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醞釀著睡意。
而腦袋裡卻像電影鏡頭一樣,一幕幕晃過今日發生的事,到最後,整個人越發清醒。
她歎了口氣,打算下樓去泡杯牛奶助助眠,掀開被子,套上一件外套出了房間。
經過江屹楊住的房間,她朝房門看了眼,而後輕手輕腳往客廳裡走,到了茶水台剛燒上熱水,身後傳來一聲輕微的開門動靜。
回過頭,見江屹楊從房間裡出來。
客廳裡沒開燈,光線有點暗,陶音借著窗外的光亮,能看清男生臉部清雋的輪廓,一雙眼透著幾分散漫,亦無一絲睡意,黑沉清澈。
陶音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夜裡寂靜,聲音也放的輕,聽起來有點溫柔:“江同學是認床麼?”
江屹楊輕笑了聲,去到她身邊,手指搭在額前撥了撥碎發:“是有點兒。”
“你呢,怎麼還沒睡?”他懶懶地問。
因為你睡在樓下啊。
陶音對著那雙眸子,這句話差點脫口而出,到了嘴邊及時改口:“晚飯吃的有點多,想出來坐一會兒。”
“你要喝杯牛奶嗎?”陶音又說。
江屹楊勾了下嘴角:“好。”
夜裡雪終於停了,月光透過陽台傾泄到客廳裡,兩人去到那邊的落地窗前,陶音拿了兩個棉墊放在地板上,坐下來,手心裡的牛奶很燙,她吹了吹,抿了一小口。
江屹楊坐在她對麵,沉默片刻,輕聲開口:“我今天,聽奶奶講了你小時候的事。”
“奶奶說了什麼?”
“誇你懂事。”
她笑了笑:“奶奶真是的,總是誇自己家小孩子。”
江屹楊看著她,其實無需問,可想而知陶音小時候應該是吃過挺多苦的,他隻是遺憾沒能早一點兒認識她。
沉默半響。
他唇邊彎起淺淺的弧度,嗓音低沉乾淨:“你知道,你什麼時候最可愛嗎?”
被他突然這麼問,有些猝不及防。
陶音怔了下,手指不自覺捏了捏玻璃杯,溫吞地問:“什麼時候?”
江屹楊眉梢輕挑:“發脾氣的時候。”
“……”
就知道又是在開她玩笑。
陶音不以為然地說:“哪有人發脾氣還可愛的。”
江屹楊眸子裡染著笑,沒對此說什麼,斂了斂眼,眉宇間露出一抹少年意氣:“陶音,我給你個特權好不好。”
兩人視線相撞,女孩清澄的眼底透著一絲懵懂。
江屹楊薄唇上挑,帶了點弧度,散漫又認真的語氣:“你在我這兒,可以不用懂事。”
“也可以隨時跟我發脾氣。”
夜裡靜的可以聽見外麵樹梢積雪落下的聲音,以及一點點加快的心跳聲。
對視幾秒。
她不自在地瞥開眼,看向窗外的白雪,之後又落到手裡溫度降了幾分的牛奶,心情染上一抹複雜。
若有所思一瞬,陶音小聲說:“懂事,不是挺好的嗎……”
“女孩子不需要太懂事。”江屹楊聲音低低柔柔的:“至少,在我麵前不需要。”
男生的聲音在這安靜的空間裡格外清晰,語氣裡莫名地帶著股憐愛。
陶音低著頭,鼻尖不由自主湧出一股酸意。
雖然從小到大,媽媽跟奶奶把她照顧的很好,辛苦時也沒覺得委屈,但心底到底還是缺失了一塊的,是對她而言,很重要的一部分。
女孩長睫低著,遮住眼眸,似不想被人瞧出情緒。
江屹楊喉結滾了滾,一時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這話惹她難過了,一股無措從心底蔓延開來。
他動了動唇,正考慮著說點什麼的時候,看見陶音眨了眨眼,而後輕輕吸了下鼻尖,抬起頭來,眼角濕意散退,清亮亮的眼眸看向他:“江同學,你說話算話?”
