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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後 仙苑其靈 4356 字 6個月前

禮還未行完,李蕭寒就已經幾步下廊邁進屋裡。

李蕭寒憋了一路的氣,進屋看到林月芽竟然在練字,那氣到底是消了幾分。

林月芽聽到動靜,悄悄抬眼看了一下,立即又垂眼認真練字。

李蕭寒將小桃碧喜揮退,肅著一張臉來到林月芽身側,垂眸見她並非作態,當真是在練字,便一時沒有說話。

片刻後,李蕭寒忽然開口,“練字原本可以靜心,你卻為何越寫心緒越亂?”

林月芽筆尖略微停頓,很快又繼續落筆寫字。

她沒有理會李蕭寒,甚至連方才他進屋的時候,她都沒有行禮問安。

這段日子她時常這樣,時而對他千依百順,時而如此刻一樣耍橫不理。

李蕭寒似乎也習慣了,隻要她做得不算過分,他也不曾追究,可今日不同。

李蕭寒直接將她的筆抽走,語氣厲了幾分,“心緒這般不穩,還不如不練。”

林月芽蹙眉望他:侯爺怎麼了,不是你總念叨著要我練字麼?

她這樣說,倒顯得是李蕭寒在無理取鬨。

李蕭寒指著方才她寫的那個字,問:“這一筆怎地顫成這樣?”

林月芽坦然道:生疏了。

李蕭寒輕嗤一聲,拿起早前她練的一張字看了起來,“是麼,那方才的這張,怎麼就看不出生疏呢?”

“總不能越練越回來了?”

林月芽解釋道:侯爺站在旁邊,我緊張。

“哦?”李蕭寒將紙擱下,拉著林月芽的手,讓她徹底麵向他,挑眉道:“是做了什麼需要緊張的事麼?”

林月芽聽出他話裡有話,彆開臉不打算在和他說下去。

見她不開口,李蕭寒直接問道:“今日都去了何處?”

林月芽長出一口氣,無奈道:我日日做過何事,侯爺不是都一清二楚麼,還問什麼?

春和堂外麵的兩個人,日日都會同李蕭寒稟報事宜,兩人心裡都清楚,隻是從未說破。

李蕭寒鬆開林月芽的手,轉身走到床邊,望了眼帳子中懸掛的香囊,隨後回過身對林月芽道:“為何今日去送?”

林月芽神色自然地回答道:因為今日才繡好。

說完,她低頭開始收拾桌麵上的筆墨。

李蕭寒慢慢朝她走來,“陸淵今日在格蘭院。”

林月芽點了下頭:巧合。

李蕭寒握住她的手腕,目光掃過她手中剛好拿到的那張紙,上麵寫著一排“寒”字。

他眸光微動,卻還是冷著聲繼續問道:“陸淵每月都是這個時候來侯府,何談巧合?”

林月芽故作驚訝地抬頭看他,緩緩道:是麼?我從來沒關注過這些,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來,什麼時候會走。

李蕭寒垂眸望著她,片刻後唇角微微勾起,“林月芽,你當真進步了。”

不似從前那樣輕易就將慌亂寫在臉上,也沒有隨隨便便就掉進他挖的坑裡。

林月芽白了他一眼,繼續收拾東西。

“可我不信巧合。”李蕭寒道。

隻要和人相關的事,從來就沒有巧合之說,或多或少,這當中都會有關聯,就是堅定不移地秉承這樣的信念,那些經他手的冤假錯案才會無一例外的重見光明。

林月芽將一疊紙收好,回頭道:侯爺若是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說完,她將手中的紙整齊地放進身後的書櫃中。

麵對這樣的林月芽,李蕭寒頭一次這般心堵,從一進門開始,就好似是他一個人在唱獨角戲,無理取鬨,莫名其妙。

他額上青筋依稀可見,緩了半天才又開口:“為何要碧喜進去,而不是小桃?”

