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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意識到,倘若論起定力的話,自己恐怕還不如趙襄敏。

言雙鳳戰栗似的籲出一口氣的同時,細細微微地低聲:“你來……”

她喉嚨裡含糊著才說了一個半字,趙襄敏突然眉頭皺起。

言雙鳳還未察覺,就聽外間有人說道:“小翠怎麼不在,娘子回來了麼?”

頓時她大吃一驚,仿佛極好的春夢被不識相的人驚醒,整個人悚然地睜開雙眼。

那是如意。

言雙鳳意識到這個,驚懼地看向趙襄敏,卻見少年並沒有要躲藏的樣子,卻迎難而上似的輕聲道:“你方才說……”

“我沒說!”言雙鳳忙否認,抬手堵住他的嘴:“彆出聲。”

趙襄敏順勢握住,輕輕地%e5%90%bb落。

“彆……”言雙鳳急的抽手,聽到外間如意的腳步聲逼近,再也顧不得了,忙翻身而起,一手摁向趙襄敏,好像要把他藏起來,另一隻手把一側的床帳拉下!

“娘子?”如意正好進門,一眼看到床帳亂晃,隱約有一角衣袖掠過,她疑惑地:“娘子睡下了?”

床帳放落,帳子內猶如一個小小房間,依舊是兩個人,隻是情形跟先前大不一樣了。

如今言雙鳳半坐著,趙襄敏反而半推半就地平躺在下,她略微遲疑,就拉起旁邊的被子將他半身蓋住。

同時,言雙鳳拽起一邊床帳,探頭道:“死丫頭!你知道回來了?”雖然心中驚悸,她還是選擇了“先發製人”:“這半宿跑到哪兒浪去了!”

她半側著身子,又有床帳遮擋,外間如意隻看到她,哪裡還能知道帳子裡另有乾坤。

如意見狀,便規規矩矩地在床邊立住腳,丫頭的眼神躲閃地說:“沒、沒有……之前娘子不是說了叫我給阿蒼送點東西麼?他不肯好生吃,薑湯也不喝,我勸了半天呢。”

若換了平時,言雙鳳一定立刻看出其中的貓膩,奈何如今她是“自身難保”。

而且就在她跟如意說話的功夫,趙襄敏並沒有就乖乖地平躺,他沒閒著地靠近過來,悄悄地探臂,竟將她攔腰抱住,纏了上來。

言雙鳳一手握著帳子,生恐帳子蕩開露出裡間光景,一手微微掩著有些淩亂的衣襟,她哪裡能管得住他做什麼,又不能亂動,此一時,簡直天上人間,迷醉失魂。

“你……”她的腦中一團亂,伶牙俐齒似乎都不管用了,隻胡亂道:“我是主子還是他是主子?你管他吃不吃呢!唔……”

沒忍住,言雙鳳叫了一聲。

如意給訓斥,正認真低著頭,聞聲便看向她。

卻見言雙鳳臉色有些潤澤,似乎泛紅。

丫頭心虛,還以為是給自己氣的,便道:“當然娘子是主子了,不過我看阿蒼今兒著實出了力,怕他害病才……”

言雙鳳咬著下唇,呼吸都不穩了,隻有她自己知道,耳畔窸窸窣窣,像是蠶寶寶在暗夜裡啃噬桑葉,此刻她就是那被一點一點啃著的桑葉,不幸,且幸運。

“行了!”她不禁提高了聲音,一語雙關的,是說如意,也是警告“吉祥”。

如意嚇得一哆嗦:“娘子我再也不敢了。”

那四處遊走的手,卻沒有完全的收斂,反而變得越發技巧。

言雙鳳差點把床帳扯落,趁著丫鬟低頭的功夫,她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

“罷了,”儘量地把聲音放得平和些:“我並不是……真的怪罪,你先出去吧。明兒再說。”

如意沒想到她竟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喜出望外,才笑道:“我就知道娘子是嚇唬我的。”

