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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後 仙苑其靈 4304 字 6個月前

刻一左一右站在林月芽身側。

這第一出是個逗樂的折子戲,李老夫人笑得抹眼淚,幾個姑娘也忍不住掩嘴笑。

第二出講的是一樁前朝殺母留子的事。

前朝皇帝殘暴不仁,當政期間做了許多有違人倫的事,百姓揭竿而起,最後裴家稱帝,改朝換代。

李老夫人看的時候沒忍住又罵了幾句。

長公主心裡有事,這戲曲大多數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沒什麼反應。

裴瑩盈不喜歡這種悲悲戚戚的戲,還是覺得頭一個有趣,她一個勁兒嘀咕怎麼還沒唱完。

林月芽是看進去了,見那母子分離時,還偷偷抹起眼淚。

何家兩個也是跟著歎氣。

小桃是又氣憤又難過,看到手持長刀的角兒上場,她眉頭忽然一蹙,隨即眸光一動,立即抬手握住纏在腰間的長鞭。

第四十六章

“咿呀——”

畫著黑色花臉的男子手持長刀, 在戲台上轉了幾個來回。

最終他停在台子中央,眉眼忽然一沉,手中的尖刀直直朝著下方正中的位置而來, 速度之快讓人反應不及。

長公主正搖著團扇,抬眼時尖刀已從團扇中間穿過, 刺入肌膚的刹那,宛如閃電般的一條長鞭瞬間出現在眼前,將男人的胳膊緊緊纏住。

與此同時戲台後湧出幾名男子, 手中皆持刀劍, 守在院裡的幾名護衛在小桃出手的時候便立即迎了過來。

一時間園子裡哭喊與驚呼的聲音此起彼伏,幾個姑娘嚇得花容失色。

到底是跟著李蕭寒見過幾次,林月芽雖說害怕, 但相比起兩個何家的來說,她便顯得沉穩許多。

她看出這批人今日的目標是長公主,便立即拉住碧喜朝李老夫人那桌走,李老夫人驚得早就白了臉色, 身旁的嬤嬤架著她不知該往哪裡去,四周皆是刀光劍影。

李老夫人覺得手背上一熱, 抬眼見是林月芽,她沒有想到, 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能過來拉住她的會是林月芽, 她內心百感交集, 顫著唇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長公主也不知傷勢如何,她此刻倒在趙嬤嬤懷中, 身旁圍著幾名護衛。

湧進園裡的護衛越來越多, 這些賊人見勢要逃, 小桃胳膊上被劃了一刀,她沒有理會,還在拚命想將那男人拿下,最終她與匆忙趕來的夏冗一道將那男人製服。

那男人被押在地上,黑色的臉譜上還沾染著血跡,他惡狠狠地盯著長公主道:“殺人償命,裴瀾你可曾記得二十三年前……”

夏冗抬手敲在他後脖頸處,沒能讓他繼續說下去。

大理寺那邊李蕭寒得到消息後,立即趕回侯府,一下馬便直奔格蘭院。

進來的路上夏冗簡單將事情經過與他交代,聽到那男人提起二十三年前的事時,李蕭寒略微頓了一下,很快又大步向前走去。

他進門的時候,趙嬤嬤正守在床側抹眼淚,餘大夫愁眉不展直搖頭。

見李蕭寒進來,餘大夫連忙上前道:“侯爺,快速速差人去太醫院將陸院判請來。”

床榻上長公主臉色蒼白,唇色發烏。夏冗隨身帶著特製的解毒丸,長公主已經服下,然而刀刺的傷口不深,卻靠近心脈,餘大夫擅長用藥養身,而陸家世代承醫,尤其在走針方麵堪稱絕妙,如今隻有將他請來,才可護住長公主心脈。

