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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後 仙苑其靈 4330 字 6個月前

有一日,一位男子笑著來到他麵前,一開口就要將他的字畫全部買下。

望著他驚訝不已地神色,那男子搖著手中折扇笑道:“你的詩詞絕妙,我相信終有一日會價值不菲。”

那男人名叫陸淵,是翰林院一名不起眼的編修,是他前些日子他在翰林院上值的時候才將他認出。

葉默收回目光,轉身踏入這間曾經讓他有過向往,卻不敢踏進的酒樓。

來到二樓包廂,陸淵起身將門打開,“你可來了,我這棋盤都與你擺好了。”

葉默進屋,規矩地衝他拱手。

陸淵連忙擺手笑道:“彆彆彆,於公你官職在我之上,於私你先前的那些字畫沒叫我少賺,往後咱們見麵,你可不用與我這樣客氣。”

葉默愣了一下,點頭露出淺笑,“好。”

第五十三章

今年的新科狀元在民間和官場都引起了不小轟動, 往年的狀元郎多半都是書香門第出身,又為名師之徒,像葉默這樣名不見經傳的寒門子弟, 便是連進士三甲都屬困難,更不要去想及第。

自打科舉案結束以來, 無數人盯著今年的春闈,若依舊如往年一樣,多半都是名門之後, 那些往年中進之人臉上多少能好看一些, 再也替禮部不平的,也能出來再說上幾句話。

可如今及第三人中,為首的便是連考數年卻一直未中的寒門子弟, 這叫那些人頓時臉上無光,也不敢再開口叫屈。

民間百姓更是覺得揚眉吐氣,三皇子裴懷的呼聲更高,連揪出科舉案的李蕭寒都被百姓連連稱讚, 自然這最讓人津津樂道的,便是葉默。

今日他進清月樓的時候, 那小二看到他時,眼睛裡都在閃光。

一時之間, 他的一舉一動都落入世人眼中。

民間對他有多推崇,官場便對他有多嫉恨。

他的出現打了那些人的臉麵, 同時也叫原本想借科舉走動關係的那些人, 皆失了一個機會。

他們自是不敢將這個帳算到裴懷身上,也不敢輕易招惹李蕭寒, 槍打出頭鳥, 葉默便成了眾矢之的。

從他在翰林院入職的第一日開始, 他就能感受到周圍同僚對他的排擠與不耐。

唯有陸淵,見到他時眉眼中是藏不住的興奮,他是真的在為他高興,且陸淵並不在意旁人的眼光,私底下他還對葉默眨眼道:“是你的存在讓他們自卑了,還望你以後再接再厲。”

這儼然一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語氣,卻讓葉默感受到了來自陸淵的善意。

陸淵將葉默引進屋,飯菜還未上齊,兩人便先開始下棋,想要了解一個人的心性作風,有時候通過棋盤便能看出。

陸淵落下一子,看出葉默頗有些局促,他便主動笑著道:“這旁邊有家桂花糕,很是可口,你可想嘗嘗,我叫祝梨去買?”

葉默還是那樣規矩客氣,“不必麻煩了,謝謝。”

陸淵沒再說話,而是將竹簾卷起,下意識又看了眼街對麵。

他與李蕭寒皆是惜才之人,去年二人在這間包廂用膳時,李蕭寒便看到了樓下賣字畫的葉默,向來鮮少會留意這些的李蕭寒,那日都沒能忍住叫陸淵去看,便足以證明葉默的才華。

那日陸淵隻是寥寥幾眼,便頓時這人產生了興趣,李蕭寒走後,他便下樓尋去,看到葉默的詩詞時,內心讚不絕口,這詩詞不僅絕妙,且還透著文人獨有的氣質,字裡行間大到家國情懷,小到一花一木,似乎都能讓他的情緒通過文字得以舒展。

