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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後 仙苑其靈 4326 字 6個月前

拉了兩三米,李蕭寒就從棉被上掉了下來。

林月芽也被慣性閃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也沒管身上的疼痛,再一次從地上爬起來,重新鉚足勁兒將李蕭寒推上棉被。

這次她又將腰帶解開,把李蕭寒的兩隻手綁與棉被綁在一起,這他便不會輕易掉下去了。

她背過身拚艱難地拉著他,豆大的汗珠從發絲間垂落。

李蕭寒,你先不要死好不好。

等回到上京,你將身契還我之後,你再……

林月芽實在沒有力氣了,她停下來大口喘著粗氣,回頭看了眼月色下灰頭土臉的李蕭寒,歎了聲氣,繼續用儘全力地拉他。

約摸隻剩下一半距離的時候,林月芽小腿一軟,整個身子又撲在了地上,隨後便一聲接著一聲地咳嗽起來。

她真的拉不動了。

林月芽爬到李蕭寒身旁,她眼淚又開始向外湧,她看著眼前麵色蒼白的男人,許久後,她用棉被將李蕭寒裹好,這才從地上慢慢起身,向馬車走去。

可走了兩步,她又停下來回頭看他,看了兩眼,便又強迫自己往前走。

就這樣反反複複幾次,林月芽已經來到了馬車旁,最後準備上馬車時,林月芽又看了李蕭寒一眼。

就在這時,遠處靜謐無聲的樹林裡,忽然傳來幾聲淅淅索索的聲音。

林月芽立即警惕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一個黑影從那邊快速地向這裡跑來。

山林裡不乏走獸,林月芽心下一驚,來不及多想,踉踉蹌蹌爬上馬車,將馬車門緊緊合上。

待她躲進馬車裡,聽到一聲狗叫,隨後又傳來“咯吱咯吱”踩樹葉的聲音,還伴隨著幾聲咒罵。

“讓你找咱家的豬,你不好好找,找個死人乾啥!真是白眼狼,就該把你回頭燉了去!”

林月芽小心翼翼將車窗推開一道縫隙,借著月色向外看去。

方才的黑影原是一隻狼犬,此刻它正在李蕭寒身邊來回轉悠,時不時衝身後趕來的男子大叫。

“行了行了,大晚上你可彆叫了,淨給咱家添亂子!”

男人手裡拿著火把,望了眼不遠處的馬車,伸手在狼犬的背上拍了一下,“大黃,走了走了。”

名叫大黃的狼犬沒有聽話離開,而是衝馬車的方向叫了兩聲,隨後它低頭將棉被刨開,朝著李蕭寒的臉就是一頓亂%e8%88%94。

“呀!”那男人蹲下來仔細看了看,不由驚訝道,“這咋是個活的。”

他起身將四周打量了一圈,最後還是決定不要惹事,拉著大黃脖子上的套圈就要走,“行了行了,不該管的咱們管不得,回去該挨老娘們罵了!”

就在他強拉著大黃要離開時,身後突然傳來倉皇的腳步聲,男人趕忙舉起火把轉身嚷道:“彆過來,俺家的狗可是咬死過人的!”

林月芽停在距離他們三四米的地方,她哭的梨花帶雨,直接向男人跪了下去。

老張今年四十好幾了,家就住在這座山的山腳下,兒子在鎮上做小買賣,他們老兩口圈了一塊兒地專門養豬。

晚上老張背著娘子喝了點小酒,迷迷糊糊喂豬的時候忘記關豬圈了,這一下跑了兩頭豬出來,老張被他娘子罵得狗血噴頭,這才趕忙帶著大黃出來尋豬。

這下好了,兩頭豬一頭都沒找到,還要帶兩個不清不楚的人回來,那他回去鐵定是要被狠狠罵一頓的。

老張為難地擺擺手,“姑娘啊,不是我不肯幫你,你看你家相公身上還有血呢,那邊躺著的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俺家世代為農,可不能招惹這些……”

林月芽幾步上前,從李蕭寒身上摸出幾張銀票,伸到老張麵前。

老張舉著火把一照,登時眼睛就亮了,他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大額的銀票,他趕忙又是擺手,“誒呀,這也太多了,你這是存心讓俺們為難呐!”