李蕭寒將身上的牌子交給夏河,讓他立即進宮請人,隨後他快步來到長公主身側坐下,看著往日裡盛氣淩人的母親,如今氣若遊絲的躺在那裡,他默不作聲地將她的手握在掌中。

片刻後,李蕭寒起身離開。

他便是這樣一個人,於感性而言,他應當在此刻守在長公主身邊寸步不離,然而他不是醫者,留在此處也毫無作用,與其這樣耽誤時間,不如先去將事情弄清楚。

而落在旁人眼中,母親生死攸關,兒子不守在床前,這樣的行為實在很難讓人理解。

見他朝外走,趙嬤嬤跟了兩步,最後還是將話咽了回去。

書房內,夏冗將那男人帶到李蕭寒麵前,他手腳皆被捆住,臉譜已經擦拭乾淨,露出俊秀的五官,看年歲約摸三十出頭,與之前持刀殺人時的駭人模樣截然不同。

見到李蕭寒的時候,他唇角帶著笑意,卻沒急著開口,而是將目光落在了身側的夏冗身上。

李蕭寒知道他有所顧忌,便將夏冗揮退。

一時屋內隻剩他們二人,男人跪在地上忽然笑出聲來,“舅舅跪外甥,實在可笑。”

李蕭寒眼睛微眯,冷冷地望著他道:“你是秋春容的弟弟。”

秋春容便是老永安侯李仲任曾經心心念念的那位農家女。

秋春容有一個弟弟,名為秋春賀,小她七歲,自從秋春容失蹤以後,秋春賀也沒了蹤影。

男人聽到他念出秋春容的名字時,眼睛忽地一亮,他原以為李蕭寒不知這些事,卻沒想到他竟知道秋春容。

“秋春容?”男人神情諷刺又帶著無奈地道,“她是你母親,你不該直呼她名諱。”

當年的事在李仲任去世之後,李蕭寒就已經查清了事情的原委,他沉聲道:“那孩子死了,出生後便死了。”

秋春賀登時驚住,他不可置信地搖著頭道:“不可能!你這雙眉眼像極了姐姐,怎麼會不是她的孩子!”

說著,他麵露恨意地道:“是裴瀾那賤人,她偷梁換柱,將她的孩子與你相換,你才是……”

李蕭寒蹙眉將他打斷,“當年的事你知道多少?”

李仲任傷痕累累出現在秋春容麵前時,秋春容剛過及笄,秋春賀才八歲。姐弟二人自幼便沒了父母,是祖母將他們拉扯大的。

半年後李仲任要走,臨走時他對秋春容說,他會回來娶她,可這一走便是一年,待再次回來的時候,秋春容才知道,原來他是大齊的永安侯。

李仲任讓她繼續等,待他處理完手上的事情,就會八抬大轎將她接進侯府。

就是在這次他回來的時候,讓秋春容懷了身孕,她一直盼,一直等,最後等來的卻是長公主的人。

秋春賀記得,他躲在櫃子裡的時候,秋春容跪在地上不住地哀求,而那男人卻說:“就你還想進永安侯府,你連給長公主提鞋都不配!”

說完,秋春容就被敲暈帶走,這一走便是十五年,秋春賀尋了十五年,直到七年前,他再次與李仲任想見時,李仲任才知道,秋春容沒有遠嫁,他們也沒有搬去南方。

李仲任向他保證,一定會弄清楚那時到底發生了何時,無論如何也會將秋春容找到,即便找不到,也會給他一個答案。

最後一次見麵時,李仲任神情恍惚,他對他說,“容兒死了,是我沒有保護好她。”

