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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今番在北鎮重建朝廷軍馬場,山莊那邊雖隻有良馬百匹,卻也立誌捐出一半有多。輕重緩急,是非黑白,她分得甚是清楚。”

皇帝緩緩點頭:“嗯,這還不錯。”皇帝的心思轉到了軍馬場之事上:“虎嘯山莊雖說沒落,但也還是北鎮魁首,聽說這次北鎮馬賽上,他們有一匹胭脂馬便奪了魁,難得啊,百年而下,雖然式微,依舊屹立不倒。如今既然已經決定重建軍馬場,除了太仆寺所派之人,北鎮那邊自然也要選可靠相應之人,可惜……言雙鳳是個女子,如今又成了你的王妃,不然倒是個不二人選。”

趙襄敏道:“皇上若是信得過,不如就叫她去操辦。”

皇帝大驚:“你說什麼?你想叫言雙鳳插手牧政,這如何使得?”

趙襄敏道:“微臣不過是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親罷了。鳳兒熟知馬性,行事乾練,皇上也說了,若非她是女子便是不二人選。”

皇帝嘖了聲:“魏王,她不僅是女子,可還是你的王妃,你總不想讓百姓們口口相傳,說你的王妃去養馬了吧?”

趙襄敏對上皇帝看好戲似的眼神,泰然自若地道:“臣舉薦她,一則是覺著她是合適人選,另一麵臣也有私心。”

“哦?”

趙襄敏俯首道:“臣深知她的脾性,重振虎嘯山莊,是她初心所致,若因為是王妃而讓她拋下初心,她未必會真心喜歡。倒不如仍讓她去做這件事。至於民間如何說法,微臣並沒有就想流芳百世,就任憑各自分說罷了,隻要無愧於天地君父,朝廷社稷,臣甘願。”

皇帝看了趙襄敏半晌,才歎道:“你可真是……每每出乎朕之預料。”

三日回門,泉湧巷中,又是一場熱鬨。

曹宜跟言如錦夫妻,一大早便趕來了,蓉姐兒卻是沒離開過,跟陶蠻住在彆院裡。蓉兒跟小虎子一見如故,原本嫻靜內向的小小姐,被小虎子帶的能跑能跳,漸漸地活泛起來,臉上的笑比先前多的多了。

不過,昨兒言雙鳳派如意過來告訴,說是回門之後,後天即刻啟程回山莊,這讓蓉姐兒很是惶惶,雖然才跟這些人相處不幾天,卻已經心生歡喜,難舍難分。

這天晚上,吃了晚飯,老富貴大醉,被李順攙扶著入內歇息,陶蠻帶了蓉姐兒跟虎子自回房中。

曹宜夫婦也早告退而去,慢慢地,隻剩下了趙襄敏跟言雙鳳兩個在廳內。

言雙鳳因為高興,喝的半醉,靠在趙襄敏身上呼呼出氣,酒氣裡熏著甜香。

小魏王隻好把她打橫抱起,共入房中。

如意捧了水來,趙襄敏擰乾了帕子,輕輕地給言雙鳳擦臉:“勸你還不聽,隻管要喝,明日頭疼看怎麼辦。”

言雙鳳微睜雙眸看他,嘀咕道:“我心裡有數,這不是還沒有醉得不能動麼?”

趙襄敏道:“難道還要誇讚你?”

言雙鳳笑出聲來,抬手撫他的臉:“那也不是不成的。”話音未落,她的手就軟趴趴地跌了下來,人也合了眸,竟沉沉地睡了過去。

尖利的呼嘯聲從耳畔掠過。

那是北地的寒風裹著冷硬的雪花,言雙鳳再熟悉不過了。

她隻是有點疑惑,自己這麼快就回到北鎮了?

可是……趙襄敏呢?老富貴,李順……大家都在哪兒?好像都不在,如此寂靜。

言雙鳳一陣恍惚,心裡卻生出一股難以言說的不安跟驚悸之感。

就在她彷徨無措之時,風雪中有個人影向著自己走來,言雙鳳驚喜交加,脫口叫道:“吉祥!”

