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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後 仙苑其靈 4315 字 6個月前

林月芽不好意思地垂眸笑了。

這笑容又讓陸淵莫名失神。

夜色襲來,陸淵離開之前,對她道:“你安心在此養身,旁的不用擔憂。”

他沒有將話點明,林月芽卻是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她再次與他道謝。

陸淵將門輕輕合上,抬眼望著那輪被霧氣染了朦朧的圓月,又是一聲輕歎。

女人是麻煩些,但這樣的麻煩好像並沒有想象中那樣惹人厭煩……

似乎還挺有趣的。

第三十八章

夏冗比李蕭寒預計要到的時間還要早, 他一路尋過去,看到馬車的時候,李蕭寒才剛剛恢複體力。

夏冗不知發生了何事, 見他臉色沉凝,便沒敢多問, 匆忙遞去水囊。

李蕭寒接過去沒有喝,而是蹙眉聞了一陣,又將蓋子擰上丟給夏冗, 沉聲道:“將東西收好, 待回了上京,務必查出這裡麵到底是什麼。”

夏冗應聲收下。

李蕭寒走出馬車,看著路上馬蹄留下的痕跡道:“去從彬縣的莊子調一隊人過來。”

一連尋了十日, 都未將人尋到。

李蕭寒沒有回上京,直接住進了莊子。

他將碧喜叫到麵前,一張冰冷的臉讓人看了直打哆嗦,他沉聲問:“她在上京附近, 可有相熟的人?”

碧喜垂著眼不敢看他,搖搖頭道:“沒有聽姑娘說過。”

“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李蕭寒一雙審視的眼睛看過去, 碧喜又是一個哆嗦,她仔細想了想, 小聲道:“好像以前有一個教書的先生,替她賣過繡品之類的, 彆的我就不清楚了。”

李蕭寒道:“名字。”

碧喜想了許久, 最終蹙眉回道:“奴婢沒有問過,林姑娘也沒有提過……”

她偷偷抬眼, 見李蕭寒目光透著股滲人的寒意, 心裡一緊張, 便想也沒想直接道:“興許季嬤嬤知道。”

李蕭寒沒再問他,揮了揮手,碧喜退出去時,夏河正好從外麵進來,她刻意放慢腳步,就聽夏河對李蕭寒道:“還未尋到。”

李蕭寒聲音冰冷到聽不出任何情緒,“若是尋到了,將她腿腳敲斷帶回來。”

碧喜驚得止住呼吸,待跑去好遠,才大口大口開始喘氣,“月芽你瘋了,你竟然真的跑了,你可千萬彆被找到……”

天氣漸漸轉暖,林月芽已經在床上躺了近兩個月,腿腳已經不在疼痛,可以勉強下地,卻不能久站。

林月芽起初還擔心李蕭寒會不會尋過來,後來時日久了,她便也漸漸放下心來。

興許李蕭寒就是嘴上說說,他那樣繁忙,回京之後還有大案要處理,怎麼可能分心來與她一個小通房糾纏。

一想到這兒,林月芽心情便格外好,隻是可惜她那一大箱攢了許久的繡品。

這兩月陸淵幾乎從未下過山,翰林院那邊,他告了長假,稱是身體不適在莊子養病。

林月芽整日不是吃就是躺,小臉肉眼可見的圓了一圈,笑起來那梨渦更深,讓人看了便不忍移眼。

陸淵坐在院子裡不知在做什麼,林月芽躺在床上實在無聊,她慢慢挪下床,一路扶著東西蹦蹦跳跳來到門前。

陸淵坐在木凳上,手裡拿著針線在縫東西,聽到門口傳來響動,轉身看過來。

日光下,林月芽靠在小屋的門外,一雙清澈的眼眸笑眯眯地望著他。

陸淵怔愣一瞬,隨即也回了一個笑容,起身扶她過來坐下。

林月芽看著桌上好看的香囊,麵露驚訝地對陸淵比劃道:你竟然會做這些?