秋春賀不論怎麼問,李仲任也不肯再開口,最終在七年前的那個夏天,李仲任痛心無比,日漸消瘦,隨後抑鬱而亡。

出殯那日,秋春賀遠遠看到十五歲的李蕭寒,他從那雙眉眼裡看到了姐姐的影子。

便是不用查,他也清楚,姐姐是被長公主害死的,而如今的李蕭寒,才是姐姐的骨血。

這件事李蕭寒的確知道,是在老侯爺離世的前一日,他被叫到病床旁,老侯爺親口與他說的。

當初皇帝賜婚,李仲任反抗不得,他心有愧疚一直未再敢去尋秋春容,那時他不知道秋春容已經懷有身孕。

長公主那樣高傲的一個人,李仲任卻從不踏進她房門半步,直到她對他下了藥,兩人才有夫妻之實。

然這下藥得的孩子,從一開始脈象就不穩,最終也沒有保住。

長公主將這一切怪罪給秋春容,她連夜令人去將秋春容抓來,在見到秋春容時,她由於過度恐慌而動了胎氣,身下滿是鮮血,趙嬤嬤將那孩子接出時,秋春容已經沒了氣息。

長公主便是再恨再怨,看到懷中那個小人,她也認下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替長公主做事的人皆是宮中的暗衛,做事穩妥不留痕跡,秋春容便這樣徹底消失在人世。

“這些年她未曾虧待於你,這份養恩你不報也可,但切莫衝動。”

“容兒一定想要你平安順遂,你向來懂事,你知道如何做……”

“這一切因我而起,是我沒有保護好她,若有來世,我情願不要被她救下……”

老侯爺絮絮叨叨許久,李蕭寒沉默聽著,待他昏睡過去不再開口,李蕭寒才再次抬眼,他看到那張麵容枯槁的臉上掛著淚痕,心中卻又一時生不出恨,而原本對父親的那層尊崇,在此刻也變得淡薄。

男女之間的情愛若是隻能帶人短暫的歡愉,卻若最終落得如此境地,那便不要也罷。

李蕭寒原本就是一個性子淡漠的人,在這之後,整個人愈發清冷。

秋春賀不知這當中詳情,他隻是看到李蕭寒與家姐模樣相似,便覺得他便是他的外甥,如今被李蕭寒否認,他也沒有立即就信。

“你模樣與那賤人無半分相似,你便是拿鏡子過來看,也看得出你我二人的相似!”

見李蕭寒沉默不語,秋春賀氣憤道:“你認賊做母,是怕斷了今後的大好前程嗎?”

“也難怪,你是那賤人一手帶大的,便是身有姐姐骨血,也最終會成為與裴瀾一樣的人。”

“秋春賀。”李蕭寒忽然開口,“你的背後,是李老夫人麼?”

李蕭寒肅著一張臉,聲音冰冷到聽不出任何情緒,就好像他隻是在秉公的處理一件案子,而這件事中的人和他毫無關係。

秋春賀怔愣一瞬,立即搖頭,“你說什麼我聽不懂,我隻知道,是裴瀾害了我姐姐,我蟄伏這麼多年,就是為了取她的命!”

“我聽說……”李蕭寒深吸了一口氣,片刻後才起身接著說下去,“她是一個心底純善,待人真摯的人,你覺得,她希望你如此麼?”

秋春賀目送李蕭寒走出屋,待門關上的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什麼,眼淚止不住地向外湧出。

最後整個人伏在地上,哭到身子都在顫唞。

夏河見李蕭寒出來,忙上前道:“陸院判已經到了格蘭院,侯爺我們現在就過去麼?”

李蕭寒望著院裡已經過去許久花期的那片墨菊,怔愣出神。

“林月芽在何處?”

他嗓音忽然乾澀,此時此刻,他不想再去裝那母慈子孝的模樣,他想見她,非常想。

第四十七章

林月芽沒有在春和堂, 出了這樣的亂子,李老夫人嚇得不輕,長公主被抬出園子的時候, 她一下就暈過去了,好在一回到鬆蘭院, 人就醒了。

林月芽和兩個何家的姑娘一起守在李老夫人旁邊,便是現在府裡的那些賊人都已抓到,他們依舊心有餘悸。

餘大夫之前一直在格蘭院裡忙著, 陸院判一到, 他才又急急忙忙趕到鬆蘭院,李老夫人看到餘大夫一頭的汗,也埋怨了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