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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後 仙苑其靈 4373 字 6個月前

蕭寒頓覺肩頸的酸痛得到緩解,他微合著眼,不知不覺起了困意。

林月芽按了許久,最後實在沒有力氣,慢慢將手鬆開。

屋內太過安靜,隻能聽到李蕭寒沉穩冗長的呼吸聲。

莫不是睡著了吧?

林月芽帶著疑惑偏過臉側身看他。

果真是睡了。

她很是不解,為何李蕭寒可以這般坐著睡著,上次在淨室時,他坐在浴桶裡也是如此,那日帶她出府時,坐在馬車裡也能睡。

他為何總是這麼困呢?

大理寺卿這樣大的官職,連睡覺也顧不上麼?

這樣看來,倒還不如府她們這樣的婢女,從前她雖然日日做粗活,可是每頓都能吃飽,每夜也能睡足,哪裡會困至如此。

林月芽不知不覺盯著李蕭寒看了一陣,待回過神來,目光下意識就落在了他微微蹙起的眉心上。

李蕭寒生得極美,可以說是她見過的人裡,生得最美的,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不如他的樣貌。

他好比一塊兒精心雕琢的美玉,舉手投足中都透著軒華與尊貴,若他神情不那麼冰冷肅厲,便一點也不會叫人懼怕。

她的目光落在李蕭寒眉心的褶皺處,莫名想起一個詞,美玉無痕。

他蹙起的眉頭,似乎正在破壞這張美玉。

林月芽也不知怎麼了,竟下意識抬起手,生出一種想要幫李蕭寒撫平眉心的衝動。

就在她即將觸碰到李蕭寒時,林月芽猛然一驚,立刻將手收了回去。

她對自己方才生出的那抹衝動,感覺到無比的震驚與後怕。

林月芽焦躁不安地立在李蕭寒身後,等了一陣,見他還未醒來,便上前在他肩頭輕推了一下。

隻這一下,李蕭寒便倏然抬眼,他猛然回神,一把將林月芽還未落下的手緊緊握住。

他眼白中充著血絲,目光隱含殺意地看了過來。

見是林月芽,那股殺意才漸漸散去。

林月芽亦是被他嚇到,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就方才那一下,她的手腕便已紅腫,她相信,若是李蕭寒看到的不是她,又或者沒有反應過來,下一瞬她便極有可能會死。

李蕭寒神色很快恢複,他轉身坐正,問道:“我睡了多久?”

林月芽略微沉%e5%90%9f,無聲回答:約摸一刻鐘。

李蕭寒將手掌攤開在她麵前,聲音沙啞地道:“我記得教過你,寫下來。”

林月芽麵露猶豫,還未徹底從方才的驚懼中回神。

“怎麼,忘記了?”李蕭寒抬眼看她。

她眼底中的害怕太過明顯,明顯到李蕭寒這次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他不由蹙眉,神色逐漸冰冷。

他審案無數,那些人或懼他,或恨他,他從未覺得有何不妥。

可每當他與林月芽一起,看到林月芽有意無意露出的驚懼時,都會心頭不適。

就如現在,林月芽頂著那張泛白的小臉,連看都不敢看他時,他就恨不得直接上去將她臉擺正,讓她正視著他來回話。

李蕭寒緩緩轉動著拇指上那枚玉扳指,麵色冷得駭人。

林月芽覺出氣氛不對,便也不敢和他較勁,索性上前握住那張大手,用指尖寫道:一刻鐘。

她一筆一劃寫得極慢,極輕,猶如一根羽毛在掌心搔弄。

待寫完,李蕭寒立即握拳,將手收回。

直到林月芽退下,整個寢房陷入熟悉的靜默,他才又將那手掌攤開在麵前,手中什麼也沒有,而那被羽毛騷弄的癢癢的感覺,似乎還在。

第二十章

李蕭寒一宿未眠,直到夜空東邊的一角泛起淡淡光暈,他才睡去。

這一夜,林月芽也未曾合眼,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見天亮了,索性直接爬起來洗漱。