“這有何難?”陸淵笑道,“天氣漸漸轉暖,蛇蟲鼠蟻多,我便想幫你做上兩個,一個掛在床頭,一個戴在腰間。”

說著,他將一個鵝黃色的香囊拿在手中,放在林月芽腰間處比劃,“如何,喜歡這個顏色?”

林月芽滿心歡喜,從來都是她送彆人繡活,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要送給她,尤其是還是出自一位男子之手,這簡直太過稀奇。

她將香囊接過去,放在鼻尖下麵聞了聞,立即麵露喜色,衝陸淵笑著點頭:喜歡,真好聞。

她鼻尖上蹭了一截指甲蓋長短的黃色線頭,陸淵下意識就上手幫她將線頭捏掉,待收回手時,他才後知後覺意識到此舉不妥,立即對林月芽表示歉意。

二人相處的這段時間裡,陸淵是個什麼樣的性格,林月芽已經有大致的了解,她也知道陸淵不是故意,便笑著搖了搖頭。

陸淵的臉頰有些許泛紅,他自己都尚未覺察,倒是被從廚房端藥出來的祝梨瞧到了。

祝梨沒敢上去叨擾,硬是站在那裡等了片刻,最後還是怕手中的藥涼了,這才趕忙過去。

這是治啞疾的藥,林月芽喝完,又如平日那樣,將嘴巴張開,讓陸淵細細查看。

陸淵將手抵在她喉嚨處,讓她嘗試發聲。

陸淵問她:“若是再用些力,可還會疼?”

不疼,林月芽搖搖頭。

陸淵感歎道:“真好啊,恐怕你這啞疾要好到腿腳前麵去了。”

林月芽大喜,眉眼彎彎很是可人,她雙手合十,不住地衝陸淵表達謝意,陸淵望了她一眼,笑著垂眼繼續做另一個還未做完的香囊。

片刻後,那香囊做好,陸淵將它放到林月芽麵前,猶豫了許久才開口問她,“木姑娘,待你腿腳好了,可願意同我回上京?”

陸淵早前問過該如何稱呼她,林月芽當時用食指沾水,在桌麵上寫了一個木。

自這以後,陸淵便稱呼她木姑娘。

聽到上京二字,林月芽立即蹙眉,她對這兩個字心有抵觸,沒有半分猶豫直接搖頭。

陸淵看出不對,他沒有詢問,這個世道總有人會遇到難事,沒必要追著人家戳痛點,若是有一日她想說了,他再來聽。

得到林月芽的答案,陸淵內心的失落感哄不了人,他沉默片刻,又問:“那你可有去處?”

見林月芽抿唇不語,他便低了聲音,“或者說,我日後想要尋你的時候,該去何處?”

林月芽頭垂得更低,陸淵忍不住再次開口:“我直說了吧,我覺得我可能是一個自私的人,若是有一日你能夠開口說話,我希望自己不會錯過你的聲音,畢竟是我將你醫治好的,對麼?”

怕林月芽誤會,他又補了一句,“我不是以此要挾你,醫治你純屬我個人意願,隻不過,想要聽到你開口說話,這是我的一個心願……”

林月芽沒想到陸淵會說他是一個自私的人,在林月芽的眼裡,自私二字和陸淵沒有絲毫的關係,他們萍水相逢,他不僅願意出手相救,還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若他僅有的索求隻是想聽她說話,這一點也不過分。

如果林月芽是大夫,好不容易將一個患有啞疾的人醫治好,她自然也想同那人說說好,聽聽他聲音,這一點林月芽完全能夠理解。

林月芽抬起頭,笑著衝他比劃道:等我會說話了,我會特地學一首歌送給你。

“一首歌?”陸淵還以為是他理解錯了,卻沒想林月芽笑著點頭,肯定了他的話。

陸淵望著那笑容,心裡的忐忑瞬間被溫風吹散。

林月芽將小手指抬到他麵前,陸淵怔了一瞬,便也立即學她的樣子,將小手指勾了上去,“一言為定。”

