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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聲音乾啞的男人要比那個聲音陰狠的男人好一些,至少沒有那麼殘忍。

“我……”她試探著提要求,“我想再喝一點水。”

身後的男人沒有拒絕她,默不作聲地擰開水瓶,又喂到她嘴邊。

因為他的手和水瓶擋住一些白光,南茜趁機睜開眼睛,快速掃了一眼。

隻見那隻握著水瓶的手是白皙修長的,看上去是個年輕人的手。

他的左手食指的指腹上有一顆淡褐色的小痣……怎麼看起來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不等南茜細想,兜頭的黑布袋又蒙上來,一切重歸黑暗之中。

時間大概是到了晚上,四下靜悄悄的,一絲聲音也沒有。

南茜滿身疲憊地站在那裡,累得兩腿發酸發麻,感覺比去野外秋訓的時候還要痛苦。

至少那時候可以自由活動,而不是現在這樣,像被捆綁起來的羔羊,隨時都會被人宰割。

閉著眼睛在那裡發呆,也不知道聖西爾教授要怎麼救她,但願他能做好充足的準備來應對這些壞人。

不然的話,若是拖累他也遭受危險,那可真是過意不去。

南茜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聽到鐵門微微一響,然後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朝她這邊走過來。

兩隻耳朵頓時豎起來,她仔細聽著身後的動靜,一顆心提到嗓子眼裡。

莫名就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身後的腳步聲聽起來小心翼翼的,像做賊一樣。

可她是被看押的囚犯,對她有必要這麼小心翼翼嗎?

除非是為了防止被外麵的人聽到他的動靜。

難道是聖西爾教授悄悄潛進來救她?

心臟緊張得怦怦直跳,南茜努力回頭向身後看去,可四下全都是刺眼的白光,她根本睜不開眼睛。

正在她顫著眼簾,想要睜開一條縫的時候,一隻粗糙的大手猛地捂住她的口鼻,然後是一聲極低的調笑:“小丫頭,看什麼呢?想不想看個寶貝?”

南茜聽出他的聲音,又陰又狠,是那個搓掉她的雀斑的男人!

頭皮頓時一陣發麻,她用力掙紮著想要躲開他的手,可是那個男人的力氣很大,緊緊捂住她的口鼻不放。

“唔……唔……”

呼吸不到空氣,南茜的臉憋得通紅,她死命扭動著身體,想要掙脫那人的控製。

就在她將要窒息的時候,那個男人的聲音附到她耳邊,陰惻惻道:“你彆出聲,我就鬆手,不然你就憋死吧!”

南茜連忙用力點頭,能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

終於那人的手鬆開一絲縫隙,新鮮的空氣湧進鼻腔,南茜大口地呼吸著,仿佛一條跳到岸上瀕死的魚終於重新回到水裡。

“小美人兒,你可彆出聲,不然我這刀可拿不穩。”陰狠的男聲低聲調笑著,一邊將冰涼的匕首抵住她的咽喉。

他站在南茜身後,另一隻手環抱住她,貪.婪地嗅著她身上的香氣,伸手摸.索著去解她的衣襟。

兩手被綁在身後,南茜動彈不得也不敢聲張,絕望的眼淚不自覺地掉落下來,牙關咬得死緊。

就在她恨不能一刀捅死那個畜生的時候,身後響起一聲暴怒的嗬斥:“你在乾什麼!”

貼在南茜身上不規矩的手連忙縮回去,陰狠的男聲尷尬道:“沒、沒乾什麼,我就過來檢查一下……”

“你特麼瘋了?什麼人都敢碰?!”那個聲音乾啞的男人快步走過來,然後是嘭的一聲揮拳到肉的悶響。

“我艸!你敢打我?”

“老子打的就是你這個畜生!”

“我呸!不過是個私生子,你以為我會怕你?還真把自己當……哎唷臥槽!你才瘋了吧!下手這麼,啊——媽的我不就摸了她兩把,你急什麼!”

劈裡啪啦的拳打腳踢聲中,那個陰狠的男聲鬼狐狼嚎地慘叫著,估計是被教訓得不輕。

最後咚的一聲悶響,那人撞到牆上暈死過去,頓時沒了聲息。

眼淚模糊著眼眶,南茜完全出乎意料,沒想到那個聲音乾啞的男人竟然會為了救她向同伴下手?

莫名就有種異常熟悉的感覺撲麵而來,想起他的左手食指上那顆淡褐色的小痣,南茜猛地想起來——

迎新派對上,那隻朝她伸出來、邀請她跳舞的手。

野外秋訓下大雨那天,那隻撈起泥巴遞給她的手。

喉嚨堵得難受,她顫著嘴角,難以置信地問:“林奇,是你嗎?”

第59章

身後的人靜了一瞬,然後繼續忙碌著,發出一些窸窸窣窣的拖動的聲音,他似乎將那個暈過去的畜生綁了起來。

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南希閉著眼睛仔細聽他的動靜,心裡亂糟糟的,百味雜陳。

那個乾啞的聲音,怎麼會是林奇?

他竟然參與綁架她?

南希心情難以平靜:“你是林奇,對嗎?”

後麵的人依舊不說話,但也沒有否認。

不否認,是不是就等於承認?