上一個讓陸淵這樣欣賞的人,還是李蕭寒。

雖然他與李蕭寒皆行為處事大相徑庭,且對人生的規劃截然不同,但兩人皆是惜才之人,所以他們才能夠成為多年的摯友。

這一想到李蕭寒,陸淵便心煩,好巧不巧他正好聽到樓下傳來馬車聲。

李蕭寒先從馬車上下來,隨後又轉身去拉林月芽,她腿腳還未徹底痊愈,落地時向一側偏了一下,李蕭寒還順手扶住她腰身,將她扶正。

陸淵看到這一幕,臉上的笑意僵了一瞬,便又抬手將竹簾放下。

葉默覺察出有些不對,問陸淵:“怎麼了?”

陸淵無奈笑道:“沒事兒,外麵有東西刺眼,看得我眼睛難受。”

這永安街道上,能有什麼東西刺到眼,葉默想不明白,但也不會去深究。

屋裡一時安靜下來,隻剩下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

李蕭寒拉著林月芽走進清月樓,老板笑臉迎來,看到他們二人時,下意識就瞥了眼樓上陸淵的包廂。

李蕭寒和陸淵之間的特殊傳聞,已經到了整個上京無人不住的地步,礙於李蕭寒的身份,無人敢明說,但背地裡誰不多看他們兩眼,如今連帶著林月芽也被人打量。

清月樓往常生意便極好,尤其是飯點,包廂也是一間難求,必須要提前訂好。

老板引二人上樓,賠笑道:“侯爺要的那間被陸大人前兩日就已經定了,咱們特意留了旁邊那間采光好的給您。”

李蕭寒點了下頭,略微回頭掃了眼林月芽,見她低頭小心翼翼地正在上台階,便又收回目光繼續朝上走。

路過陸淵那間包廂時,守在外麵的祝梨看到李蕭寒同林月芽一前一後走上樓,他心裡再不滿意,到底還是低頭叫了一聲:“侯爺。”

李蕭寒也朝他點了下頭。

林月芽過來時,同祝梨對視一眼,兩人也互相含笑地點點頭。

屋裡正在認真下棋的兩個人,自然是聽到了外麵祝梨喚的那聲“侯爺”。

二人皆怔了一下。

陸淵先回過神來,他拿指節敲敲桌子,“該你了。”

葉默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過神,他手中捏著白子,連忙看回棋盤。

陸淵反而笑了,“我這個人朋友不多,今日能約你出來,就是想結交你這個人,說實話,我很欣賞你,不光是那些詩詞,你的文章我也拜讀過,很有思想,與旁人不同。”

葉默一時愣住,這番話從未有人同他講過,便是私塾的那些人,在看到他的文章時,也隻是敷衍的誇上兩句,然而此刻陸淵的說話時,語氣真誠,不含任何恭維,也絕無一絲敷衍。

“行了,”陸淵故意蹙眉道,“你若是再不落子,我便當你認輸了。”

屋外李蕭寒忽然停下腳步,他回頭看向林月芽,見她笑著童年祝梨點頭,隨後目光從祝梨身後的門上掃過時,刻意停留了一瞬。

毫不起眼的動作,落入李蕭寒眼中,就不怎麼舒服了。

兩人進屋開始,李蕭寒臉色就有些微沉。

林月芽低頭喝茶,沒有察覺出來,到點菜的時候,林月芽才疑惑地抬眼看他。

說好要帶她吃糖醋魚,怎麼點了六七樣都是麻辣口的。

小二也覺得奇怪,匆忙看了眼林月芽,忍不住多了句嘴,“可要點兩樣清口的?”

李蕭寒呷了口茶,慢悠悠道:“不用,湯也做成酸辣的。”

林月芽蹙眉,心知李蕭寒是故意的,可她又不解李蕭寒為何要這樣做,便隻是睜著一雙大眼睛望著他。

待小二退出去,林月芽才問他:沒有糖醋魚嗎?

李蕭寒挑眉看她,“我何時說要帶你吃糖醋魚了?”

他今早不是說了麼?

