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中斷,他怔然,低頭,從衣服兜裡拿出手機來看。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許泠剛剛從回憶裡抽離開,手機屏幕上,謝澤悅的消息突然地發了過來。
車進了隧道,漆黑的寂靜裡,屏幕上他的消息懸停著。
許泠看著屏幕上的亮光。
屏幕上,是一條簡短的消息。
頭像是一片黑色,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意思。
X.
-“你人呢?”
許泠眨了下眼,身子斜斜地靠在車窗上,懶散地嗬出一口氣,白皙手指探出來編輯:
-“在外流浪啊”
-“學校沒地方住”
-“我同桌也不要我:(”
發完消息後,他把手機放在一邊。
他拋出了這個問題,開始好奇,謝澤悅會怎麼回複。
暗示的夠明顯了——他沒有床位,沒地方住。
窗外似乎有風,樹葉被吹的沙沙作響。
謝澤悅起身,推開窗,開了一條縫兒。
桌上放著半杯咖啡,一本練習冊攤開在桌子上。
未讀消息發了過來,他低頭看,似有若無地笑了聲,眸光柔和下來。
幾秒鐘後。
他回複。
謝澤悅:
-“住我這。”
-“高三的床位都滿了,不和我睡,你隻能去高一宿舍樓了。”
許泠看了,輕輕挑眉,眼睛裡有點笑。
-“嗯,和你睡。”
-“:)”
很明顯,謝澤悅get到了許泠的話裡有話。
沒過多久,許泠就看見聊天框裡顯示一個消息:
「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他把“和我睡”三個字十分欲蓋彌彰地改成了“和我一個宿舍”。
許泠:“……”
他笑出聲了,太有意思了。
“跟誰聊天?”堂哥看看後視鏡,狐疑:“你……朋友?”
許泠把手機放下,單手拎著座位邊的礦泉水,擰開,喝了一口冷水,放下,說:“室友。”
“室友?”堂哥說:“有人給你勻出來床位?”
“嗯。”
“誰?”
“同桌。”
堂哥對他撲朔迷離的性取向感到迷茫:“哪個?上次帶回家那個?”
“帶回家?”許泠一頓,輕描淡寫地:“林珩?不是他。是另一個沒見過的。”
第二天,早讀。
國際部的早讀就和放羊似的,沒人監督,愛來不來,學委在講台上點開一個聽力資料,有的人在寫題,有的背單詞,還有幾個在後排圍成一團打遊戲的。
許泠從家裡過來,左肩挎著書包,右手拿著手機,視線掃過後排。
喧嘩聲,打遊戲輸掉的在罵。
煙頭散落在地上。
靠窗的位置,謝澤悅已經來了,外套敞開,裡麵的黑色毛衣領子很高,擋住了下頜。他單手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刷什麼,一遍一遍地看著,從他進教室他就沒抬起過頭。
“老謝,許泠來了。”
蔣延回頭,提醒他。
謝澤悅忙著不知道乾什麼,沒抬眼,說了句:“知道。”
許泠頭一次神色淡淡地走了過去,拉開椅子,坐下,沒理他。
他冷淡的時候,氣場宛若實質,冰凍三尺,他慢條斯理地從背包裡抽出一本教材,攤開,從筆袋裡拿出筆,慵懶散淡。
被人推了一下,他慢慢回眸,看謝澤悅。
“有事?”
許泠視線撞上一雙漆黑的眼睛,那人目光試探。
那人關了手機,掃一眼許泠:“你怎麼了?”
“……”
“我哪兒惹你了?”
他看著許泠,挑眉,一麵把手機放進桌櫃。
轉而拿出一本聽力教材來。
許泠沒說話,回過頭,單手撐著側臉,擋住了他些許的視線。
“好樣的,移情彆戀啦。”
蔣延看著冷淡的許泠,感慨道:“老謝,你地位不保了。”
身邊謝澤悅單手撐著側臉,漫不經心跟著講台的音頻文件做聽力。他聽的有點無聊,時不時抬頭看一眼許泠,隨意在教材上寫了幾個答案,皺眉,一副恨不得把播放速度調到x3的狀態。太簡單了。
餘光裡的許泠還在發消息。
眼角眉梢,帶著很淺的笑。
謝澤悅扯了下領口,沒由來的心慌意亂。
那邊林珩給他發來:
-“你還沒說,為什麼要轉學。”
-“為什麼都不說一聲。”
-“你知道我怎麼想麼?”
許泠看著屏幕微微揚了下唇,眉目變得有點溫柔。
啪地一聲,筆被摔在了地上。
謝澤悅彎腰拾起來,單手攤開那本教材,若無其事地瞥了一眼許泠。不同於之前閉著眼睛都能寫答案的狀態,很明顯,走了神,聽力連續跳了三個空沒寫,整一篇part3基本全空著。
好一會兒。
許泠終於聊完了,放下手機,白皙手指拿出一支筆。
“他誰?”
謝澤悅低沉的嗓音響起,淡淡的。
“嗯?”
許泠回頭,撞見他緊緊逼來的眼神,淡。他瞳孔黑亮的嚇人。
“是以前朋友?”他看一眼許泠,又看一下黑掉的屏幕,挑眉。
“嗯,他......很聰明,成績很好,挺聊的來的。”許泠緩緩地說著,有些出神。
“是嗎。”謝澤悅嗓音涼涼淡淡。
握著筆的手緊了下,發出意味不明的卡嚓聲,他眸子變得黑沉,盯著許泠,倏爾挑了下眉,散淡地扯了一下唇角。
“哦,你喜歡成績好的?”
