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縫兒透出些許光線。

兩人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門一關,裡麵安安靜靜的,隻有風聲。

謝澤悅從書架上抽出一本練習冊,攤開,放在桌子上,又從筆筒裡拿出一支筆,拔開筆蓋,低頭寫題。

許泠則開始收拾東西,從櫃子裡、陽台上收拾著睡衣和睡褲,放進準備好的浴桶裡,打算洗澡了。

哢噠一聲。

燈光照出人的淺色影子。

謝澤悅放下筆,轉過身,看著許泠,微微抬起眉骨:“上次,有人邀請我一起洗澡?這次呢?”

許泠把他看著。

他白皙的手指又收緊了,清冽的眸子閃過無措:“不了...吧。”

——上次他篤定了他不會進來,現在忽然不確定了。

他還沒有自製力強到和謝澤悅一起洗澡,可以保持淡定的程度。

“算了,”謝澤悅起身,走過去,單手提起許泠的浴巾,微微一哂,遞給他:“你的浴巾,彆忘了。”

進浴室前,許泠在玄關出一頓,轉過身。

許泠脫掉了厚厚的羽絨外套,穿著毛衣,看起來單薄清瘦。

他轉過身,看著謝澤悅,說:“你真的沒有初戀?”

謝澤悅看他一眼,微微挑眉:“沒有。怎麼了?”

——單戀算什麼初戀。

許泠低頭整理浴巾,把翹起的一角放平:“唔。”

謝澤悅盯著他:“難道你有?”

許泠回眸,微微挑眉:“你猜?”

謝澤悅眸色微深:“......”

許泠卻搖搖頭,和他解釋:“我不打算太早戀愛。這種事情,不著急。”

謝澤悅卻不理解了,說,“為什麼啊?”

許泠坐在床邊,換上拖鞋,腳踝白皙漂亮,像骨瓷一樣的。

他說:“因為你要申請的學校,還沒有著落。”

謝澤悅凝視著他那截白的不像話的腳踝,低聲說,“我要申請的學校,為什麼會影響你談不談戀愛?”

許泠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們申請的,難道不是同一所?”

謝澤悅:“......”

他低聲笑了下。

許泠換好了拖鞋,褲腳卷起一點,腳踝白皙瘦削的近乎耀眼,他進了浴室,開燈。

沒一會兒,浴室裡響起水聲。

似有溼潤的水霧,靜靜地從門縫兒散開。

像是下了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

謝澤悅指尖點一點桌麵,墨跡暈染開紙麵,他低下的長睫透出些許動容。

沒一會兒,門開了。

許泠穿著柔軟的睡衣走了出來,小桶帶出水痕,霧氣散開了滿屋。

“我洗好了。”

他黑發間似有水珠,臉上也有,順著睫毛、鼻尖、下頜滴落,砸在地上。

謝澤悅回眸,想說的話忽然卡在喉嚨裡。

好一會兒,他收回目光。

“嗯。”

簡單的回答。

他又提起筆,卻沒再寫下去。

房間裡滿是他清冽的味道和氣息,像是雨後的山林,又像下雪後的花園。

謝澤悅穿著黑色羽絨,敞開了,微微彎腰,回眸打量他,眼神是隱藏不住的幽暗深邃。

片刻,他又隱忍地轉過身去,垂眼,又寫了兩道題。

洗完澡後,許泠躺在床上看了一會兒新聞。

他的瞳孔驟然一縮。

頭條新聞:【xx地發生四級地震】

許泠看了一眼年份、時間。和前世的經曆一模一樣。

——這說明,他雖然重生了,但很可能並不是一個平行的世界,而是,原本的世界。

會不會是平行世界,隻是地震的時間一樣?

可能,但可能性太小了。

他重生後人生軌跡在遇見謝澤悅之前,幾乎和前世一模一樣。

許泠判斷出來,這個世界,很可能還是原本的世界。

連xx地的地震的時間都一樣。

他微微蹙眉,飛快地根據回憶推斷著,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高三下學期,謝澤悅家裡破產,高昂的高中和大學學費沒有著落,被迫輟學。

——alevel和高考完全是兩種體係,他之所以沒參加高考,很可能是當時來不及去報名高考,因此連國內的大學也錯過了。

後來,就沒有然後了。

年紀那麼小就被迫掙錢還債。

草。

許泠看著在桌子前寫題的謝澤悅,忍不住扯了一下他,從背後給了他一個擁抱,說,“你特麼也太慘了。”

他的外套很薄,許泠雙手環過去的時候,幾乎可以感受到他肩胛骨的形狀。

謝澤悅回過頭,靜靜看著身後的男生。

“......”

他垂眼看著許泠,不明白他在乾什麼,但眼底閃過些許動容。

許泠貼著他的後背,眨了眨眼,心說:

“但那都是過去了。”

“我不會讓這一切發生的。”

“你要給我好好的。”

正在這時,手機滴了一聲。

那人給他發來文件,許泠給他發去財務資料、初步診斷後,判斷是企業發展中在未來投資上有失誤,他家企業投了一種新興產業,導致消耗資金太大,黑洞一樣的,一直吸金,雖然後續占領市場後帶來的經濟效益很明顯,前景誘人,但目前的階段,很可能資金鏈斷裂,建議項目及時停止。

許泠微微舒了一口氣。

——隻是投資發展規劃上出了問題,很好解決。

許泠忽而抬眸,轉向謝澤悅:“周末,我可以去你家麼?”

