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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後 仙苑其靈 4291 字 6個月前

林月芽也沒客氣,她將莓果放回盤中,拿帕子擦擦手,將白皙的手腕搭在號脈用的小墊子上,眼睛又不由自主瞥向一旁敞開的話本上。

陸淵兩指搭在她的脈搏上,片刻後微微蹙眉,“林姑娘心緒不穩,暫且先將話本合上吧,待休息一會兒,心緒平穩下來,咱們再開始號脈,不然會瞧不準去。”

林月芽麵上淡定,其實心都快從嗓子眼裡飛出來了,她略帶歉意地衝陸淵點點頭,麵帶不舍地將那話本慢慢合上。

隨後喝著水,慢慢對陸淵道:我自從有了身孕,便半步都未踏出過春和堂,整日實在煩悶到無事可做,隻好看話本來解悶,實在抱歉,今日耽誤了陸大人的時間。

陸淵聽完,不由蹙眉,他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覺得即便是為了林月芽的安危著想,也不該將人這樣困住,這哪裡是人該過的日子。

林月芽說完,便又盯著那話本出神。

陸淵忽然覺出不對,他假裝抬手喝茶,用長袖遮住麵容的時候,目光將林月芽仔細掃了一遍,他看到林月芽垂落在身側的手指,似乎在無意地一直敲著腿麵,而指尖的方向,正對著桌上的話本。

陸淵將茶盞擱下,笑著對林月芽伸手,“林姑娘的心緒可平複下來了?”

林月芽淡笑著將手重新搭到小墊上:陸大人覺得呢?

陸淵探出手指,“嗯,可以了。”

從侯府出來,陸淵坐上回去馬車,直到馬車在陸府門前停下,他才將祝梨叫到麵前,“先去永安街買一盒桂花糕,再去東頭市打一壺酒,最後尋一處就近的書館,買一本名叫《山水難》的話本來。”

第七十章

李蕭寒直到傍晚才回府。

一回來就去了春和堂, 林月芽剛剛看完話本躺下,還未睡著,見李蕭寒進來, 她又坐了起來。

李蕭寒原本還想和她聊幾句,一見她揉著眼打哈欠, 便隻好將她扶下去,壓下一個長%e5%90%bb便推門出去了。

如之前一樣,他將春蘿叫出來, 詢問今日的情況。

春蘿也知道李蕭寒近期繁忙, 便長話短說,隻挑重點的說,比如林月芽吐了幾次, 陸淵診脈的時候叮囑過什麼,至於這當中的細節,大多都已省略。

然而整體聽完,李蕭寒卻並沒有離開, 而是讓她將今日診脈的所有細節講述一遍。

她從最開始講,聽到到林月芽吃著莓果看話本時, 李蕭寒的神色便有了些許變化,他出聲問道:“她這幾日都是這樣, 還是在今日請脈的時候才這樣?”

春蘿同林月芽認識這樣久,從最初見麵時那個一笑就會露出兩個漂亮梨渦的小姑娘, 到如今關在這庭院裡宛如一朵依舊美麗, 卻沒有生機的絹花一般,若是說春蘿沒動過惻隱之心, 那是不可能的。

她覺得此刻的她不用太過聰明, 將自己看到的講出來便好。

於是春蘿頓了一下, 這樣對李蕭寒道:“姑娘這段時間待得太過煩悶,所以每日都會看話本,這幾日看得更入迷些。”

李蕭寒蹙起眉頭,“入迷到陸淵請脈她都要看著話本?”