便是春末,山裡一旦日頭落下,溫度都會驟降,林月芽打了個噴嚏,陸淵起身將她扶進屋,跨門檻的時候,林月芽閃了一下,險些摔倒,陸淵心裡一急,怕她壓到受傷的腿,連忙就伸手去攬她的腰,手指觸碰到她腰身的刹那,他又慌忙避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最後也不知怎麼搞得,兩人一道坐在了地上。

“可傷到腿了?”陸淵忙問。

林月芽擺擺手,扶著一旁椅子慢慢站起。

陸淵隻怕林月芽再傷到,也沒顧及自己,連忙就去扶她,“有不舒服的地方麼?”

林月芽再次搖頭,目光落在陸淵的手腕上,她指了指紅腫的那處,抬眼對他道:疼麼?

陸淵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腕扭了,他嘖了一聲,笑道:“瞧我,自己被蚊子叮了,還要嚷嚷著替彆人撓癢癢。”

林月芽笑不出來,她以前乾活的時候就扭過手,很疼的,她知道陸淵是怕她擔心,所以故意這樣玩笑似的說話。

她實在沒忍住,又對陸淵比劃道:對不起,給你添了太多麻煩。

陸淵少有的正色道:“都說了,不必再謝我,我也是有私心的。”

他意識到這樣說話可能會讓人誤解,便又解釋道:“我還要等你唱歌,若是到時候唱的不夠好聽,便將這幾月的醫住費用全部出了。”

那也成,不過她可能出不起,所以還是待她能說話了,定要好好學上一首歌。

陸淵從櫃子裡取出藥,坐在桌旁開始塗藥,見林月芽趴在一旁直愣愣地盯著他看,他臉頰不受控製地染起一抹淡淡紅暈。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彆過臉去,這種感覺真是太奇怪了,人家小姑娘那眼神清澈無暇,他紅著一張臉算怎麼回事。

陸淵抹完藥,見林月芽還在看他,沒忍住問道:“為何這樣看我,我臉上有什麼?”

陸淵的這張臉,乾淨俊雅,他舉手投足皆有一股灑脫暢快之姿,一看就是個值得相交的人。

他臉上沒沾染什麼,林月芽看他,便是想要將他的樣貌仔細記在心裡,他是她的恩人,不僅救了她性命,還給了她再次開口說話的機會。

她知道待她腿腳一好,便會立即離開這裡,畢竟這裡距離上京太近,不管李蕭寒有沒有在找她,她都不能冒這個險。

林月芽不能和陸淵去說這些,隻是笑著搖搖頭,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問:還需要多久呢?

陸淵道:“頂多半個月,到時候你可以嘗試著發音,一開始可能會很難控製,不要害怕聲音難聽,慢慢去找出聲的位置,和你的耳朵一起去適應。”

林月芽點點頭。

又過了幾日,林月芽果真能發出聲音,沒有想象中那樣乾澀,卻也提不上多麼好聽,她發聲的部位使不上力,陸淵細心地教她該如何利用位置與氣息。

他讓林月芽將手放在他的咽喉處,感受他出聲時喉部的震動,並跟著他一道嘗試發聲。

“啊——”林月芽終於能夠較為平穩的發出一個聲音。

對於尋常人來說,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個字音,可對於林月芽來說,這宛如第二次生命,她頓時喜極而泣。

她唇角帶著欣喜與激動弧度,眼淚卻不停地向外湧,最後甚至哭得不能自已,整個身子都在顫唞。

陸淵的心也跟著猛地一揪,他為她高興,也想為她慶祝,甚至還有一種想要將她攬在懷中好好安撫的衝動。

可到最後,他還是什麼都沒有做,隻是望著她,陪她一起笑,眼角也跟著在不知不覺中溼潤了。

許久後,她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