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椅子,長眸漆黑,一瞬不瞬地看向她,那樣子像是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很久。
手裡的筆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麵,像在等著什麼,嘴角似有若無的弧度透著股耐心。
陶音心裡突突一跳,忙轉回了頭,埋頭在卷子裡。
江屹楊手裡動作停下,眉梢幾不可察地挑了挑。
中午吃過午飯,回到教室時隻有班長在講台整理著作業本,陶音瞥了眼,她記得上次考試班長的數學成績也很好,於是走過去問:“班長,能給我講道數學題嗎?”
蘇敏敏咬開一盒酸奶,聞言插話:“音音,你怎麼不問江屹楊啊?”
陶音隨口解釋:“他這不是不在。”
蘇敏敏打趣道:“可班長這頭呆鵝估計給你講不明白的。”
“……”
班長:“蘇敏敏,我上次數學成績可是過了百的。”
蘇敏敏嘴裡刁著酸奶盒,含糊地挑釁道:“過了百那也是頭呆鵝!”
“……”
知道蘇敏敏還因林浩生日那次真心話而堵著氣,班長也沒與她計較。
而蘇敏敏似乎還沒解氣,又說:“欸,班長,你說說為什麼彆人戴眼鏡就很好看,你戴起來就顯得呆呢?”
班長迅速捕捉到這話裡的關鍵點,抬起頭推了推眼鏡,問:“你覺得誰戴眼鏡好看?”
蘇敏敏愣了下,班裡戴眼鏡的男生不多,她緊忙在腦海裡搜羅了一圈,而後道:“就隔壁班的學委,季言宇,人家戴著就很斯文,長相也白白淨淨的,和你完全不一樣!”
班長:“……”
瞧著似乎氣到了班長,蘇敏敏心情大好,愈加放肆起來:“不僅如此,彆看人家長的斯文,籃球打的也不錯,連名字也很好聽。”
“季言宇,”蘇敏敏一字一句地道,“比班長你周書文,好聽多了!”
陶音在心裡衡量了下,其實班長的名字也挺好聽的,而且班長相貌端端正正的,哪裡就呆了。
她笑了笑,往回拽了拽蘇敏敏:“差不多行了,你就是欺負班長他讓著你。”
蘇敏敏撇撇嘴,之後倒也沒再繼續,往座位上去。
班長臉色不太好,收拾好作業本,卻也一貫好脾氣地跟陶音說:“陶同學你哪道題不會,我給你講。”
陶音回書桌裡取了卷子,兩人坐在講台邊的空位置上,她指了指最後一道大題,“這道幾何題。”
班長低頭看了眼,目光又透過眼鏡框瞥向窗台邊正去接水的蘇敏敏,清了清嗓子,說:“這道題不難,前幾步算出來了,後麵就迎刃而解了。”
聞言,陶音微笑地點了點頭。
班長拿起筆,從第一道小題開始講。其實陶音前麵幾道小題已經弄懂了,隻是最後一道沒明白,但仍跟著班長的思路往下捋,耐心地聽著。
這時外頭有學校社團的同學來找蘇敏敏,她拿上社團的資料表出了教室。
見她離開了,班長講完第三道小題時,突然停下,撓了撓後腦:“那個,抱歉陶同學,最後一道小題其實我也沒太懂,本來想著下午有時間去問問老師的。”
“哦,沒事,”陶音愣了下,又說:“那班長你問過老師後再給我……”
話音未落,一道高大的身影忽然落在班長身後,骨節分明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班長讓一下。”
陶音驀然抬頭,撞上少年直直投來的視線,長長的羽睫下,黑岩石般沉澈的眸子裡透著股意味不明。
江屹楊:“我給她講。”
第十八章 籃球賽
他站在那裡,此時有種居高臨下的傲慢,而身上散發的氣息卻不畏人,像在故意收斂著。
班長見勢忙起身,把位置讓給他。
眼睛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想起班裡女生們的那些傳聞,十分有眼力價地抱上講台上的作業本出了教室。
教室裡空蕩蕩的,空氣裡有股說不上來的異樣氣氛,陶音對上他的視線,又微妙地瞥開,心裡冒出了一股背叛約定的心虛感,她感覺後頸像是在發燒。
江屹楊盯著她垂下的眼睫,卷翹的睫毛微微發顫著,他在心裡歎了口氣,說出口的話也軟了幾分:“是最後一道不會?”
陶音點點頭,樣子乖順。
他沉默一秒,拿起筆在練習紙上勾勾畫畫,邊寫邊講,聲音低沉又緩,落進耳朵裡猶如大提琴般的悅耳。
也不知道江屹楊有什麼魔力,一道難懂的題目就被他這麼輕而易舉地講通了,而且再回頭一看,似乎還挺簡單。
江屹楊打量一眼她微彎的眉眼,淡勾了勾唇:“懂了?”
“嗯,懂了。”
他眼眸微斂,傾低身,手指敲了敲桌麵:“這套卷子是昨天發的。”
陶音抬頭。
“你不會,”他的語氣透著股耐心:“怎麼不來問我?”
“……”
陶音眨了下眼,扯了個借口:“我想問的時候,剛巧你都不在。”
江屹楊:“我這兩天下課都在教室。”
“……”
陶音:“我怕總去問你,會耽誤到你的學習時間。”
“之前怎麼不怕?”