碧喜起來後,看到她頂著一雙烏青的眉眼,忙勸她補覺。

林月芽卻搖搖頭,連早膳都沒用,揣著銀子就往格蘭院去。

碧喜也顧不得吃,隨手抓起個饅頭就追了上去。

格蘭院守側門的小廝老遠看到林月芽,就笑著迎了出來。

這次林月芽沒與他廢話,直接將準備好的碎銀拿出。

小廝收下銀子,一刻也沒耽誤,轉身就去找季嬤嬤。

林月芽正在焦急等著,就聽到頭頂上方傳來一聲貓叫。

一隻瘦小的黃貓正端坐在牆頭,它眼睛微微眯起,望著牆下看過來的林月芽,看著看著,它又將腦袋一歪,輕柔地叫了一聲:“喵。”

晨起柔和的日光與這聲酥軟的叫聲,讓人心尖上頓覺酥酥|麻麻。

林月芽下意識就想伸手去摸,卻被碧喜攔住,“哪裡來的小貓,當心它咬你!”

林月芽笑著衝她擺擺手:不會的。

她知道貓咪若是衝人擠眼睛,那便是喜歡你的意思。

幼時她養過一隻貓。

有一日她在院子裡乾活,一隻狸花貓跳了進去。它毛發柔順光亮,林月芽一見便覺得心裡喜歡,回屋掰了半個饅頭給它。

自打這之後,那狸花貓便時不時來找她玩。它特彆喜歡林月芽幫它撓下巴,有的時候日頭好,她就抱著狸花貓坐在院裡,一邊曬著太陽,一邊幫它抓身上的跳蚤。

她在心裡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小梨花。

那日她抱著小梨花在院裡曬太陽,祖母突然回來,見她沒有乾活,便開始狠狠責罵她,小梨花見到,衝著祖母炸毛,口中不斷低吼。

祖母一來氣,拿起身旁的鐵鍬拚命往小梨花身上砸。

林月芽大哭上前去攔,可她哪裡有祖母力氣大,祖母一把將她到地上,當她再抬眼時,小梨花已經奄奄一息,身下的黃土逐漸被血水染紅。

小梨花是林月芽兒時心裡的一個痛點,如今再看到小貓,在怨恨祖母的同時,她還是會愧疚,愧疚她沒有保護好它。

林月芽衝小黃貓伸出雙手,小黃貓倒是一點也不怕它,一下就跳進她懷中,一麵在她身上蹭,一麵發著咕嚕咕嚕的聲音。

碧喜見這小貓討人喜,也的確沒有傷人的意圖,忍不住用手摸了兩下,“月芽你要養它嗎?”

林月芽臉上的笑容僵住,兒時她保護不了小梨花,現在她有能力保護它麼?

恐怕還是不行。

再說,她終究是要離開的,去哪兒還是未知數,她不能就這樣帶著小貓一起流離。

林月芽蹲下,將小黃貓放到地上,小黃貓卻不肯走,還在她裙邊蹭來蹭去。

林月芽終究還是沒忍住,頰邊蹦出兩個小巧的梨渦,她蹲在地上,又與小黃貓玩了起來。

季嬤嬤出來時,小貓已經離開了,三人尋了處無人的廊道,碧喜在廊口守著,林月芽簡單將這幾日和李蕭寒發生的事表述了一遍。

季嬤嬤連猜帶看,清楚了個大概。

她自是將喂糕點那樣的事省去,可即便如此,季嬤嬤得知李蕭寒讓她近身伺候後,依舊驚愕不已。

她緊蹙眉心,望著林月芽沉默了一陣。^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林月芽見她這副神情,心裡更加惴惴,她輕輕拉了拉季嬤嬤衣袖。

季嬤嬤回神歎道:“你莫要心急,且再等等,這兩日我聽到消息,下月瑩盈郡主會來侯府,到時長公主會將侯爺親事定下,一旦定下親事,顧忌著郡主的身份,侯爺到時也自會想辦法將你打發。”

雖然時隔多年,但在侯府伺候的老人,基本都知曉這位郡主在侯府的地位。

長公主寵她,李蕭寒護她,這樣一位主子倘若進門,林月芽鐵定不能再留於侯府。

林月芽對瑩盈郡主不曾了解,她隻關心若是李蕭寒到時還不肯放她,該如何?