謝澤悅意外地看著他:“嗯?”

許泠一本正經地道:“我想見見你爸爸。”

謝澤悅更加詫異了,但卻透出一點期待來:“為什麼?”

許泠從床上坐起身子,伸手,摸摸他的臉,又去碰他的睫毛,輕聲道:“你這麼好看,我想知道他長什麼樣子。”

謝澤悅:“......”

他握住了許泠的手腕,白皙的經脈微微凸起,漂亮精致的不可思議。

“你的意思是,覺得我好看?”

“......”

他把握住了什麼奇怪的重點?

許泠唇角輕揚,點點頭,索性承認了:“嗯。是的。有什麼問題?”

謝澤悅微微扯了一下唇角,瘦長手指揉了一下他的發,低聲說:“以後這樣的話,可以多說一點。”

“嗯?”許泠茫然地看著他。

謝澤悅微微一哂:“這樣的話,我或許會更有勇氣一點?”

——有勇氣追你。

許泠不知他說的是哪一層意思,從他手中抽開了手:“好的,那聰明的小謝同學,趕緊寫題吧。”

他靠在床榻,又開始計劃怎麼說服他父親,放棄繼續投資高風險的新興產業。

他父親那麼固執砸了那麼多錢,多半就是被誘人的前景吸引了,以至於資金虧損那麼多,依舊不願意及時止損,總覺得再撐一段時間就會有高回報。

許泠低歎,伸手去床頭櫃夠他的水壺。

拿到後,一擰開,卻發覺是空著的,沒水了。

但,天氣冷的時候起床太困難了。

許泠翻了個身,小聲道:“謝澤悅。”

“嗯?”那邊停下筆。

許泠把水壺遞過去,小聲問:“可以幫個忙麼?謝謝。”

謝澤悅單手提起他的水壺,沒一會兒就接好了熱水,又反複地試水溫,感覺不會燙到他才又遞給了許泠:“以後直接說就好,不用不好意思。”

許泠垂眼,小聲說:“謝謝。”

他剛剛喝了一口水,就又收到了一條回複,便把杯子擰上放在了一邊。

那邊給了他具體的執行計劃。

許泠一行一行看完,緩緩放心下來。

——問題的確不大,及時止損,頂多賠點錢,什麼事都不會有。

關鍵的是,怎麼讓他父親願意及時止損。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許泠皺眉,伸手去拿他的杯子,指尖一頓。

指尖碰到一片溫熱的濡濕,他回眸一看,被子全濕了。

杯子沒擰緊?

不會吧。

他拿起杯子看了一下,的確,沒有擰緊。

許泠幾不可聞地歎息一聲,又道:“謝澤悅。”

“嗯?”

那邊又放下了筆,回眸。

“我的床濕了。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麼?謝謝。”

許泠握著那個杯子,眼底無辜。

第21章

.

“床怎麼濕了,水潑上去了?”

謝澤悅微微一怔。

“嗯...杯蓋沒擰緊。”

許泠不知為什麼,忽然有點緊張。他微敞的睡衣領口透出白皙平直的鎖骨,白皙手指握著罪魁禍首——他的杯子,把它放在了床頭櫃上。

“還好是熱水,冰水能凍死你。”

謝澤悅慢條斯理地收起習題冊,把筆放進筆筒,站起身走過去看。

許泠的床單上有一小塊深色的水跡,杯子裡的水灑了一半在上麵,濕漉漉的一片,還在往更多的地方蔓延。

“用紙巾吸一下,”謝澤悅拿起床頭櫃的紙巾,手指抽了好幾張放上去吸水,又若無其事地道:“把你的被子抱過來,彆一會兒被子也弄濕了。”

許泠於是掀開被子,光腳穿著拖鞋,轉過身,但他還沒彎腰抱起被子,卻發現謝澤悅已經幫他弄好了。

“謝謝你。”

許泠不知該乾什麼,微微踟躕,看著他。

“不用謝。”

謝澤悅看著他,唇角彎了一下。

許泠隔壁,謝澤悅的一米三的小床上放了兩床被子。顏色一深一淺,但都很柔軟。

看上去有點擁擠,但很溫暖。

“晚上我睡你床上?”

許泠站在床邊,微微出神地問,手指收緊了。

“不然呢。”

謝澤悅挑了挑眉,單手拉開椅子,又坐了下去,支著頭把他看著:“去躺著吧,你站這兒容易著涼。”

許泠於是爬上床,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謝澤悅一直以來都有個特點——他認為該做的事情,許泠如果沒有立刻執行,他就會溫和但堅定地一遍又一遍重複,直到許泠把它完成。

雖然他從來不發脾氣,但是,這招許泠是真的扛不住。

所以一般他要求什麼,許泠都是直接遵守了——比如不能熬夜、亦或是不要大冷天穿著睡衣到處逛。

許泠窩在被子裡。

被子是他自己的被子,但床卻是謝澤悅的床。

謝澤悅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像是乾淨的鬆樹林,好似一陣風,片刻,又消失殆儘。

許泠垂眼看看消息,又點開文件。他在屏幕上不停地敲擊著,寫了一份報告,或許,周末可以派上用場。

剛寫完,一抬眼,看見謝澤悅在燈下的背影。

他有著這個年紀的男孩子特有的乾淨氣息,有時候,是有點可愛的。

許泠安靜地想,或許,是上天也不忍心讓他這樣的人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