小桃是李蕭寒的人,若真是小桃進去送,李蕭寒也不至於站在這裡問她。

林月芽過來又過來拿起墨盒,抬眼對他道:小桃勤快,碧喜懶,就沒讓她跟著去鬆蘭院。

說著,她又轉身去擱墨盒。

這次還未等李蕭寒開口,她先轉過身來問他:我當侯爺累了一日,晚上來尋我是念想了,卻沒想到侯爺是來審我的。

她生怕李蕭寒看不明白,一字一句說得極為緩慢。

慢慢悠悠這一段話下來,竟真讓李蕭寒莫名生出一絲愧疚。

“我隨意與你聊兩句,為何會覺得我是在審問你?”到底是千年的狐狸,不會隨便幾句話就被牽走。

李蕭寒這段話的言下之意,在明顯不過,他是在問林月芽做了什麼需要他來審問的事。

林月芽一時語塞,她垂眸片刻,最後抬眼道:沒有人是這樣聊天的。

角度刁鑽,直接避開他最關心的問題。

李蕭寒如是道:“我很少與人聊天。”

就是從前和陸淵一起的時候,基本也都是就事論事。

簡單將桌麵收拾好,林月芽衝李蕭寒抬起雙手,白皙纖細的指尖上沾著些許墨點,她是在對李蕭寒說,她要去淨房洗手。

一進淨房,林月芽終於忍不住開始大口喘氣,她方才緊張到手心出了一層冷汗,小腿肚子也在不住發顫,還好她收拾紙張的時候,將那層汗沾掉,今日的裙擺也足夠大,沒有讓她的露怯太過顯眼。

她一麵仔細淨手,一麵調節氣息。

最後出來時,李蕭寒還站在原地,直直地望著她。

“可有我的香囊?”

林月芽愣了一瞬,搖頭道:沒有。。

李蕭寒臉色微冷,“為何沒有?”

林月芽倒盞茶,呷了一口,垂眸道:侯爺之前訓斥過我,說那些東西都是在浪費時間,既然侯爺不喜歡,便沒有特意給侯爺做。

又輪到李蕭寒語塞,他深吸一口氣,從林月芽手中將茶盞奪走,一口喝完,這才又問:“格蘭院也不會喜歡,你為何要做?”

繞老繞去,又繞回來了。

林月芽知道以李蕭寒的腦子,今日她做的這件事,不會輕而易舉將他糊弄。

卻是沒想到李蕭寒竟這樣難纏,他能將這件事從頭到尾,每一個帶有疑點的地方,都無比清晰的摘出來詢問。

林月芽明明梳理了好幾日,覺得應當不會再出岔子,可此刻她心跳越來越快,就好像她不管怎麼回答,都能被李蕭寒發現新的疑點。

林月芽索性拿情緒來遮掩心虛,她沒好氣地坐到椅子上,瞪著李蕭寒道:因為長公主是你母親!

這就好像,我費勁心思討你母親歡心,你不但不理解,還反過來質疑我的用心。

說完,林月芽紅著眼,將頭徹底轉向一旁,不再看他。

李蕭寒再次語頓。

但凡他沒有經過那麼多案件,審問過無數各式各樣的人,也許今日就到這兒了,他不會再問下去。

可他是李蕭寒,一件事若是不能徹底捋順,他便會難受。

李蕭寒走到床邊,一把將床帳上掛著的那個香囊扯到手中。

林月芽的心瞬間跳到嗓子眼處,她小腿肚子又開始發顫。

“這香囊是新的。”李蕭寒拿到燈光下仔細地查看著,“和之前的很像,但不是之前那個。”

說完,他又拿起香囊細細聞了一下,點頭道:“味道相似,卻不同。”