言雙鳳咬緊了唇,才忍住了喉嚨裡湧出來的那點聲響。

她心裡知道,隻要如意稍微精細些,仔細看看,就能看出異樣來,如今她隻能趕緊把帳子往下一放遮住了大半邊臉,同時飛快地咕噥:“彆說了!我困的很了。”

如意本來想上來給她掖被子,整理床帳,見她這樣,隻得道:“那我就先出去……”

悄悄地退後,將要出門,如意突然想起來:“那湯婆子還沒灌呢!娘子指定是冷壞了吧?我去……”

“不用了!”隔著床帳,言雙鳳的聲音有些僵硬,卻透著一點奇異的顫唞:“我、不冷!你收拾你自個兒的吧!”

如意呆了呆,心裡無數的疑問:她本來以為言雙鳳大發脾氣,是因為自己忘了湯婆子,還想趕緊弄來討好呢,沒想到竟是“不冷”,這怎麼可能?

但是看那床帳嚴絲合縫的,顯然主子是真不想自己打擾的,如意隻能懨懨地退了出門,心想:“先前都叫嚷著湯婆子不夠熱,常常叫我幫著暖/床的,今晚怎麼就不冷了呢”

丫鬟不知道的是,言雙鳳確實是不冷,非但不冷,甚至過於溫暖,近乎於熱的難耐了。

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她是從裡到外的暖的通透。

先前冷極了的時候,言雙鳳曾叫如意來幫自己暖被窩,可如意這丫頭,有時候暖著暖著就自己睡著了,而且她睡無睡品,鼾聲如雷,每每把言雙鳳攪的心煩氣躁睡不成。

“你、你乾什麼!”握住趙襄敏的手,強把他摁下去,言雙鳳深呼吸,才咬牙切齒地小聲道:“造反了?”

“哪裡敢呢。”小魏王方才討了點便宜,此刻乖乖地被摁倒著,仿佛“弱不禁風”,任人擺布的姿態。

這若是給戴涉跟蒼鷺等人看見,恐怕又要氣死一大批。

言雙鳳看他這樣,反而不忍再發狠了:“不敢?哼!看你是瘋了,方才如意進來,也不知道躲,你是不是巴不得給她看見……”

“看見了不好麼?”趙襄敏問。

“噓!”言雙鳳趕緊讓他低聲些,側耳細聽外頭沒有動靜,才警告道:“不好!傳出去像是什麼?”

趙襄敏道:“你怕名不正言不順,那……”

“不行,”言雙鳳立刻猜到他要說什麼:“說了不行。”

趙襄敏有些失望地垂了眼皮:“你還是嫌棄。”

言雙鳳看著他長睫在臉上透出一點陰影,心裡突然真真地難受了一下,她幾乎就想跟趙襄敏說,不是嫌棄,她隻是……還過不了心裡那一關。

喜歡他,是一回事,真的談婚論嫁,她實在有點兒咽不下這口氣。

倘若趙襄敏有些富貴權勢,不至於差方守恒那麼多,她也不會左顧右盼。

言雙鳳清楚自己有點貪心了,她舍不得趙襄敏,又覺著他壓不住方守恒,她一會兒麵紅心亂地想要眼前人,一會兒卻又想要有朝一日,能嫁個絕世的如意郎君,狠打方守恒的臉。

得隴望蜀,妄圖兩全,說的就是她自個兒了。

想到這個,言雙鳳突然灰心了一下,她正要坐直些,卻又給趙襄敏拉住。

不見他怎麼用力,也沒如何動作,言雙鳳眼前一花,就如同那夜在南院似的,下一刻兩個人又換了位置。

言雙鳳沒有反抗,隻凝視著在上的趙襄敏,良久,她道:“吉祥,你是真心想娶我?”

趙襄敏將手抄入她的青絲之中,徐徐地問:“是。”

言雙鳳看著他漂亮的長指,這是很會在人身上引火的手。

她悄悄地潤了一下唇,才說:“我不是個好女人,我不能嫁給你,至少現在不能,但是倘若你能夠出人頭地,將來有朝一日興許……興許可以。”

言雙鳳不知自己說明白了沒有,她已經儘力。

趙襄敏幽幽沉沉的眸子盯著她:“有朝一日我官在四品之上,壓過方守恒,就可以娶你?”