“......”
他語氣裡酸味撲鼻。
許泠看著他,那一秒,微微一怔,好像什麼融化了一樣。
許泠飛快地在他的手上拉了一下,男生的手腕瘦削,但熱,脈搏跳動的有力而快。
猝不及防地,許泠隔著厚厚的羽絨抱住了他。
謝澤悅外套敞開,隔著黑色毛衣和皮膚,他歪著頭看許泠,臉上是來不及掩飾的心悸動容。
“你誤會了。”許泠眼睛看著他側臉的鬢角,在他耳邊,低聲說:“我喜歡你這樣的。”
“......”
他瞳孔微微一縮,靜止地看著許泠,直直對上他的視線,黑發被白色霧氣打濕,黑色眼眸閃爍著。
對視了多久不得而知。
“隻是,”許泠放開他,靠在座椅上,白皙指骨間轉著一支筆。
眾目睽睽之下,他倏爾湊近,用隻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在他耳邊笑說:“你要是不努力,我可能真的移情彆戀了。”
這一係列的動作,許泠熟稔的令人驚訝。
“你……”
謝澤悅心臟猛跳了幾下,閃過不可思議的念頭來,他內心鬥爭了一會兒,咳嗽一下,說:“什麼意思?”
他記得許泠好像有女朋友。
是假的麼?
天色微寒,早上,霧蒙蒙的一片。
靠著窗,他就安靜地看著許泠等他開口,指尖點著教材,透露些許不安。
前麵的蔣延和幾個看熱鬨的也回過頭,目瞪口呆,他們班倆班草,怎麼又抱又說悄悄話的啊?
難道,是真gay佬?
我去,牛逼。
眾人的注視下,許泠看著他,忽然笑出來:“你覺得是什麼意思?”
謝澤悅側頭,等了一會兒,說:“不知道。”④思④兔④網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許泠又輕輕笑了下,說:“我想關心一下你啊。你不好好學習,我挺愁的。”
蔣延:“......”
謝澤悅:“......”
草。
直男的小把戲。
當晚,許泠回家拿自己的行李。
走的時候母親囑咐他:
“去了學校住宿,要注意和舍友的關係呀。”
她把許泠的衣服和外套遞了過去,拍他的肩,說:“換個環境也好。媽媽希望你和新室友做個朋友,彆整天一個人,知道嗎。”
“我沒有。”許泠皺眉。
“怎麼沒有啦。”母親也皺眉:“總是一個人,多孤單呀。”
“……”
“還有,彆太要強啦,”母親說:“太要強不受待見的。”
“……”
許泠走出門,不是很在意,輕輕笑了下:“您放心,至少,新室友很喜歡我。”
寢室是二人間。
這裡雖然是對外宣稱國際學校,實際上,除了宿舍好點,其他從外觀上看和普通高中沒什麼區彆。看起來很新,教學樓和宿舍樓牆磚是紅色的馬賽克,外頭種了綠籮,往下垂,隨風飄啊飄的,兩人進了宿舍樓,拿了鑰匙。
宿舍是兩人間,有電梯,二樓有個休息室,其他地方都是學生宿舍。
當晚,堂哥把許泠的行李搬上了宿舍樓,找了老師,安排好插班的事情,站在門口喋喋不休:
“有什麼事兒找哥就行。”
“這學校一堆不務正業的傻逼富二代,離那種總違紀的學生遠點兒。”
“哥怕你被帶壞了。”
許泠沒說話,過了會兒,說:“哥,你走吧。”
他堂哥:“.....”
他無奈地看了許泠一眼,拍拍他的肩,說:“再見。”
許泠推開宿舍門,401號。
四高的學費高昂,因而宿舍相對“豪華”,所有宿舍都是兩人間。
靠著牆一左一右擺放著兩張小床,床頭櫃,書桌都有。
許泠也不知謝澤悅怎麼就要和他當室友。
或許是,他的確看不過去許泠一個人跟高一學弟學妹的一塊兒住?
許泠進了門,安靜地看了一圈兒小謝同學的居住環境。
很愛乾淨的一個人,難怪不太願意跟舍友混住。東西都收拾好了,牙刷杯毛巾和拖鞋都擺放的整整齊齊,米色的格子床單,靠著窗台的地方還有幾盆小小的多肉仙人掌,映著陽光,看起來十分熱愛生活。
他把自己的個人物品擺放好了,在屋子裡轉悠一下,發覺還少了點什麼。
等他出了宿舍門,風一吹,門啪地關上了,他終於記起來了。
——房卡。
方才上樓的時候,是宿管阿姨開的門。
他得帶著自己的銘牌下樓,去找人拿房卡。
底下一樓的窗口,宿管阿姨的電視放著一個劇,人卻沒在。
......
一群男生,似乎是剛從球場出來,渾身是汗,為首的卻是個校服穿得整整齊齊的男生。
他穿著一身白白淨淨的校服,衣領折的規矩極了,個兒挺高,高鼻梁,微深的眼眸,似是剛打完球回來。
許泠正趴在窗口的位置,白色T恤凸顯出骨骼的形狀,清瘦漂亮。
謝澤悅走了過去,拍一下他的肩。
溫熱的觸?感,很熟悉,許泠餘光出現一雙黑紅色運動鞋。
他目光上移。
謝澤悅穿著一身寬鬆的校服,黑發濕了,汗珠未乾。他微微踟躕,靜靜地打量著他,臉上是輕微的欲言又止