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李蕭寒將她手心搭在掌中,冰冰涼涼的,莫名有幾分舒服,他低頭一看,真行,這樣深一道口子,她能忍到現在。
李蕭寒不由又多看了林月芽兩眼,她麵上除了對他的害怕外,的確沒有看到忍痛或者委屈的情緒。
“這是止血的,會略微有些蜇疼。”他將褐色藥瓶裡的粉末倒在傷口處。
他動作輕,語氣緩,林月芽從未見過如此的李蕭寒。她偷偷用餘光打量。
李蕭寒動作嫻熟雅然,區區上個藥的事,在他手中就像在做茶藝。
林月芽不禁疑惑,難道勳貴子弟們連上藥都是要學習演練的?
擱下藥瓶,李蕭寒在她手背上輕輕一吹。
這股溫熱的氣息,一下就讓林月芽頭皮發麻,她慌忙彆開臉,掌心在不知不覺中被李蕭寒炙熱溫度染燙,臉頰也不受控製地浮出一抹緋紅。
她將頭垂得更低。
李蕭寒拿起另外一個小瓶子,抬眼看她,“這個是消疤痕的,不疼。”
林月芽剛一點頭,手背上頓感一股鑽心疼痛。
她立即蹙眉看去,正正就對上李蕭寒那雙深邃的眉眼,“我當你不知道疼。”
啊?他是故意的。
林月芽滿臉寫著不可理喻,她怎麼會不知道疼,隻是與對李蕭寒的恐懼和抗拒比起來,這點傷口便算不得什麼了。
他的確是故意的,誰讓她不識好歹。李蕭寒收回目光,繼續上藥,動作也不似方才那般輕柔。
到最後,李蕭寒將她手鬆開,叮囑道:“三日內不可碰水,每日皆需上藥。”
這麼說,便是要林月芽明日再來的意思。
林月芽聽出來了,但是她不想來,於是對李蕭寒行禮道謝,隨後又衝他搖頭道:不用勞煩侯爺,奴婢明日……
“看不懂,懶得猜。”李蕭寒冷冰冰將她打斷,自顧自收拾著桌麵上的藥瓶。
林月芽想了想,乾脆不說了。主動上前去整理桌麵。
倒還有幾分眼力,李蕭寒將手上東西擱下,就這樣定定地看著林月芽收拾。
林月芽被盯得莫名發虛,手上速度不由加快,腳下也變得有幾分慌亂,從李蕭寒身後過時,更是緊張地亂了呼吸,不知怎地小腿一軟,打了個趔趄。
李蕭寒順勢抬手,將她虛攬在身側,冰涼的發絲在他眼前垂落,那股清香再次撲麵而來,李蕭寒喉結微顫,心口瞬間浮出一股躁動。
他望著她,低聲開口:“你若是再如此,我便當你是在故意的。”
故意的?故意什麼……
林月芽頓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李蕭寒口中的故意是什麼。
林月芽沒解釋,隻是抿著唇又是一副要哭的模樣。
不逗她了,沒意思。
李蕭寒擺擺手,“退下。”
那身影落荒而逃,留下的那股清香,卻還在身前縈繞。
他伸手撿起地上的扣子,又看了看袖口,頓時心生懊惱。
為了動她一下,他竟用這樣拙劣的手段,瞧瞧他的出息。
不該的,不該這樣。
片刻後,李蕭寒將扣子扔到桌上,眉心展開,想動她又如何?她是他的通房,本就該做通房該做的事,這是她的職責所在。
他還真的要動動,陸淵說了,那夢魘是心火太旺導致,與之前的%e5%aa%9a毒無關。
那便試試。
興許動過後,他便不瘋了。
第二十三章
那種心思一旦動了,便很難壓下去。
第二日晨醒,李蕭寒又扔掉一條褻褲,喉嚨也變得異常乾燥,說話時低沉的嗓音裡夾雜著幾分沙啞。
一碗降火去燥的藥入腹,卻沒有感覺到半分舒適。
他要去找陸淵下棋,或者去找熊威切磋,又或者去大理寺翻卷宗。總之,他不想待在雲騰院。
李蕭寒厭惡這樣的自己,一個人若是連心性都無法控製,便是無能的表現。
李蕭寒一大早灌下一碗藥就出府了,連早膳都沒用。
林月芽又是一宿難眠,白日裡提心吊膽,生怕李蕭寒忽然回來抓她去上藥。
大黃沒有籠子的束縛,在外麵野了一天一夜,侯府下人看到它脖子上的小木牌,都繞著走不敢去抓。
直到天黑,大黃才搖搖擺擺回到小屋。
林月芽將它摟在懷中,輕輕揉著貓爪上粉嫩的小肉墊,問它:小手還疼不疼啊,李騙子是瘋子,他連我們大黃都要欺負,對不對?
