淺笑容,“我從邊州不眠不休趕過來,隻用了四日。”

見林月芽依舊不明白似的望著他,葉默便繼續解釋道:“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次假死逃脫,是我同陸淵一起商量的對策,陸淵深知李蕭寒生性多疑,便是他親眼見到你的屍首,也不一定能就此罷休。”

所以葉默才大膽到違抗聖命,暗中偷偷跑回上京,親自將林月芽接去邊州。

便是李蕭寒發覺出當中的端倪,卻怎麼也不會料到,陸淵會讓林月芽躲在邊州。▂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是最後的打算,葉默不希望能走到這一步,所以埋入塵土中的那具屍首,是葉默千挑萬選出來的,從身形骨相,到樣貌神韻,皆是與林月芽有八分相似。隻要李蕭寒醒來後沒有立即掘墳,待一月之後,那屍首便會腐化不清,屆時才能真正的安心。

見林月芽眉心緊蹙,似是還未徹底放鬆,葉默便輕聲安撫道:“你不要怕,隻要你安心的在我安排的地方住下,瘟疫便影響不到你。”

其實林月芽聽到這裡,已經大致明白過來,陸淵給她的藥不是真的毒藥,她已經假借身亡從李蕭寒手中逃了出來。

“那陸淵如何了,李蕭寒會傷他麼?”林月芽回想起那晚,李蕭寒與陸淵的對話,心頭不由一緊。

葉默道:“陸淵既是能夠應下此事,定有辦法保全自己,你大可安心。”

話雖如此,可林月芽依舊放心不下,李蕭寒說話時那陰沉的語氣,不像是能隨意應付過去的。

林月芽直到現在,似乎都沒有徹底回過神來,眼前一切的明明無比的真實,可她心理好像有種說不出的忐忑……

她心有餘悸地看向車外許久未曾見過的山間景色。

不知怎地,那晚“臨終”前李蕭寒趴在她身邊的場麵又忽然湧上了心頭。

“月芽?”見她眉心越蹙越緊,葉默關切地喚她,“可是哪裡不舒服?”

林月芽收斂神色,緩緩搖頭,可隨後她又立即想起一事,雙手顫唞地落在小腹上,憂心地看向葉默:我的孩子可還好?

葉默溫笑著點了點頭,然而待林月芽垂眸輕撫著小腹時,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散去。

第七十四章

從邊州趕到欒山隻用了四日, 回去的時候坐馬車帶著林月芽,用了近半個月才到。

這一路馬車顛簸,林月芽幾次被搖晃到嘔吐, 卻沒有半句怨言,葉默也總是極為耐心的安撫她。

兩人一路上共用一輛馬車, 雖然他們相識多年,卻從未這般近距離的相處過。

起初兩人多少都有些不適應,尤其是林月芽, 她如今身無分文, 又有孕在身,葉默這樣照顧著她,讓她既彆扭又愧疚, 然而又無可奈何。

邊州地偏,位於大齊的西北之地,它西側與婼羌國接壤,婼羌與大齊一直交好, 往年這個時候,無比熱鬨的街道上總能看到婼羌國的人。再加上邊州往南又是川蜀, 所以若不是因為疫情封城,邊州城向來都熱鬨非凡。

他們是深夜到的, 邊州城內一片寂靜,就好像一座無人的空城。

守城的人見喜樂拿著葉默的令牌, 隻是簡單問了幾句, 掀開車簾,最前麵是一箱箱草藥, 林月芽和葉默躲在藥箱的後麵, 守衛知道喜樂是替葉默做事的, 按照葉默現在的口碑,守衛也絕不會刁難,他匆匆掃了一眼,便直接放行。

馬車停在一處院子裡,葉默先下車,轉身去扶林月芽的時候,林月芽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將手伸了出去。

這半月在馬車中,偶爾他們也會肢體碰觸,每次林月芽都會很快和他拉開距離。

偶爾下馬車休息的時候,葉默也向她伸出手臂,有那層衣服相隔,好像便不似那樣親密,可今日來到院裡,葉默直接向她攤開掌心,所以林月芽才會猶豫。

不過興許是她想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