那人愣了愣,往前又走了兩步,言雙鳳才看清楚,原來那是雨燕。

雨燕盯著她,神情複雜,有點凶狠,又像是傷感:“言娘子,我隻能送到這兒了。”

言雙鳳很是吃驚:“你說什麼?什麼這兒……王爺呢?”

雨燕把身上一個包袱遞給言雙鳳,漠漠地說道:“王爺已經帶兵出征了,我……也要即刻趕去。”

“出征?”言雙鳳越發震驚:“什麼時候要打仗了,他怎麼沒跟我說過?”

雨燕的臉上露出訝異的表情,然後嫌惡地把頭扭開。

言雙鳳道:“你說話呀!”

雨燕好似忍無可忍,扭頭狠狠地瞪著她:“王爺跟你說的時候,你不是還放了那些絕情的狠話麼?難道當我們沒聽見?如今卻還假惺惺的乾什麼?”

言雙鳳呆了:“什麼?什麼時……”

她還沒說完,雨燕淡淡地說道:“從此一彆,隻怕再沒有相見之日,我索性告訴你,當初命人帶你上京的,是皇上,皇上知道了小王爺在山莊裡的事,故意把你送到他麵前要羞辱他,本來以為王爺會殺了你,沒想到反而……真是孽障!”

她咬了咬牙,臉上露出暴怒的表情,但很快又安靜下來:“算了,說這些也沒用。王爺的私事輪不到我們說三道四,何況,王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比如……就算猜到這一去不還,他也要把你的退路安排妥當。”最後一句她又有些恨恨的。

言雙鳳屏住呼吸,似懂非懂,她不知什麼退路,隻在意那四個字:“一去不還?這……他在哪兒?”

雨燕搖了搖頭:“你知道了也沒有用,王府的人都跟隨而去,我也不例外。這包袱裡是足以過幾輩子的金銀珠寶,前方再走二裡就是山莊,你且自去……”她說完後,翻身上馬。

“你等等!”言雙鳳怒火中燒:“給我說清楚他到底去了哪兒!”

雨燕冷笑:“你不是說了要給他收屍麼?何必問我!”用力將她撇開,打馬疾馳,馬蹄聲遠去,人也消失在風雪之中了。

言雙鳳抱著那個沉甸甸的包袱,腦中閃過無數的影像,風馳電掣,如前塵舊事。

她站在大風雪之中,卻並不覺著冷,似魂魄離體,無知無覺。

不曉得過了多久,又有一陣清晰的馬蹄聲響,踏碎虛空一樣迅速逼近,言雙鳳抬頭盯著前方的風雪路,飛旋的雪花之中,一匹駿馬長嘶著向著她奔來。

第94章

出京之前, 趙襄敏同言雙鳳進宮向著帝後拜彆。

鳳儀宮內,言雙鳳行了禮,皇後賜座, 閒話了幾句,皇後突然道:“你可聽說過朝廷要在北鎮重建軍馬場之事?”

言雙鳳道:“回娘娘,略有耳聞。”

皇後含笑道:“前日皇上提起,魏王在他跟前替你求過,想叫你參與此事,你怎麼想?”

“什麼?”言雙鳳驚愕,趙襄敏確實沒跟她說過,所以這會兒她的反應尤其真實, 迎著皇後凝視的模樣, 言雙鳳忙又低頭道:“娘娘恕罪,臣妾一時失態。”

皇後看出她是真的不知道,便笑說:“不必拘禮, 今日咱們隻論親戚,不論君臣。你有話隻管說。”

言雙鳳定了定神,方道:“娘娘容稟,虎嘯山莊雖說是為朝廷馴養禦馬而存,而臣妾自小於莊內長大,也算粗通馬性,不過……以我之見, 此事竟不妥。”▂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為何不妥?”

言雙鳳道:“一來娘娘也知道,臣妾畢竟是女子, 恐怕於朝廷法度不合, 貿然行事也會招致許多非議。另外, 這實在是一件出力不討好的差事。”

皇後笑問道:“怎麼出力不討好?”