“喵!”大黃說對。
林月芽笑嘻嘻地又在它額上揉了揉。
待天色黑透,未見李蕭寒回來,林月芽便覺得李蕭寒是把上藥的事忘了,即便沒有忘,她也不願意等,索性抓緊時間洗漱,熄燈上床。
林月芽前腳躺下,李蕭寒後腳便回來了。
路過小屋時,他淡淡瞥了一眼,對夏河道:“叫她起來。”
夏河頓了頓,頗有些為難地道:“侯爺,林姑娘……”
他的話被李蕭寒一記冷眼打斷,立刻閉嘴去敲門。
林月芽迷迷糊糊中聽到碧喜應聲,在一聽到侯爺喚姑娘去伺候,瞬間醒神。
她在心裡將李蕭寒罵了個遍,火急火燎穿好衣服就朝主屋去。
待進屋看到紫檀卓上擺著藥瓶紗布,李蕭寒拿泛著紅血絲的眼睛看她,林月芽莫名心裡一鬆。
暫且不罵了。
李蕭寒嗓子啞了,一開口就喉嚨痛,陸淵笑著又給他開了兩副藥。這一整日飯沒吃幾口,光喝那苦湯了。
他不想開口,便指了指身旁椅子,林月芽一想到明日郡主就到了,便也不和他抵抗,乖巧地在他旁邊坐下,不用他開口,主動把袖子撩開,將手背伸到他麵前。
李蕭寒冷笑,卻也不似昨日那樣拉著她手,兩三下就將她手上紗布扯開,隨後直接將藥撒在她傷口上,動作不僅快,還帶著粗魯。
林月芽全程抿唇,不吭聲。
她看出來李蕭寒今日過得不順,神情動作都帶著氣性,便巴不得他快點,最好紗布都不要纏了,直接讓她出去。
可不知為何,李蕭寒忽然停住手上動作,林月芽偷偷抬眼去看,正好與他那雙冷眸對上。
隻是對視一瞬,林月芽立即垂眼。
李蕭寒的目光卻未曾移開,就一直這樣看著她。
林月芽等了許久,實在是受不住這樣的審視,她硬著頭皮將手慢慢向回收,快要收到桌下時,李蕭寒忽然一把按住她手腕。
“做賊呢?”他終於是忍不住用那沙啞的聲音開口了,“明日等不到我回來,便不許睡。”
林月芽滿麵歉意地點點頭,反正再熬一日,待郡主來了,就沒她什麼事了。一想到這兒,林月芽就覺得欣喜,那股子壓抑的情緒似乎消了大半。
她便是這樣的人,心頭那點小歡雀就寫在臉上,李蕭寒想看不出都難。
“笑我?”李蕭寒冷著聲問。
林月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李蕭寒是誤會了,他以為她是在笑他聲音難聽吧。
是挺難聽的,不過比她這說不了話的要強,有什麼可笑的。
林月芽連忙搖頭,並用力做出一副關心他的模樣道:侯爺病了嗎?