春蘿如實道:“不止如此,姑娘將前日鬆蘭院送來的那些話本都看完了,就連用膳時,也是邊吃邊看的,奴婢勸過,但是勸不住……”

春蘿想到了什麼,又立刻補話道:“姑娘今日看入迷的時候連午睡都免了。”

她露出實在沒有辦法的神情,李蕭寒聽後眉心蹙得更深,怪不得方才她會困成那樣,原來是今日沒有午睡。

“日後鬆蘭院要是再送話本來,一律拒了。”說完,李蕭寒又道,“將她診脈時看的那本取來。”

春蘿又是一頓,為難道:“今日看完後,那幾本話本已經送還回去了,且姑娘說明日還要看新的……”

若當真明日林月芽起來知道李蕭寒不再讓她看話本,肯定會氣惱的。

春蘿還是想再為她爭取一下。

哪知李蕭寒忽然臉色沉下,昏暗的廊道上,他冷冷地望著春蘿道:“既然還了,那可還記得叫什麼名字?”

“應當是叫……”春蘿想了片刻,點頭道,“《喜樂相逢》,講的是幾位喜愛音律的人,從天南地北聚在一起的故事,姑娘看得時候時常會笑。”

春蘿特意又提了一下,看話本會讓林月芽心喜,若是侯爺當真為姑娘好,怎麼會真的舍得讓她每日隻在這小院中待著,如今連話本也不再讓她讀。

然而李蕭寒聽完之後,什麼也沒說。

春蘿回到房間的時候,林月芽還未睡下,她將春蘿叫進臥房,春蘿將燈點亮。

林月芽衝她比劃著道:侯爺方才問什麼了?

春蘿道:“還是老樣子,問你身體如何。”

林月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而後又問:可問關於陸大人診脈的事了?

見林月芽唇畔乾得有些起皮,春蘿到桌旁一麵給她倒水,一麵道:“侯爺關心姑娘,肯定是問了,奴婢如實回答,連姑娘看《喜樂相逢》看到將診脈都耽誤的事,也都說了。”

林月芽頓時愣住,她望了春蘿好半天,才漸漸回神。她沒再說話,低頭小口小口的抿著喝水,待再次抬起頭時,眸中泛起一層薄薄的水霧:春蘿姐姐,謝謝你。

春蘿輕歎一聲,露出一抹淺笑,“姑娘可不能如此喚奴婢,再說,那些本就是春蘿應當做的。”

隻是說完,她喟歎一聲,衝林月芽搖頭道:“侯爺又下了吩咐,日後不讓姑娘再看話本了。”

林月芽眸中的水霧頃刻散去,她登時坐直腰背,蹙眉問道:為什麼?

春蘿道:“許是擔心姑娘傷到眼睛。”

林月芽原本還想爭執兩句,可隨即想到,和春蘿說那些沒有任何用處,李蕭寒既已發話,往後她便真的看不到任何話本了。

臥房的燈被熄滅,林月芽重新躺會床上,她望著一片漆黑的房間,明明身體已經無比困乏,卻久久無法入睡,直到晨光微露,她才緩緩合眼。

李蕭寒抽時間將《喜樂相逢》讀了一遍,反複確認沒有任何端倪,又將派去陸淵身邊的暗衛找來,暗衛隻是負責盯住陸淵的行蹤,得知陸淵直接回的陸府,不久後祝梨帶著桂花糕和酒釀給他,他坐在房中一邊吃喝,一邊看醫書,並沒有其他異樣之處,李蕭寒便暫時將此事翻過,又開始著重去調查裴愉的事。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陸淵手中的那本醫書裡麵,還夾著話本。

裴愉的蹤跡漸漸浮出水麵,而裴懷也按照與李蕭寒約定的那樣,將原本應當捂住的消息都遞去了九公主裴蘊身邊。

裴蘊知道父皇將她賜婚給李蕭寒時,原本還十分欣喜,畢竟李蕭寒的那張容貌,沒有幾個女子見了不會動心,然而婚姻大事,事關終身,隻看容貌遠遠不夠,還應當了解李蕭寒的品行為人。

裴蘊派出去打探的人一回來,將那些外麵的風言風語全部說給她聽。

裴蘊當即就不願意了,幾次求見皇帝,卻被拒之門外,她實在沒有辦法,最後哭到裴懷麵前。

“皇兄要救我啊,我才不要嫁給他,他和陸淵還有葉默的事,整個上京都知道了!”裴蘊一把鼻涕一把淚,“父皇不肯見我,隻有皇兄才能幫我了……”

“都是些沒邊的謠言,你莫要輕信。”裴懷勸道。

裴蘊連忙搖頭,“皇兄你想想啊,蕭寒表兄那樣的樣貌和出身,若是沒有旁的問題,怎麼會這麼多年都未定下親事,我聽說是就連這道賜婚的聖旨,都是皇姑母親自找父皇求下來的!”

