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泛著新鮮的紅色,雖說咬得不深, 但周圍的皮膚微微腫著,依舊十分顯眼。那個位置,除非戴圍巾, 否則普通襯衫根本就遮不住,而現在已經初夏,早就不是戴圍巾的季節。
莊鳴爵帶著這個牙印出入公司, 等於就是間接承認了自己身邊有人, 雖說在他們的圈子裡這並不代表著什麼, 但至少, 可以讓那些對莊鳴爵有想法的人有所忌憚。
這個男人現在是有主的。
即便蘇池不打算頂著莊鳴爵情人的身份招搖過市,但該宣誓的主權,他也不會放棄。
蘇池伸出手, 輕輕撫上脖子上的那道傷口, 他動作很輕:“疼嗎?”
莊鳴爵把他的手拉倒唇邊輕輕%e5%90%bb了%e5%90%bb:“你想咬就咬,咬得再深一點也沒關係。”
蘇池其實已經記不清當時的情況, 起初他並沒有想到要在莊鳴爵身上留下什麼記號。莊鳴爵的情緒來的宛如山崩海嘯,蘇池被裹挾著向前。儘管已經做好準備, 在這方麵他依舊是一竅不通, 直到肺部的空氣被擠壓殆儘, 蘇池告饒未果,不得已才泄憤似的咬上了莊鳴爵的脖子。
“那你不許遮,”蘇池挑眉看著莊鳴爵,“這個牙印,在它自己消失之前,你不準遮。”
宣誓主權是一回事,讓這個一發瘋上頭聽不進人話的老狐狸在下屬麵前丟一丟人又是另一回事。
莊鳴爵垂眸,笑容極近寵溺:“都聽你的。”
——
這一覺蘇池睡得尤其沉,醒來的時候已經九點半。
蘇池模模糊糊從床上坐起來,身邊的位置是空的,褶皺的床單說明之前有人躺在這裡。
床頭櫃上放了張便簽紙,寶藍色的鋼筆字遒勁有力。
【早餐放在廚房保溫箱裡,記得吃。】
落款處漂亮的花體字寫著莊鳴爵名字的縮寫「M.J」,後麵跟著兩隻用線條簡單勾勒的玫瑰。
明明就是一個短信的事情,偏偏用這種有些古老又溫情的方式。
蘇池輕笑,這個老狐狸玩兒起浪漫來真是一點不比年輕人差。
他洗漱完慢悠悠的去飯廳吃早餐,就在此時,他的手機突然蹦出來一條短信,來源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很簡單的我想你兩個字。
蘇池皺了皺眉,還沒等反應,同樣的短信內容就連著發來了好幾條,還是那個號碼。
蘇池的手機連著震動了好幾下,終於消停時,屏幕上顯示的最後一條信息內容是對不起。
蘇池很清楚號碼那頭的人是誰。
對不起?
蘇池冷笑,陸簡川對不起他的事情何止這一件?
蘇池反手就要把這個號碼拉黑,還沒行動,一通電話突然進來。
蘇池盯著屏幕上的陌生的備注想了半天,才回憶起這是陸簡川大學的同班同學,和蘇池一起吃過幾次飯,算是有一點交情。
蘇池猶豫了片刻,還是按下了接通鍵。
“蘇池,是我宰夏。”宰夏輕輕歎了一口氣,“陸簡川喝多了,現在跟我一塊兒,他一直嚷嚷著要找你,你看——”
“我們已經分手了,”蘇池冷聲,“陸簡川做了什麼你就算不知道打聽一下也清楚了,我是不會見他的。”
宰夏沉默了,聽筒那邊還有另一個人說話的聲音,應該就是陸簡川。
兩個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宰夏慌亂的叫了兩聲陸簡川的名字,折騰了好久才有些無奈的對蘇池說:“我一個外人也不好摻和你們之間的事情,陸簡川確實對不起你,不過他確實也後悔了,這段時間你不在所以不知道,他現在過的人不人鬼不鬼,天天嘴裡念叨著就是你。”
“所以呢?”蘇池打斷他,“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宰夏沒想到蘇池會把皮球踢還給他,他一愣,磕巴了半天才猶豫道:“即便分手了,也給彼此一個體麵吧,就……陸簡川想見見你,你們把話說開,和平分手不好嗎?”