她的唇邊抿起一對淺淺的梨渦,語氣透著幾分正經:“我真發起脾氣來,可是很厲害的,說不定會嚇到你。”
江屹楊反應了一秒,隨後那雙漆黑漂亮的眼彎起,低低笑了聲,%e8%88%94了下唇角:“是麼,那我還挺期待的。”
說話間,他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期待被我們熙熙嚇到。”
……
回到房間,她鑽進被子裡。
半響,手伸出來,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男生寬大的掌心留下的溫度跟觸?感似還彌留在頭頂上方,很輕的觸碰。
這是江屹楊第二次摸她的腦袋了。
上一次是在考試前,為了給她鼓勵,那麼這一次呢?
是因為在奶奶那聽了她小時候的事,了解了她的家庭情況,在覺得她可憐嗎?
還有那句不摻半點玩笑意味,帶上幾分疼惜的——“我們熙熙。”
她的眼裡有些恍惚,半響,清亮的眸子在暗色中又多了抹柔色。
不管是因為什麼,江屹楊,他真的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出於骨子裡的。
值得她喜歡。
時間漸晚,她也有了困意,慢慢進入了夢鄉。
這一覺睡的莫名的安穩。
醒來時,陶音感覺有光落在了眼皮上,她緩緩張開眼,視線裡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了進來,很足的光線。
她微眯著眼反應了一會兒,頭腦還有些混沌,下一秒卻倏然意識到了什麼,忙摸過床頭的手機,摁亮看了眼時間。
——九點半。
她愣了一秒,緊接著掀開被子,踩上拖鞋跑下了樓。
剛下到樓梯口,不期然碰上了從餐廳走來的江屹楊,差一點撞在他身上,鼻尖輕輕蹭過他%e8%83%b8膛的毛衣,柔軟的觸?感,夾雜著淡淡的薄荷氣息。
她抬起頭,望著他,怔怔然開口:“你怎麼還沒走?”
江屹楊視線掃過女孩那張白淨的臉。
她的頭發睡的蓬鬆,散落在肩上,一雙眼眸帶著剛睡醒的朦朧,霧蒙蒙的,嘴唇是嫣紅的顏色,在乾燥的氣候裡竟也很水潤,因跑的急而微微喘熄著。
江屹楊目光停了下,喉結緩慢地滾了滾,而後扯了扯嘴角:“不跟你打招呼,我怎麼會走。”
這時奶奶的聲音從餐廳裡傳來:“這孩子非要等你醒了才出發,還不讓我去叫你。”
陶音平緩了下呼吸:“那你十點的飛機……”
江屹楊:“改了航班。”
聞言,陶音心裡鬆了口氣,還冒出一絲愉悅,她抿了抿唇,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平時不起這麼晚的,是昨天睡的晚了點。”
“我知道,”江屹楊笑:“所以才沒讓叫你。”
奶奶:“好啦,正好也起來了,熙熙收拾一下,過來吃早飯。”
她哦了一聲,又看了眼男生,察覺到他直白的注視,又想起剛才自己跑下來時的情形,那般著急的模樣,耳根忽地一熱,轉身鑽進了衛生間。
進到裡麵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才反應過來自己情急之下也沒穿個外套,不過睡衣長袖長褲的,領口也熨帖,沒什麼不妥的,就是頭發有點亂。
洗漱過後,她扯過一個小皮套把頭發綁了起來。
吃過早飯,江屹楊的航班是晚上八點。
到了傍晚時分,從陶音奶奶家裡出來,老人送到門口,燈籠暖色的光線下,笑容和藹:“孩子以後再來茗古鎮,有空的話要來奶奶這兒坐坐啊。”