等了半天,始終沒有回應,南希試探道:“你可不可以把這白光關掉?我被刺得眼睛疼……”

身後寂靜無聲,似乎並沒有人在那裡一樣。

不知道從哪裡躥進來的冷風,吹得人渾身發涼,不自覺地打顫。這倉庫裡,夜間實在太冷了。

南希低下頭,不再抱什麼希望。可是四下寂靜中,忽然啪嗒一聲,圍繞在她四周的雪亮刺眼的白光齊齊熄滅了。

她猛地抬起頭,陷入無邊的黑暗中。

過了好一會兒,眼睛終於適應黑暗,模模糊糊地看到這裡似乎是個庫房,四周堆著一些黑乎乎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

身後響起腳步聲,慢慢向門口走去,似乎即將離開這裡。

南希突然開口:“所以你是故意的,對嗎?你早就知道我父親是誰,所以你是故意接近我的!”

這樣的話,一切便有了合理的解釋。

為什麼全校那麼多漂亮女生,要顏值有顏值、要能力有能力的校草卻偏偏看上不起眼的她,第一次見麵就堅持讓她當舞伴?

為什麼他會那麼關注她,去校醫院探望暈倒的她,每天晚上陪著她在訓練場練體能?

為什麼他總是幫助她,在野外秋訓的時候,屢次三番維護她,想方設法接近她,甚至替她撒氣出頭?

為什麼他堅持向她表白,無論她如何拒絕,乃至傳出她是他女朋友的緋聞,他也從不解釋?

身後的腳步聲停在那裡,沒出聲,卻也沒有離開。

南希深深吸了一口氣,說話帶了些鼻音:“其實你的真實目的,是想拿到我身上的芯片,對嗎?林奇,你究竟是誰?”

想起在校醫院的時候,偷取她血樣的那個可疑之人。

還有聖西爾教授說的奧斯列帝國派來的奸細,隻怕不隻一人……

她張了張口,有些艱難地問:“你是奧斯列的奸細嗎?”

身後咚的一聲悶響,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掉落到地上。

良久,身後那人問:“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他的聲音已經不再乾啞,恢複少年人的清朗,果然是林奇的聲音。

南希睫毛微顫,事實打破了她心底殘存的最後一絲期冀。

這位她自認是朋友的人,她懷疑過身邊所有人,獨獨沒有懷疑過他。

可偏偏是他。_思_兔_網_

他不是帝國監察廳廳長的兒子嗎,從小就是天之驕子,在世人的矚目中長大,連續三年蟬聯機甲控製大賽冠軍,是聖西斯特軍校普選考試第一名,並且將要和世家千金克莉絲汀聯姻,成為無數人終極一生都難以望其項背的耀眼的存在。

他的成長軌跡如此清晰,一切都有跡可循,有據可考,他怎麼可能是奸細?

難道奧斯列帝國暗中的勢力,已經滲透到帕索帝國政治權力的高層?

南希震驚得無以複加,久久說不出話來。

難怪在原書中,軍事力量那麼強大的帕索帝國,最後卻被敵國突襲無力抵抗,達到幾乎覆滅的地步。

如果連帝國的高層都背叛反刺,與敵人裡應外合全力剿殺,這樣的結果還真有可能。

身後的腳步聲漸漸走近,林奇走到南希身後,又問了一遍:“你是怎麼識破我的?”

四下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清晰,就像她看不清的人心。

南希垂下眼簾,自嘲道:“你的手,左手食指上有顆小痣。”

半晌,身後傳來一聲極低極淡的笑,他似乎也在自嘲——竟然因為這一顆小痣,出賣了自己。

“南希,你不該認出我的,不該說出我是誰。”

林奇說著,抬手解她身上的繩索,給她鬆綁。

“你如果不知道我是誰,那我還能留下你……可是現在,我隻能帶你一起走了。”他說著,又輕笑了下,“這樣也好,你跟我走吧。我帶你去聖迦,那裡不比這裡差。”

聖迦就是奧斯列的帝都星。

南希心頭橫生恐怖,她想起原書中的原主被擄到敵國之後的悲慘下場。

身上繩索落地的一瞬間,她飛奔著向前跑,迫不及待想要逃離。

可是站久的腿完全無法打彎,她才剛邁開一步就撲通一下摔倒在地上。

林奇似乎毫不意外,慢慢走過去,將她扶起來,低聲道:“你跑不掉,外麵還有百十人把守,連隻螞蟻都爬不出去。”

南希心頭一驚,本能地推開他的手,自己掙紮著站起來。

“過來坐吧,不要白費力氣了。”林奇攥住她的手腕。

“放手!”南茜用力甩開他的手,含恨道,“你是個騙子!”

林奇沉默了一會兒,再次攥住她,連拖帶拽,將她拉到牆邊坐下。

“坐著總比站著好。”林奇說著,又拿繩子捆她的手腳,“不過抱歉,我還需要把你綁起來。不然的話,待會有人進來檢查,不好交代。”

他壓低聲音,又叮囑道:“記住,你不認識我,不要提我的名字。”

南希冷著臉坐在那裡,身上快要凍僵了。她知道事已至此,他不可能放了她,也便懶得再廢口舌。

外麵有那麼多人把守,憑她自己不可能逃出去,隻能等明天下午,希望聖西爾教授能來救她。

將她的手腳捆好,林奇拖起先前那個被打暈的畜生,起身向外麵走去。

鐵門拉開的一瞬間,有光亮透進來,南希看到這個庫房裡擺著很多摞疊在一起的大木箱,圍著四周滿滿當當,隻怕不下上千箱。

包括南希身下坐著的,也是一隻大木箱。

不知道裡麵裝的什麼,她試探著站起身,用捆綁在一起的兩隻手掀開木箱的蓋子,伸進去摸索。

無邊的黑暗裡,她摸到一堆稻草,在稻草裡麵,還有一排冰涼的東西——圓柱形,長條狀,表麵光滑帶油,頭部尖尖,金屬質感。

心頭驀地一沉,她知道那是什麼了——

是重型迫擊炮的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