蘇池笑笑:“如果你女朋友背著你和彆人在一起四年,還用你的名義在你身邊的人身上索要好處,你也能這麼心平氣和的說給彼此一個體麵?”
沒等宰夏開口,蘇池就接著說道:“你自己聖父光輝照耀大地是你的事情,我不是聖父,我做不到。陸簡川今天的下場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到彆人。我不會超度他,沒把他摁死在地上已經算是我心善了。”
宰夏被這一席話驚得瞠目結舌:“你,你就這麼恨他嗎?”
“能不恨嗎?”蘇池冷笑。
殺身之仇不共戴天呢!
“蘇池!”此時陸簡川奪過手機,他聲音含糊,明顯是喝了酒。
“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做那些事情,我知道我下作卑鄙無藥可救,但是我是真的喜歡你的,我想明白的了,我真的喜歡你。”陸簡川聲音狼狽,“求求你,給我個機會好不好?就一次,這次我一定好好對你。”
蘇池目光變冷:“你想讓我原諒你?”
“是,”陸簡川哀求道,“不管你讓我做什麼我都答應,我真的,是真的喜歡你的。”
“那你去死好了,”蘇池冷聲,“你要是願意因我而死,我或許可以考慮給你個機會,如果你當時還有命的話——”
陸簡川立刻啞了:“蘇,蘇池——”
“做不到的話,以後就不要再來找我。”蘇池說完這句就掛掉了電話,把宰夏連同剛才那個陌生號碼一同拉近了黑名單裡。
蘇池深吸了一口氣,手輕輕放在心臟的位置上。
即便過去這麼久,那種臨近死亡的體驗依舊讓他記憶猶新。那種%e8%83%b8口被鑽空一般的疼痛他永遠都不想再體會第二次。
他放下手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乾脆讓莊鳴爵給他弄個手機監聽好了。
蘇池躺在沙發上漫無目的的想。
隻要是和陸簡川有關係的電話一律屏蔽,蘇池的世界就能徹底清淨了。
——
城市的另一邊,莊鳴爵端坐辦公桌前,十指交叉放在膝蓋上,雙眸微垂,冷冷的盯著筆記本電腦屏幕上跳動的頻譜線條。
他長腿交疊神情肅穆,一眼看過去,還以為是在欣賞什麼高雅的鋼琴樂曲。
隻有莊鳴爵本人知道,那藍牙耳機裡流出來的,帶著祈求和醉意的聲音都多讓他深惡痛絕。
“鳴爵,鳴爵!你在聽嗎?”
手機屏幕正顯示著通話中,其中發出的聲音引起了莊鳴爵的注意,他摘下左耳耳機,把手機拿過來。
“媽,”莊鳴爵沉聲回應,目光卻仍聚集在筆記本電腦上。
“你都多久沒回家了?自己翅膀硬了就不管家裡了是吧?”聽筒內中年婦人的聲音帶著嚴肅:“下周末你爸爸的生日,家裡擺了酒,到底回不回來你給句話。”
右耳裡,陸簡川一聲聲的對不起挑動著莊鳴爵的神經,他目光變暗,漫不儘心的回答莊母。
“我有空就回去。”
“莊鳴爵!”莊母的聲音瞬間抬高,“這段時間被勾了魂兒一樣,你到底怎麼回事?”
“有事,”莊鳴爵敷衍道,“有不長眼的雜碎老是惦記我的東西,不收拾乾淨,我不放心。”
莊母重重吐了一口濁氣:“你跟媽說一句老實話,你是不是有人了?”