裴蘊現在恨死她的這位皇姑母了。

裴懷故作無奈地歎氣,正好邊州那邊又遞了消息來,裴蘊也不敢耽誤他處理正事,隻得先退下。

邊州那邊此刻已經徹底封禁,外人進不去,裡麵的人也出不來,糧食和藥材成了最為重要的問題。

葉默帶著朝廷下發的糧食草藥,一路便是馬不停蹄也得半月之久才能到。↓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其實在邊州傳來上京的消息來看,勉強可以撐夠半月,然後此時最為重要的不僅是疫情,還有民心。

邊州城內已經開始流傳出朝廷不管他們的謠言,趙知州抓捕了幾名刻意傳謠的人,卻造成了百姓更多的恐慌。

葉默早已猜到會是如此,從上京出來,他便將糧食草藥托付給工部這次派來的主簿,他則重新尋了一條最快能到達的路徑,且在還未出發前,就將朝廷下達的募捐指令,傳到靠近邊州的幾座城中。

所以葉默先行一步的時候,什麼都沒帶,隻帶了幾名裴懷給他的親信。

他們幾人快馬不過五日就到了邊州附近,募捐上來的東西雖說數量不多,但也能夠應急兩日。

這樣做既不影響行程的速度,到邊州時也不至於兩手空空讓百姓空歡喜。

最終葉默隻用了八日抵達邊州,百姓看到城門大開,葉默幾人帶著糧食草藥進城時,紛紛跪地哭喊。

葉默當即也落下淚來,他宣讀聖旨,又特地將三皇子裴懷對知州的關切掛在嘴邊。

他按照陸淵給的建議,將染疫的人徹底隔離開,所有人不得上街流竄,糧食草藥由官府派發。

就這樣,在真正的糧草到達時,邊州城內的竟然出人意料的井井有條,百姓雖說對瘟疫依舊恐慌,但他們知道朝廷會管他們,瘟疫會過去,一切都會恢複。

疫情的源頭也被快速的查了出來,最開始是雞鴨之類的家禽相繼染病而亡,許多百姓不舍得將病死的家禽扔掉,便做成菜肴吃下。

隨行的幾名醫官細細查驗後發現,煮熟的染病家禽並不會將病症傳人,而是在宰殺染病家禽的過程中,病症通過血液進行傳染,最後才在人群中出現了人與人之間的傳播。

找到源頭,便更加有利於對疫情的治理與防控。

很快,邊州城內所有染病的家禽都被焚燒處理,染疫的人數也得到了有效的控製。

然而已經染病的人該如何救治,便成了當下最重要的難題。

葉默將醫官們總結的每一個要點一一記下,隨後名人將消息立即傳回上京。

陸淵接到消息已經到了秋意最濃的時候。

大片大片的紅葉飄落在院中,陸淵從不著急讓人清掃,他喜歡踩在這片橙紅中慢慢走進水榭,然後坐在裡麵去欣賞世間的各種模樣。

祝梨將一摞信件放到石桌上,陸淵原本拿著筆打算將信息提煉,然而葉默此人做事條例十分清晰,他完全不用費時間再做梳理。

隻是這最後的一封信件裡,卻不是關於瘟疫的事。

葉默隻寫下一句話:她如今可好?

陸淵望著這句話出神許久,即便那日葉默和李蕭寒都沒有和他解釋,陸淵憑借他們的隻言片語也能猜出大概來。

能讓林月芽繡帶字的荷包相贈,且又是幫她賣過繡品的人,想必葉默和她關係匪淺。

陸淵心裡雖說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