言雙鳳點頭:“是。”

“那不是不可以,”趙襄敏頷首:“不過……”

“不過什麼?”

他仿佛想到一個極重要的問題:“可是你先前說,遠水解不了近渴。如何是好?”!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先前他們兩個說起考狀元的事,趙襄敏說過就算考中了也得兩年之後,言雙鳳才冒出了這句。

也正是在那日,兩人心裡多了點齟齬。

但這都隨著這場大風雪的突襲而煙消雲散。

言雙鳳深呼吸,又緩緩籲出。

屋子外,風吹雪嘯,而身畔的美少年,比花解語,比玉生香。

把心一橫,言雙鳳發狠將趙襄敏的衣領往下一拽:“那就先解解渴再說。”

門口處,正欲歇息的如意似乎聽見了些動靜,她把頭探進來看了眼,自言自語:“是娘子在說夢話麼?該不會又是被夢魘住了吧?”

垂落的帳幔如水波似顫了顫,粗心的丫頭卻打了個哈欠:“時候不早了,還是睡吧,反正……要真的又做噩夢,總是會叫起來的。”

第40章

大年三十, 風雪堵門。

老富貴昨晚上睡得早,自然也醒的早,天還不亮就起了身, 第一件事就是先去馬廄巡視一番。

雪雖然已經停了,但一夜沒有清掃,地上的積雪踩起來咯吱咯吱地響。

老富貴一邊走一邊笑歎:“瑞雪兆豐年倒是不假,就是又多一件掃雪的營生了。”

快到後院,見地上卻也有幾行深深地腳印,老富貴瞄了眼,卻認出那是乘風的蹄印。

因為言雙鳳曾有交代,並沒有把乘風束縛住, 這莊子裡白馬可以自由來去, 還怕它不願意跟其他馬兒呆在一起,就給它另外在馬廄旁邊的院子整理了個窩棚。

乘風簡直比人還要靈性,那窩棚弄好, 不用特意交代什麼,它便知道那是給自己的,累了就在裡頭臥一臥,多半時候卻仍是在莊子裡溜溜達達地,如巡視一般自在。

老富貴看見那蹄印有些淩亂,又笑:“昨兒跑了一天,竟不覺著累, 到底是天馬。”看著那些印記,突然臉色一變, 老富貴趕忙三步並作兩步地往馬廄奔去。

慌忙把門推開, 老富貴一眼看到地上零星的血跡, 再往裡, 便聽見馬兒的嘶鳴,他心裡慌張,衝到馬廄前方放眼掃去。

胭脂向著他一仰脖,叫了聲,老富貴趕緊摸摸它的脖頸:“怎麼了?”把馬廄中的馬兒通點看了一遍,並沒有少一匹,也沒有受傷的,老富貴的心慢慢又安了下來,他回頭凝視地麵:“這血是哪裡來的……”

胭脂又發出一聲嘶鳴,可惜老富貴不懂它的意思,隻又安撫了它一番,才走向雪地上那些印記,低頭查看,終於給他看出異常。

在馬蹄印之中,零零散散地仿佛有些小的爪印,老富貴臉色凝重,突然扭頭往前院大叫:“平安,平安!彆睡了快起來!”

他連吼了好幾聲,小平安給驚動了,慌裡慌張地係著衣帶從門口跑了進來:“富貴爺爺,怎麼了?”

老富貴道:“昨晚上你沒聽見動靜?這院子裡多半是進了狼……不對,也許是彆的……快去叫人起來點看點看有什麼缺了什麼之類!”

“狼?不會吧……”小平安嚇了一跳,卻知道老富貴是最有經驗的,當下不敢怠慢,扭頭往外要跑又想起來:“咱們的馬兒沒事嗎?”

老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