戲做的這樣拙劣,李蕭寒簡直沒眼再看,他冷笑一聲,用力將她手拽到麵前。
林月芽另一隻手連忙扶住桌子,險些就被他拽倒了。
她不敢埋怨,也不敢氣惱,就是撇撇嘴,垂眸繼續坐端。○思○兔○網○
李蕭寒笑了,隨後很快收斂神色,刻意肅著張臉,心情卻是在不知不覺中好了些許。
上完藥,林月芽起身收拾桌麵,這次她刻意繞開李蕭寒,生怕又發生昨天那樣的事,若今日她再在李蕭寒身旁腿軟,李蕭寒定會認為她是故意的。
收拾完,林月芽衝他彎彎身,準備退下。
“有多怕我?”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林月芽停下腳步,她疑惑回頭,見李蕭寒目光幽幽地望著她,林月芽轉過身來,違心地搖搖頭:不怕。
和李蕭寒相處的次數多了,林月芽自然清楚他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便是心裡再懼,也得說不怕。
“不怕?”李蕭寒起身朝她走來。
林月芽嘴硬,心裡卻是虛的,她下意識就小步向後挪,待後背貼到門上時,她才停下。
“既然不怕,你躲什麼?”李蕭寒站在她麵前。
林月芽咬咬牙,努力做出一副謙卑的模樣,她一麵用手指天,一麵做著口型道:侯爺在上,奴婢在下,不是怕,是敬畏。
李蕭寒又笑了,“知道自己身份就好。”
林月芽看到李蕭寒說完,便衝她抬手,於是立即縮著脖子向一旁閃躲,卻聽麵前傳來一聲冷笑,“想什麼呢,回去睡覺。”
身後的門被一掌推開。
林月芽臉頰漲紅,這哪裡是她想多了,分明就是李蕭寒故意做這樣不清不楚的舉動來嚇她。
林月芽在心底暗罵一句,轉身提著裙子跑回小屋。
李蕭寒望著慌張而去的背影,不由嗤笑,嘁,還說不怕,不怕跑得那樣快。若不是看她眼圈泛烏,便碰她又如何。
李蕭寒將門拉上,壓著心頭的火去了淨房。
第二日晌午,裴瑩盈一進侯府,整個侯府頓時熱鬨起來。
裴瑩盈剛至及笄,又是魏王最寵的小女兒,兒時在上京倒還收斂些,待去了封地,這些年更嬌著縱著,任由她性子來。
裴瑩盈一身緋紅,將粉嫩臉圓潤的小臉顯得更加俏皮,她蹦蹦跳跳來到長公主麵前,拉著她衣袖就撒起嬌來:“姑母都不想念瑩盈,這般久才叫瑩盈回來。”
長公主身邊許久沒見到這樣活潑性子的女子了,再加上郡主眉眼和她生得極為相似,嬌豔鮮活,眉目明%e5%aa%9a。
長公主一時便也不講究規矩,拉過裴瑩盈的手心疼地噓寒問暖。
兩人說了一陣,裴瑩盈終於安耐不住,紅著臉問:“表哥呢,近日來身子可好?”
李蕭寒沒在侯府,長公主心裡責他,明明昨日叫人與他說今日瑩盈要來,他偏偏一大早就出門。
小姑娘的心思太過明顯,長公主隻得笑笑道:“你表哥近日來查案繁忙,待回府,一準就來尋你了。”
裴瑩盈小臉又是一紅,笑嘻嘻地點頭。
李蕭寒和熊威等人在馬場打球,長公主的人尋到馬場時,見李蕭寒正在大殺四方,好球一個接一個,便也不敢輕易上前。
好不容易等到休息,李蕭寒卻又與熊威不知在說什麼,兩人在馬場邊上騎著馬,一臉嚴肅。
“身份戶籍皆已備好,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熊威低聲問他。
李蕭寒看著遠處馬蹄揚起的黃土,蹙眉道:“年三十。”
熊威點點頭,年三十是個好日子,既熱鬨又繁亂,正適合辦事,不過……
熊威抬眼看向正在和夏河說話的侯府管家,道:“府裡的事你可安排妥當了?我聽說那瑩盈郡主……”
“何止是瑩盈,我祖母也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