老張一想到回去沒將豬尋到,心裡就難受,可若是將這些銀票拿回去,娘子應當就不會氣他了,畢竟這些錢,夠將整個豬圈包下來了。

跳躍的火光下,林月芽看到他開始猶豫,便又立即跪下去,一雙含淚的眸子就這樣望著她,不住地衝他作揖。

這人心都是肉長的,老張也知道若是他不出手幫忙,這個漂亮的小丫頭肯定是熬不過今晚了。

“罷了。”老張衝她抬抬手,“趕緊起來吧,地上涼,你來幫我拿著火,我將你男人拉上馬車,至於這銀票,你這丫頭也太實誠了,這太多了,你們留著些,我拿這一張就足夠了!”

老張也不是傻子,若是全部拿光,就是不給人家留後路,將人逼急了,肯定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到底還是借著酒勁兒,若是放在以往,可能他說什麼也不會管了。

老張打小就在地裡乾活,什麼累活苦活都做過,他一身的蠻力,當著就將李蕭寒拉著朝馬車那邊去,到了馬車旁,老張也忍不住嘀咕道:“你家男人看著也不胖啊,怎麼就這樣重呢,這錢可真沒白拿,累死俺了。”

見老張要把李蕭寒往車上抱,林月芽趕緊去搭把手,卻沒想幫忙的時候,懷裡的書掉了出來。

老張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忙將眼睛閉上,一臉嫌棄地彆過臉去。

嘖嘖嘖,現在的城裡人這麼開放嗎,看著單純可人的小姑娘,竟然也能隨身帶這種書。

林月芽原本凍白的臉倏地一下就紅了,這本《鳳》是她之前為了引開刺客時,故意掉出去又裝在身上的,後來便忙得忘記放回去了。

此刻她也顧不得羞,趕緊將書撿起來胡亂扔進馬車中,這才又開始同老張一起把李蕭寒弄進了馬車裡。

老張在外麵趕馬車,大黃也跟著鑽進了車裡。

它湊在李蕭寒身旁,衝著他的臉又開始%e8%88%94,林月芽從小就知道一般農家養的狼犬,不會平白攻擊人,所以她不怕大黃,還在伸手摸了摸它,但是大黃的心思全部都在李蕭寒身上。

可真是個愛操心的狗狗。

林月芽又在它額頭上摸了幾下。

老張的娘子姓夏,平日相熟的人都叫她夏娘。

她也就是氣頭上將人罵了一通,可沒想到她轉個臉,老張還真的帶著大黃出去尋了,這大半夜的,萬一出了事可怎麼了得。

夏娘披著棉衣站在院子口,嘴上罵著老張是個傻子,心裡卻擔心不已。

見到老張從馬車上下來,又從裡麵跳下來個小姑娘時,夏娘驚得一時說不上來話。

老張怕她發作,趕緊就將林月芽給的銀票往裡麵塞。

老兩口嘀嘀咕咕一陣,最後夏娘點了頭,“行吧,我去把大郎的房子收拾一下,你趕緊將人抱過去。”

說完,她看了眼林月芽道:“就一晚啊,待天亮了你們可得趕緊走。”

林月芽感激涕零地衝她作揖,夏娘也是個心軟的人,她擺擺手就朝院子裡麵走。

於夏娘而言,這兩人的裝扮已經算是有錢人家的了,再看她們出手闊綽,心想這兩人肯定吃不得苦,於是手腳麻利地開始收拾屋子。

林月芽來到院裡,看到夏娘正在給屋裡燒炕,便跑過去幫忙。

夏娘怕她不會弄,就招乎她去一旁休息,卻沒想到林月芽也是個會乾活的,她做起事情來一點也不含糊。

不到半個時辰,屋裡收拾妥當,老張將李蕭寒放在床上,呼哧帶喘地癱坐在椅子上,滿臉都是汗。

夏娘斜了他一眼,“瞧你那出息,連個小年輕都扛不動。”