“好。”江屹楊溫聲道:“一定的,奶奶。”⊕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兩人並肩沿著小路而行,此時路上無人,涼風輕輕掠過,吹來幾片細細的雪粒子,落在臉頰皮膚上,冰冰涼涼的。
陶音踩著地麵一層薄薄的雪,抬頭問:“飛機那麼晚,那到蕪城不是要深夜裡了,你怎麼沒改早一點的?那樣我也能去送你。”
江屹楊側過頭來,漆黑的眼眸像是若有所思,回答她:“早點的航班沒票了。”
陶音輕輕眨了下眼,而後噢了聲。
兩人安靜地走了一陣,到了路口,天色越發昏暗,路燈下的雪似被染了色,四周靜謐無聲。
江屹楊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他的眉目乾淨,長眸漆黑,眼尾的線條格外清雋,盯著她看的模樣在這暮色下有股莫名的專注意味,陶音和他對視時,看見他唇邊染上笑意。
接著見他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個四方的小盒子,遞到了她麵前:“新年禮物。”
而後低下頭,聲音裡含著笑:“我第一次送女生禮物,也不太清楚你喜歡什麼,挑了好久。”
視線裡的盒子包裝精致,係著金色絲帶,恰有一片雪花落在了上麵,陶音感覺也有什麼東西落在了自己心上,眼睫顫了顫。
心跳也在這一瞬間加快。
心底的答案在此時,半暗半明。
“謝謝。”她緩緩接過禮物,嘴唇動了動,因為有點緊張不敢去看他,隻低著頭說:“可是,我沒給你準備禮物,怎麼辦。”
話音落下,江屹楊忽地俯下`身,與她平視,直白地盯著她的眼睛,不給她躲閃的餘地。
男生這猝不及防的靠近,她不自在地彆開眼。
而下一秒,又不由自主看向他。
她想儘量讓自己顯得平靜些,但根本做不到,感覺呼吸就快要停滯了。
江屹楊盯著她顫唞的睫毛,心裡軟了下,而後視線緩緩下移,落在女孩白皙的耳邊,他抬手,指尖落下時極輕地刮了下她的耳垂,像是不經意的觸碰。
陶音無意識地抖了下。
耳邊一片酥|麻,整個人都僵住了。
江屹楊的手最終落在女孩耳後黑發上的那條小皮套上,倏爾的風吹來,低沉的嗓音也隨風飄進她的耳間:“那,我想要這個,可以嗎?”
“……什麼?”陶音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側頭看了眼,臉頰皮膚就這麼貼上男生溫熱的掌心裡,她心一緊,忙回過頭。
耳根跟臉上滾燙的一片。
江屹楊唇邊彎起一抹弧度,眸光深邃中帶著一股不自知的專注,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低聲開口:“你的小皮套,我想要。”
這句話落下時,陶音撞上他的視線,心跳漏了半拍,緊張得不知該怎麼反應,抿了抿唇說:“你要是想要小皮套,我可以給你買新的,這條……我都戴了好久了。”
“我不要新的,隻要這條。”他語速稍慢,像是在給她時間反應,指腹蹭了蹭皮套上的絨毛以及她柔軟的發絲,聲音低柔:“從小到大,我想要的東西不多,這個是最喜歡的。”
他的麵容被燈光染上暖色,有薄薄的雪花擦過他的臉邊飄落,臉上的神色顯得格外繾綣,說話時視線一直落在女孩臉上。
眉眼間認真又溫柔:“可以給我嗎?”
這話無異於表白,饒是陶音反應再遲鈍,也聽的出來,她感覺自己心臟都快要從%e8%83%b8膛裡跳出來。
周圍的空氣都似變得稀薄。
江屹楊盯著她的反應,彎著身子,耐心地等著她的答案,半點沒催促。
他凡事習慣直來直往,唯有眼前的小姑娘能讓他這般小心翼翼,在她心裡有喜歡的人的前提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