林月芽回想了一下,又好像沒有說,李蕭寒似乎隻是說要帶她來,並沒有說一定會吃糖醋魚。

林月芽神色微黯,垂著眼不在看他。

可即便今早他沒說,她記得陸淵在雲騰院給她號脈那日,李蕭寒是親口說了的。

罷了,他就不是個正常人,她不該期待的,白白讓她饞了一上午。

見她這副模樣,李蕭寒沒有想象中的好受,反而心頭更加煩亂,他語氣冰冷生硬道:“我是怕你吃魚的時候被刺卡死。”

李蕭寒也不知自己到底怎麼了,明知道陸淵不會和林月芽做什麼逾矩之事,可他就是心裡不舒服,特彆不舒服,便是一連數月毫無線索的案子,都從未讓他這般不舒服過。

周遭的氣壓越來越低。

很快,紅紅綠綠的飯菜擺了一桌。

林月芽最近偶爾還是會咳嗽,吃不得這樣刺激的東西,再加上她也的確存了些同李蕭寒叫勁兒的心思,便隻是低頭吃碗裡的飯,一樣菜都沒有夾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李蕭寒如何看不出來,她叫他不舒服了,那她也彆想舒服。

他夾起一個被辣油浸泡通紅的肉塊兒,特意探身放進林月芽碗中。

林月芽頓了一下,也沒看他,直接將肉塊兒從碗裡夾出,放到麵前的空盤子裡,且還將被辣油染紅的那部分白飯也剝了出來。

李蕭寒深吸一口氣,冷冷對她道:“夾回去。”

林月芽搖搖頭,繼續吃著自己的飯。

李蕭寒知道,她這是在無聲的抵抗,且還是帶著挑釁的抵抗。

李蕭寒骨子裡從不肯接受這樣的挑釁。

他將筷子擱下,以清茶漱口,隨後掏出帕子輕輕擦拭唇角,最後起身來到林月芽身後。

林月芽心如擂鼓,麵上還在強裝鎮定的繼續埋頭扒飯。

李蕭寒俯身靠在她耳旁,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吃下去。”

林月芽指尖微微顫唞,她終於停下動作,將碗筷放在桌上,抬起頭看向李蕭寒。

她此刻的顫唞不光是害怕,更是因為氣憤。

李蕭寒目光透著寒意,他拿起林月芽的筷子,將那塊兒肉夾起,遞到林月芽唇邊,冷冷道:“張嘴。”

林月芽抿著唇,眼眶逐漸泛紅,最終還是恐懼壓過了氣憤,她將那塊肉吃了下去。

可隨即便大聲咳了起來。

她咳嗽的聲音穿過那道薄薄的牆壁,傳到了陸淵耳中。

陸淵太熟悉林月芽的咳嗽聲了,在欒山那三月中,他給林月芽治啞疾的時候,她便會時常咳嗽。

陸淵的筷子一頓,忽地沒了胃口。

葉默不解地看著他。

陸淵歎了一聲,心不在焉地搖起手中折扇,“葉兄,你可有心儀的人?”

葉默愣了一瞬,眸中分明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可他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陸淵明白了,葉默不是沒有,而是不願意說。

陸淵再次歎氣,這剛拿起茶盞,便又聽到隔壁傳來的咳嗽聲。

他蹙起眉頭,手中折扇搖晃的頻率明顯加塊,那股莫名的火氣有些壓不住了,他問葉默:“可吃好了?”

葉默擱下筷子,拿出帕子擦唇角,陸淵瞥了眼那帕子,不由稱讚道:“你這帕子上的花紋很獨特啊。”

“是位友人相贈的。”葉默笑了一下,將帕子小心翼翼折好,又放回了原處。

隨後他又從身上掏出荷包,陸淵忙道:“我來我來,今日是我約的你,這怎麼能叫你出呢,你若是出了,便是看不起我了。”

葉默愣了愣,最後笑著將荷包又裝了回去。

陸淵臉上也帶著笑意,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