說完她扭頭看了眼炕上的李蕭寒,沒忍住便道:“呦,你家相公模樣可真俊呐,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俊的,就是他嘴怎麼這樣黑呢,莫不是亂在山上吃東西,中毒了吧。”

回來的路上,老張怕夏娘害怕,還特地和林月芽交代了,要她不要提被人追殺的事,林月芽將李蕭寒手上的血跡擦乾,又將他外衣扔了,這才沒讓夏娘看出有何異樣。

身後的老張一聽,趕緊又起身走過來道:“我會給畜生看病,若是不嫌棄,就給你家相公瞧瞧。”▓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個關頭了有個會看病的就行,還能在乎這個,林月芽衝老張感激地點頭,退開將地方讓給他。

常年住在山腳下的,家裡也都會備些解毒的草藥,保不齊什麼時候碰到個有毒的蛇蟲鼠蟻。

老張對解毒這事不算陌生,再說他家大黃,小時候亂在山上吃東西,也中過幾次毒,都是叫他給治好的,他將夏娘支開,讓她去取藥。

待人一離開,林月芽忙將李蕭寒的袖子拉開,那條不算深的血跡已經結痂,隻是那痂的四周,泛著淡淡的青紫。

老張看了林月芽一眼,也不知這兩孩子招惹了什麼人,竟下這樣的毒,他歎了口氣,“這毒可不一般呐,不過我瞧著好像散了幾分。”

林月芽掏出一個小藥瓶遞給老張,又指指李蕭寒。

老張將瓶子打開放在鼻子下麵聞了一會兒,道:“這個解藥也是妙啊,怪不得呢,他吃了多少?”

林月芽衝他比劃:八粒,米粒大小。

老張點頭道:“那行了,你甭擔心了,估摸著明個兒就醒了,這幾日你讓他多喝水,好好排排就行。”

林月芽鬆了口氣,又對老趙不住作揖感謝。

夏娘將藥取回來的時候,老張象征性留了兩粒,卻是沒給李蕭寒吃,裝在袖子裡又給帶了回去。

待周身恢複安靜,林月芽緊繃的那根弦在此刻終於鬆開。

她回頭看看李蕭寒,這張麵容的確俊美,隻可惜早已被折騰的灰頭土臉。

他是那樣一個愛乾淨的人,若是明日醒來看到自己這副模樣,指不定要說出什麼難聽話來責他了。

林月芽咬牙又去打水,將李蕭寒麵上擦拭乾淨,又簡單給自己洗漱一番後,便徹底不想再多動一下了。

她覺得累,特彆累,許久都沒有這樣累過了,她什麼都不想去思考,就想找個溫暖舒服的地方好好睡一覺。

林月芽脫去鞋襪爬上炕,她躺在最裡側,身下的火炕剛燒沒多久,整個炕還未徹底熱起來,她凍得蜷縮成一個小團,最後她沒忍住,就直接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他們隔著衣服依偎在一起,就這樣沉沉地睡去。

東方的夜空泛起一道白光,夜幕由此開始散去。

李蕭寒醒了,他此刻身子已經恢複大半,除了覺得有氣無力之外,精神狀態沒有任何問題。

隻是,他這身上還搭著半個人。

李蕭寒想將她的胳膊推來,可剛一觸碰到,還在睡夢中的林月芽便蹙起眉頭,又將腿向上提了幾分,而那張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那處。

“林月芽。”李蕭寒沉住性子叫了一聲。

好累啊,林月芽扁扁嘴,沒有睜眼,卻又是動彈了兩下。

李蕭寒忽然用力吸氣,那聲音帶著輕微的顫唞,“林月芽。”

林月芽終於睜眼,看到此刻近在眼前的李蕭寒時,她下意識如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