“……”
江屹楊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些鬱悶,也有些無力。
他動了動唇,剛想再說點什麼,身旁的女孩卻突然從椅子上站起身,一聲不吭地往自己的位置上走。
陶音手裡捏著卷子,腦袋裡思緒亂飛。
應該沒有人敢在江屹楊麵前提那些傳言吧。
如果直接告訴他,他會不會因為介意,以後都不再理她了,就像對其他女生那麼冷漠疏離,故意與她保持距離。
陶音在椅子上坐下,秀氣的眉頭蹙成一團。
但是他多聰明啊,普通的借口怎麼可能搪塞得過去?
“……”
江屹楊瞧著她的一舉一動,以及一副愁眉苦臉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樣子,覺得莫名又有些好笑,他起身跟了過去。
陶音低著頭,看見視線裡出現的那雙白色球鞋,沉思一瞬,沒有再回避:“江同學,你可能不知道,學校裡現在有關於我們倆的傳聞。”
江屹楊沒想到是因為這個,他不以為然:“所以呢?”
她抬眼看向男生,那雙漆黑的眼眸沉澈平靜,透著淡淡的疑問。
原來他已經知道了。
陶音心下一鬆,看來之前的擔心都是多慮了。
她悄悄彎了彎唇,伸手邊收拾著桌麵上的習題冊,邊說:“我想著,我們暫時少些往來,其他人發現是誤會,那些傳聞慢慢自然就會淡了……”
說話間,她的手一滑,習題冊沒拿住掉到了地上,陶音彎腰去撿,那邊江屹楊比她先一步撿起。
與此同時,冊子裡麵夾的一張紙掉了出來,悠悠地飄落在江屹楊腳邊,他長手一伸,直起身子後隨意掃了眼,目光停住。
陶音正詫異著一張練習紙有什麼好看的,窗子邊的淺藍色簾子被風吹動,正午刺眼的光線透進來,白紙上的字跡透過光在背麵若隱若現。
電光火石間,她意識到那張紙上寫了些什麼時,整個人都滯住了,一顆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嘴唇動了動卻根本說不出話來。
“……”
半響,江屹楊把紙翻過來,正麵朝上放在她麵前:“這是……”
陶音盯著白紙上“JYY ”這三個明晃晃的字母,大腦在一片空白中閃過一個不久前剛聽過的名字,她仿佛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一般。
“季言宇!”
江屹楊挑眉。
“我寫的是季言宇,”她說,“就是隔壁十一班的學委,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那個男生。”
想了想,又補了句:“打籃球也很厲害的那個……”
“……”
她的眼睛清透透的,臉頰皮膚白膩的還能看清細細的絨毛,此時因著急泛著紅暈,模樣透著幾分真切。
江屹楊怔了良久,長垂的睫毛下眸色沉了幾分,聲音聽不出來情緒:“你寫他的名字,做什麼?”②思②兔②文②檔②共②享②與②線②上②閱②讀②
陶音移開視線來掩蓋心虛,說話卻磕磕巴巴的,看起來像是小女生被戳破了心事而害羞,“還,還能做什麼。”
江屹楊喉結滾了下:“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陶音低著頭不吭聲。
“怕和我有傳聞,也是因為他?”
“……”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走向已經無法控製,這麼解釋也順理成章,她也隻能默認了。
在她點了頭之後,陶音能感覺到落在自己頭頂的那股視線,強烈又直接。
她抬頭瞄了一眼,江屹楊的唇角微壓,下頜收斂,一雙眼漆黑不見底,充斥著莫名的情緒,緊緊鎖著她。
從這個角度看去,又平添了一股的壓迫感。
她心一慌,很快又低下頭。
不知過了多久,走廊裡傳來學生嬉笑的打鬨聲,下一刻教室裡湧進來一撥人,與此同時少年也這一刻抬腳,從她的身旁走開。
陶音重重吐出一口氣,額頭抵在一摞書上,平複了好久後,在心裡把自己罵了一遍。
也太蠢了。
這麼重要的東西也不知道要收好,要不是反應快,恐怕她的那份心思就藏不住了。
還有,江屹楊剛才的樣子怎麼那麼奇怪。
是在生氣嗎?
她抬起頭,手拖著腮,仔細琢磨了下。
其實,江屹楊這人情緒一般不怎麼外露,大多數情況下她都不太能看懂他,但剛剛卻不難瞧出,他一貫的漫不經心,肆意懶散不見了,像是在壓著某種情緒。
陶音手指點了點臉頰,突然一頓。
難不成,他與隔壁班的學委有什麼過節?
而她作為他的朋友,卻還在寫人家的名字,背地裡喜歡人家,剛剛還把那個學委給誇了一通。
“……”
陶音耷拉下腦袋,鬱悶地歎息了聲。
午休時間快結束了,學生們陸陸續續從外頭回來,邵飛手裡抓著一個籃球,大大咧咧地回到座位上,濕發貼在耳邊:“今天中午這場球打的可真過癮,我都多久沒中過三分球了,林浩你快給江屹楊講講,我剛才有多帥!”
“就進一個三分球給你嘚瑟的。”林浩從後麵拖開椅子,進到裡麵的位置。
“我又不是你們校籃球隊的,打成這樣已經很牛逼了好嗎!”邵飛撇撇嘴,隨手把球扔到桌子底下,“對了,今天晚上是和哪個班的比賽?”
林浩:“十一班。”
“噢,小意思。”邵飛不在意地說。
林浩拿毛巾擦了下汗,瞥他一眼:“彆大意,十一班的季言宇可是校隊的,實力不差。”
這麼一說,邵飛突然想了起來:“就是那個之前帶著十一班,把體育班都打下的那人?”
林浩點頭。
“啊,”邵飛撓了撓眉毛,“那還真有點難打啊,欸,跟他班的賭注是什麼?”
“替對方班級打掃一個月的室外衛生。”
“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