“之前那個去哪兒了?”一雙黝黑的眸子看了過來。

之前那個已經在送去了祝梨手中,而李蕭寒手中的這個,是她這兩日參照那個新繡的。

原本她是可以重新繡一個拿給祝梨的,可是她擔心這件事沒做成,她親手繡的香囊落入李蕭寒手中,屆時更加說不清楚,像是私相授受。

所以她將陸淵送的香囊再送回去,即便被發現,便直接說是物歸原主,饒是李蕭寒心頭不悅,也不能追究什麼。

把陸淵送的東西還回去,他應當安心才是。

就連李蕭寒若是將那香囊拆開,看到裡麵的字條,她都想好了要如何解釋。+思+兔+在+線+閱+讀+

就說陸淵一直是君子之心,為表感謝,才繡了一個紅“子”還他。

為何不是“君”呢,因為她不會。

最後林月芽反複思量,若是她將事情想得太過複雜,李蕭寒並未覺察此事,可回頭一躺在床上,看到香囊不見了,會不會多想?

吃一塹,長一智。

林月芽跟在李蕭寒身邊這樣久,她定要將事情的各個麵都想清楚了,才能動手去做。

李蕭寒又不懂女紅,她隻要儘可能做得相似便可。

見她不語,李蕭寒拿著香囊走到她麵前,又問一遍:“去哪兒了?”

林月芽淡然抬頭:能去哪兒?不就是一個香囊,時間長沒有味道,就扔了。

這個答案很正常,卻又讓李蕭寒覺出不對,他問:“為何要做一模一樣的?”

林月芽道:因為喜歡這款樣式。

李蕭寒道:“為何味道這樣寡淡?”

新做的香囊味道不會這樣淡,除非刻意為之。

林月芽實在有些崩潰,她自覺已經計劃得夠詳儘周全,卻沒想李蕭寒一個不通女紅的人,竟然能看出這兩個香囊的差彆。

林月芽不想回答了,她今日已經給了李蕭寒足夠的耐心,若放在前幾日,李蕭寒再問第二句的時候,她就搖著蒲扇走人了。

林月芽當真去抓桌麵上的蒲扇,李蕭寒一看她這模樣,就知道她又要耍橫,於是一揮手,直接將蒲扇甩到地上。

林月芽蹭地一下站起身:你扔我扇子做什麼!

李蕭寒冷冷道:“你若喜歡,我可以賠你一屋子蒲扇。”

林月芽氣道:我不喜歡。

“那你喜歡什麼?”李蕭寒說完,將香囊丟到她麵前,麵容愈發寒涼,“那香囊到底……”

林月芽上前一步踮起腳尖,直接拿唇將他的話語堵住。

李蕭寒一想到那香囊此刻可能就在陸淵手中,便頓時沒了心情,他將林月芽拉開,寒意更重地對她道:“林月芽,你真當我是大傻子?”

每次他一說到最關鍵的點時,她都會這樣直接來堵他。

李蕭寒都記不清林月芽這樣做過多少次了,最近一次是在馬車裡,正是從校場回來那日,她怕他追究葉默,就直接捧著他臉親。

李蕭寒知道,他不該被她這樣輕而易舉拿捏住,可偏偏每次她貼過來時,他就控製不住心神,恨不能將她揉進自己身子裡。

待筋疲力竭,他獨自坐在書案麵前時,便又開始後悔。

林月芽也不知道這是第幾次了,明明之前屢試不爽,隻要李蕭寒一動怒,隻要她開始不知所措,她就會換一副麵孔主動迎上,幾番纏綿下來,李蕭寒那火氣似乎就退散不少,若是她發現還有,便繼續勾他,直到耗儘他精力,讓他徹底沒了脾氣,她才罷手。

可今日這是怎麼了,他竟然會扯開她。

林月芽心裡一橫,再次貼過來,揚著小臉,擠出幾滴淚,沾濕眼眶。

她委屈巴巴地對他道:侯爺方才不是問我喜歡什麼嗎,我喜歡侯爺,我喜歡李蕭寒。

第六十二章

他當真是個傻子。

明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