莊鳴爵沉默了。
他確實不打算隱瞞自己有情人的事情,但暫時還沒有和家裡坦白的計劃。
莊家幾代從商,大到八十小到八歲,有一個算一個全是人精,一旦有誰動了心思對蘇池不利,恐怕到時候蘇池會招架不住。
莊母冷哼一聲:“你彆以為不說話我就會放過你,就是有了對吧?我就好奇,到底誰這麼大的魅力把你迷成這樣?真是孫家老爺子那個小孫子?”
“不是他,”莊鳴爵矢口否認,“我跟他什麼都沒有。”
“我猜也不是。”
知子莫若母,以莊鳴爵的脾氣,要是真有那個意思,大學時期就該把事情定下來了,根本用不著等到現在。
所以其實是另外有人了。
莊母思索道:“這麼多年我也沒見你身邊有誰啊,是當年那個小模特。”⊥思⊥兔⊥在⊥線⊥閱⊥讀⊥
莊鳴爵停頓了兩秒,沉聲回答:“也,不是他。”
莊母哼笑一聲:“莊鳴爵,你猶豫了對吧?”
莊鳴爵否認:“真不是他,媽你彆亂猜了,我跟他早就斷了。”
“彆裝了莊鳴爵,我還不了解你?不是他你這麼著急解釋乾什麼?”莊母冷笑,“護的跟個寶貝似的,怎麼了,我還能吃了他?”
莊鳴爵沉默了幾秒鐘:“你彆嚇到他,他膽子小。”
“膽子再小不還有你嗎?”莊母老神在在,“就這兩天,抽個時間帶回來給我見見,我倒要看看什麼樣的小妖精把我兒子迷得五迷三道的。”
“媽——”
“叫什麼叫?你不帶回來彆怪我親自去找!到時候我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莊母威脅道完,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聽著電話那頭的忙音,莊鳴爵緩緩放下手機,表情平靜看不出一絲慌亂。
全程站在一邊的沈正滿臉黑線,莊鳴爵這演技,不進娛樂圈真的可惜了。
“我媽挺了解我的。”莊鳴爵漫不儘心道。
沈正乾笑兩聲:“哪裡哪裡,比起您對她的了解,實在是差遠了。”
這招聰明反被聰明誤,用的實在是相當的妙。
沈正抿了抿唇,猶豫再三道:“不然,我讓給Eric先生打個電話,讓他出去躲兩天?”
Eric就是莊鳴爵當年包了一個月的小模特,聽說最近進了娛樂圈,可是沒什麼人捧,就高不成低不就的混著。
“不用。”莊鳴爵奇怪的看了一眼沈正,“你把他弄走,到時候我媽找誰去?”
沈正乾笑:“是,莊總英明。”
壞還是你莊鳴爵壞啊!
第20章
莊鳴爵和蘇池正式確定情人關係之後, 莊鳴爵就很少回自己住的那棟彆墅,隻是偶爾回去取一些東西。
後來莊鳴爵索性直接讓沈正把他另一套房子裡的文件還有衣服儘數搬過來,大有要和蘇池同居的意思。
蘇池一邊吃著早飯一邊看沈正指揮工人把莊鳴爵的東西收拾好,他撐著下巴漫不經心道:“這樣真的好嗎?”
“什麼?”
“住在一起的話, 你不會不方便嗎?”
莊鳴爵抿了一口咖啡, 正垂眸在手機上瀏覽文件:“怎麼說?”
“你要是哪天約了另外的人, 總不能把人帶到我這裡吧?”蘇池抿唇一笑,微微偏頭,“我之前可是提醒過你了,這間「鳥籠」是我一個人的。”
此時剛過八點,澄澈的陽光照在雪白的牆麵和地磚上, 顯得室內明亮乾淨,有種水洗過的透明質感。
莊鳴爵並沒有回答蘇池的問題,他抬起頭看了一眼沐浴在陽光中的蘇池, 目光隨即落在他身上的那件睡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