言雙鳳道:“所謂萬事開頭難, 這已經不須多說了。而北鎮不似中原之地,地處偏僻,民風彪悍,勢力也是盤根錯節,另外再加上盜匪橫行。朝廷就算派了最精明強乾的官員前往,也不一定能夠順風順水,何況是我一個女子?”

“但魏王偏偏就說起了你呢,魏王做事從來甚有條理,他既然開口,必有緣故。”

“雖有緣故,但畢竟也是有失考量,事先也不知道跟我知會一聲就莽莽撞撞……”言雙鳳“直言不諱”,嘀咕了聲,又忙掩口:“娘娘恕罪。”

皇後又驚又笑:“不要緊,你繼續說。”

言雙鳳道:“總之這是一件苦差事,要我做了,做的好,也未必會得人人稱讚,那些看人下菜碟的勢利人,恐怕還在背後嘲笑我一個女子乾這些事……但若做的不好,那那些人越發得意了,唾沫星子還不淹死了我,恐怕還會連累到魏王府呢,所以我說,王爺也不好好想想就貿然開口,這對他有什麼好處?簡直百害無一利。”

皇後笑道:“那……你就是不願意了?”

言雙鳳皺眉道:“不瞞娘娘,我麼,從小兒就喜歡馬兒,先前和離後回去,一心想做的也是重振虎嘯山莊,好不容易才有了點起色,聽說朝廷要興建馬場,又把莊子的一半兒好馬獻了出去,咳,臣妾絕對沒有抱怨之意,其實也是心甘情願的,從小家裡就對臣妾諄諄教導,百姓能安居樂業,得靠兵士們奮力廝殺,而跟胡蠻交手,軍馬是必不可少的,甚至軍馬的數量跟強弱,可以決定戰事的成敗。所以臣妾尤其喜歡馬兒。要是真的能夠為軍馬場的重建出一兩分力,臣妾當然是樂意的。畢竟誰不願意國泰民安呢?”

皇後若有所動,連連點頭:“說的對,說的好。”

言雙鳳歎了口氣,道:“所以,臣妾一方麵覺著王爺做事不計較後果,一方麵又覺著他提臣妾……也不算是錯,畢竟王爺也是一心想著邊塞靖平,朝廷社稷永固,恐怕也是因為這個才不管不顧地就把臣妾推出來罷了。”

皇後望著言雙鳳:“魏王的心意是好的,怪道他說,內舉不避親呢。”

“內舉不……親?”言雙鳳眨了眨眼,笑道:“娘娘恕罪,臣妾不是什麼高門大戶出身,讀的書都有限,隻憑著一股心意,心裡怎麼想,就怎麼說罷了,若是有說錯的地方娘娘大人大量,千萬彆見怪。”

皇後笑道:“本宮倒是喜歡你這樣的脾氣,不像是有些人,說起話來有十八道彎,簡直叫人弄不懂。”她說了這句,感慨道:“其實傳言之類的,很不必當真,本宮見你這幾回,一次比一次更喜歡,卻跟你有點兒相見恨晚……”

言雙鳳欠身:“臣妾愧不敢當,都是娘娘寬仁慈懷。”

皇後道:“可惜你偏又要出京了,唉,要不是你們新婚燕爾的,魏王又必舍不得你,真想叫你留在京內,時時地陪本宮說說話,也不至於那樣悶極。”

言雙鳳忙道:“那自然是臣妾的福分,隻是臣妾聒噪,久了怕娘娘嫌棄,不如還是回去的好,這樣的話娘娘心裡反而時不時地會多惦記著臣妾一會兒,反而比時常在您麵前要便宜的多呢。”

皇後一怔,大笑起來。

殿外,司物監的白尚局轉頭,輕聲道:“你可放心了吧?我說過娘娘不至於為難王妃,何況,王妃可不是看起來這般‘直’傻的。”

在她旁邊站著的自是雨燕,雨燕姑姑麵無表情地說道:“小心駛得萬年船。待會兒就要出京,臨行的每一刻都得小心盯著,絲毫紕漏都不敢有。”

白恬笑道:“小王爺對於咱們這位王妃,可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