季嬤嬤看出林月芽心有顧慮,寬慰地在她手背上拍了幾下,對她道:“若隻是普通貴眷,興許侯爺還會留你,可郡主不同,詳細的一時我與你說不清楚。總之,這些日子你在侯爺麵前莫要失儀,引他不快。你到底也算有恩於他,到時隻要婚事定下,他應當不會為難你。”

打發人的法子有很多種,尤其是這樣的高門貴戶,讓一個人徹底消失也並非難事。

季嬤嬤知林月芽膽子小,便沒將話說得過於直白,但林月芽骨子裡是有韌勁兒的,季嬤嬤也是清楚的,隻得不住叮嚀林月芽,事事順從,莫要強求。

侯爺對林月芽是動了心思的,隻是這個心思到底動了多少,她一時也猜測不出,可不管如何,瑩盈郡主那邊是不會容她的。

若是動得淺,再念及一些情麵,侯爺自會放她出府。若是動得深,也定不會留她在府邸被郡主欺辱。

前者於林月芽而言是最好的結局,後者於她而言,便又是另外的一場磨難。

分彆時,望著那瘦瘦弱弱惹人憐愛的身影,季嬤嬤又歎一聲。

回到雲騰院,林月芽看著桌上的早膳,還是沒有胃口,她喝了半碗粥,便又坐在床上出神。

碧喜進進出出好幾躺,最後回屋休息時,已經接近晌午,她想了許久,最終還是沒忍住,轉身將門窗關好,連窗簾也給拉嚴實了,這才在林月芽身旁坐下,遞去一杯水。

“月芽,你是不是還存了出府的心思?”

林月芽一口水含在口中,險些嗆住,她緩了好半天,才驚訝地望著碧喜搖頭。

碧喜卻是一臉不信地衝她扁嘴。

起初,碧喜還真當林月芽是想通了,後來才發覺,她哪裡是想通了,分明是在做樣子。

若是真的想通了,每次去見侯爺應當是高興才對,可她呢?

每次去見侯爺前,都會是一副惴惴不安的神情,回來時還會唉聲歎氣。

“我不說,不代表我看不出來。”碧喜接過水杯,放到一旁矮凳上,回頭又與林月芽道,“你好好想想,侯爺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都看得出來,他又怎會看不出來呢?”

林月芽又驚又怔,半晌後才緩緩搖頭:你彆瞎說。

見她矢口否認,碧喜又急又氣,“你不用防著我,我若是真想說出去,便不會這樣問你了。我隻是怕你犯傻,到時候沒跑成,再把侯爺惹惱了,可怎麼是好?”

她望著碧喜許久,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對她比劃道:不要亂說,侯爺待我極好,我不會跑的。

碧喜依舊不信,她一把拉住林月的手,小聲道:“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我想想,我如今是你房中的人,萬一你跑了,侯爺肯定第一個拿我治罪!”

望著滿眼不安的碧喜,林月芽實在不忍騙她,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連比劃帶做唇型,將今日季嬤嬤說的那些說了出來。

“你是說,侯爺要定親了?”碧喜猜測地道,“還是……郡主?”

見林月芽點頭,碧喜麵上的不安終於漸漸淡去。

但凡是個有腦袋的,都能清楚知道郡主的身份是何等尊貴,李蕭寒斷不可能為了林月芽讓郡主不快。

想到這兒,碧喜立即笑著對林月芽道:“那你還坐在這兒發什麼愁,好好將餘後的日子應付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